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涂铃想这个视角看过去,莲镜就好像将她搂入了怀里一般,狐妖的伎俩她是见识过的,极其厉害,普通男人根本招架不住。
她心里有些窝火,莲镜也一样,抵抗不了娇柔美人的诱惑。
要是让他知道,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就是那个与他有过销魂一夜的狐妖,他会作何想?
原本她是没多在意的,可是看到他们拥在一起的画面,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醋意。
如果莲镜知道后,会不会也像对她一样,对那个狐妖也产生别样的情感?他会不会也想和她再次共赴巫山?还有她的肚子里会不会怀他的孩子?
她脑袋乱轰轰的,健步如飞冲了过去,拎起白蔹的手臂,将她往外一拉,活脱脱像个妒妇一般,然后扑入了莲镜的怀里,决定用自己的气味将那丝狐狸味挤走。
莲镜被她这一连串动作惊到,嘴角蓦地咧开了,他拍了拍怀里人的瘦背,问:“这是怎么了?没睡醒吗?”
涂铃想两只眼睛盯着对面的白蔹,将莲镜的腰抱住,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那眼神仿佛在道:“你离他远点儿。”
上次那样的意外不能够再发生了。
她不能让她再来招惹莲镜。
莲镜嘴唇上笑意不减反增,她难得主动一回,还是在有外人的场合下,原来他的小铃儿也会吃味啊,还是这么严重的吃味。
“作甚?外人还在呢。”他低头与她咬耳朵,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到。
涂铃想咬着牙不说话,只是瞪着对面的狐妖。
若是她将那件事说出来怎么办?
“你不喜欢我同她说话,那我不说就是了。”莲镜在她耳畔哄着她。
涂铃想抬起头来,有些吃惊:“真的?”
莲镜看着她眼里的错愕,心想自己在她眼里就这点信用都没有吗?
他点头道:“真的。”随后又掐了掐她的肉脸,“你吃醋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她打掉他的手,口是心非道:“我没有。”
“哦,没有是吧?”他笑得眉飞色舞,随后看向对面的狐妖,问:“姑娘,你没事吧?刚刚摔疼了没?”
白蔹听到这声问话,撑着石桌站稳,摇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无碍的。”
涂铃想掐了一爪莲镜的腰,压低声音说道:“你刚刚说了不跟她说话的。”
“是啊,但前提得是你不喜欢,你没说你不喜欢啊。”他颇有些无赖的架势。
“莲镜……”她还想再掐他,走廊下便就传来了伯徙的声音,“白蔹?你怎么又去挖了这么多草药?”
第80章 囚情蛊:告别
白蔹听到伯徙的声音, 立即回过了头去,巧笑倩兮,道:“神医大人, 这些都是我挖来送你的。”
“我说了不用你送这些来。”伯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要送的,我往后每天都会送的。”
白蔹小跑到了连廊下,站到伯徙的身后,为他推轮椅,道:“神医大人可要去看看那些药,都是很珍奇的草药。”
“哥, 你这里何时又多了一位小药童了?”莲镜盯着他们二人,笑着调侃。
涂铃想见状,内心更为怀疑,昨日她便在二楼上遇见了白蔹,今日她又来给伯徙送药,她来此真的只是报恩那么简单吗?她该不会又把主意打到伯徙的身上去了吧?
先前轩辕瑕就说过此白狐甚爱美男, 伯徙长相不输莲镜,她莫非真的是在打别的主意?
白蔹听到那声“哥”,惊诧满脸,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就是伯徙的弟弟。
“莲镜,别胡说, 这是我的病人。”
涂铃想陷入了失神中, 看来她必须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伯徙。
“涂姑娘,药熬好了, 快过来喝吧。”小药童的声音在檐下响起, 涂铃想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朝着那边走去, 走着走着,发现莲镜也跟了上来。
他接过风清手里的药碗,低头吹了吹,细致至极,看得涂铃想都愣了。
这补药闻起来还挺苦的,他便道:“叫哥哥也给我开一副补药吧,我陪她一起喝。”
风清不喜欢二公子身边的这个女子,之前就是她害死了他,道:“二公子,你喝什么喝?涂姑娘不久前才喝了避子汤,那东西对身体伤害大,这是专门给她补身子的。”
莲镜手中的碗倏然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瓷片四飞,脆亮一声响。
“怎么掉了?二公子,你别动,我来收拾,好在锅里还有,再舀一碗就好了。”风清嘀嘀咕咕地念道,然而莲镜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抬起阴沉的一张脸来,看向涂铃想,冷厉问:“避子汤?”
回答他的是风清:“是啊,那天我去药铺拿药恰巧瞧见的。”
他很快便将碎瓷片收拾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涂铃想看见莲镜那样瘆得慌的目光,怯怯地咬住了下唇。
莲镜的脸仿若冰塑,冷冰冰地问:“你喝了?”
她瑟瑟地点头。
“为什么?你就这么厌恶我?厌恶我,为何那天又要回来救我?”
他突然的发怒令涂铃想浑身抖了一下,她颤巍巍地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道:“没有厌恶……”
莲镜的气息依旧很冷,对她的拥抱无动于衷:“没有厌恶那为什么要喝那种药?”
这……
又没有成婚,怎么可以怀孩子?
再说他们也没有机会成婚的。
在书里,她爹是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而且,她随时都有可能穿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怎么能够留下孩子呢?那是万万不行的。
她哄他道:“不要生气了嘛,我害怕,害怕行不行?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真的很害怕。”
对于未来,她是迷茫的。
她只想躲起来,躲得远远的。
她没想过要再见他,也不想再有什么瓜葛。
莲镜将她用力按在了怀里:“怕什么?怕我醒来不认账?镯子都给你了,你还怕不认账吗?”
“我……”
他的手揉着她的脑袋,又道:“还是你怕正道的那些人?不用怕他们,他们要是敢说三道四,我就把他们通通杀掉。”
“你……”
怎么可以这样残暴?
“你放心,天塌了,有我给你撑着。”他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回荡。
涂铃想不知此时的心情是安心,还是害怕,他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在乎她一些,但是他那么恨她的爹,那么恨正道之人,怎么能够与她安稳地在一起呢?
“如果哪天我也塌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你陪葬,我也不要你哭丧,我只要你的……一句喜欢。”
这句话狠狠敲击在她的心上,如同钟鼓一般,阵阵激荡。
*
莲镜在外面帮着伯徙照顾病人,而她则待在屋子里,因为他的那句话,她一直发了一整天的呆,像这样的话,他只有可能对桑月说,可是他却真真实实地对自己说了。
只要她的一句喜欢。
这样不是表白胜似表白的话语,连她都写不出来,可是莲镜却那样自然地说了出来。
想要她的一句喜欢谈何容易啊,上次不是才对他说了一百遍吗?
她走出了房间,看到莲镜在外面院子里忙碌,而伯徙恰好朝着里面行了来,她走过去帮忙推轮椅,道:“神医大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哦?”伯徙低头卷着手里的针袋,“什么话啊?”
她看了看四方,确定无人,才开口:“那个白蔹姑娘,公子你要小心她,她是狐妖。”
伯徙似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笑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是医者,怎可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她不是什么善类,她惯爱挑一些俊美的男子下手,神医你可要多留一个心眼。”
伯徙皱起了浓眉,片刻,才说:“多谢姑娘提醒,我会提防的。不过,我是她的恩人,想来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这可说不准,狐狸心难测,神医你还是不要被她的容颜所迷惑了。”
伯徙笑了起来:“放心吧,她还迷不到我。”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涂铃想又望了一眼外面,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神医大人。”
“你说。”
她伸出双手来,对着他作揖,正色道:“请神医帮我转告莲镜,我要回师门里去了,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让他……不要来找我。”
“告别的话,你还是自己对他说吧。”伯徙显然不想帮这个忙。
“不行,我要是亲口跟他说的话,他定不会让我走的。”
她手腕抬起,露出了两只银色的镯子来,伯徙一眼便就扫到了,他看着那镯子发呆,许久后才说道:“敢问姑娘回去可是要处理与苏公子的婚事?”
“啊?”涂铃想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点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的。”
“那好,我会帮你转告莲镜的。”他应了下来。
“多谢。”涂铃想转身欲走,可是又回过了头来,“神医,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想问什么就问吧,你也不用叫我神医,像莲镜一样叫我哥哥就好。”
她支支吾吾地问道:“你知道莲镜他……为何不能碰蝴蝶吗?”
伯徙握在轮椅把手上的手遽然收紧,手背上冒出青筋来,抬起眼看向她,眼眸里却是深沉的夜,道:“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去问你爹吧。”
“我爹?这事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伯徙沉声回答:“莲镜他不仅不能碰蝴蝶,还不能碰蛊,任何有生命力的小动物,他都碰不得。”
涂铃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座医馆的,伯徙的话在脑中遍遍重复,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古月小寨,当时莲镜想让她去帮他抓蝴蝶,但是他却没有明说,而是用冷晃晃的眼神看着她,道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很冷,那是暗藏的恨。
所以他不能够碰蝴蝶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爹么?
那一天,在蛊生谷内,她求了他那么多遍,让他来救她,可是他却冷漠地转过了身去,他不看她,甚至捂住了耳朵,所以他不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他碰不了蝴蝶,也碰不了那些蛊吗?
他恨她。
为什么?这件事到底跟她爹有什么关系?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问个清楚,鬼焰见她从医馆出来,立即跟过来:“出来了?摆脱那个臭小子了?”
“嗯。”
鬼焰见她似有心事,问道:“怎么了?他又欺负你了?”
“没有。”她摇着头,侧过脸来看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间莺关,那个将她抓去放在阵中的鬼,在那只鬼的眼中,她的爹爹是一个冷心无情之人,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师兄……”一句轻喃脱口而出,让鬼焰惊大了眼。
“你唤我什么?”
涂铃想自知失态,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唤错了。”
鬼焰却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关系。要不,你就唤我师兄吧?你唤百里昔都唤师兄,这样唤我也可以。”
“可以吗?”
“当然可以。想唤什么就唤什么。你不是马上要回天意宗了吗?师兄送你回去。”他揉了揉她的头,这种感觉与莲镜揉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很奇怪的感觉,她不排斥,反而有些依赖。
就像依赖亲人那样。
忽然间,她觉得那晚在间莺关的那只鬼,其实和鬼焰挺像的。
她笑了起来:“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
傍晚。
莲镜回到后院发现涂铃想不见了,登时发大火,摔碎了手中的药碗,攥紧了双拳:“跑!又跑!涂铃想,你是不是想死?”
伯徙推着轮椅来到他后面,道:“莲镜,你这暴戾的脾气会吓到别人的。”
“暴戾?”莲镜回过头,讥讽地笑了两声,“也不看看是谁让我变得这样暴戾的。”
罪魁祸首不就是那些仙门吗?不就是涂家吗?
伯徙淡淡地看着他,问:“既然如此厌恶仙门之人,为何又要把镯子送给她?”
“她不一样!”
伯徙目光幽明:“哪里不一样?”
莲镜口中期期艾艾,却无法说清楚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他甚至都摸不透她对自己的不一样是假装还是真心。
伯徙缓缓道:“其实,她也一样的。你是魔,她会选择跟你共度余生吗?”
“她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莲镜一味地摇着头。
“假如有一天她拿着剑指向你呢?”伯徙冷眼反问。
“她……”会吗?
莲镜不敢确定。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她真的会那样做。
“阿镜,你喜欢谁我不会管,但是,你为自己想过吗?为什么非要去喜欢一个令自己那么累的人呢?”
莲镜呆呆地站在原地,仿若一只淋了雨的落汤鸡,他垂着眸,神色不明,咬紧了牙关,一想到要放弃喜欢她,他就感觉如坠冰窖,冷得全身打颤。
“阿镜,她让我转告你,她回宗门去了,趁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吧,真的非她不可吗?”
伯徙见莲镜垂着头,不作任何回应,但他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你想想你母亲与父王,你也想过那样分居两地、相爱而无法相见的生活吗?”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转动轮椅走了。
他母亲是神族后裔,而父王是魔,他们的相爱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结局,母亲为了向神明请罪,在神坛前发过毒誓,此生都不出桐花寨,也不会再见父王。
所以,父王只能独自待在魔城里,每每想见她时,都会对自己说:“阿镜,你姨母怎么还不接你?”
每回,他从桐花寨回来,父王都会拉着他询问很多有关母亲的事情,他知道他很想念她,很想去看她,可是他却不能去,因为母亲不会见他。
母亲常说,这就是她爱上一只魔的下场,但是她不后悔。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但,她快乐吗?
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桐花寨里,真的快乐吗?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更希望母亲可以选择一个普普通通的苗疆人,那样至少她的后半生不会那么孤苦。
他与涂铃想,也会走到那一步吗?
不。
他不想和她分开,半点都不想。
*
伯徙推着轮椅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见到一个少女在院子中帮他收药草,他道:“我不是说了叫你别来了吗?”
白蔹回过身,笑得清浅,丝毫没有半分狐媚妖气,莹白的牙齿露出,说道:“不,我要来的。”
“别再来了。”伯徙却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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