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都好了。”
屋内所有活着的,都已被药晕,除了谢九、谢令仪,还有顾又笙。
谢九羡慕地看了看晕过去的几人。
风声愈发嘈杂。
不知哪里来的妖风吹过,谢九只觉浑身一寒,然后他听到了一道凭空响起的女声。
“这位小哥哥好生健壮,让奴家摸摸。”
谢九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胸前,正有一只白得诡异,涂着血红色蔻丹的手,在他的胸膛挪动着,摸来摸去。
谢九没见到人,只见到了一双平白冒出的手。
他拔出匕首用力砍去,却凭空穿过,落了空。
谢九还没回神,那双手就向着谢令仪而去。
“啊呀,这里有个更好看的小哥哥呢,让奴家亲亲。”
谢九忍着恶心,擦了擦自己的胸膛。
那边,女子的手正要摸上谢令仪,就被一道白光所刺。
“啊呀,小哥哥身上竟还带着好东西呢,哼,奴家就是要摸。”
那手又伸了过去。
谢令仪胸口的镇魂又射出一道白光。
那手又被刺了一次。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且等着老娘将你剥个干净。”
空中,突然映出了一道诡异的红影。
那鬼怪长发及地,肤色极白,谢九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红衣艳服,必然是个凶鬼。
谢令仪在那鬼怪身前,倒是看清了她的脸。
她并没有脸,整张脸是一片白色,没有五官。
谢令仪拉了拉马车的车帘,对着里面的顾又笙示意。
顾大师,到你出场了!
谢令仪纵然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对着这类诡异的鬼怪,还是没能习惯。
先出来的不是顾又笙,是老秦。
“嘿,狗东西,顾姑娘给你一条生路,现在赶紧滚蛋,自己去地府受罚。”
老秦不客气地叫嚣着。
“狗东西?呵。”
那无脸鬼冷笑一声。
“狗东西说谁呢,就你这脑满肠肥的猥琐样,别来污了老娘的眼睛。”
无脸鬼对着老秦挥出一道黑色的风。
老秦是个爱好和平的,从来没和鬼怪打过架,但是那鬼说他脑满肥肠,说他猥琐,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秦挡了一记,然后冲上去。
拼了。
“啊——看我怎么,啊啊啊啊……”
第56章 杀鬼
一眨眼的功夫,老秦跌回到了马车前,脸上多出好几道黑色的伤痕。
“原来还是个没有本事的糟老头,你才赶紧地给老娘滚开,不要耽误老娘与小哥哥们亲热。”
老秦倒在地上哀嚎:“哎呀,痛死我了,凭什么做了鬼怪,没了味觉却要有痛觉啊,顾姑娘,快救救我啊。”
“哼,吵死了,先弄死你这个死胖子,老娘再快活。”
无脸鬼那头黑色的长发似有生命一般,朝着老秦而来,绕住了他的脖子。
谢令仪摸出腰间的软剑,一剑斩了下去。
那厉色冷漠的样子,饶是被救的老秦,也不自觉抖了抖。
无脸鬼的头发竟被斩断。
她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你是个什么鬼东西,竟能砍断我的头发?”
凡人的剑,怎么可能伤到她?
“老娘见你好看,不忍伤你,是你自找的!”
无脸鬼双臂一伸,无数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门外呼呼的大风吹了进来,马车吱嘎吱嘎地响着。
谢令仪站到老秦的身前,没有退开半步,手中那把锋利的软剑泛着银色的光。
老秦抹了一把老泪,起身将谢令仪拽到身后。
“老子跟你拼了,你这个无脸丑八怪!”
老秦身上有黑气缠绕,他升到空中,与无脸鬼对峙着。
丑?
无脸鬼的黑发又重新长了起来,比刚才更长,且慢慢将老秦包围起来。
老秦没干过架,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将自己的鬼气凝结,整个身子用力地撞向无脸鬼。
“杀!”
老秦咆哮着,向着无脸鬼冲去。
谢九只见,不过瞬间的功夫,那片黑色的雾团中,一个大着肚子的男子,飞了出来,落到地上。
老秦的脸上又添了几道黑色,他喘着粗气,倒在地上有些起不来。
无脸鬼的冷笑声幽幽传来:“死胖子也太弱了,非要来找死。”
她的发丝化作一把利剑,直直刺向在地上瘫着、动不了了的老秦。
老秦下意识举手抱头。
谢令仪往前冲了两步,却来不及去救。
千钧一发,一抹黑色划过。
老秦放下捂住头的手,只见身前飞来的那把黑伞,正飞速地旋转着。
他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
那黑伞转得飞快,将无脸鬼的发丝剑弹了回去,割破了无脸鬼全白的脸,那没有五官的脸上,多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谢九这才看清这鬼怪的真颜,屏息装死。
娘呀,我又见鬼了。
“是谁?”
无脸鬼愤怒地四下环顾。
顾又笙这时,才从马车里走出来,她跳下马车,伸手召回溯洄伞。
“通灵师?”
无脸鬼咬牙切齿,心里却有些怯意,通灵师可化怨杀鬼,只是不知道眼前这小女子到了什么修为?
无脸鬼摸了一把脸上的伤痕:“哼,今日我只想找个好看的一起快活,本不想杀生的。”
她惋惜地叹道。
“既如此,全部去死吧。”
无脸鬼的鬼气又四处蔓延,门外的疾风吹进,似有无数鬼气与她的凝合。
无脸鬼的手中现出一条鞭子来。
“从你开始。”
鞭子挥出,甩向了顾又笙。
溯洄伞扬起,挥开此鞭,然而鞭子带着鬼气,溯洄伞挥开后,鬼气反而散了开去。
她想以鬼气入体杀人,顾又笙皱了皱眉,迅疾地伸手画符,打了过去。
空气中的黑气消散了一些。
无脸鬼的下一鞭很快到了,溯洄伞接鞭,顾又笙画符净化。
几个回合下来,顾又笙基本清楚了无脸鬼的鬼力。
如此修为的鬼怪,难怪浑身散不完的鬼气,难怪害了无辜之人还未魂飞魄散。
黑色的鬼气中,泛着浓重的暗红色,这鬼沾了不少人命。
那么……
死不足惜了吧。
顾又笙伸手,溯洄伞如闪电般回到她的手中,她轻轻一推,溯洄伞飞到她的头顶,黑色的伞面上似乎撕裂出了淡淡的红色微光。
这道红色,从浅到深,愈发亮堂起来。
无脸鬼长发飞绕,白色的手探向顾又笙的心口。
挖了你的心,再挖了你的眼。
可是她的手却被伞上的红光照到,滋滋地烧了起来。
“啊——”
无脸鬼痛苦地甩着手,无奈那火越烧越旺,她只好割断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竟是鬼火……”
这鬼火,也称业火,是地府专门用来焚烧罪恶的,也是鬼怪最惧怕的。
无脸鬼按着自己的断臂处,没有五官的脸,渐渐显现出原来的面貌。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女子。
无脸鬼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转眼,她一脸凄然,对着顾又笙跪了下去。
“大师饶命,求大师饶命,我本是一苦命女子,因为容貌被夫君嫌弃……”
无脸鬼的话还没说完,溯洄伞竟半点不停,朝着她飞来。
那红色的焰火,直直地朝着她烧过来。
“啊,大师,大师,饶了我,我不过是一个苦命鬼啊,夫君抛弃了我,害死了我……”
无脸鬼的话戛然而止,溯洄伞上的焰火已将她团团围住。
无脸鬼不敢置信。
“你竟连伸冤的机会都不给我!”
顾又笙一脸冷意:“你身上血色沉重,不知害死多少无辜之人,不管你生前受了多少委屈,都不是你害死他人的借口。是非恩怨,你去地府自说吧。”
顾又笙剑指落下。
溯洄伞飞过,那无脸鬼全身被业火点燃,疼痛万分,不过几息之间,便成了一缕黑烟,消失殆尽。
溯洄伞收回红光,回到顾又笙的手中。
谢九这才吐出一口气来,这伞原来这般厉害,他瞎了,一直以为它只是把替鬼魂护法的伞呢。
无脸鬼消失,门外的风声也小了下去。
顾又笙画了一道符,拍了出去。
外面传进来一道道凄惨的痛呼。
顾又笙:“念你们未曾沾染人命,饶你们一回,再敢作乱,一同去地府受罚。”
“大师饶命,我们不敢了,我们也是被那无脸鬼要挟,没有做过恶事……”
助纣为虐,怎么不是恶事?
顾又笙冷笑,此次不杀,不过是因为他们的鬼气中没有血色罢了。
“善恶有报,好自为之。”
顾又笙收起溯洄伞,顺便将一旁晕倒在地的老秦收了回去。
此事之后,若老秦还想着逃走,她就不拦了。
“顾姑娘,你没事吧?”
谢令仪已经收回了软剑。
“没事。”
“外祖父……”
“他也没事。”
“多谢姑娘。”
“先休息吧,不会再有鬼怪了。”
“好。”
谢九还在一边瘫着,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扶着顾姑娘上了马车。
第57章 谢府
第二日,官差与庄眉儿主仆昏昏沉沉地醒来。
谢九说昨晚来了贼子,还在粥里下了药,幸好公子喝得少,打跑了贼人。
两位官差与庄眉儿主仆,对着谢令仪千恩万谢,谢令仪面不改色。
顾又笙一直在马车里没再出来。
早食也没敢再开火,众人吃了些干粮,便出发上路。
若是速度快些,便能再早些进京。
庄眉儿再是舍不得,也不敢耽误谢令仪的行程,只能依依不舍地在窗缝中多看几眼。
一整个上午,顾又笙在马车里,都没出来,直到午间,他们到了沿途的饭馆用饭。
谢九带的这条小路,虽然险些露宿一夜,但确实比官道近。
刚到申时,便见到了京城的城门。
进了京,就再难见到谢令仪。
庄眉儿在马车里揉乱了裙角。
官差正在城外与谢令仪告别,排查入城后,他们要将庄眉儿送到庄府,与谢令仪并不是一路。
“此次多谢谢公子,若不是谢公子在,恐怕我们还不能将庄小姐安全送回来。”
“官爷客气,一路辛苦。”
“谢公子客气。”
官差与庄眉儿的马车在前,已经轮到他们检查。
官差亮了令牌与路引,很快被放了过去。
庄眉儿掀开车帘,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
“谢公子,多谢相送之恩,不知我是否可以去谢府,找秦姑娘玩?”
坐在马车里的顾又笙挑了挑眉,她与那庄眉儿,不过说过两句话吧?
谢九一脸习以为常,再离谱的借口他都听过。
谢令仪面色淡淡,头微微点了点,却没放心上。
谢府若是能随意放了人进去,就不是谢府了。
母亲自从意识到自己长得不错之后,对着各家女眷完全是严防死守。
想要登门入谢府的,数不胜数,但是进得去的,少之又少。
庄眉儿却信以为真,粲然而笑。
“谢公子,多谢。”
她娇羞地低下头,放下了车帘。
两名官兵再次与谢令仪等人告别,然后才驾了马车进城。
守城的护卫自是认得谢令仪,只是职责所在,还是接过了谢九递来的路引。
“马车里面何人?”
谢九掀开帘子的一角,让他看清里面只有一名女子,很快又将帘子放下。
“是我们夫人娘家的亲戚。”
护卫看了眼路引,上面确实是秦姓,便将东西还了回去。
“谢公子请。”
谢令仪驾马前行,谢九赶紧跟了上去。
顾又笙戴着帷帽,在马车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到京城了啊。
老秦自那晚之后,安静许多,此刻入了京城大门,他才叹息着自我宽慰。
“功过定论,总是要面对的。”
顾又笙闻言,浅浅一笑。
他失去记忆,做了十三年的鬼怪,是该去面对,原来的人生。
……
“大哥,他们进了城,没机会了。”
有一个结实的汉子,扮作是打猎的人,正坐在一架驴车上。
他的驴车上,还坐着一个瘦一些的男子,旁边还放了一些野味。
“算那姓庄的好运,要不是谢令仪跟着……”
那人没再说,只是气愤地捶了下车板。
要不是那女子与谢令仪同行,他们的人马对付两个官差,本是轻而易举。
“算了,回去找兄弟们会合,走吧。”
……
谢府。
谢令仪没有让谢九停下,而是令他直接将马车驾了进去。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谢府管家谢卓,惊讶地看着谢九,将马车驾进了正大门。
这……这好歹从后门走啊,这么大的马车直接进了正门,成何体统啊?
谢令仪的祖父谢秉文曾任太傅,前两年已经辞官,带着妻子回家乡南临府去了,因此,谢府只有谢其琛夫妻与谢令仪三个主子。
谢其琛官至首辅,谢府的规矩自是严的,所以眼看着自家小主子,让人将马车从正门迎了进府,谢卓赶紧追在后头问。
谢令仪没有回答,一来他不想太多人见到顾又笙,二来外祖父自当走正门,所以他没有迟疑,让谢九驾了马车进府。
谢卓没拦住,问了也没得到回应,只能让旁边的仆人,赶紧去告知夫人。
马车里的老秦闭着眼,如老僧坐定,其实内心慌乱不已。
谢九将马车驾到了谢令仪的青岚院。
“你带姑娘去西院安顿。”
谢令仪交代。
“是。”
马车继续前进。
谢令仪的院子分东西两院,他自己住在最大的东院,西院清静些,小一些,但有个大园子,是谢夫人给谢令仪以后的孩子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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