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情况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骆书禾把化妆包拉链拉上,回:“就一些皮外伤,不过我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不了解她。”
“正常,你们这么多年没联系。”
骆书禾却摇头,把东西收进箱子里合上。
“我不是说这个。”
岑书意曾经有过一个初恋对象,这件事别说老师同学,连父母都不知道。还是骆书禾有次值日晚了回家,抄近路走小巷看见的。那个男生光看打扮就知道是附近职高的混混,校服不好好穿,头发是梳得乱七八糟的莫干西头。光看长相来说一般,眼睛很小,至少和当时已经是学校里风光无两成绩优异且是众多男生心目中小女神的岑书意差远了。
当时,骆书禾完全不敢说话,直到那个男生骑着一辆时下流行又拉风的改装摩托车走远,骆书禾才从暗处走出来怯怯看着她。
“不准告诉爸妈。”
正处青春叛逆期的岑书意居高临下,很冷漠扔下一句。
不过在那天之后,骆书禾发现每天早上书包里都会多出些小零食。一颗苹果,一袋曲奇饼干,或者一盒小蛋糕。
她只当这是捂口费,安心收着。
来年春天,那个小混混再没出现在楼下。
结果晏池听完,重点完全歪了:“看不出来,你姐会早恋。”
细想下,要是把这料卖给狗仔,得花不少钱才能压下来。
骆书禾反应过来了,就警告他:“你不许告诉别人,一点都不行。”
晏池就假装真被她威胁到了,闲散哦了声,拿起手机是在看等会吃什么。
“中餐西餐?”
于是,直到岑书意出院前,她不方便看小孩,骆书禾也忙。等某天上了晏池车,他们这趟是去送饭,骆书禾突然想起来问他把祈望放哪了,这几天都没看见。
“你不会虐待他吧。”
晏池就不爽,他看着哪里像那种人:“没,看着烦人,扔老宅了。”
骆书禾本来是担心两人一遇上又要闹,听他这么一说,想起她好像从来没和老太太提起过祈望的存在,愣愣看着他,直觉不对:“你把他放那干嘛……不对,你怎么和奶奶说的。”
晏池是对答如流:“怎么说?能怎么说,说这是你那宝贝孙媳妇出国两年给你领回来的重孙。”
骆书禾幽怨看他。
晏池拍拍她脑袋:“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这么看我。”
“你放一百个心,我说了是朋友小孩,她没怀疑。”
骆书禾仍担心:“奶奶年纪这么大,你就这么把人扔过去,会不会出事。”
晏池就笑,他早和那小孩提前打过预防针让他别闹腾。现在在祈望心里,估计第一怕的是岑书意,第二怕的就是他。
“能出什么事,她巴不得有人陪她玩。”
骆书禾放心了,让晏池在车上等她,她送完了东西就下来。
第77章
经过这遭,骆书禾本以为婚期会推迟。但某天在聊到这个时,骆书禾就提了这么一嘴,岑书意先是放下手里勺子,小尤看出她没什么胃口,立马给她换成盘新鲜的果切,岑书意却摆摆手,意思是不想吃了。
“不用推迟,照常。”
骆书禾本意当然是不用,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要是改期,机票和酒店都得重新定,实在是有点赶不上,但她又担心岑书意现在状态。
小尤就自己端了盘水果凑过来,边吃边小声和骆书禾爆料:“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意姐。”
骆书禾偷觑着她,努力递了个“这怎么说”的眼神。
小尤立马接收到,挥舞着手里的塑料叉子绘声绘色说:“她工作狂是出了名的,让我想想。是有次在西北拍戏吧,你也知道那地方,荒郊野岭的,风沙又大。她阑尾炎犯了,连夜驱车二十多公里去市里做了手术,三天后就回去拍戏了。”
骆书禾露出难以置信神色:“真的?”
小尤就点头:“那当然是真的啊,导演都惊了。”
“还有,是出席某个晚会吧,大冬天的,冷的要命。我们工作人员待在室内,出去能穿羽绒服。但她们不一样,就套了件抹胸礼服撑着,在风里站了半个小时,下来时手脚都是僵的,捂了半天才捂热。”
“现代戏还好,要是拍古装啦武侠啦,大热天的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要被按到泥地里滚一圈,一条不行就再来,一天要滚个十几次。”
骆书禾饶有兴致听了半天。
直到岑书意咳嗽一声打断她们:“说够了没。”
小尤就不敢说话了。
到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一个做助理的,倒是希望自己跟的艺人有事业心,别是个恋爱脑或者咸鱼。日常品牌送的礼盒和化妆品她都能蹭到份,说出去也不显得丢人。
但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临行前,骆书禾陪着晏池回了趟老宅。
院子里的白色喷泉没变过,那只白色博美犬大了一圈,见着陌生人,很是警惕叫了两声,目光也凶,晏池就抬腿直接给它扫到一边去。
“奶奶不在吗。”
骆书禾注意到家里似乎没人。
老太太晚上才到家,骆书禾当时正在厨房看着晏池给她做糖渍番茄。老太太嘴很挑,家里的新鲜蔬果基本上都是张妈特地托人带的农家菜,不是市面上那种大棚种出来的。
骆书禾就着他手吃了块,口感很好,又沙又面,正要说话,就瞥到到门口有人冲了过来。
“奶奶。”她喊了声。
许久不见,老太太见她还愿意回来,激动得眼泪都要飚出来。
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高了,瘦了。”
骆书禾觉得简直瞎说,她都二十好几哪有长高的余地。但这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回老家过年,乡下偏僻又冷,家家户户都是烧一盆炭火围一圈说话,基本上来来回回都是小孩又长高了,今年念几年级。
“没有没有,您呢,听说上周去医院体检,今天去拿报告了?”
老太太直拉她坐下。
“还好还好,骨头还硬朗。除了血糖高点,医生说最好吃得清淡些,平时多出去走动走动锻炼身体,其他就没什么了。”
晏池给她们把那盆番茄端出来,边低头扣袖扣。
“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平时别总偷藏小零食,不让吃非要吃。不是爱吃炸的就是爱吃甜食,哪个老太太像你这么挑嘴。”
“我年轻时候吃不上好的,现在多吃点显着你了。”
“没,我哪敢。”晏池到底是尊重的,问话很礼貌,但是就是有种不适:“今晚闲着也是闲着,我让张妈清一下冰箱?”
这是要把她粮仓掀了?老太太直接一拍桌子:“凭什么,又没花你钱。”
晏池略略一点头:“是,没花,那以后你们别让我带零食了。”
老太太直薅怀里狗毛。
骆书禾赶紧趁这时候把她带回来的礼物奉上,一小瓶香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她问过了,这款在老年人中很受欢迎,香味并不浓郁,淡淡的。
老太太看一眼就开始推辞,说她年纪都这么大了,就不赶这个时髦了,花露水就挺好的。
骆书禾哭笑不得,给她解释:“您说什么呢,用香水又不看年纪,我们学院的教授都奔七的人了,照样每天一身古龙水味。而且您先试试,味道很淡的。”
老太太往自己手上喷了点:“确实。”
骆书禾又和她说:“您显年轻,看着就五十上下,用个香水怎么了。我在地铁上总看见头发都白了的老太太穿裙子,可漂亮了。”
一直说到开饭,老太太心疼她在国外都没吃上好吃的,啃面包过来,什么好吃的都往她碗里堆。
晏池倒没说什么,只在骆书禾实在吃撑了吃不下,向他投来求救目光时,装作没看见。
骆书禾:“……”
真小气。
但在老太太想起今天忘了喂狗粮,急匆匆去喂狗时,晏池还是把两人面前汤碗掉了个个。
吃完晚饭,骆书禾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挑了个隐蔽角落,在听晏池在客厅监督老太太吃药。
这是个大工程,老太太吃不得苦,但中药药方煎出来那么一小碗,熬了足足四个小时,是不喝都得给她喝。
“你喝不喝。”
老太太抱着狗,脑袋别过去,是看都不想看那碗药一眼。
“不喝。”
“我没那么闲,再问最后一遍,你要不喝,我就泡狗粮里了。”
老太太急了:“不喝就不喝,你非要糟蹋人家吃的干嘛,再说人家狗能喝这个,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能和拼命。”
“哦,它不喝,那你喝。”
又绕回来了。
这次,老太太态度松动了些,试图商量:“喝也行,能放点糖吗,太苦了。”
晏池就摇头:“不能,吃个药就这么多事,你自己看看都磨蹭多久了,我没耐心了,喝完了再和我谈这个。”
又是车轱辘一堆话,最后以老太太将那碗药一饮而尽,晏池给她留了两颗奶糖作罢。
上楼时,晏池差点没被她吓死。
“……你不回房间,在这坐着干嘛。”
骆书禾一脸无辜:“这凉快。”
但事实是她想起了才住进老宅那段时间,晏池和老太太都不搭理她,她就常常坐在这里听他们说话。
她一个外人不在,他们说话就没了顾忌,大多数时候都在吵架,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是真的很热闹,她打小家里就没有这种氛围,岑向远和骆翠玉在饭桌上基本上都是板着脸对对方,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她和姐姐。
每次吃饭时都像是受刑,她吃的很少,菜都不敢多夹。
是羡慕吧。
羡慕他们的世界如此热闹。
骆书禾常在这靠着身旁木雕的栏杆想,如果有一天她也能融入他们就好了。
见他欲上楼,骆书禾给他让了位置。
晏池却没走,跟着坐下。
骆书禾原本抱着膝盖坐的好好的,硬是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你看我干嘛。”
“看你怎么了,要收费?”
骆书禾骑驴下坡:“要啊。”
“没熟客价吗,好歹认识这么久了。”
骆书禾就笑:“可以啊,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给你个熟客价,八折。”
晏池直接勾着她的腰把人勾过来,在低头吻她:“那我先看个五位数的。”
这里能清楚听见客厅动静,老太太在看夜间新闻,她耳有点背,声音调得格外大。隐约能听见高温天气注意防火,交通监管局联合开展门店调查等等新闻,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狗叫,接着是老太太轻轻拍了下狗身子,嘀嘀咕咕一阵。
这些他们都听不见了。
仅一墙之隔,骆书禾被他抵在墙上亲得脑袋发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是热的,但就是不想放开。世界瞬间消音,仿佛只剩下彼此又烫又重的呼吸声。
次日,骆书禾带着小尤先飞去了海岛布置婚礼现场。经理电话声不断,听着他带着浓厚口音的问话,小尤选择无视,省得被带跑,在说昨晚蚊子凶险,她忙活了一晚上依然被咬出一排包的事情。
“太可怕了,我以前单单知道我招蚊子,没想到这么招。”
再顺嘴不过问她:“你是什么血型,要不今晚我们睡一间房,我觉得两个人会好过一点。”
骆书禾有点心不在焉的:“没关系,我也招。”
小尤瞬间放心,问她今晚要不要驱蚊水。
“不用。”她实在是困得不行,把飞机椅背打低,从小包里掏出眼罩,准备睡了。
小尤眼尖,本来都打算结束这次聊天也睡一觉,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她肩头的红印:“这么大一个印子,快快快,不是被毒蚊子咬了吧。”
骆书禾缓了下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默默把衣服拉了上去,蒙上小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似乎是到了海岛旅游季,对比上一次游客多了很多,小尤自踏进教堂大门就开始捧着一颗少女心尖叫。直说在这红毯,这琉璃窗下宣誓一定既浪漫又美,从此人生目标又多了一个,即使可能单身到八十岁,也要穿婚纱走一次红毯。
然后小尤略带含蓄地问她结婚时婚礼是不是差不多这个规模,毕竟晏家那么有钱。
“马车进场,红毯,花瓣雨,香槟塔,比人都要高的蛋糕。”显然,她已经开始做梦:“肯定一样都不能少啊,说不定一辈子就这次了。”
骆书禾当时在拍照反馈,没听太清楚:“你说什么。”
小尤不厌其烦,和她重复了遍。
骆书禾头都没抬:“没办啊。”
小尤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办什么。”
骆书禾无奈:“没有马车进场,红毯,花瓣雨,香槟塔,比人都要高的蛋糕。”
第78章
小尤就瞪圆了眼睛看她,骆书禾正忙,没空和她说话。
是直到看见她收起手机,打算往里走看看时,小尤才凑过去小声说:“你,是自愿的吗。”
“不是的话,我可以帮你。”
在这短短时间内,她显然已经在脑中迅速过了一大堆可能性,尽量委婉地说出了最合理的说法。
骆书禾控制不住她的思维发散,只能止住:“当然是自愿,你在想什么。”
小尤撇嘴,总不能说她脑补的是他爱她但是她爱他,爱而不得诸如此类的霸总强取豪夺强制爱剧情。
骆书禾叹了口气,解释:“我对婚礼没感觉,办不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影响,反正事情这么多,不如不办,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小尤恍恍惚惚一点头,仍好奇:“不会觉得可惜吗,很多女孩子都对婚礼有期待啊,婚纱捧花钻戒什么的。”
骆书禾摇头:“没有。”
接下来,除去婚礼现场布置,剩下的事基本上都是扔给别人去做。骆书禾原定计划是在酒店睡一天,硬是被小尤拉去海滩玩水,说是想偶遇外国帅哥,看看能不能骗一个来给她们涂防晒霜。
骆书禾很敏感,反问了回去:“涂什么?”
小尤就很怂地收回了:“不涂不涂,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和帅哥说说话也好。”
结果,帅哥是没看见一个,海滩上都是公司团建大叔或者是欢乐一家亲,根本没她们什么事。
小尤自认倒霉,心说来错了海滩,正像条咸鱼被骆书禾按着瘫在沙滩椅上给背上涂防晒,天有不测风云,居然在这时兜头下了一场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太阳伞上,沙滩上的人都争先恐后在往酒店跑。
小尤也想跑,但见骆书禾静静把剩下的防晒霜往手臂上抹的模样,她多问了句:“我们不走吗。”
骆书禾指指天空,认真说道:“这场雨最多就下五分钟,跑回去又累又会淋湿,加上要收拾的时间,想想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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