话赶ʟᴇxɪ话的,好似压根没有她能拒绝的地方。
也不知若是被发现并非道侣进城的话,会有什么处罚,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住一间房就住一间房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韶默默想着,抬头看一眼傅希年,见他没有反对的样子,抬手便将那玉牌收入了手中。
好在这处客栈竟是收取灵石的,或许是老有妖带人进来的缘故,人间的灵石也能在绿芳城流通。
办理妥当后,为了维持二人道侣的身份,司韶仍是挽住傅希年的手臂,与他一起慢慢踏上客房的楼梯。
她实在不敢放手,掌柜娘子那打量的视线好像如影随形。
直至进了房间,司韶方才重重呼出一口气,道:“这绿芳城竟有这样的规矩!”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又不禁笑道:“不过这房间确实不错,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同人间的一样!九师兄,你觉得呢?”
说着,她松开了他的手,一下便扑到了屋中那大大的一张床上。
柔软,舒服。
瞬间觉得这几天的疲累好似都消减了许多。
司韶很想躺在床上就此睡去,可还清楚现下是什么处境,从床上起身,转回头便见傅希年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默地煮着茶。
天光倾泻进屋里,照得他的身影半明半暗的,火红的衣裳变得有些暗沉。
轮廓却很是清晰。
司韶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盖住了那双琥珀眼眸,鼻梁高挺,唇角微微翘起,一只手执起茶壶,往杯中倒下一杯茶,热气缭绕。
屋中顿时满是茶香。
司韶慢慢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望着他道:“九师兄煮的什么茶?好香啊!”
长长的睫毛抬起,露出那双深邃的琥珀眼眸,望向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
傅希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话,抬手就把一只精美的茶杯取了出来,再缓缓倒下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动作不快不慢,又极是优雅。
司韶只见过他时不时独自一人饮茶,却没有与他一道对饮过。
这感觉极为新鲜。
她看了一眼那茶,笑道:“多谢九师兄了!”
许是这屋子的环境太好,又只有他二人,很是静谧,适合慢慢地煮茶来饮,司韶只觉那茶竟是极为好喝,如此便厚着脸皮让傅希年给她添上一杯又一杯。
很快,夜幕竟悄悄来临了。
屋中自动亮起了灯光。
司韶困意来袭,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道:“九师兄,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你身上的伤也还没痊愈,该多休息休息。”
少年抬眸望向了她,眼神似有些迟疑。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她也不能再变多一张出来,而此前他们在山林也是在一方绒毯上将就的,现下也不过是把将就的地点换到了屋内。
一切都与原先没什么不同。
再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有得住都不错了,还有什么好讲究的。
司韶在心中想罢,对他道:“那张床挺大的,足够我们两个人一起睡的。”
他垂下眼帘,好似犹豫了一下,方才抬眼看她,颔首道:“如此也行。”
说罢,他也没有起身,司韶便只好自己磨磨蹭蹭地起身,慢慢地先上了床,在被窝里躺好,双眼直直地望着帐顶,简直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这间房间挺大的,这床两个人睡也是绰绰有余,可一躺到床上,便觉这床是如此地小,待会还要再躺上一个人,更觉逼仄了。
司韶一时竟毫无睡意。
明明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虽则那是在山洞里,一张绒毯,席地而睡,不是这样封闭的床榻,可……那时的感觉与现在却是不同。
那个时候,她就能很快入睡,可以当身旁没有人。
现在怎么这么心烦意乱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慢走到了床前,顿了一下,便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挂到一旁的衣架上。之后他方才在床沿坐下,将靴子脱去,动作不紧不慢,井井有条。
司韶闭上了眼睛,努力忽视身旁的动静。
但是那轻微的动静还是不断钻入她的耳朵,实实有些恼人。
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角,有凉风进入了被窝,紧接着,身侧便躺下了一道身影。
床随即塌陷了一侧。
司韶不由把被子往上挪了挪,盖到自己的脖子处,严严实实的。
这时,屋子里的灯光蓦地一暗。
那床帘也随即落了下来。
这下更是一点光都漏不进来了。
司韶悄悄睁开眼睛,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躺上一个人呢,同上回一样,两人是分隔开来的,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
除了他方才上床的那点动静,便再没有什么声音,这一片小空间竟异常地寂静。
幽静的漆黑里,她隐隐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下一跳,不禁缓缓沉下自己的呼吸。
而身旁之人好似已然沉睡,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呼吸轻得她都快听不到了。
司韶便慢慢放松了身体,困意重又来袭,过了不久,终于沉沉睡去。
那道时轻时重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
傅希年睁开眼眸,眸中并没有入睡的混沌,一片清明,他侧过头,目光盯着身侧少女的睡颜,身子没有挪动一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他方才移开目光,仰躺在枕上,在这样的安静中,竟有了一点困倦,忽然也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闭上眼睛。
正当他似睡非睡之时,身侧好似有温暖的一团什么东西贴近了他,他难得有了睡意,便不想去搭理,犹自睡着。
可没过一会儿,那一团东西竟得寸进尺,竟往他的身上贴了上来,压住了他的身体。
他一时呼吸受阻,蓦地睁开了眼眸。
便见少女一张脸就靠在他的胸膛处,那两只手还搂住了他的脖颈,却是睡得沉沉。
竟然又是如此。
山洞里那样,他还当是情有可原,中了毒难免神志不清。
可此回又再次这样,她是真的睡觉就是会滚来滚去,还是……还是不把他当一回事,随意靠近也无所谓?
柔软的身体忽然扭动了一下,他眼眸一黯,蓦地抬手把她的身子稳住,不准她再动来动去。
可眼前忽然浮现了在凌家的时候,于梦中见到的场景。
在那梦里,她如同一个勾人的妖精,娇笑着凑近了他,像现在这般,靠在他的胸膛上,两只手臂将他环住,再问他那样一个问题。
傅希年垂眸,少女安然睡着,浑然不知他在盯着她,也不会问他那样的问题。
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傅希年呼出一口浊气,蓦然闭上眼睛,伸臂将身上的人抱住。
睡吧,他也要一起睡。
……
翌日。
司韶醒来之时,只觉睡了一个好觉,神清气爽,她的元气又恢复得满满的了。
床上只剩了她一人。
仍旧躺在床里侧的被窝里,没有变过。
司韶安心了些,撩开床帘便起了身,在屋中打量了一圈,又在窗前发现了傅希年。
此时,他衣着齐整,挺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好似在望着窗外的光景。
司韶轻轻喊了一声:“九师兄,早啊!”
那道身影纹丝不动。
下一瞬,却是转回了头来,凝目向她望来。
那眼神极为奇怪,又带着一点倦意,像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第88章 扇风
凉风拂在她面上,一时却带不走那点热。
“怎么了?伤势恶化了吗?”
司韶朝他走来, 一面问,一面拿目光扫量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他的伤。
却听他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地道:“无事。呆不惯罢了。”
竟还解释了一句。
既然不是伤势的问题, 司韶便放下了心,对他点了点头,与他一道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来到绿芳城, 二人也不想多事, 将这里作为一个养伤之所。
未料想, 他们不想出门, 却有人找上了门。
掌柜娘子敲开了他们的房门,一张脸笑得热情又灿烂, 道:“二位昨晚休息得还不错吧?”眼睛悄悄将他们打量了一遍。
司韶便笑:“嗯, 很不错, 这里很好!”
掌柜娘子满意地点点头, 又道:“姑娘, 你们认识城主府的禹公子吗?”
什么禹公子?
他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会认识什么人,司韶遂摇摇头:“不认识。”
掌柜娘子微微瞪大了眼睛,把房门关上, 走进屋里来, 低声道:“那你们不会是得罪了禹公子吧?现下他带着一支侍卫找上客栈来了, 指明要见你们呢!”
她望着这一对相貌绝佳的璧人, 实不忍他们糊里糊涂地惹了祸也不知, 继而道:“你们有所不知, 在绿芳城中, 我们大王不在的话, 最为不敢惹的人就是禹公子了, 犯到他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呢!你们想想,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啊?”
掌柜娘子是被派上来叫人的,但相识一场也不由多说了几句,给他们提个醒。
听完这一番话,司韶方要说些什么,便听坐在窗前ʟᴇxɪ的少年冷道:“是吗?这么厉害?”
掌柜娘子当即点头应是。
而他人已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司韶身边:“去看看。”说着拉过她的手,就往屋外走去。
掌柜娘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衣袂翩翩地离开了,赶紧跟上。
没想到,两方人见了面之后却没有剑拔弩张的事发生。
那耐心在大堂等候的禹公子,见了二人下来,当即站起身,拱手迎上来,笑道:“姑娘就是救了我小妹的恩人吧?在下孔安禹,是安乐的兄长,昨日多亏了姑娘,这才令小妹躲过一劫,在下十分感激。”
竟是那小姑娘的兄长。
原是感谢来了。
掌柜娘子上前来,对司韶道:“姑娘还说不认识,我看这是早已结下了缘分啊!”
什么缘分。
对司韶来说,这样的缘分真的大可不必,只是没想到昨日那小姑娘竟然真会找上来,想想也是,他们进了绿芳城早就在人家的眼皮底下了。
司韶回了一礼,道:“不必言谢,都是举手之劳罢了。”
孔安禹却极为热情,摆明了不会放过他们的样子,笑道:“对姑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小妹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孔家就在城内,还希望二位赏脸,到孔家来做客,必当好生招待!”
话说得客气,可观其言行却不像是可以推辞的样子。
妖界竟也同人间这般好客吗?
司韶转头看向傅希年,对他眨眨眼,意思很明显:去吗?
来到这一方妖界,自然是处处小心为上,而傅希年对此比她有经验得多,应当能看出这到底是不是鸿门宴。
傅希年也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司韶便知道,这是去的意思,转回头对孔安禹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栈外头竟停好了一辆宽敞的车,外表很像从人间的马车改装而来,只是更高更大,形状也有点怪异,拉车的自然也不是马,而是一头壮硕、浑身黑乎乎的不知名野兽。
二人便乘着这一辆颇有些奇特的车到了城主府。
在妖界,管理一座大城的就是这里的王了吧,难怪称那小姑娘为公主。
那车行得极快,虽然走了好远的路,却很快就到了。
孔安禹极热情又有礼地在外面道:“二位,孔家这就到了。”
两人便随着孔安禹走了进去。
司韶一面走,一面悄悄打量,这绿芳城的城主府看起来与人间的宅院相差不多,难怪外头的城门也与人间的那么相似了,这应当是城主的喜好吧。
只不过——
司韶望着不时看到的翎羽状的装饰物,或是用作灯笼上的流苏,或是墙上的印记,心生好奇,这又是什么寓意?
这时,他们一行人方拐过一条长廊,迎面竟奔来一只绿孔雀,毛色靓丽,尤其头顶上的冠羽,迎风耸立,极是引人注目。
没承想,那绿孔雀到了近前,如烟雾般化开,转瞬就变成了一个穿绿裳的小姑娘。
“姐姐,你终于来了!好慢啊,我从昨日就想去找你了,可惜我娘不让!”
有绿孔雀变作的小姑娘自然是安乐了。
安乐一见到司韶,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来,笑嘻嘻地道:“说了要带你去玩,我可是很遵守承诺的哦!”
司韶微微笑了笑。
一旁的孔安禹佯作斥责地道:“好了,客人刚到,就这么停在外头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请进屋去!”
安乐冲他吐了吐舌,便又看向司韶,上下打量她,方见到她身边的傅希年,睁圆了眼睛,惊道:“这是姐姐的伴侣吧?”
司韶对此问题已做到应对自如,淡定地笑道:“是的,我们俩一起出来游历。”
安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少年,觉得还是姐姐好玩,便收回视线,笑道:“那好吧,等我带你出门玩的时候,顺便也将他带上吧。”
看见过安乐的真身,也就知道了孔家是什么身份了,竟然是孔雀妖,那翎羽饰物难怪看起来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孔雀的尾羽吗?
安乐比之孔安禹就要更为热情了,一路上说个不停:“昨日回来之后,我娘就把我拘在家里了,不然我就可以去找姐姐了,哪还用劳烦我哥哥!不过,我娘跟我爹今天又出门去了,不知几时才回来,明日我就可以带姐姐出去玩了!”
说话间,一行人也到了堂屋。
侍者给他们奉上了茶点。
安乐笑道:“知道姐姐是人,所以我特地叫人做了人间的茶点,你吃吃看,是不是人间的味道!”
司韶也看到了那几样人间常见的细点,微微一笑,道:“那姐姐便多谢安乐的款待了!”
安乐忙道:“不谢不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待客之道我还是懂一些的,我们绿芳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明日我就带姐姐去!”
竟又说到了出门游玩,司韶听得有些疑惑,怎么看起来,她竟比自己还要想去玩呢。
这时,孔安禹咳嗽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小妹身体孱弱,自小便被阿娘勒令不许随便出门,昨日也是偷溜出门的缘故,这才惹得外面的歹妖盯上。”
倒也解了司韶的疑惑。
司韶看了一眼坐于身侧的傅希年,他对于这样的热闹场景应是不适应,或者说,他从来如此,对不感兴趣的事,看一眼的精力都没有,只是拿着那茶看了一会儿,轻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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