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只是随意一瞟,并不理会。
她小腿被啃咬处的伤口冰冷的触感触动了神经,随之冰凉的感觉开始慢慢变得发烫,紧接着便是钻心刻骨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祝屿额上还是不停地渗出冷汗,疼痛带来的疲倦感让她的眼睑慢慢垂下,看着倒在不远处的白狼嘴角扯出一抹阴森阴鹭的微笑。
随后召唤出精神体,命令着那些开了智的亡灵从坟地里爬起来,将那只白狼捣成碎肉她心中的怒意才消减了一些。
没想到魔力枯竭的后果会这么严重,为了防止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故,她便一直迟迟没有收回自己的精神体,任由那些亡灵陆续从坟地里爬出来,将周围的这一整片地方盖上了死亡的阴沉凄冷的气息。
之所以祝屿一直硬抗着疼痛不去处理,是因为她在等待。
等待着魔力枯竭后将会迎来的“反哺期”。
所谓的“反哺期”就是在魔法师用尽自己所有的魔力后,将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获得魔力反哺的机会,届时反哺的魔力将会暴涨到原来的一倍。
因为成功的可能性颇高,诱惑力极强,也就让大部分有野心的魔法师们不再顾忌那另一半会丧失所有魔力的后果。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光明魔法师或许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但对于黑魔法来说,这种方式对于他们而言就如同伊甸园的苹果,只要咬下一口,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加上他们本来就身处深渊,自然无所谓会不会坠入深渊,对他们而言,这不是存在与否的问题,而是简单的程度问题罢了。
而亡灵法师则是黑魔法师这个群体中最为疯狂与阴暗的存在。
索性祝屿的筹码没有下错,在月亮高升之际,她终于获得了相应的报酬。
现在,随着魔力的暴涨,她的黑魔法元素也发生了变化。
如今她已经成功地从初级魔法师晋升到了中级魔法师。
中级治疗魔法的效果可比初级的好太多,肉眼可见的,那处被啃咬得白骨森森的小腿已经开始长出了神经,接着是组织,然后便是肉。
祝屿没再管,而是弯身向前,冷白的指尖蘸取着地上还没凝固的血液,在地面上绘制起了传送魔法阵。
她要趁着这个劲头,把魔法等级冲到高级,这样才能在承受的住魔法阵的载体上将传送魔法阵附刻在其中。
这个尝试一旦成功了,她就可以靠着传送阵完成在同一个时空里的地点跳跃,也就是说,以后她可以通过魔法阵到达垃圾星的任意一个地方。
作为顶级的野心家,她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此。
她要将魔法阵刻在作为载体的纽扣上,通过售卖的方式,让使用者激活不同的时空坐标。
只要她的魔法等级到了大魔导师,就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将这些已经点亮的时空坐标汇集而成一个更为强大的传送阵。
也就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依靠那些庞大的笨重的飞行器或是飞船,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启动魔法阵,到星际中的任意一个地方!
第20章 亡灵骑士
但是想要从中级魔法师晋升到高级魔法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算是熟知所有魔法咒语以及对晋升方式滚瓜烂熟的祝屿, 从低级魔法师晋升到中级魔法也足足花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
而由中级晋升到高级之间的过程,却非是前一个阶段那般简单的易事。
就好比低级是刚学会爬得的婴儿,中级则是学会站起, 到了高级, 便是能够自由地奔跑。
好在这片平原中生物资源还算丰富, 在祝屿冲级的这段时间内不需要怎么为温饱问题而为难。
现在摆在祝屿眼前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怎么能够将身上暴涨一倍的魔力用到枯竭,二是传送魔法阵的成功率并不高。
第一个问题祝屿还没有头绪, 她现在还不太清楚要把自己身上的魔力用到枯竭需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因为她离开这个等级已经很久了, 久到对这个等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已经模糊不清了。
于是便干脆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解决第二个问题上。
或许等传送魔法阵能够真正地开启成功后, 能够找到第一个问题答案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说“真正成功”,并不是因为传送魔法阵不能开启, 而是在成功绘制完成魔法并且阵动整个魔法阵亮起来像是开启后,无法能将物品完整地传送出去, 总会“缺胳膊少腿”地从传送目的地的半空中掉落而下。
而传送的目的地也不过是距离魔法阵十米开外的地方。
魔法阵成功的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但其实真正操作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总的来说就是魔法师必须拥有足够等级的魔力,并且在这个前提下施法者对整个魔法阵的熟练程度到一定的水准。
这两个条件相辅相成, 魔法师在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后,魔力变得到了提升,从而让魔法阵真正的成功, 如果没有达到其中的任意一个条件就会像祝屿现在这样。
魔法阵,本来就是一件需要很大程度上的耐心,并且十分枯燥的事情。
为了防止自己一直重复绘制魔法阵,精神状态会出现问题, 祝屿将自己整天的时间重新规划。
白天的时候状态一般,在平原中采集狩猎, 下午由于体感温度越来高,状态最差,只好用来做不需要怎么费脑子的炼金。
到了晚上整个人状态达到最佳,便用来练习魔法阵,与此同时并且召唤出精神体,让已经能够自己从坟地里出来的亡灵晒晒月光或者去和林中的野兽们“过过招”。
总而言之,祝屿每天过得极为充沛,留给她休息睡眠的时间被从一开始的五个小时压缩到了两个小时。
虽然传送魔法阵还没有成功,但却不妨碍她先炼制出能够承受住传送阵的载体。
这个载体之所以是纽扣,则是因为祝屿首先排除了从前一贯的卷轴。
因为卷轴的大小太过显眼,其次卷轴传送阵操作起来并不简单,需要将其展开,然后再通过撕毁才能启动,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卷轴它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
人们对陌生的东西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抗拒,更不用说画在卷轴里面看起来像极了某种极具危险性的图腾的魔法阵。
纽扣,便是为了兼顾了轻便同低调。
当然,其中也有祝屿的一部分私心。
那就是纽扣除了可以作为一次性消耗品之外,在魔法阵使用后,还能够作为装饰品,这样价格上就能卖得高一些,最好还可以根据不同的客户群体,炼制出不一样的纽扣。
即简单款和奢华款,这样便能兼顾所有消费者,就可以把这个东西推广到整个星际,而不是特定的某一种环境。
就在她每天极大程度地压榨自己的时候,白天黑夜轮番上岗,时间随着在这一片广阔的平原上重新长出枝繁叶茂的叶片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间,八月到了。
垃圾星的城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精神力天赋检测。
……
自从知道了祝屿是哨兵后,在她离开后的那最初的那半个月里,阿比盖尔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她感觉自己忽然失去了方向,像是浮萍一般,无法抓到任何能够抵抗水波的力量,只能随着湖面上的水纹飘荡。
至于自己会被水纹送到哪里好像也不重要了。
就如同她一直所期盼的离开垃圾星的愿望在这一刻也变得没有那般的充满曙光了。
就算离开了垃圾星又怎么样呢?
不过就是换一个星球重新苟活罢了,生命好像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阿比盖尔任由自己就这么在屋子里发霉,就好像只要把自己圈在这个曾经壳子里,她就可以等待着祝屿的归来,这样她还可以守着属于她们过去的记忆一起生活。
上天为什么在夺取了她的父母之后,又重新给了她一束光,在她下定决心追逐这束光的时候,又残忍地将光熄灭,徒留她在原地。
在这一刻,阿比盖尔好像开始有些能够明白欧文曾经对自己那复杂的情感,也有一点理解他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做出那样偏激的行为。
此刻钻了牛角尖的她,却忘记了,欧文从拥有生命后就不曾拥有过光。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总会渴望着光亮。
而欧文在寻找这抹光亮的时候,内心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同黑暗一同堕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些叫嚣着的渴望,早就将他的性子变得偏执,扭曲。
如果阿比盖尔再长大些,她就能够明白,人活着并不是为了追逐谁,又或者把谁当作救赎,而是应该追逐内心深处那个绘制出的自己。
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更何况年幼时拥有幸福的生活,在失去了双亲后才开始踏入生活,现在当然会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祝屿。
好在,在她陷入死胡同找不出方向的时候,突然上门拜访的梁仞,拉了她一把。
虽然希望渺茫,但却是阿比盖尔现在所能够抓住的。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她会出现在城中的精神力天赋检测处。
但由于垃圾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一个拥有精神力天赋的人了,帝星来的人自然不再将这件事情看得尤为重要,甚至本来属于义务的免费检测,已经不成文地变成了要付五百星币检测费用的规矩。
五百星币,对于城里的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那些住在城外贫民窟的人来说,这个数额是他们将近三个月的生活费用了。
因而城外的居民中除了家中有幼童,心中还暂存着美好幻想的家庭之外几乎没什么人会来参加这个检测。
但城中的人却不同,但凡有点家底的,对着五百星币检测费眼皮都不抬一下。
更何况,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并不在此,他们反而是冲着帝星来的人来的。
只要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把和帝星人关系搞好,说不定他们在离开的时候悄悄会把自己带走,离开这颗偏僻没有未来的星球。
毕竟整个星际没有任何一艘客用飞船会在垃圾星停留,它们顶多会从天空上方途经罢了。
至于那些城里有用私家飞行器的富豪们,常常会因为由于没有通行证许可证,而被迫遣返,富豪们没想过用星币解决这些事情,但这些在垃圾星中属于富豪级别的人们,在其他星球中不过是平民罢了。
他们能够拿出来解决这件事情的那些星币对上那坐地起价的昂贵费用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索性他们也就不再想着出去,与其掏空所有家底去另一颗星球白手起家,还不如就待在垃圾星中当个地头蛇。
也就只有还未涉身处事,听父母说起过客用飞船事情的阿比盖尔还在天真地认为只要她攒够星币,就能够买到飞船票,离开这里。
在她往返城中的这些年中,从来没有注意过,城里并没有设有客用飞船能够停下载客的宇宙站。
而为了凑够那五百星币,阿比盖尔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钱,这个人便是之前经常出现在她们家的梁仞。
这五百星币对于梁仞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却知道,这看似毫不起眼的星币,却承载在一个少女的希冀与未来。
所以在阿比盖尔找到他后,便毫不犹豫地抢在阿比盖尔开口之前先拿给了她。
梁仞怕她心里会有负担才说地借给她的,还说以后来给他打下手还就可以。
精神力检测处不长不短的队伍在烈日晴空之下像是蜗牛一样缓缓移动,队伍中的不少人已经虚弱得不行了,但却还在强撑着,没有一个人离开。
造成这种原因的则是帝星的人带来的精神力检测仪器由于太过破旧,已经差不多是淘汰款的了,所以反应很慢,还会容易出现一些零件的脱落问题。
等轮到阿比盖尔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
她将装着五百星币的钱袋子放置到桌上,在穿着白色制服的帝星人确认数额无误后,一一回答了坐在那个清算星币金额旁边看起来像是记录员的几个基本信息问题后,才坐在了精神力检测仪器的椅子上。
随着阿比盖尔的双手被冰冷的铁铐铐上后,一个笨重的,表层已经生锈泛黄的,监测脑部精神力波动的“头盔”戴在了她的头上。
紧接着便是在那头盔上根据图表插上对应的犹如血管一般的长管,随后在头盔后方正中央暗着的灯变成了绿色的时候,那头管着脑部精神力波动屏幕变化的操作人员,才在屏幕上点了开始的按钮。
阿比盖尔在引导下乖乖闭上眼,不去抵抗脑中突如其来的电波所带来的那眩晕恶心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的臀部还没在椅子上留下任何的热度,自己的左肩就被拍了拍,然后就听到一道流利没有任何口音的通用星际话。
“行了,可以起来了。”
阿比盖尔从椅子上站起来,看那几个帝星人依旧埋着头忙着准备下一个人的检测,她的心一下子就坠到了谷底。
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任由没修剪过的指甲勒进手掌的肉中,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鞋尖,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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