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扔了垃圾回来,“怎么了?”
赵水月眼前顿时清明,看着楚鑫的面部轮郭,快速地眨了眨眼皮子,“没事。”
她说完之后,发觉自己嗓音有些沙哑,抿着红唇用力清了清。
然后就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他的大手,“你可以再拍拍我头顶吗?”
楚鑫:“啊?”
赵水月反馈:“这个管用。”
楚鑫问:“什么管用?”
赵水月语气顿时不耐烦:“拍头顶这个动作,让我有感觉。”
楚鑫愣了一下,“哦。”
然后他迟疑着,抬起来手臂,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赵水月随着他的动作,眉头立时舒展,小心翼翼吸了口气,只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但不知怎么,下一秒鼻头微酸,忍不住喃喃低语:“为什么才一年半,就让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恍如隔世这种滋味,希望你永远没机会体验……”
楚鑫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把她拉入怀中。
赵水月这次没抗拒,枕着他的肩膀,眼眸逐渐湿润,幽幽舒了口气。
楚鑫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看不出赵水月此刻到底怎么回事,他用力握紧赵水月的手臂,沉声说:“你看,爱情虽然一开始很美,但往往情深不寿,只有财富利益,才不会背叛我们……赵水月,婚前我不介意当替身,但婚后那个的时候,麻烦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不能把我想成旁人。”
赵水月瞬间清醒,倏然睁开眼眸,一把推开他,抬指拭了拭眼角泪痕。
她害怕被抓住把柄,目光清明望着他,张口就反驳:“你说什么呢,我没前任。”
楚鑫却探过来手腕,“那我先说,你看。”
他挪开手表。
赵水月定睛一看,不由地怔了怔。
微凉指尖一把握住楚鑫的手腕,望着上面一条丑陋的,蜿蜒不直的粉红色淡淡疤痕,从伤疤的愈合程度可以判断,应该已经有很长年月。
忍不住颤了颤眼眸,轻声问:“你割过腕?怎么回事?”
楚鑫唇角勾起来,“当然是为了姑娘,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犯过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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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很喜欢她。”
楚鑫答:“当然,当时很喜欢,不过喜欢是自己的事,就算你喜欢她喜欢的可以连命都不要,你的命,在不喜欢你的人眼里,如同草芥。”
赵水月半知半解点点头,“哇哦,好生惊心动魄的爱情。原来我身边恋爱脑,真的不少。”
“嗯?”
赵水月往后退两步,缩起来肩膀,语气急转而下,“你太极端,太可怕了……订婚这个事,我现在要再跟我爸爸商量商量……”
“……”
“……赵水月,你讲不讲武德?这种事,我是把你放在未婚妻的位置,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毕竟以后我不希望对枕边人防备心太强,那样没法过日子……”
“不讲,联姻自然只讲利益,讲感情的话,我就去谈恋爱了,抱歉,我现在觉得你配不上我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楚鑫一把握住手腕,拉回来。
“不许走!”
赵水月拧眉扫过来,“怎么?谁让你割过手腕?儿女情长,可不利于家族繁荣,你太蠢了,以后怎么帮我分担家族事业?”
楚鑫说:“我是为了安慰你才告诉你,你他妈的过河拆桥,是不是太过份?只要我们两个感情好,怎么不能帮你分担?”
经他这么一提醒,赵水月自知理亏,这才勉为其难停住脚,斟酌纠结了会儿。
“你先去医院做个心理侧写,心理健康的话,我们再说订婚之事,不是我现实,倘若你哪天死了,我怕解释不清……且,恋爱脑出轨率太高,压根不受利益约束,这样的联姻也不稳定……”
楚鑫脸庞冷硬,“老子现在心理很健康,那时候只是年龄小,被女人骗了,你不也被男人骗过?要不然,刚才突然哭什么?”
赵水月无辜地看着他,“我也不算被男人骗啊,我提得分手。”
楚鑫:“妈的,你刚才说你没前任。”
赵水月:“可以算,也可以不算……”
楚鑫:“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赵水月:“你是好鸟?你从一开始接近我,目的就不纯。”
楚鑫:“你有过几个男人?”
赵水月好笑,“你他妈的,怎么不去幼儿园联姻?私人订制,好吧?”
两人约会没几次,不小心撕破脸皮,回程路上,赵水月失了耐心,一路都没说话。
楚鑫握着方向盘,烦躁地开车,好几次看过来。
赵水月目光暼向窗外,一副清冷,爱搭不理的模样。
楚鑫兀自忍耐,直到赵水月准备下车,他才侧过来下颌,“我现在是不是成了弃子?”
赵水月这才一怔,放到车门的指尖抽离回来,平淡表示:“也不尽然,你说了,财富利益永远不会背叛我们,除非,你加大娶我的筹码,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商量订婚事宜的……”
楚鑫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半晌突然朗声一笑,“赵水月,我就喜欢你这样人间清醒,动不动就要敲我竹杠的姑娘,因为我娶了你的话,可以让我时刻保持清醒。”
赵水月听罢,脸上表情逐渐丰富,往后撤了撤身子,困惑地看他半晌。
“怪不得你会被渣,你真的好贱啊,这么喜欢被虐,传说中的吸渣体质啊,那你完了,因为我是渣女。”
说完之后,还轻轻往后撩了一把长发,圆润白皙的肩头露出来,她回眸一笑。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更有魅力,让你更有征服欲了?回去跟你爸妈好好商量下,娶我,是很贵的。”
几句话怼得楚鑫哑口无言,轮到他脸上表情丰富多彩了。
他顿时炸毛,“我不是小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跟我爸妈商量,难不成你什么都需要父母过问?”
“最好是。”
谁知话音还没落地,楚鑫那边电话打进来,赵水月还在跟前,楚鑫迟疑两秒,还是垂着眉眼接听。
“爸爸……”
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当然,当然有好好约会……”
看赵水月一眼,一脸菜色地推门下车,“不过,好像说错了话,她说娶她,现在需要更大的筹码……4%,您、您看,行吗?能接受吗?能接受啊……那就好,那就好……”
打完电话,楚鑫收了手机回来,车内空荡荡。
赵水月已翩然而去。
楚鑫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
豪门世家为了继承家业,对父母言听计从,实在不算新鲜事,所以楚鑫的行为,可以理解为怂,软弱,也可以理解为,为了长远利益的暂时隐忍。
赵水月更希望是前者,这样更容易掌控,如果是后者,那就难对付了。
保不齐会引狼入室,把自己家搞得云翻雨覆,所以可见婚前财产协议,是多么重中之重的事。
赵水月结束约会,披星戴月地回来。
一进门,外套被阿姨接走,她慢条斯理打了个呵欠,把脚上高跟鞋随处一丢。
低垂着眼眸,神情恹恹绕过餐厅往楼上走。
刚踏上台阶,不经意听见餐厅推杯送盏,瓷器相撞的清脆之声。
还有几句听不太真切的攀谈。
“本来……奈何我这个老头子打算出去走走……所以……”
“没事没事,既然是……那自然……”
前面自然是自称老头的人说的,有些耳熟。
后面几句客套话,赵水月能听出是父亲赵中骏。
听得没头没尾,实在有些好奇,在旋转楼梯处停下,往后退两步,朝里头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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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灯光明亮,奈何隔断橱窗太细密,压根看不真切。
只隐约看到一抹身着浅色衬衫的背影。
忍不住回头问阿姨:“今天家里有客人啊?”
阿姨五十多岁,从赵水月小时候就照顾她们姐妹两个,皮肤白皙,眉目和蔼,性格温柔,亦没有什么脾气。
走近两步,低声细语:“郑老先生来家里做客,还带了个年轻人,说年轻人这两年胃不好,上周刚在国外做了微创手术,爸妈比较忙不在身边,托付咱们家一段时间——养病。”
赵水月赤着脚往楼上走,“年轻人?男的女的?”
阿姨低头答:“男的。”
“多大了?”
“看上去二十五六?”
赵水月好笑地停下脚,转过身,居高临下问阿姨,“那么大人,还需要照顾?真矫情。爸爸同意了?”
阿姨说:“本来安排了二楼钢琴房,先生刚才跟我说,你们两个姑娘在楼上,这样一来很不方便,现在安排住楼下了。”
赵水月打着呵欠点点头,“那就好,好困,我先去睡会儿。”
然后扶着栏杆就上了楼。
第68章
赵水月就是一只爱炸毛的小野猫, 看上去张牙舞爪不好降伏,但只要你温柔地抬手,给她顺顺毛, 她立马眯起来眼眸, 不亮着爪子挠人了。
顾云漠是第一个敢给她顺毛之人。
赵水月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个人, 一脸温柔地抚一抚你的头顶, 还挺他妈的舒服。
以前顾云漠这样, 她是一边嫌弃抗拒, 心想反了你了,一边闭眼享受,嗯, 还挺舒服。
其实嫌弃抗拒,只是自我保护的面具。
成年人谁没有几层面具, 掩饰自己的柔软脆弱, 不堪一击。
尤其像她这种, 在商场跌跌撞撞,经历过几次大起大落之人。
信任,有时候会让人灵魂得到慰藉,有时候会让人跌入深渊。
赵水月宁愿独自前行, 也不愿跌入深渊。
不过今天楚鑫突然重复了顾云漠的专属动作,着实让赵水月恍然如梦。
回到房间,她惆怅之余, 隐隐不安地想——以后楚鑫会不会用这招对付她?她今天一时感性, 有朝一日会不会自掘坟墓?
旋即想到什么, 又松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还好,楚鑫为女孩割、腕这件事, 都告诉她了,这么一个把柄,以后倘若楚鑫作妖,赵水月就给他抖搂出去。
洗了澡,赵水月往梳妆台一坐,低着头做护理。
镜子里,卸了妆的姑娘,眉眼平淡干净,全身被热气氤氲蒸腾,脸庞泛着两抹粉红,仿若一朵出水芙蓉。
倘若她此刻心眼没那么多,那么算计的话,说她是天仙也不为过。
芙蓉天仙抬起来脖颈,动作轻柔地涂上护理颈部的霜膏,半个小时才结束。
刚要站起来,目光一扫,又扫到挂在梳妆台柜子上,代表相思之意的和田玉红豆吊坠。
赵水月房间的风格,走的是优雅法式宫廷风,没办法,十年前比较流行,沈宛瑜更是法式古典风格的狂热爱好者。
所以整栋别墅的装潢,都是锃亮的地板,复古繁琐的花纹,从墙面到天顶再到家具,无疑运用了大量雕花,对称,大气,有很强烈的空间立体感,和浓郁的手工艺感。
恨不得把“我家很有钱”,“我们是暴发户”刻在脸上。
以至于后来现代轻法风,新中式风格,以及现代极简风格流行开来,并且占据主流时尚,家里就显得特不伦不类,虽然后期做了不少调整,可仍然和中式风格相去甚远。
所以顾云漠送她的这枚古香古色吊坠,和整个卧室的风格走向,简直格格不入。
赵水月停下脚步,又转身走过来,指尖凑过去,拨弄两下,歪着头摘下来,挪了个地方。
这次她挂到床头。
因为据说红豆辟邪,她最近老做噩梦。
次日一早,温暖阳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来,赵水月伸了个懒腰,裹着被褥不愿起床。
昨夜月色皎洁,她就只拉了半扇窗帘。
透过卧室的落地玻璃窗,迷糊之际,扫到一抹身影,乌黑的碎发被早晨的阳光,打了一层光晕,背对着她看不清脸部轮廓,只见他站在花园内开辟出来的草坪上,双手执杆儿,挥出去。
身姿劲瘦略显单薄,下一秒俯身弯腰,掌心抵了胃部,撑着球杆缓解。
二人显然在自家草坪上,切磋高尔夫。
赵水月半睡半醒之际,想起来——嗯,家里来了个年轻人,胃不好,刚做了微创手术。
因为身形瘦太多,赵水月一时就没对上号。
早晨八点,赵水月洗漱好,随手挽上长发,趿拉着拖鞋,身穿一袭酒红色吊带睡裙,很是不修边幅地,顺着台阶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该上班的上班,该出差的出差,该约太太们出去玩的出去玩,家里除了阿姨,也没外人,顶多就是董事会没事,赵中骏坐在这里,悠哉悠哉喝茶看杂志。
赵水月一时忘了,家里还有个病人。
一左一右在餐厅里用餐,赵水月低着头进来,只问阿姨:“我的咖啡准备好没有……”
四周静寂。
阿姨说:“刚煮好,在厨房。”
赵水月没有再往餐厅走,转脚直奔厨房,倒了咖啡,加了冰块,小心翼翼呡一口,眉眼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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