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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重生)——希昀【完结】

时间:2023-09-22 14:37:26  作者:希昀【完结】
  王怡宁没上场,高詹打得便没意思,在一旁打打下手,杨惜燕时不时看他几眼,又瞅瞅气定神闲观战的王怡宁,忽然叹了几声,虽是劝自己想开,却并不能轻易丢得开,看到高詹她依然会心痛,甚至隐隐悸动。
  只是到了这个田地,已无回头路了,杨惜燕抹了抹泪,将心思放在场上,继续投入比赛。
  王怡宁与谢云初从姑娘们的球技论到穿着,有人英姿飒爽,有人裙带当风,个个都很养眼,场外公子少爷忍不住追逐喝彩。
  谢云初下意识瞄了一眼王书淮。
  王书淮视线不在场上,而是张望远处亭子里,珂姐儿跟几个小孩童在亭子里玩泥沙,脸上身上被抹了几把,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猫。
  谢云初微微平了平唇角。
  王怡宁目光在二人当中转溜一圈,悄悄拉着谢云初说,
  “我跟你说一件书淮少时的糗事,有一年四嫂娘家一位表姑娘进京,住在咱们府上,当时那小姑娘方才十来岁,书淮也才九岁出头,小姑娘见书淮生得好看,每每见到他总盯着他瞧,屡屡示好,有一回那姑娘在府外遇见书淮,兴致勃勃过去打招呼,你猜怎么着,书淮竟然没认出对方来,那姑娘回来便气哭了,还跟我们说,王书淮有脸盲之症。”
  “书淮将圣贤书刻在骨子里,无论男女,从不往人家身上乱瞄。”
  这话她倒是信的,谢云初自忖也算有几分美貌,可王书淮对着她却能心如止水,可见美色撼不动他。
  也不知他这样的人,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谢云初继续欣赏场上的美男,王书淮见女儿玩得正开心,扭头看向妻子,妻子目不转睛盯着球场,王书淮心里不痛快,指了指马球场边上的马棚,
  “我给你挑了一匹马来,我带你去瞧瞧?”
  王书淮今日也算有备而来。
  谢云初还没反应呢,身旁的王怡宁催着她起身,“书淮眼光好,你跟着去看看。”
  谢云初也不好拂了王书淮的好意,跟着他起身,往旁边马棚走了两步,谢云初偶感不适,往后面指了指,
  “我想去趟恭房。”
  王书淮温和道,“我陪你去。”
  今日马球场上男女众多,王书淮不希望谢云初被任何人冲撞。
  丈夫体贴,谢云初推拒不了。
  从敞厅后面有一道角门进去,便是宽阔的园林,迎面菊花铺地,如云蒸霞蔚,一条水溪蜿蜒而过,上方矗立一座挽翠亭,亭子左右各有白玉环廊,往左通女眷换衣裳的客院,往右则是男客歇息的地儿。
  王书淮负手立在挽翠亭等她。
  女客院方圆近两亩,当中砌了几个粉墙环绕的小院落,花石点缀,树木葱茏,各扇月洞门进去均有两三厢房,谢云初身边只有夏安与桂嬷嬷并两个小丫鬟,她吩咐夏安带着一人寻个院子准备茶水,
  “去给二爷送盅茶喝。”
  自个儿由马球场的侍女引着往最后面的恭房去。
  侍女送到便离开了。
  谢云初入内出恭,不消片刻又绕出来。
  只见眼前飞过一只双翅浓黑的大蝴蝶,最后停驻在花架顶一盆菊花上,菊花赤金浓艳,煞是好看,谢云初忍不住上前观赏,怎知那菊花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谢云初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手中帕子不甚被风给卷走。
  帕子说重要也不重要,却也不能随意扔在外头,谢云初主仆立即便循着帕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哪知帕子被卷起绕过一片墙头。
  主仆三人不知不觉绕出了后院角门,来到一处池子边。
  池子视野极是开阔,游廊环绕,亭台玉立,前方便有一高达两层的观瞻楼,四面嵌着雕镂格栅窗,糊着一层透明的素纱。
  那帕子绕墙过后便不翼而飞,谢云初顺着墙头方向将视线往外挪,目光便接到观瞻楼。
  观瞻楼二楼窗口下,一白净圆脸的中年男子笑悠悠看着她,那一眼明显含着打量之色,谢云初心神一凛。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此人,身份似乎极其不一般,她哪还敢继续寻帕子,无声屈膝,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回到挽翠亭,见王书淮久等,谢云初忧心道,“我方才丢了帕子,耽误了些时辰。”
  王书淮立即问,“可寻到了?”
  谢云初摇头,“不曾。”
  王书淮看得出来谢云初眉间藏着忧色,问道,“丢在哪里,我去帮你寻。”
  丈夫肯帮忙,那是最好,谢云初站在亭子处,指了指远处观瞻楼附近,“那帕子绕出墙头便不见了,大约是挂在树梢或掉进哪个阴沟里。”
  王书淮面色沉静,“你稍候,我马上回来。”
  他方才吩咐齐伟去照看珂姐儿,眼下只身一人往观瞻楼去。
  观瞻楼内。
  汉王朱旭闻着那从窗口飘入的帕子,神情陶醉,醉眼朦胧。
  福园郡主办成这个马球场可是请了不少人帮忙,太子帮着她购了马匹,这位汉王殿下便帮着她谈妥了方家园,方家园原是早几朝一重臣府邸,后被查抄贪墨,园子给朝廷没收了,这么富丽堂皇的园子,没人敢轻易下手,福园郡主看上后,汉王便帮着她走动皇帝与长公主,最后将园子批下来借给她,这园子挂在户部名下,每年福园郡主要给与一定的租银。
  汉王借着这个光,便时不时来园子里消遣。
  这位汉王殿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爱暗地里偷窥女人,尤其是成了婚的妇人。
  “方才那女子身段婀娜,臀圆如蜜桃,腰细比柳素,面如银盆,眼似水杏,堪称绝代尤物,本王与她相识恨晚,哎,大约本王与佳人有缘,瞧,这帕子不就是千里缘分一线牵么,本王闻着这帕子如同闻到了她的香气,啧啧啧…昔日曹阿瞒不喜处子偏爱少妇,与本王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观瞻楼离女子客院近,等闲不许人过来,汉王为了不泄痕迹,不许侍卫靠近,底下也不曾设防,只带着一贴身的内侍悄然上了楼。
  王书淮进入观瞻楼时,远处侍卫瞧见也不曾做阻拦。
  毕竟王书淮是陛下跟前红人,汉王一直想拉拢而不成,今日没准是那位终于想开,要投效汉王。
  王书淮独自上了楼。
  他脚步极轻,里头的人不曾察觉,待他来到扇雕窗外,就瞥见那大腹便便的汉王抱着谢云初的帕子,猛地吸了一口气,他双目阖紧,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做出飘飘然之状。
  王书淮那一瞬,眼底杀气磅礴。
  杀了他是不成的,但必须给他教训。
  王书淮抬手一推,门倏忽打开,汉王睁开眼,蓦然看到王书淮,愣了半晌,
  “书淮?你怎么来这里?你知道本王在此处,特意来拜访么?”
  王书淮眼底缀着笑,掀了掀蔽膝大步迈进去,甚至还悄悄将门给掩好,
  汉王见他如此,露出惊异的光芒,将帕子捏在手心,端端正正坐好,“书淮肯赏光最好,快,给书淮倒茶。”
  王书淮缓步来到汉王跟前,汉王示意他坐,王书淮没坐,而是抬手去接内侍的茶,就在内侍靠近他那一瞬间,他长袖无风涌动,茶盏忽然被掀,径直朝汉王面颊飞去,与此同时,王书淮探手抓住那内侍的喉咙,将人往跟前一拧,不等那内侍开口,一掌披在内侍后脑勺,将人给劈晕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泼了汉王满脸,疼得汉王差点呜呼,王书淮赶着他开口的空档,一把钳住他喉咙,将他整个人给拧了起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发生在弹指间。
  汉王早在西楚比武那一场见识过王书淮的本事,今日这是第一次亲身领教,早吓得魂飞魄散,他双手被王书淮背在身后,整个脸被王书淮压在座椅上,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他顾不上眼角四周灼痛,眯着眼瞥着上方居高临下的王书淮,战战兢兢开口,
  “书…书淮,你…这是怎么了,本王与你无冤无仇…”
  王书淮面庞依旧是明润而俊秀的,神情甚至称得上温和,漫不经心将那帕子从他掌心抽离,汉王瞥了一眼那帕子再看王书淮眼底冰冷的杀气,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他很艰难地摇头,
  “误…误会…书淮,是个误会…我若知她是你的妻,我…”
  他极力撇清自己。
  王书淮将帕子收好,从袖下掏出一柄极薄的匕首,匕首轻轻抵住汉王的手腕,汉王浑身冷汗直流,神情惊骇到了极致,
  “书淮…你冷静点,我是皇子,我是当朝汉王,你杀了我,王家满门遭殃…”
  王书淮唇角掀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汉王殿下,你记住了,在你当上皇帝之前,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他也绝不可能让汉王或者信王登上帝位。
  汉王喉咙顿时哽住,濒死的绝望覆盖他心神,他吓得抖如筛糠,嘴里喃喃的想要求饶,却是一个字吐不出来,最后眼泪给吓出来,
  “书淮,饶了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书淮看着这个空有贤名的酒囊饭袋,眼底嫌恶之至,匕首毫无预兆就这么插入汉王碰过谢云初帕子的掌心,再往里面绞了几下。
  那一惯平静温和的双目暗藏刀锋一般的冷芒。
  汉王喉咙被他捂住,双目瞪圆,扑腾几下就这么痛晕了过去。
  王书淮眼皮耷拉着,神情分外平静,眼尾那一抹暴戾轻轻翻腾又渐渐归于平静。
  他抽出刀子,用谢云初的帕子将血擦拭干净,又寻到灯油点了一盏灯,将帕子烧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大步下了楼,出了观瞻楼,迎面有一伙侍卫急急奔过来,
  王书淮面无表情看着为首的人,淡声吩咐,
  “信王遣人刺杀了汉王,汉王殿下伤了一只手,你们去看看。”
  扔下这话,王书淮冷漠地离开。
  汉王与信王水火不容人尽皆知,那汉王侍卫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了王书淮的话急忙往楼上奔,屋子里一片惨状,侍卫胆战心惊,一面遣人去寻太医,一面设法弄醒昏迷的主子,片刻汉王痛醒,大骂王书淮,侍卫才知自己疏忽了,又将王书淮交待一说,汉王嗓音顿时卡在喉咙。
  皇帝一直信任信王而委以重任,汉王至今不曾撕开一道口子。
  而今日显然是难得的机会。
  手握重兵的信王给汉王带来的压力,暂时遏制了汉王的恼怒。
  王书淮扔下这话,意味着他会配合他指正信王。
  汉王那一股子怨恨瞬间歇了下来。
  王书淮堂而皇之回到挽翠亭,迎面看见忧心忡忡的妻子,他甚至还露出个温和的笑,
  “帕子寻到了,只是弄脏了,我便毁了它。”
  谢云初哪里当回事,闻言舒了口气,“辛苦二爷了。”
  时近午时,众人本该在院子里休憩,哪知观瞻楼那边传来汉王被人刺杀的消息,一时均唬的跟什么似的,谢云初闻言这才想起那个男人像极了汉王,她冷汗涔涔扫了一眼身旁的丈夫。
  王书淮神色平静领着她跟福园等人告别,牵着僵硬的谢云初上了马车。
  掀帘而入,谢云初脸色发白,拽着他袖子问,
  “刚刚怎么回事?”
  王书淮神色依旧是淡然的,瞧见妻子鬓发凌乱,这回他毫不犹豫抬手,替她将鬓发抚去耳后,轻描淡写道,“初儿,帕子被汉王捡着了,我便给了他一些教训。”
  谢云初脑子里一时滚过无数念头,“你伤了汉王?又嫁祸给信王?那汉王知道是你做的吗?”
  王书淮本想说知道,可转念一想,又怕谢云初耿耿于怀,便含笑道,
  “他并不知道。”
  事实上王书淮做的有恃无恐,汉王但凡有一点脑子,便该顺着他铺的路去寻信王的麻烦。
  汉王虽好色,却不是糊涂之人,其岳父更是老奸巨猾之辈。
  是皇位重要,还是寻他王书淮的晦气重要,他相信汉王拧得清。
  谢云初闻言放心下来,望着丈夫再次露出复杂,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王书淮闻言脸色变得严肃,
  “傻姑娘,与你何干?信王也好,汉王也罢,谁我都没放在眼里,初儿,你相信我,你好好的,什么都别想,若连你都护不住,我王书淮谈何建功立业?”
  谢云初眼睫轻颤,心里涌上许多莫名的情绪,缓缓点头。
  后来的事果然如王书淮所料,那汉王捂着被抠出一个血窟窿的手,去皇帝跟前告状,皇帝看着儿子那模样,也锥心的疼,汉王这个时候显现出他胡搅蛮缠的本事,将信王动机到派人刺杀的证据给织罗个明白。
  信王被汉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自然是据理力争,证据不够充分,无法真正给信王定罪,正因为无法定罪,反而让皇帝对信王的信任产生了动摇,他再也不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皇子。
  为了安抚汉王,皇帝撤了信王都督佥事一职,信王回府整一个给气笑了。
  汉王这厢虽然在朝政上占了上风,心底却恨王书淮恨得痒痒的,一直伺机报仇。
  十月初一,王书淮再次奉命南下金陵,至十一月底回京。
  而恰恰在这一次回京的路上,汉王买通江湖杀手刺杀王书淮。
  王书淮既然得罪了汉王,怎么可能不做防备,他不慌不忙顺藤摸瓜,抓到了汉王指使的证据,再次吩咐暗卫将证据一股脑子送去信王的府邸。
  信王手中握有兵权,在朝政上却不是汉王的对手,抓住这个机会联合太子立即扳回一局,此是后话。
  再说回王书淮,在那一夜的刺杀中,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依旧被对方最强劲的高手刺伤了胳膊,这一剑倒无大碍,只是剑尾含毒。
  冷杉常年奔走江湖,身上备着各式各样的解毒丸,从伤口的颜色辨出毒种后掏出解毒丸给王书淮。
  哪知那英姿楚楚的主子,眉目闲淡地含了半片解毒丸,余下半片扔给冷杉,捂着有些发晕的头额道,
  “别把我的毒性全解了,先将我送回府,记住,径直送到夫人跟前。”
  冷杉:“……”
第78章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春景堂的支摘窗给换下,装上了透明的五彩琉璃窗,屋子里烧了地龙,谢云初不冷,只穿着一件家常的素色褙子,她看了一会儿账目,眼眸发胀便往窗外瞥了一眼,隐约有细微的雪花飘落,似鹅羽在半空飞舞,琉璃窗内水汽缭绕,一行行汽水兀自下滑,勾勒出斑驳的窗纹。
  “什么时辰了?”她忽然开口问。
  正在绣花的夏安揉了揉眼,往新买的西洋钟瞟了一眼,
  “亥时初刻了。”
  时辰不早,该要歇息了。
  离着王书淮离开已近两月,这两月谢云初称得上忙碌。
  长公主命她协理家务,每日辰时要去琉璃厅点卯,多少帮衬着四太太打打下手,四太太没有三太太能干却比三太太手抓得紧,账目的事不想谢云初过目,每日采买批票这样展示权势的风光活也没谢云初的份,倒是指使她管着府上的纪律,若哪些丫鬟婆子犯错,便交给谢云初处置,这是想让谢云初做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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