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让人现在去把海淀的房子卫生搞一遍,再叫几个人过来陆宅拿东西。”
纪荷彻底懵了, 陆浔之这是来真的啊?
现在就搬走?!
黎颖腾地一下站起来, 冷眼直直扫过去, “陆浔之,你什么意思?别搞得好像是我欺负纪荷似的,你了解事情――”
话没说完,直接被陆浔之给打断与无视。
“妈,您小儿子和小儿媳今晚就搬出去了, 爷爷和爸那边我会亲自通知他们一声。”
陆母没吱声,平静看着陆浔之牵纪荷离开客厅。
黎颖皱眉,“妈, 你怎么也不阻止他们胡闹, 要是爷爷问起, 多半是怪我挑事。”
“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挑事?”陆母笑了下,眉目中泛着淡淡的愁,“出声阻止又有什么用, 你以为浔之会听我的话?”
小儿子从来都是没大儿子乖巧懂事, 陆母早已看淡。
纪荷被拉着往楼上走, 路过二楼时她叫停了陆浔之。
“我们真的要现在就搬出去吗?”
陆浔之扭头,目光凉淡:“不然呢?难道你想留在这里受欺负?”
纪荷眉目微垂, “我......”
陆浔之看她委委屈屈低着的脑袋半晌,语气不自觉就放柔了些,“这些委屈恐怕你在父母家的时候都没受过,如果我连这点事情都护不了你,那这婚还不如离了。”
纪荷马上接话:“不要离婚!”
话音一落,两人都稍微愣住了下。
陆浔之唇角勾起,“没说真的要离,搬还是不搬?”
纪荷犹豫,“爷爷那边会不会斥责你?”
她可听花姨说过,陆家的儿媳就没有一个是嫁过来就搬出去住的。
陆浔之冷静地说:“我担着。”
纪荷心尖儿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包裹住,丝丝暖意渗透全身,她收紧了相握的手,“我们一起承担。”
她接着说:"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斐斐吗?她被大橘抓伤了。”
陆斐斐并没有睡觉,坐在羊毛毡上用着iPad在看小猪佩奇,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咯咯清脆的笑声。
一见着陆浔之和纪荷进来,她一丢iPad张开双手想要抱抱,可她的小叔居然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
陆斐斐圆碌碌的眼珠子转了下,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收回手,继续看她的动画片。
陆浔之沉下脸,语气尽量温和:“陆斐斐,小叔有没有和你――”
纪荷忙扯了下陆浔之衬衫,眼神示意他先别训话。
她走过去,蹲在陆斐斐旁边,“斐斐,可以给婶婶看看大橘抓到你哪里吗?”
陆斐斐点点头,指着粉色公主裙裙摆下的小腿,“就是这里,不过现在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纪荷仔细看了看,小姑娘腿上只有一条很淡的红痕,看着像是没被抓破皮,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她柔声说:“斐斐,婶婶替大橘和你道歉,或者你想要什么礼物,婶婶下回给你带。”
“哦。”陆斐斐托着腮,认真开始想要什么礼物。
陆浔之站在门外,不温不冷地开口:“陆斐斐,你怎么还好意思要礼物,上回你答应小叔说不会上三楼的都忘记了是吗?”
“我......我想猫猫了嘛,就趁着妈妈不注意想上去看看。”
陆斐斐委屈巴巴地嘟嘴,视线不敢和陆浔之对上。
过了几秒,就听她小小声说:“对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陆浔之走过去,抬手揉了下陆斐斐脑袋:“这次抓疼了你也就长记性了,而大橘因为抓了你,会被婶婶罚一天都没饭吃。”
“啊......”陆斐斐惊恐地看向纪荷,“婶婶,不要这样好不好?是我不小心踩到大橘尾巴了,不关它的事。”
纪荷看陆浔之一眼,笑笑:“不管怎么说,大橘还是抓了你,那它的错,该罚还是得罚。”
陆斐斐瘪着嘴,去摇晃纪荷的手。
最后陆斐斐嘴皮子都说干了,大橘保住了明天的早餐和晚餐。
纪荷没忍心告诉陆斐斐,其实大橘一天就吃早晚两餐。
...
阿蒙速度很快,挂断电话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人来了陆宅。
他实在是很好奇,他的老板这么多年来,虽然在外面是有很多房子,可从未见过陆浔之去住过,即使深夜喝多了酒,也还是会回来陆宅睡。
啥原因导致要连夜搬走?
好奇归好奇,他可不敢瞎揣测。
他只知道今晚陆浔之落地北京,刚上车就接到了陆家花姨的电话,通话了几分钟时间,本是要先回公司处理事情的陆浔之便让他马上掉头回陆宅了。
-
离开陆宅已经将近凌晨,纪荷来时带的东西不多,所以收拾起来也很轻松,车上大多都是大白大橘的东西。
车子启动前,她打开窗看了眼这座气派豪华的别墅。
住了四十多天,纪荷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离开这里,可如果不离开,黎颖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找茬,她不想和人起争执,更不想大白大橘被嫌弃。
窗开着,刺骨的冷风灌入车内。
陆浔之打开车门上去,瞧见纪荷身上就一件米色毛衣,问:“不冷吗?也不把衣服穿上。”
纪荷关上窗,把搭在腿上的外套随意披着。
“爷爷怎么说?”
陆浔之说:“没说什么,周末有空能回来吃饭就行。”
老爷子这两日不在北京,电话里一听陆浔之要搬出去,气得怒骂了他几句,但又奈何不了他,只能是让夫妻俩周末就回趟家吃饭。
纪荷看他神色平淡,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后座上两只猫警惕趴着,一路上虽然很害怕但也没闹腾。
海淀这边的是小洋楼,周围环境幽静,门前还有个大院子,最主要是离京一不远,纪荷想着以后踩个单车上班也用不了多久。
她把后座的车门打开,陆浔之弯腰进去把猫包拎出来,“以后它俩不用关在房里,客厅和外面的院子都是它们的活动空间。”
纪荷一双眼亮得惊人,“真的吗?谢谢。”
她都已经准备设计个更好的猫屋让两个小家伙住得舒服些。
现在一听陆浔之这话,她心突突的,如果能有更大的活动范围谁又愿意挤在小屋里面呢。
陆浔之看她:“不是说不和我说谢谢的么?”
“我这是替大白大橘说的,”纪荷边往后备箱走,一本正经地说,“咱俩可不能生份了。”
陆浔之不由得笑了下。
阿蒙正在清理后备箱的东西,忽地看见那熟悉的百醇箱子,心里疑惑怎么还在原位放着。
“太太,这箱百醇需要搬进去吗?”
“百醇?”纪荷顺着阿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处还真有个小箱子。
“是浔之的吗?”她疑惑。
那头陆浔之已经进屋了,丝毫不知后备箱的百醇已经被纪荷看见。
阿蒙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陆总这人自律到极致,不吃这些小零食。”
那日买来后,他暗地里思考了下,据他了解,陆斐斐小朋友只爱吃纯甜的东西,那么这箱就很有可能是给纪荷买的。
纪荷本没太在意,但忽然想起一次对话里,她有和陆浔之说过自己比较爱吃的零食就是百醇。
她问阿蒙,不太肯定的语气:“不会是买给我的吧?”
阿蒙说:“应该是。”
纪荷眨眨眼,喜不自禁紧盯着那箱东西,不知为何,竟有种溢满心怀的温暖。
她在意的不是那箱东西,而是陆浔之记住了她随口一说的话。
一进去,就见陆浔之又拿着那罐冻干在喂猫。
它俩这回竟然不怕陌生环境,没躲着,缠在陆浔之腿边打转。
纪荷捧着那箱百醇走到客厅,笑问:“你怎么这么爱给它们吃冻干?”
陆浔之自然也看见了她带进来的东西,稍微顿了下,说:“多投喂它们爱吃的东西,才能增进感情不是么?”
纪荷脸唰地滚烫,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他是在一语双关,赶紧转移注意力,她用美工刀拆开箱子,拿出里面的抹茶味,撕开个口递到陆浔之面前,“你试试吗,味道真的不错。”
陆浔之是想拒绝的,但他无法忽视纪荷像小鹿眼般黑圆大眸里含着的期待。
他擦干净手,从袋子口抽出一根,吞下腹后赶在纪荷问好不好吃前,回答:“好吃”。
纪荷不会得寸进尺,自己解决完剩下的一包。
小猫吃饱后才去适应环境。
她也开始整理东西,猫粮零食放柜子,猫砂盆放阳台。
陆浔之在岛台泡了杯咖啡,看着纪荷进进出出的身影,刚才想帮她,被拒绝了,在她抱着堆东西出客厅时忍不住说:“你歇会儿,这些事明天可以让阿蒙去找个专业的养宠人上门做。”
纪荷摇头,一脸坚定:“这种事要自己做才有意义。”
她都这样说了,陆浔之也只好由着她。
手机响了起来,是江竟打来的。
接通后,听着那头嘴快说完一通,他说:“不去,你们喝。”
江竟:“不成啊哥们,你不来的话那支酒也开不了,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纪荷在捣鼓着猫睡觉的地方,有几块板子有点重,她正准备开始搬,就听门叩响了两下,她还蹲着,扭头看向门口,陆浔之衣着整齐,黑色衬衣袖口半挽着,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诧然抬眸,又垂下看腕表,“这个点了,你外面还有事吗?”
“嗯,”陆浔之走过去把地上那几块木板子搬上去,“江竟攒了个局,我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纪荷掩饰着心底的失落,“那你也早点回来。”
这里是他们的新家,但对纪荷来说也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记得第一天住进自己丰台那小家的时候,明明是困的,但一整夜都闭不上眼,客厅和房间都得开着灯,她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总会有些提心吊胆。
“要不你结束前给我打电话吧,我开车去接你,正好你喝酒了也开不了车。”
陆浔之听笑:“我不喝,就去走个过场。”
他保证:“一个小时后回来,给你带吃的?”
纪荷拍干净手,站起来,笑了下:“这个点我就不吃东西了。”
她直接忘记自己刚才吃完了一包巧克力棒。
陆浔之也不勉强,他临走前再看了看纪荷垂着眼的侧脸。
忽然间就不想出门了。
但兜里的电话又响起。
...
陆浔之一到,江竟立马就差人去酒窖拿酒。
今天也没几个人,都是他们这帮哥们,主要是江竟想介绍自己小女友给大家伙认识。
徐朝阳抽出支烟给陆浔之,“憋死我了,孙宁现在闻不了烟味,在家我都不敢抽。”
陆浔之接过烟,放在桌上,弯了下唇,情绪淡淡的,“我家里也不能有烟味。”
徐朝阳挑眉:“得,你不抽我也不抽了。”念念不舍地把嘴角衔住的烟取下来。
他恨恨道:“就你有媳妇啊,我也有,我还有娃呢。”
陆浔之说:“我的名正言顺。”
徐朝阳差点吐血,扭头猛地一拍喝得正起劲的瞿文译,“去把我的作案工具拿上来。”
瞿文译拿背后的抱枕砸他,“去你丫的,你现在落魄成这样还指望哥们给你跑腿。”
徐朝阳气笑了,还没还手,紧接着又一个抱枕砸他脸上。
江竟露出闪亮的大白牙一笑:“安静点,宣布事情呢。”
徐朝阳此刻(小男孩无语脸),得,都是亲兄弟,好哥们。
江竟揽着一长相清纯可人的姑娘,“来,笑笑,拿杯酒,敬敬我这几个哥们。”
“眩这酒我可不敢喝啊。”骆权打趣。
陈笑笑人美声甜,乖巧地把在座的人都喊了遍,每个人的名字后缀都加了个‘哥’。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时,陈笑笑肩绷平,看了眼侧脸下颌线锋利清晰的那人,她莫名就被对方充满压迫感的气势给弄得拘谨起来,举起酒,张嘴声儿都还没发出来,就见陆浔之举了举杯子,然后喝了。
陈笑笑只能是把那声‘浔之哥’和酒一起吞入腹中。
徐朝阳瞅了瞅陆浔之杯子,不怀好意地笑:“笑笑,他喝得是凉白开。”
陆浔之把杯子放下,站了起来,把徐朝阳给吓得往后躲了下。
陆浔之捞起车钥匙,“阿竟,恭喜,我先回去了。”
骆权惊讶:“你这不都才刚坐下。”
难道还真被他们给说中了,结了婚就没自由了?
“改日喝。”撂下这句,陆浔之出了包厢。
徐朝阳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他是不是也得自觉点?也不知道孙宁一个人能睡着不。忙说:“我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瞿文译:“你比浔之还难得出来一次,今晚不喝个天昏地暗甭想踏出这门。”
江竟笑:“浔之夫妻俩今晚从陆宅搬出来了,有得忙。”
大家伙都诧异得不行。
...
陆浔之把车停在门口,提起副驾驶的东西下去。
周围的房子全都熄了灯,只有面前这栋灯光亮堂。
开门前他抬起手腕,差三分钟才到一小时。
猫可能是在门口玩鞋子,门一开就被吓个魂飞魄散,抱头逃窜。
陆浔之笑了下,坐在玄关脱衣换鞋。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走过去一看沙发上并没有人,他把带回来的饺子放桌上。
没一会儿的时间,有开门的声音。
陆浔之半侧着脸看过去。
纪荷在盥洗室洗了脸,人清醒很多,瞧见大白大橘蹲在沙发旁盯着一个方向时,她明白是陆浔之回来了。
她走过去,没问也没多说什么,“去洗澡吧,你房间的被子我已经帮你换上了原来那床。”
陆浔之安静两秒,把到嘴的谢谢改成了辛苦了。
他指着桌上的棕皮纸袋:“还热着,你吃点,我去洗澡。”
纪荷望了一眼,抿抿唇,她还真饿了,晚上除了一盒百醇其他什么都没吃。
说什么这个点不吃东西都是赌气的话,她婚礼前控制体重完全是怕体重忽然不听话,但其实她是吃不胖的类型,这话听起来是有些拉仇恨,体质天生这样,她出生时的重量就比一般婴儿轻很多。
她把盒子打开,拌着辣酱的香味溢了出来,胸腔里的甜意似乎也有些兜不住了。
可一盒里全是辣的,她朝陆浔之的背影喊了声,“你不吃吗?”
陆浔之没回头,“不吃,洗完睡了。”
纪荷把电视调到经常看得下饭剧,慢吞吞把一整盒饺子都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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