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他补充:“应该再加个零。”
哪有人自己上赶着往上贴钱的。
骆书禾手撑在身后桌子,正捋了下耳边头发,他直接捧着脸亲了下来。极尽温柔,手还垫在她的脑袋和镜子间。只骆书禾下意识往后退,背触到镜子被冰了下。
“买了吗。”他突然问。
骆书禾被亲得晕晕乎乎,下唇还被他咬着,只能迷糊问:“买什么。”
“套。”他轻笑:“不是说好了你买吗。”
“做不做啊。”
不得不说,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骆书禾感觉好似有股电流穿身而过,从发丝麻到了脚趾。也奇怪,明明那时候是与以往再相似不过的一个黑夜,她好像能透过厚重窗帘看见院子里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木棉树枝被微风吹到轻轻晃动,有南飞的鸟在此地栖息。
那天晚上,她只感觉彻底被台风卷了进去,身上每一根神经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只能努力眨眼睛试图看清面前的人,看他鬓角的汗珠,肩膀上被他咬出的一排细小牙印。
他同样也在看着她,眼睛全红,骆书禾握着他的手,烫得吓人。
最后,是骆书禾眼见着他俯下身来,汗水滴到枕头,低声说:
“疼的话告诉我。”
第43章
好像就是由此,一夜之间步入了冬天。
东城的秋天和冬天界限一向不太分明,但许是昨晚那场风刮得太急太猛,有人一早起来,发现街道上铺了一地金黄落叶。
“又变天了啊。”他感叹。
骆书禾是快中午十二点才醒来,天光大盛,但好像谁都没有起床的意思。她侧头去看,发现晏池还好好睡着,是那种蒙头的睡法,枕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她拎起被角直接往下拉,没过多久人醒了,动了下,又是往被子里钻。
“干嘛你。”
声音很哑,带着些没睡醒的惺忪懒散。
骆书禾笑了下,不再逗他,就侧躺着看着。
是那团东西自己动了下,没等骆书禾反应过来就被拉了过去,整个人被半压在身下。
“你怎么才睡完就不认账。”
“瞎说什么。”骆书禾简直哭笑不得,她都没说他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你自己起床气重,怪我?”
晏池并不理,把她当人形玩偶一样抱在怀里。骆书禾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热烘烘的气息,觉得安心。
忽而,骆书禾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推了他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我本来说和奶奶早起去爬山的。”
晏池便懒懒笑了声:“早起什么,你起得来?”
“但总得和奶奶说一声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用不着,她知道。”
骆书禾瞬间瞪大双眼:“知道什么。”
“你自己想。”晏池靠在她颈窝:“忘了?明明叫成那样,你是真不怕奶奶听见。”
骆书禾只觉得血液都要倒流,恨不得拿块豆腐块给他拍死。
“哪样?”
其实很轻很轻,像小猫的叫声。
声音细细的,弱到几不可闻。晏池担心她把唇咬破,哄她别咬。
“骗你的。”晏池手指绕着她的长发:“我和她说过了,她和张妈出门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骆书禾坐在流理台旁等她的早餐,煎蛋吐司配热牛奶,她是真饿了,一口咬掉半个煎蛋,结果被噎到,忙喝了口牛奶。
晏池注意到动静,煎锅只用厨房纸随便擦了两下。他洗了手走过来,伸手指擦了下她嘴边的一圈奶沫。
“多大个人了,吃东西还和小孩似的。”
骆书禾并不理,又咬了口吐司,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睡眼惺忪,还是觉得困。
“衣服都被你弄坏了。”她忍不住抱怨,洗衣服时,发现旗袍开叉处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好可惜,不便宜呢。
“怪我?昨晚你比我急。”晏池喝了口水看她:“再给你买。”
骆书禾是觉得这个话题不能深入了,忙转移话题:“你今天没有其他事吗,待会是不是回榕树里。”
“嗯,奶奶估计等会就得回来了。”他应,然后,深深看她眼:“没,今天陪你。”
骆书禾哦了声,低头吃东西。
那晚,外面是真天寒地冻,东城的冷风刮起来是真的像刀子,众人都纷纷戴好帽子和手套,人行道上人影寥寥。
然而就在榕树里一隅,仿佛是回了春。
骆书禾被抵在沙发一角,难受得要哭出来:“晏池!”
“嗯?”他懒懒回应声,动作却一点没停。
她带着哭腔提醒:“你别闹了,我明天早上有事。”
他并不理:“我送你去。”
“我和人约好了,要出门。”
“我给你买轮椅。”
“……”
但事后,晏池抱她去浴室清理,看着蒸腾热气里他专注神情,眉眼英俊挺拔,只有浴袍领子下淡粉色的痕迹在提醒她刚刚干了什么。突然就感觉心软了下来,她把头靠过去。
大概是反应慢了半拍,他先是淡淡嗯了句,后面惊觉,直接把人薅起来:“……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骆书禾把脸埋进他衣服里,是怎么都不肯再叫了:“你抱我去睡吧。”
那晚,骆书禾罕见没做任何光怪陆离的梦,那些东西曾在很长时间内困扰她很久,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她在凌晨醒来过一次,那时候天都没亮,她只感觉浑身暖融融,腰上横亘着一只手臂。小心翼翼转身,忍不住贴过去亲他的眼睛。他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轻颤翅膀,最终只是轻声:“别闹。”
*
邬瑗最近报名了个公益旅游项目,据她说总是在东城窝着太无趣,正好借这个机会多出去走走。
骆书禾对此挺支持,整个大学生涯,邬瑗有一大半都在围着刘穆阳转,能这么想挺好的。
但渐渐,面对着空荡荡的寝室,她不像邬瑗,即使一个人在学校也总喜欢各个寝室乱窜,完全不会孤单。
而就是在又一天晚上,骆书禾坐在电脑前摘下耳机,打算打开蓝牙音箱放歌。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她接了起来,对方完全公事公办语气,通知她到派出所去一趟。
电话里说得很模糊,一路上骆书禾都在猜测杨云天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等真正见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严重。第一眼她几乎没认出来,出声叫人时她才注意到眼前这人真是杨云天。
“你脸怎么伤成这样。”
“不止。”他开始撸袖子了,委委屈屈的:“身上也有。”
确实。
骆书禾看了眼,不仅是一张脸和被打翻了的颜料盘一样精彩,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
“就是他们!他们打的!”杨云天一指角落那群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开始告状了。
那群人是真的崩溃,被盘问半天已经很让人头大,重点是这小子根本就不说实话!满嘴胡言!
“明明就是你先动手的!哥们几个好好喝着酒就来砸场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挨了脸上这么一下,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而且什么叫被打,互殴,互殴明白吗,我们身上这些伤难不成是自己撞的?”
“就是自己撞的,你们没看清撞桌角了!”杨云天委屈道,配上那张惨兮兮的脸,确实很有说服力。
“放你妈的——”
“安静!这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一旁穿着制服的民警端着瓷杯,才喝了一口,嘴里的茶叶沫子都没来得及吐掉,脸色铁青。
一见他开口了,那群大汉立马讨好地:“冤枉啊警察同志,您一定要好好查查附近监控什么的,我们是清白的……”说着,他习惯性就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抽的还挺好,软中华。
然而民警当然根本不吃他们这套:“收回去收回去,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收保护费呢?不是我说你们这群人,整天正事不干工作不找就在这条街上游手好闲,你们自己算算,光这个月就进来几回了,你让人怎么信?”
“行了行了,既然人来了,来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看这脸都伤成什么样了。再严重点都毁容了,出去赶紧送医院去。”
又是一顿吵。
在七嘴八舌的“警察叔叔你听我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和“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先动手的”声音中,民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那家大排档是有监控,但就真那么不巧,调出来才发现正正好卡在监控的死角,没法判到底是谁先动的手。问过那家店老板,老板也不知道,说是那天生意太好,他们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去关注他们吃饭发生事情。
骆书禾始终静静听着,将杨云天单独拎出去,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是你先惹事的吧。”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说了是我和我朋友吃得好好的,他们就……”
骆书禾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行,你要不说实话,我叫你哥来了。”
“别别别,你别叫他。”
杨云天败下阵来,承认了:“对,是我先动的手。”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骆书禾先是拎着杨云天和人道了歉,她边翻着手机扫付款码边说:“我看你们这伤势不重,都是一些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一人两千,如果后续有什么额外费用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然而,看着她手机页面上才输进去的一万,几人对视了一眼,估计也是明白这是个机会,立马有人捂着胳膊瞎叫:“小姐姐等会,我手也伤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好歹得加个五千吧。”
骆书禾都懒得和他们掰扯,把手机一收:“不要算了,这样,正好我现在有空,陪你们上医院看看,医药费我全包了,剩下的一分也不会给。”
直到收了钱,一群人稀稀拉拉往派出所门口走,隐约能听见后头嘀咕的声音:“你们不觉得这妞儿有意思吗,看样子也是个挺有钱的富二代,有钱又野,你们看那脸蛋那腿,要是把她搞到手……”
骆书禾在叫车,全程看着手机没注意,但跟在后头的杨云天落后了两步看向他们:“你们别打她主意。”
那人嘿一声,不管是在派出所门口了:“你这小兔崽子,今天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杨云天置若罔闻,居然真像模像样威胁起他们来了:“我哥很妻管严的,我话先说在前面,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敢保证你们都没法在东城混下去。”
这个点,省医院急诊室就几个在拍苍蝇的值班护士。不得不说杨云天装可怜实在是有一手,骆书禾就去洗个手的功夫,回来时发现那些闲着的护士几乎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包括在包扎时,一旁端着医用托盘的护士满脸都是心疼,乍一看都分不清谁是患者家属:“陈医生你轻点,没看人家弟弟疼到脸上都冒汗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啊,现在的小混混真没素质。”
只有知道前因后果的骆书禾冷眼看着他在那扮无辜,提醒医生:“背上和腰上也有。”
杨云天就是典型的少年身材,身上都没什么肉,腰背很薄。骆书禾若有若无咳一声:“我出去打个电话。”
杨云天忙叫住她。
骆书禾朝他晃晃手机:“放心,不是打给你哥告状。”
现在有点晚,加上晏池这段时候都在忙市养老中心项目,就骆书禾知道的,夜就没少熬。也问过几次伊芙,伊芙对她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诚实地说小晏总能做到现在这样很不容易的,别看他整天好像就是游手好闲,都没怎么在公司待着。但该工作工作,该熬的夜该跑的饭局就没怎么落下。不然这么大个公司谁养,谁家的钱又是大风刮来的。
“今晚又喝酒了?”
“嗯。”晏池的声音听着都有点黏糊了,看来喝了不少,但嘴上还是:“就一点点,”
“想吃你做的水蒸蛋了。”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只是因为骆书禾做好后习惯点几滴香油,而且只用那一个牌子。
她低声哄:“下回给你做。”声音听着格外温柔:“如果困就先去睡一觉,好不好。”
“嗯。”
等挂了电话,骆书禾回头正好看见杨云天鬼鬼祟祟躲在门口,那张五颜六色的脸笑起来格外贱兮兮:“我什么都没听到哦。”
骆书禾情绪收的很快,面无表情把手机扔进包里,提醒他:“我管你听没听见,你待会最好交代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猜你待会应该还得上医院一趟。”
第44章
“可以啊。”杨云天听完,真就痛快地一口应下,不过很快摸摸肚子:“不过能找个地方吃饭吗,我肚子好饿,晚饭都没吃,快没力气说话了。”
而骆书禾也是没想到这晚这么奔波,不仅要给他赔钱,还要搭进去医药费和饭钱。
最终两人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骆书禾说太晚了不想吃东西,就要了杯鲜煮咖啡加奶油球。杨云天则是很童心地要了个儿童餐,把送的那只凯蒂猫钥匙扣推到骆书禾面前:“送你。”
骆书禾:“……谁送谁,我付的钱。”
“这不重要,不过你不喜欢?这不正常,哪有女生不喜欢凯蒂猫的。”
骆书禾满不在乎说:“又不是人民币,非得所有人都要喜欢。”
然后,给他把话题绕回来:“别打岔啊,吃你的东西,有正事要说。”
他看上去是真的饿了,吃了一个汉堡一个鸡肉卷都不够,骆书禾给他把鸡米花打开了,到底心软:“够不够啊,你慢点吃,喝口水,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
“不用不用,够了。”
杨云天随意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才开口:“真的不是我想惹他们,是他们先对云霓动手动脚的。”
骆书禾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眉头下意识皱起:“云霓?谁?”
“我女朋友。”
在杨云天的描述中,骆书禾得知了他这瘦胳膊瘦腿非要一打五的真实原因。云霓是他从高一谈到现在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在一所学校。但自从他发现云霓偷偷瞒着他在酒吧卖酒大吵了一架后,两人闹分手至今,是怎么都气不过。
刚巧这天他和朋友出来吃饭,注意到隔壁桌就是那天在酒吧玩的几人。他没有要偷听的意思,是他们聊天声太大,他光听见他们说酒吧那个穿粉裙子女的身材不错,上回就应该给她多灌点,酒不能白买。有人说好像是个大学生,立马就有人猥琐接:“大学生好啊,学生妹嘛,都比较……”嘿嘿笑一阵。
剩下的杨云天听不下去了。
在送走朋友后,他特意在这边逛了圈看了下监控位置,找了个监控死角。
听到这,骆书禾都不好定义他到底是谨慎还是冲动。
“你别误会,云霓也很不容易的,她高中的时候家里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高三都是借钱才读下来的,我其实说过她不用这么辛苦,反正我家有钱,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是问题。她不同意,说到底是我家里的钱,我都不明白她到底在别扭什么,宁愿去卖酒都不接受我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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