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倒是好躲,可精神力的攻击却不好躲。
由于整个实验室外的地方中没有任何可燃的物体,因此,畸形种的火球在祝屿躲避后,便激活了灭火系统,天花板上陡然升起一个圆孔,随即高水压的水花便将那团火球浇灭,最后化作了一缕带着水汽的雾。
见状祝屿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脑中的绞痛让她额上冒出了层层的冷汗,她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渐渐地渗出了血液。
她咬着牙忍痛,微微眯起眼,透过雾气看清那个黑色的巨大轮廓。
畸形种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祝屿面前,在它巨大的身体面前,祝屿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渺小。
它带着火焰的眼睛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漆黑空洞的眼眶。
失去了视觉的它只能靠着嗅觉来辨别祝屿的位置,但是刚刚浇灭它火球的水中混杂着漂粉化学药剂的味道,让它的嗅觉有了短暂的失灵。
祝屿似乎是发现了它的情况,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扶着墙站了起来,脑中的眩晕感让她差点又再次跪下,好在唤醒了精神力后的她对精神力攻击有了一定的耐受性。
只见她“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脑中的那段精神力攻击才彻底结束。
而空气中的新鲜血腥味却极大地刺激了畸形种,它嘴中发出拟人的僵硬声音,“吃掉!吃掉!吃掉!”,朝着祝屿疾速地“冲”了过来。
但受到精神力攻击启发的祝屿,却是朝着它脑部中间的精神枢纽发起了更强烈更直接的攻击。
她像极了亡命之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紧紧地盯着畸形种的靠近,不放过它每一个微妙的变化,目光好似刀子一般,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祝屿精神力的不断凝聚,畸形种脑部的刺痛感愈发的强烈,眼见它张开猩红的大嘴,要一口咬下祝屿的脑袋之际,身子突然抽搐了起来,顷刻间,庞大的身体犹如倾倒的大厦,狠狠地侧身砸在了地上。
它口中不断地发出嘶吼哀嚎之声,身体随着脑部的疼痛而扭曲了起来,不断地拍打在墙面和玻璃上,坚实的皮肉也顶不住它这般猛烈的自残行为,很快便见红,渐渐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祝屿见攻击奏效,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随即又加重了精神力攻击,但她的身体显然是跟不上,没一会儿,眼中,鼻中,嘴里便有鲜血流出,可她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此疯狂不要命地攻击,让她大脑发起战栗,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而兴奋的微笑,眼底深处幽暗冰冷的光芒从她的眼瞳中迸射出来。
那不是人类的瞳孔,更像是藏身于黑暗中的亡灵的幽火。
终于在她耗尽了所有精神力之际,那只畸形种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撞击。
随着它脑浆炸开的那一瞬间,实验室玻璃也随之一同破碎,伴随着飞溅的脑浆在红光之下闪着点点的银色细微光芒。
就是坠落凡尘间的星子。
畸形种脑浆中有一抹黑雾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祝屿的脑中,倏地一下,脑中的混乱痛苦之感让祝屿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祝屿挣扎地往前爬着,在她伸手之际,触碰到了畸形种的尸体,一段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脑中。
如果她还能睁开眼的话,便会发现她的身旁站着一道虚无的人类身影,他身上穿着基地实验体们统一的灰蓝色套装,胸口上绣着591三个数字。
这正是她熟悉的,亡者的灵魂。
但被黑雾攻击的她,被暂时夺走了视觉,只剩下听觉。
“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
那道陌生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平淡的语气就像是他本人没有经历过那些非人类的折磨一般。
他看了眼自己的尸体,继续道:“原来在精神体彻底感染后,会和自己的精神体结合,成为这个样子的畸形种啊。”
亡灵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颇为好奇地绕着自己的尸体转了一圈后,说道:“啧,怪丑。”
祝屿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问道:“你是谁?”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搭话,亡灵新奇地飘到祝屿身边,蹲下身来,戳了戳她的脸颊,颇有些好奇,平淡的声音中霍然有了起伏。
“咦,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祝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锲而不舍地问着他是谁。
亡灵见她眉头紧蹙,睁开的眼却没有丝毫光亮,只有一片灰寂,便知道对方的精神力也受到了感染,看在对方解救了自己的份上,亡灵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替她疏散脑中被污浊的精神力。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接下来我说的事很重要,听好了年轻人。”
“不管你怎么来的这里,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的人都是魔鬼,他们非法把哨兵绑来当作实验体,然后不停地折磨你,直到你变成了畸形种才会停止。”
“如果想活命的话,你最好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随着他的话落,玻璃破碎的实验室深处渐渐传出了敲击之声,这个节奏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还有隐约的野兽咆哮声,
亡灵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几乎就要消失在了空中,在消散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不甘与愤怒一并宣泄喊着叫出声。
“活下去!年轻人!”
随着他的消失,祝屿的视线慢慢恢复了光亮,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的敲击声愈发的紧促迫切。
她抬起眼,视线朦胧地望向了声音发出之地。
那里,正是安德鲁存放着血清的地方。
第11章 被掩盖的秘密
安德鲁身体的异样,其实早在之前的几天,祝屿就有所察觉。
自从那天跟着他回到基地后,安德鲁注入血清的频率从每天一次到了每天三次,甚至在昨天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五次。
祝屿不是没有好奇过他往自己血管里扎的液体是什么,于是便开口问了一次,但安德鲁只是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并没有告诉她真相,说是自己生病了正常用药而已。
但祝屿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颤抖同那有些心虚地同自己错开的眼神。
只不过,既然安德鲁不想说,她便也没再多问。
谁还没有个秘密了。
之后祝屿便没再提起,埋头在资料室中了。
见她不再追问,安德鲁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但心中却又渐渐升起警惕。
被问的那天晚上休息前,他甚至还特意将存放着血清的屋中设置为只能他一人进出,如果有其他人的出现则会发起警报声,连带着将人自动封锁在原地。
因而即使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并且已经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三四天了,但彼此依旧都对对方心存疑虑,并不给予多少信任,颇有几分表面“师徒”的意思。
两个人无非就是抱着互相利用的心思在周旋罢了。
所以,在那扇紧闭的门被撞开后,带着安德鲁气息的野兽莽撞地出现在祝屿面前时,她并没有太过多的惊讶。
只是微微挑眉,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个还有着人脸,下半身却是兽体四角落地的物种。
她缓了几口气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不远处的墙体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在实验室里四处破坏的兽化安德鲁。
在她之前同畸形种搏斗的那段时间里,存放着血清屋中的地面正躺着一个被打开的手提箱。
里头的水晶石已经滚落掉在了角落处,看起来似乎一文不值。
至于那一瓶由黑气凝淬成的液体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的锥形瓶被遗忘在了地上。
兽化安德鲁身上的黑色随着他情绪的进一步失控,开始向外蔓延开来,它像是翻涌着深深绝望的大海,周围充满了绝望的冰冷气息。
祝屿看出它似乎想要吞噬掉眼前的宿主,自己取而代之。
肉眼可见的,这个拥有着人脸的兽类安德鲁一点一点被黑色的雾色彻底包裹,慢慢化作了一个黑色的大茧子。
只听那茧中不断传出痛苦的嚎叫声,一声一声,像是求救像是呐喊又像是忏悔。
除此之外,那只茧子便毫无动静,就这么静静地伸出黑丝黏附在天花板上,垂悬着,就像并未存在一般。
祝屿见状吐掉口中涌上来的污血,随后捂着伤口站了起来。
她现在的伤势不允许她再次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好在就算是她玩得有些上头,心中还存有一丝理智尚在,没有作出不要命的行为。
祝屿看了眼安静的黑茧后,抬手用袖子擦去嘴边的血渍,随后拖着受伤的身体,轻手轻脚地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中的衣柜里,那套从别人身上扒来的衣服口袋里,存放着这几天她晚上熬夜赶工制作出来的一管恢复药剂。
……
已经死去的畸形种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散发出来血腥味愈发浓烈,很快,就吸引了被孕育在茧中尚未苏醒的野兽。
宛若受到召唤一般,它倏地睁开了自己露着凶光的黄色巨型竖瞳,杀意毫不遮掩地从中溢出。
成千上万的黑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一齐卷向它的体内。
“嘭”的一声,地板发出颤抖,野兽落地,天花板上的灯管摇摇欲坠,猛然间,红外线失灵,整个楼层陷入了黑暗之中。
它震耳的咆哮声在整个地下六层间回荡,让人惊心动魄。
祝屿手中捧着的水随着怒吼声在她的掌心中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纹路,她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决,随即利落地洗净脸上的污秽后,顺手扯下晾在一旁的毛巾,边擦着脸上的水珠,边往外走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就在她短短调整自己状态的这么点时间里,外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地板上浸满了黏稠的液体,她抬起脚,看了眼自己靴下的地板,黑暗中虽然不能看清具体的样子,但脚下的软糯粘腻感却骗不了人。
果不其然,在她脚踩着这股粘腻感往前走了几步后,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庞大身躯。
凑近看,这才看清,朝天躺在地上的是一头腹部被掏空,肠子拖了一地的巨熊。
它张开的眼睛中瞳孔放大的倍数不太正常,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画面。
祝屿想通过接触它的尸体来获取记忆,可无论她怎么触碰,脑中都一直毫无反应。
明明她之前能够读懂在湖底和林中那些已亡的兽类的低吟声,可为什么眼前这只却迟迟没有收获。
是了!低吟!
之前那些兽类尸体它们会发出低吟声,眼前这只它安静地没有半点低喃声,难怪自己无法与它建立任何联系。
虽然还有很多目前不太明朗的事情,但祝屿眼下没用功夫来思考这些。
她站起身来,秋水般的瞳仁中忽而闪着幽深如潭的暗芒。
这只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按照眼前走道上的画面来看,前面还有其他的生物。
按理来说,还没到血月,这些生物并不会出现在林中,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地下实验室中,一定是有东西故意而为之的。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那个黑茧中出现兽化的安德鲁。
祝屿脚下的步伐变得急切了起来,在途经了地上兽类尸体越来越多时,她再也忍不住地迈开腿跑了起来。
越靠近实验室那头,空气中携带着气味同湿度便越重。
等她看见已经被啃得所剩无几的畸形种尸体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畸形种的尸体已经残破得惨不忍睹,还勉强尚且留有皮肉的地方依稀能够看得出吞食者锐利且宽大的口腔。
在她观察的这会功夫,陡然“叮”的一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她侧头望向了电梯处,还未开门,便能看窥见上斑驳的污渍,随着电梯门的打开,里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甚至还有液体蜿蜒而出,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一道长长的血泊。
电梯里的灯还亮着,轿厢里白炽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地亮眼,就像是闪耀着希望之色的灯塔。
但里头已经被喷射状的血液弄脏的四壁,以及拖着嘴中猎物还在挣扎的异兽,则是将这份带着救赎之意的希望彻底画上了句号,转而成了另外一种人间炼狱。
喝下治疗药剂的祝屿此时体中的负面状态得到了些许舒缓,虽然还没有痊愈,但起码已经能跑能走了。
她看着眼前将叼着猎物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灰色巨型狼,一下便明白了。
原来发生兽化的安德鲁在黑茧中彻底蜕变成为了兽类。它口腔的大小同畸形种身上留下的痕迹几乎吻合。
而路上看到的那些尸体,全部都是它坐着电梯跑到外面将其拖进来的。
它的种种行为看起来就像吃饱饭后,开始往自己的领地中储存粮食的饭后消食活动一样。
祝屿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她迅速地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在对方放下口中的猎物朝着自己奔来的时候,她也随之一动,直面迎了上去。
两者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看起来实力相当,谁也没有落了下风。
祝屿毫无近身搏斗的经验,因而攻击的章法十分混乱,好在她反应足够敏锐也足够快速,这才没受什么伤。
而随着她攻击的靠近,灰狼体内沉寂的黑气开始有了动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了再次复苏的征兆。
祝屿之所以不想用黑魔法攻击它,一是因为她并没有感受到如同之间畸形种那般的压迫感,二是自己的五感足以判断出它的下一步动作,第三则是她想看看这具身体的肉搏极限到底在哪里。
毕竟不到万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之际,她并不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黑魔法。
以前在达亚大陆独自生活的就让她深有体会什么叫作“怀璧其罪”。
而就在两者稍微拉开距离之际,安德鲁脑中植入的芯片再次在黑气的激活下让远在另一个星系的基地接收到了信号。
一块巨大的透明显示屏幕被分割成了数百个画面,而每个画面前都坐着一位相应的负责人。
右下角原本灰寂的图标忽然亮了起来,这让负责这一块的通讯员不由得惊呼道:“B-U32实验室恢复信号了!”
听到他声音后,不少同事靠近挤在他的屏幕前,有人伸手触碰屏幕将其放大后,发现几乎所有头像都已经变成了黑白色,唯一还亮着的,显然是安德鲁的头像。
只不过他头像现在的颜色出现了异常,还被打上了两个大大的红字。
通讯员推开凑热闹的同事,他眉头紧皱,点开安德鲁的头像,对方一连串的身体数据清晰地展现在他手腕上佩戴的光脑上。
“不好!最后一名研究员已经彻底兽化了!快快快!赶紧给我连上博士!”
过了片刻,忙音那头的人终于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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