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开始,是她先勇猛扑倒他的!
然而体型和力量的悬殊,还有…野兽的天性,让重焱变得根本难以招架。
重焱冰凉的指尖穿过她脑后的发丝,一边亲,一边拉扯揉.捏她的发间。
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此刻仍是人身,却也如冰山倾倒,雪山坍塌,溅起汹涌的雪雾冰风。
幺幺只能一边嗷呜,一边哼哼他,“好厉害哦。”
而他在暴风雪中一寸寸地咬下去,抽空在她耳边喘了声,“…嗯?”
才到哪里。
怎么就。厉害了。
…即便上古神魔三万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但野兽的天性让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幺幺满眼雾蒙蒙,伸出爪子,揪住了他垂落的银白色发尾,委屈地控诉:“可明明是我先开始的!”
她是尊贵的契约神主呢——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害羞和不好意思才强调的!
因为她错误地估计了他们的实力差距,因为这只凶兽一直安静又克制,她潜意识里一直把他当做可爱的银白色大狗勾那样温和无害。
呜呜,她错得很离谱。
——重焱是龙。
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凶兽。没有人知道他深陷爱欲的时刻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幺幺知道了。
他的背脊充满力量…那弧度线条看上去极为勾人,甚至有种破碎感,可沉下来的时候像是能碾碎一切。
他的双眼像是吸走了所有天光,让幺幺只看得见他的神情。
他的心脏,强烈震动,神的心脏和魔的心脏同时起搏。
“我知道。”所以凶兽俯首。
这一方空间会随着神的心情变化,四周流光隐动,漂浮的半空像是被墨色晕染,最后化作一片烟霞雾粉…不知是映照谁的心情。
光影中,他眉目间肆虐的情绪全部归于爱意。
“想要你…”他低哑开口,在幺幺心脏都跳停的一瞬,接着道,“…快乐。”
想要你快乐。
于是幺幺脸颊粉红,不知被他圈着啃咬到了哪里,彻底变成一块棉花糖。
甜腻地化开。
空气流动如水声。
幺幺的眼睫颤得像是蝶翼,翩翩垂落下来时,看见了重焱抬起的眼睛。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正从下而上地,深邃望她。
真的…以她为上,以她为主,要她开心,要她快乐。
于是幺幺蜷缩地抱起胳膊,呜呜地埋起脑袋。
啊——
可重焱掀起的眼褶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看着她的神色认真又缱绻。
“甜的。”他说。
喜欢她的每一寸…即便凶性毕露,即便是一只凶兽,即便有一点疯狂,他的底色永远是喜欢。不遗余力的喜欢。
幺幺羞红的脸滚烫,可指缝间的眼睛再次对上他,心却更强烈地怦怦跳。
压下那些汹涌的感觉…她终于抬起软的指尖,摸了摸他的眼睛。
“因为你呀…重焱。”
“嗯?”他低声问。
幺幺指着他眼底化开的琥珀色,“因为你是甜的…”
像融化的蜂蜜。
所以靠近他,贴近他,被他亲吻的时候…她就变成甜的。
于是重焱身后骤然勾勒出更庞大的形迹。
…
幺幺觉得自己适应了凶兽。
冰川融水,她在快乐中变成小河,可以招架得了暴风雪带来的一切。
只是幺幺不知道,凶兽是凶兽,而凶兽的本体…是一只巨兽。
她还飘飘然地思考,兽类嘛…凶一点是正常的。
毕竟——重焱虽然有两颗心脏,但是没有两个那个。
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重焱抱着她的臂弯几乎密不透风,幺幺几乎能清晰感受到重焱的一切肌理,他也已经紧绷到极致。
于是小朋友开始甜甜地抱着他蛄蛹,闭着眼睛乱七八糟地叫了很多称呼。
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被自己轻易拨动,甚至有一点小得意。
“你…”重焱下颌线愈发清晰。
“喜不喜欢?嗯嗯?”
她本就是一生被爱被惯的小朋友,到这一刻,简直是恃宠而骄,随心所欲。
直到幺幺感觉到不对劲。
暴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崩,她抱着的不只是一只凶兽,而是……
一睁眼,头顶已是通天彻地的冰银色巨兽神体。
浩瀚无边。
巨大的尾翼敛去了骨刺,却已经密不透风地把她圈在了中间。
神魔生平第一次如此亢奋,他的神体难以自控。
于是,数千倍于她的冰银色神体,那条膨大无比的银色巨兽,在这片空间中延展…要她招架。
要一个小朋友招架。
幺幺睁圆了眼睛:“呜!”
“…喜欢。”巨兽低头,这才回答。
巨大的圆瞳,回答震耳欲聋。
幺幺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
她像是在烈火中面对着雪山,又冰又热,在蒸腾的风雪中想要睁眼,可他汹涌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就连眼角的泪痕都会被瞬间舔舐干净。
终于,当小朋友被一整座雪山冰川笼罩。她意识到,就算没有“两个”,如果“一个”像它那样大——
终于,小朋友在汹涌狂暴的感受中,被他吓哭了。
哪怕知道这只巨兽绝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她小小的一团,想接纳这么巨大的猛兽,那也太困难了呀。
于是那个要嗷呜吃掉他的少女,低头看了看他,终于嗷呜地哭了起来。
可怕!太可怕了!
那么大!
她像狼一样嗷了起来。
重焱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怎么会,让她接纳庞大的神体…只是他没有经验,所以难抑地放了出来。
幺幺引颈长哭:“嗷嗷呜——”
于是比她庞大数千倍的凶兽就真的乖了下来。他的尾翼垂落在地,落在她的脚边,轻轻扫了扫,鳞片冰凉又光滑。
重焱重新自控,化回人形的时候,深深缓了口气,额间见汗,垂眸抿住笑意。
嘴上说得厉害,实际软得不得了…
傻宝宝。
于是幺幺一边呜呜一边挠他的爪子。
表面看似温顺,下起手来地动山摇…!
坏魔。坏魔。
重焱把她抱好在怀里,一层层包上这颗糖,最后在她脸边亲了亲。
可是好喜欢…她娇纵的模样。
想要她为所欲为,想要她恣意活着。
不用再为他忧心忡忡,也不用为他跋山涉水。
那他也会更喜欢…这个世界。
喜欢这个带给他无数苦痛,但终究崭新的世界。
“不怕。”重焱说。
幺幺委屈地揪掉了他三根银发。
“下次就不会怕了。”
他学会了。
…
那一日,灵洲上下都看到了划破天际的流星。
重焱带着幺幺越出这方空间的时候,那颗流星刚刚划过夜空。
无人知道,他们度过的一刹那,隐秘而悠久。
神魔抱着怀中人,回味了一下,觉得对流星许愿…的确会成真。
她也爱欲丛生。
幺幺抱着他的脖颈,啃了一口。
啃完,重焱温顺地换了一边给她。
幺幺哼哼了两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牙印。
然后转头看流星寂灭,像是火柴划到了尽头。
而人间仍然星火万里,头顶九天安宁。
星神一族的辰玖神尊以燃烧自我的贡献,成为人间记载中最亮的一颗流星。苍生纷纷对其许愿。
尽管代价极高,但冰冻暗涌的诫壁之上竟意外地映照出了辰玖神尊星星点点的功德。
诸天神佛,有目共睹。
降福于苍生,得到苍生的祈愿,才能得到功德,延续神性。
至此,他们都要按照神魔定下的规则来,星神一族也不得不听命。在兽神与智神之间,有一个神魔矗立。
于是神域自治,降福苍生。风雨雷电,庇佑人间。
这是新的秩序。
重焱抱着幺幺,双翼一振,飞回人间。
…而秩序之外。
天月相合,阴阳不将。
此夜晴朗——
他们的良辰吉日,就要到了。
…
所谓良辰吉日,乃是天定。
存化于天道之间的人会第一个知悉。
幺幺知道,爸爸妈妈一定在看着。
寂戎让长留剑宗的子弟把宗门上上下下都整饬了一边,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像是要过大年一样。
现在长留富庶了,不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了,寂宗主决心要让妹妹的大婚成为灵洲最风光的大事。
寂宗主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以说是横行于整个北境乃至灵洲,剑境空绝,后台还硬。
问就是,我上头有人。
扛着剑指一指天,指一指那耸立天地之间的冰冻诫壁。
“…”妹夫是上古神魔,挽救苍生的救世主,如今的至高神明。
惹不起。惹不起。
尽管以重焱如今身份,至高神明结印成婚,理应在九天之上得八方来贺,享万里颂歌。
但——数万年前,青龙照夜神君和丹凤锦珠身后的大婚就是如此光景,重焱从出生就年年目睹那样的一切,早已厌恶虚假的祥瑞。
只不过…重焱拿着从太虚之宙中找回来的东西,每日都在雕琢着什么。
幺幺不知道那是什么,重焱不让她看。
就像…偷偷买了戒指但不给女朋友看的青涩少年。
于是幺幺也莫名有了种隐秘的期待。
从与重焱结契,到重焱在爸爸妈妈面前提亲,到他们越位众神之上——到如今,终于要真正地结为夫妻。
东海神珠镶好发簪,熔火琉璃刻好姓名,灵兽翎羽化作盛大霞帔——
幺幺不知道成婚的时候重焱会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与神成婚是怎样的光景,但她觉得此刻就是最好的光景。
天道中有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
哥哥偷偷给剑灵姐姐一颗簪珠,绑在他审美有限的粉色剑穗上。先把妹妹的大事解决好,再考虑他的。
阿游下意识又要打他,寂戎窃笑,又不满嘟囔。
“打坏了你上哪再找一个。”
“你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坏,就别当宗主了。”
海底以灵矿为基,开始建构七重神宫。
尊贵的海神表示他要每天穿得比神魔成婚还隆重。澜家人纷纷溺爱。
君都以诫壁为支柱,重新架起云天。
曾经的皇极金鼎全都湮没销毁,一段声势浩大的记忆逐渐变成历史。
…
吉日这天,长留剑宗喜气洋洋。
所有长老们都出动,三长老依旧拿着他的破旧龟壳,老神在在地笑了。今日剑宗无所禁忌,弟子们到处放鞭炮,热闹得好像是他们宗主要大婚——
“好荣幸啊不知道为什么!”
“废话,这可是神的婚事!”
“所以宗主什么时候娶亲?宗主都老大不小了——”
“黑蛇大人走之前说给宗主也会留蜜酒!”
“你们找打是不是?”
寂戎缓缓出现。
在他后边不远处,银白色长发的高大男人默默看来。
他隐没在檐下阴影中,只依稀看得见身上穿了喜服,面如神祇,一种极为强盛的气场缓缓涤荡四方。
众人哗啦一声笑着散开——
神的婚礼应该是什么样的,凡人不知道。但是,上古神魔和二小姐的婚事,不也是长留的事吗。
无论是神明,还是至亲,所有好事,长留在长留吧!
远处嬉闹喧嚷,房间里,阿游帮幺幺穿好了隆重的喜服。
她是寂闻禅和凌清心以爱熔铸的神剑,到这一刻,阿游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绵长深厚的情感,看着幺幺,满心感慨。
少女一身火红鎏金,神兽翎羽华丽坠金玉,垂落在腰间,勒出了纤细的身形。满身璀璨珠玉点缀着她那副精致眉眼,一双圆圆的鹿眼眼尾迤逦出红晕,肤如瓷色,眉间一抹花钿,是平日未有过的浓艳。
“姐姐…这样好看吗?”幺幺小声问。
阿游笑着捏了捏幺幺的脸,和她一起遥望九天之上的天空。
“好美好美。”
世间最美的宝宝。
…
于是,当人间的仪式热闹进行。
九天神域也在观望。
人间烟火气,在诸神眼中如同过家家。上古神魔到底困禁几万年,身份不正统,又没有族群支应,这场面哪里比得上神君神后的天降祥瑞、九天见喜。
可幺幺盖着盖头,心脏怦怦跳地看着盖头下的一小片地面,来到爹娘的祠堂之前,紧张得不得了,直到视线范围里出现了重焱的靴子,她人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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