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花挣扎着睁开眼睛:“怎么,起雾了?”
失而复得,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月关将她拥入怀中,大力的摁住她的背部,似乎想要获得几分真切感。
“别害怕。”千仞花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刚刚睁眼,视线还不清晰,只能凭着感觉,轻轻的伸手摸他的脸:“对不起。”
她最开始冲上去的时候,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想法。
一是因为情绪上头,难以控制。二是因为自己这个还没有使用过的第五个魂技。
她的第五个魂环,是一只死亡蛛皇。
所以死了一次,还能再活。
或许是因为这个魂技带来的自信,她没有想更多的事情,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做事情向来凭借心意,不管是孩童时独自前往星斗大森林吸收差点夺了她性命的魂环,还是年少时留下一封书信独自前往史莱克学院,她从来没有后悔。
但是此刻,悔意如山来,轻易的就要将她压倒。
月关避开她的手,将头轻轻搁置在她的肩上。
肩膀传来被润湿的湿意,千仞花的心里生出巨大的悔意:“对不起。”
她微微侧首,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对不起。”
她想到了自己绝对不会死,但是却忽略了,让不明真相的爱人看见自己的短暂死亡,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枉顾生命,以卵击石,轻易死去……对于那些关心她的人,多么残忍。
对不起。
黄色的长发静静的落在她的脖间,引起阵阵痒意。
月关抬首,温柔的注视她,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望着自己。
感受到紧贴着的身体的不停颤抖,千仞花双手下滑,揽着他的脖颈,轻轻一压,抬头吻了上去。
随之而来的,是小心翼翼的回吻。
这还是她第一次得到回应。
千仞花小心的伸手,用指背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浅声道:“我不是答应过你嘛,说了没有下次了。”
她微微抬头,再度吻了上去。
“对不起。”
月关不想听她说对不起,他稍稍松开手,往后微退,垂眸望着面前被润的红润的不复惨白的唇,轻声道:“抱我。”
“千仞花,抱我。”
回应他的,是紧紧扣住背部的双手,是严贴无缝的身体,是咬上唇瓣的柔软。
还有一句:“我爱你。”
——
被漫天的灰尘和菊瓣困住的供奉殿的长老在感受到空中忽然出现的呼吸时便停止了对前方障碍物的清场。
“看来是有计划的。”白头发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发顶:“白激动了。”
娃娃脸的长老不置可否,不过他也有了一些闲心看向前方略为模糊的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
于是,他问旁边的同事。
白头发的同事也觉得不太对,不过少主没有生命危险,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更应该回去与大供奉说明一切。
几人对视一眼,消失在混乱中。
前面,在灰尘渐渐散去的时候,两人渐渐分开。
千仞花与月关说起自己冲动之下的想法。
她虽一心想杀死唐昊,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几斤几两。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才不会贸然上前。
想到钻进唐昊身体的暗器,还有隐入其中的金光,千仞花嘴角的笑容越泛越大,直至大雾散去,千道流找到她时,已经变成了一抹最为残酷的笑容。
“爷爷。”
千仞花站起来,与他颔首而视。
——
烟尘在封号斗罗的合力驱散下很快消散,对于千仞花来说,冲动后的悔意随着散去的烟尘,愈来愈深。
她才逃开了千道流的各个问题,马上就落入了胡列娜的嘶吼中。
记忆中,胡列娜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千仞花呜的一声哭出声,紧紧的抱住她:“娜娜!”
一巴掌结实的呼在她头上,紧接着,呼巴掌的那个人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完蛋了。”胡列娜抓着她的手,抽泣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混蛋儿,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害怕。”
“我就怕我没有抓住你,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千仞花乖巧的蹭着她的脸,抽泣着宽慰道:“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不哭了不哭了。”
“可你刚刚跟要死了一样。”胡列娜控诉道。
“那都是假的。”千仞花眨眨眼,眨掉眼中的一颗泪珠:“我现在还活着呢。”
她撇嘴:“我只是想杀了唐昊,又不是想死。”
胡列娜神色复杂:“这不就是想死嘛。”
“这能一样吗?”千仞花重新赋予新定义:“我想活着杀了他。”
胡列娜哼了一声,眼神瞥到她额间的金色纹路,又哼道:“你还瞒着我这个。”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按在千仞花额前。
“世界上就没几人知道这个。”千仞花神色复杂:“而且我不是在你们面前用过几次剑吗?你没发现跟我姐姐用的那个是一样的?”
胡列娜眼神飘向一边:“我以为你崇拜她,特意找人打造的仿品呢。”
说完,她指向旁边一个正吹着口哨假装不在话题之中的长角男:“都是焱,他说你肯定是自己做的高仿。”
千仞花无语:“我也不至于有这个癖好吧。”
她扶着胡列娜的手站起来:“走吧。”
“走?”胡列娜疑惑:“去哪里?”说完,她抬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大供奉还在那里等你呢。”
哦豁。
千仞花是真不喜欢去长老殿。
特别是长老殿里的供奉殿。
千道流站在上首,目光沉静的看着台下长身而立的少女。
“你今天太冲动了。”
“刚刚踏入魂宗,却如此心高气傲。若没有死亡蛛皇带来的魂技,现在你就会如死亡蛛皇一样,四分五裂。”
“可我现在不正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与你说话?”千仞花轻笑一声:“心高气傲形容的是失败的人。”
她抬头,望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发出一声冷笑:“我已经成功了。”
“成功?”千道流轻呵一声,说道:“这几年,你是一点都没变,幼稚一如当年。”
“你以为凭借你的暗器,就能伤到唐昊?”
“暗器自然不够,但是有毒的暗器呢?”千仞花想到扎进唐昊血肉之中的铁片和点点金光,直视千道流的眼睛:“我现在自然取不了他的性命,但是世界上,多的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
金光是她暗放的魂力,它们会随着细碎的伤口钻进唐昊的血脉,成为他日后生活中的如影随形的刺痛。如果唐三醒的够早,铁片上的毒也许能被解开,但是这些魂力,在他离去的路程之中,随着力量的使用,肌肉的绷紧,早就深入骨髓,隐入血脉。
而且,用从唐三那里学到的技巧去暗伤他的父亲,这如何不是一种更痛的报复?
千仞花的眼前滑过一幅幅画面,手中的拳头早已随着思绪的变化而越握越紧,修的圆润的指甲扎进肉中,竟也没有唤醒她的思绪。
“我原以为你在武魂殿学院学了这几年,又有了在乎的朋友,经历了几次生死。”千道流可惜的摇头,叹道:“已经学会放下一些事情。”
“你的父亲若是活着,绝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但他已经死了!”千仞花原就脆弱的神经本来因着月关,已经平复了不少,但此刻被他一挑,她再次敏感,刺激的整个人陷入一种疯狂状态:“他已经死了!可唐昊还活着。”
“比比东也活着!”
“姐姐不知道他如何死去,你忘了他被谁杀死,甚至武魂殿的人都不再记得他。”千仞花抱着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淌过那张清丽的脸,直直的坠在地上:“可我忘不了,我不能忘。”
而且,难道他能忘记吗?
千仞花在一片模糊中抬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千道流。似乎是在问他,你能忘记你儿子的死吗?
这个问题千道流不能回答。
千寻疾已经死了很多年。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停止对昊天宗的追踪。
但是他还是天使神殿的大供奉,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在这片注视中,千道流选择漠然的看着她的眼睛。
一片沉静中,他望着她的模样,忽然一阵福至心灵:“你去史莱克学院,是因为唐三?”
“你知道唐三是唐昊的儿子?”
所以处处拿唐三做对比,沉迷修炼,忠于战力,在最后的决赛,也保留实力,只为了关键时刻唐昊能够赶到,自己好拼出最后一击?
千仞花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去史莱克学院是因为唐三,却不是因为知道他是唐昊的儿子,而是因为打听到,他是玉小刚的弟子。
她本来只是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赌到玉小刚。
没想到,她居然赌到了唐昊。
当躲在树荫处,看到正在为儿子教训赵无极的戴着斗篷的男人时,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所以想跟唐三学暗器,也是早有预谋。
千道流却对她这种行为十分失望,他摇头:“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心思透彻的孩子。”
所以这些年,他对她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胡闹,却又关注她的性命。
“明日,你回到长老殿。”千道流说道:“从今往后,我会亲自教导你的学习。”他抬起头,望着身前手握长剑的六翼天使:“武魂殿学院,你不用再去了。”
“呵。”
千仞花冷笑一声,伸手抹去眼泪:“十年以前,我和姐姐站在你的面前,你抱走了姐姐。”她撩开额间黏住的鬓发,一双红眸目视着他:“现在,我已经会自己走路了。”
说着,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剧情都没啥记忆了,嘤,我得好好理理。
PS 花花的原生家庭是她性格中所有缺陷的来源。在这个家里,母亲对两个小孩爱恨交加,最后演变为冷心冷意的漠视。而家庭中的另外两个大人——父亲和爷爷,则扮演了全部的角色。
千仞雪出生的时候,父亲在为武魂殿征战,四处忙碌,所以孩子由爷爷照顾。而千仞花出生的时候,父亲慢慢闲了下来,再加上围剿魂兽受伤,所以花花由父亲照顾长大。
用一句话说,就是爷爷选择了姐姐,爸爸选择了妹妹。姐妹们分别得到了两个人毫无保留的偏爱。
所以父亲死后,爷爷只带走了姐姐。把妹妹留给了下属,也就是鬼魅。
这个时期,比比东也找到了自己视若亲女的孩子胡列娜。
从原剧情看,她派了月关在暗中保护胡列娜。所以本文中,他与花花小时候并没有很多接触。
这个家庭关系的灵感来自我印象深刻的一段场景。忘记是哪本小说了,应该是初高中的时候看的。大致是一个大家庭,女主是姐姐,女配是妹妹,他们有两个哥哥。里面大概是这么说的:“她们出生的时候,二哥跑去逗着新出生的妹妹,大哥则站在原地,抱起了正在牙牙学语的姐姐”。
后来妹妹对大哥对姐姐的宠爱心生嫉妒,抢走了姐姐的玩具还是啥,然后大哥把妹妹骗去了深井下去惩罚她。关了三天吧,这件事情好像间接导致妹妹心理变态了,一直不喜欢姐姐。但是姐姐又不明白,一直去讨好妹妹,大哥更加不满。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后来妹妹变成了女配。(她们的母亲好像因为这件事特别宠爱她,一直对她有愧)
我真的对这段剧情印象特别深刻,这也影响到了我现在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比如我养小鸟,我就只能养一只,因为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厚此薄彼。它让我一直觉得人心都是偏的。
在那个文里,我觉得哥哥的做法是后来一切悲剧发生的源泉。但是我们又不能过多苛责,因为那个时候哥哥年龄不大(大概是十岁以下?我记不清了)诶,那段剧情给我的情感共鸣实在太大了。这么多年真的都没忘记,让一决定写这个文时,就设定了这样的家庭背景。
害!
再PS 之前的死亡蛛皇,也有这一点考量~不过漫画里的死亡蛛皇是四分五裂死去,然后再复活?我当真cue不到这个点,接受无能,所以改成死后复生了。
不是无限的。是消耗巨大魂力的,相当于一次性的。而且被人发现后蹲守的话,很容易再度丢去性命。
大概就是这样,自我感觉不像金手指。
(参考了比比东的魂技)
第44章
◎武魂殿◎
殿外,月关正站在外面,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红菊。
听到脚步声,他回眸望去,眉角微微扬起:“出来了。”
“怎么哭了?”接住扑入怀中的少女,他收了手中菊花,用大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挨批评了?”
千仞花不回答他的问题,闷声问道:“鬼鬼呢?”
说起鬼魅,月关表情复杂。
唐昊走后,他们两个随着教皇回教皇殿听命,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直到教皇殿出来后,鬼魅消失在他的面前,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在一个小角落难过。”月关毫不留情的说道:“他对唐昊的恐惧深入骨髓,所以当你持剑刺杀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随你上前,也不是追你而去。”
“他很后悔,而且对自己感到愤怒,觉得没有脸面再面对你。”
几十年的共事情谊,月关与鬼魅两个人的情谊,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两个字能形容。
他心中所想,几乎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到。
千仞花抿嘴:“是我对他不好。”
说完,拽着月关的衣袖:“你知道他在哪里。”
月关轻轻的嗯了一声,将她抱起,两个人消失在原地。
——
残阳白瓦下,一身黑衣的少年倚着白似雪的墙壁,脸上的面具下冒出丝丝黑气,浓郁的气体充斥着整个庭院,似乎要将人淹没其中。
“菊花关?”鬼魅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清香,头也不抬:“现在没空。”
回应他的,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少女扑怀。
“……”鬼魅望着扑向怀中的金发女孩,脑海中浮现出她小时候笑着要自己抱的模样,面具之上冒出更多的鬼气。
过了很久,千仞花抬起头来,拽了拽着他的衣角。
鬼魅似是无奈,低头道:“怎么来了。”
“爷爷让我回供奉殿,说以后他会亲自教导我。”千仞花自顾自地的说道。
鬼魅愣了一下:“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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