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簌目前是必须牢牢依附殷鹚的,口碑和资源都要靠她,花蟹心里和明镜般清楚。
凌远簌绝对不能折在私生子的舆论风波里,即便那是事实。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几分钟时间内,花蟹已调整好心态,冷静地问坐在对面的凌远簌。
“没什么想法。”凌远簌眼眸狠狠的,片刻后略微虚张声势地说,“那个贱人,想凭几张照片和一篇小作文就搞臭我?无比蠢笨!大不了我认了以前和她有过一段,但孩子他爸这顶帽子休想扣到我头上!又没做过DNA,怎么证明是我的?放心,她手头除了照片什么都没有,她自命清高,从来没有警惕心,当年就对我百依百顺,什么后路都没留,这回肯定是被谁唆使了,想问我要钱呗,除了钱她还能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们等着就行了,为了钱她也会主动联系我的。”
花蟹的嘴角没忍住抖了抖,心想那孩子不就是你的亲骨肉吗?搞得是谁在冤枉你一样。
“如果目的只是钱也奇怪啊。去年我打电话过去,已经明确表示她可以从你这里得到经济补偿,但她直接拒绝了。”花蟹哥分析道。
“谁知道她的想法怎么变了?每个人去年和今年的想法又未必一样!大概率是被人唆使了或者目前缺钱了!”凌远簌烦躁不已,撇过头去,懒得再分析女友的真实想法。这些年他顺风顺水惯了,不觉得自己会败在这么一件事上。
孩子他不认就行了,谁有证据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只要他不认,粉丝就会无条件地相信他,帮着他洗白。当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殷鹚相信他,只要有殷鹚,他什么都有了。
他有这么多的粉丝,有强大的公关团队,那个女的,就一个人罢了,有必要怕她?何况娱乐圈隔三差五就有重磅消息,过几天其他人的事情就会跳出来,网友最爱看新鲜的热闹,谁会一直盯着他?
仔细一想,那个女的真不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谁会在二十岁出头生下孩子并单独抚养?在他明确表示不会负责的情况下她还执意生下来,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一想到她当年不乖乖听他话去打掉孩子,给他留下这么一个麻烦,他心里对她的轻蔑与恨意又迅速翻了一番。
凌远簌默默想:要是她彻底消失就好了。
目前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感情进展顺利,家里人频频催促他在今年内和殷鹚订婚,免得夜长梦多;事业上也有大惊喜,他接到了知名导演伸出的橄榄枝,公司还帮他请了一个教表演的老师,花蟹给他买回了一堆教表演的书,他第一次有了拼一把的劲头,他很明白如果能顺利挤入电影圈,那身价会是几十倍地速增。
一切都很完美,他一直顺利地行走在星光大道上,如他当初渴望般的梦幻模样,想要的都到手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那个贱人会忽然冒出来发神经。
凌远簌的胸口一阵起伏,随手拿过茶几上一个空纸杯,狠狠捏皱,大力掷向门口,心里无数次地骂“那贱人”。
花蟹哥瞟了一眼落在门旁的皱纸杯,说:“我已经请好了公关团队,目前正在积极控制舆论风险。既然你说她会主动来找你那我们就等着吧。如果你接到电话,应该明白怎么做,安抚她的情绪是第一位,她要什么条件你答应得干脆点,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一切都好商量。”
花蟹哥说完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往门口走。毕竟他带的人不仅凌远簌一个,还有其他人的事要忙。
刚拉开门,有些诧异地发现竟然有人在听壁角。
“花蟹哥。”金小畅咧嘴可爱地一笑,乖巧地打招呼。
“什么事?”
“没事没事。”金小畅摆摆手,赶紧解释,“就是想过来问问远簌哥要不要吃烤串,我请客。”
“他现在估计没心情吃任何东西了吧。”花蟹丢下这句话,稍稍梗起脖子,振作起来往一边走。
金小畅很快溜进凌远簌的房间,顺手关上门,轻巧地跨过地板上的污渍,嘴甜地说:“远簌哥,烤串要不要吃?我请客!”
凌远簌不耐烦地抬抬眼皮,看一眼这个年纪最小的队友,心里冷冷道:我今天有没有兴趣吃烤串你会不知道?
感觉出房间里的低气压,金小畅表情讪讪的,挠了挠头,直接鼓励起他哥来:“哥,别太担心了,这年头哪个当红偶像没被人造谣过?人红是非多嘛,难免的。人家就是看哥你太顺了,事业感情双丰收,心生嫉妒了呢。咱不理会那些无聊小人,多多信任花蟹哥和公司,他们会妥善处理好这些糟心事的。”
金小畅适时的几句马屁话让凌远簌的坏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眼里聚集的乌云逐渐散开,轻轻哼了一声,意思是“谁说不是这样呢”。
金小畅见凌远簌的面色稍霁,赶紧拿起手机,报给他一系列烤串菜名。
这一晚,凌远簌等到了凌晨,始终没有等来前女友的电话,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瞪着眼睛朝天花板时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那个蠢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她要的是什么?
凌远簌狠狠一咬牙,直接坐了起来,转头便把手边的一只枕头砸向不远处的那盏台灯。
黑暗中,他精致的鼻翼急速扇动,如一双挣扎在海风里的昆虫翅膀,带着濒临坠落的恐惧。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前厚重的帘幕,额头上垂挂下几颗豆大的汗珠子。
—
隔天中午,莫琲吃午餐的时候照常随手刷了刷微博,这随便一瞄就被她看见最早爆料凌颀有私生子的娱乐记者又在直播中了。
她不知不觉放下了勺子,犹豫片刻后进去看了。
这场直播依旧是爆料局。
“凌远簌的前女友是他大学的学姐,他主动追求那学姐的。他们在一起后,约会的费用都是那位学姐出的,包括凌远簌食堂饭卡的钱也是学姐给充的。凌远簌这人吧,据我各方面的了解,家庭并不富裕,他以前是超级抠门的,本身就具备足了吃软饭的技能,在遇到殷鹚之后才变得大方起来。有一年凌远簌班上为一个住院的贫困生募捐,他就拿出了十块钱,被整个院系的同学笑了很久。”
娱乐记者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包括凌远簌成为明星后他私下的几件奇葩事,中间还晒出了两张新的照片,都是凌远簌素人时期和学姐女友的亲密合影,其中一张脸贴脸,俩人笑着看镜头,另一张是凌远簌从学姐背后伸手抱住她,下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两张照片上凌远簌的五官都很清晰,学姐的脸照例打上了马赛克。
凌远簌的粉丝连番惊愕之余,纷纷要求他的公司尽快作出回应。
花蟹哥一度装死。
莫琲点开微信一看,曹丹倩依旧没有回复她发过去的信息。
莫琲越来越困惑。
另一边,一整个白天,凌远簌都把自己关在酒店里,谁也不肯见,任由枕边的手机持续响个不停。他坐在床沿,双手一直撑住两额,手臂上白皙结实的肌肉紧绷如山,一双阴云密布的双眸攫住地板上的一块陈旧污渍,汗水持续从额上掉下来,滴答落在地板上。
那个贱女人还是没有联系他,或许在和他玩心理战术。
他知道自己用不着慌张,她一定会打电话过来问他要钱,到时候无论她开口是什么数字,先答应她再说。
不用慌,一切事情都会按他预估的来。
忽然间他抬起脸,手臂往边上一挥,床头柜上的马克杯立刻滚到了地板上。见没有碎,他暴怒地伸出脚再去狠狠一踹。
踹完杯子,他使劲咬牙,腮帮隐隐凸显出一个小节,下一秒他猛地回头,捞起手机,重新开始拨打电话。
竟敢拉黑他!心机颇深的贱人!
就在他狠狠咒骂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电话被拨通了。
他非常震惊,立刻认定是自己拨错电话了,正打算看一下手机屏幕,电话那头一道平静的女声已经响在耳边。
“找我有什么事?”
凌远簌没握手机的那只手微僵,掌心满是冷汗,很快往裤子上一擦,轻薄的棉质睡裤上陡然出现一个汗淋淋的手印。脑子短暂的死机后,他当即变回了当年的凌颀,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地问:“倩倩,是你吗?”
“找我有什么事?”曹丹倩平静地重复。
“倩倩,我问你,网上的那些照片……”他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她不会在录音吧,转而谨慎起来,迅速说出自己的决定,“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我想和你当面谈。”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说:“行吧。”
第53章
为了尽快处理好自己的糟心事,凌颀在花蟹哥、助理以及两名保镖的陪同下于隔天清晨六点不到就包车急速赶了回去。
曹丹倩答应见他一面,地点选在了她家。关于这个地点,凌颀觉得不怎么样,但无奈一时间也找不到更私密的地方,外面的餐厅咖啡馆酒店人流量很大,明显更不合适,相比之下还是曹丹倩住的那有些年数的老小区安全性更高。
事已至此,花蟹哥认为凌远簌再逃避下去是不可能的,应该尽快面对面和前女友好好协商,电话和视频的交流效果有限,远不及见面好说。
于是,这天早上九点一刻,凌颀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忽然出现在曹丹倩的小区门口。在同行人的掩护下,凌颀就如一个行动鬼祟的小偷般溜进了小区。
两名穿着普通的保镖谨慎地守在小区内大门旁站岗,助理则站在楼下,花蟹哥打算亲自陪凌颀上楼。
曹丹倩目前住的这个老小区还是她父亲年轻时的单位分房,算起来已超过二十年了,算是名副其实的老城区的老房,配套的安保物业水平和新楼盘自是没法比,胜在环境清幽,小区内载满了一排桂花树,初夏时节椭圆碧绿的叶子连缀起了一片沁人心脾的凉意。
别看这是一个老小区,却是实实在在的香饽饽,原因和附近一公里内两所老牌的小学和中学紧紧挂钩,因此房价经久不衰。
这些早在凌颀当年谈恋爱时就从曹丹倩口中探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还不十点,整个小区正处于一个短暂的空闲档,孩子们已被送往学校,早起晨练的老人已回家,除了几个提着菜篮,悠哉走去菜市场的中年妇女,小区内没多少人在走动。
凌颀在花蟹哥的陪同下轻轻走上了曹丹倩所在的楼。刚到二楼的拐角,一户人家突然打开门,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手拎布袋和水壶出来,正眼瞧见一个脸上遮得严实的陌生人,有些兴趣般地咧嘴一笑,拔高嗓门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吓得凌颀直接往后退,要不是身后的花蟹哥及时推了他的腰一把,他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你认识我?”
到了五楼,凌颀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五零二的门。门很快开了,曹丹倩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
曹丹倩自然一眼认出他来,又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西装男,淡漠地说:“我不接受第三人在场。”
于是,花蟹只好又轻手轻脚地溜下楼,和助理一起在楼下的灌木丛边装作看花看树。
凌颀在客厅坐下后,曹丹倩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悠然地泡了一杯绿茶给他。
凌颀整个人局促又烦躁,他自然没闲工夫坐在这破屋子里喝茶,和前女友忆什么往昔,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与她达成协议,让她立刻删除擅自发到微博上的小作文和照片,并郑重声明之前说的那些并不是实情,是她情绪化之下的捏造,他们以前是正常恋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和伤害过她,他们是和平分手的,压根没有过孩子。
“怎么,都到这里了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曹丹倩缓缓落座,看着眼前一身黑色的男人,不由讽刺一句,“放心,我家没有摄像头,我身上也没藏着能录音的东西。”
凌颀一愣,随即把帽子、口罩和墨镜一一摘下,放在手边,同时自如地切换了身份,凝视着曹丹倩的脸,仿佛受伤严重一般,面色沉痛地问:“倩倩,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以前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还交给那个臭名昭著的娱乐记者和一堆靠流量赚钱的营销号?别的也算了,孩子的照片你怎么能轻易曝光?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人唆使你这么做?”
他认定有人在唆使曹丹倩,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要到钱,然后贪婪地分走一杯羹。
“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但人是会变的。”曹丹倩语气冷硬,清凌凌的眼眸直视凌颀,“还是你以为我会永远地又蠢又窝囊,任何事情都选择一个人担下,任何苦都不会跟别人诉?”
凌颀语塞,瞬间咽下喉咙口的话,悄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很快感觉出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看他的眼神绝不会是这样,而是情意缱绻,带着绵绵少女的情怀。
现在的她人瘦了很多,颧骨都尖了,眼底略显青黑,没有化妆的脸清汤寡水一般,在他心里起不了一丝涟漪。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将她和明艳动人、丰肌玉骨的殷鹚做了几回对比,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不挑食,这样的竟然都会要。
片刻后,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倩倩,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着叹了一声,诚恳地继续:“当年我是真的没条件给你好的生活,所以……我也是为你的将来着想,才会提出那样的建议。分手是迫不得已,是我们双方的遗憾,说到底怪我们太年轻,面对很多未知,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经营一段感情……但无论如何,我是男人,我必须对你真诚地说一句对不起。”
曹丹倩不由地在心里笑了,心想真是迟来的诚意道歉啊,把感情上的错误归咎于“太年轻”就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了。
她也没当面驳斥他,更没立刻提孩子的事。
为了今天的见面,她临时买好了三张高铁票,送父母和孩子去邻省游玩了。之后的好几天,已经请假的她正好一个人在家安静休息。
“倩倩,我错了。你在网上写的那些我认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拿我出气理所当然。”凌颀顺便低了一下头,一副意识到自己犯错严重,正在真心悔改的谦卑姿态,“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的,请你相信我。既然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弥补你,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我一定做到。”
曹丹倩两手的手指交叉,搁在桌上,左拇指静静按在右拇指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凌颀,似在琢磨他带来的诚意究竟有多大。
她迟迟没有说话,凌颀感觉到屋子里的时间一分一秒地移动,心里的烦躁不免越来越显著,却丝毫不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语气更谦卑地补充一句:“我当然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条件能更好。”
曹丹倩收回手,放在腿上,脸上依旧静静的,慢慢说:“凌颀,你理解错了,我不需要任何经济上的补偿,我从不在意那些。”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凌颀迫不及待地问答案。
“你声称是带着诚意来的,那我暂且信你。我可以答应不继续在网上曝光你,以后也安分闭嘴,永不打扰你的大好前程,但你必须和那个女明星分手。”
凌颀心里一惊,嘴上却不慌不忙地说:“倩倩,我希望凭自己的能力补偿你,也希望你从以前的感情里走出来,开心无忧。我们并不是仇人,分手了也可以做普通朋友,我真心祝福你能尽快遇到你的真命天子,你这么善良,肯定也会大方祝福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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