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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门开以后，他却没进去，直愣愣地立在外面，垂着眸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岑鸢鸢没多想，主动踏入了门槛内，就这么安安静静同他相对而立。
不知过去多久，褚栩终于抬起了头，犹疑道：“抱歉，我……情难自禁。”
岑鸢鸢眨巴一下眼睛看他，白净秀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她没说话，只盯着褚栩看了片刻，又垂下视线，落在了他依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褚栩有些语无伦次，他似乎想要将岑鸢鸢松开，但稍松懈一下力气，又微微抓紧了，好像舍不得一样。
“你生气了吗？”
他问这话时完全不像平时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子，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
岑鸢鸢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生气倒没有，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实际上她比褚栩都要更清楚，褚栩此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但她在赌，赌褚栩不敢和她说。
赌褚栩心底那最后的骄傲和倔强。
只要这一层布不戳破，他们以后还是可以维持这样的相处方式。
她很喜欢，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不知沉默了多久，褚栩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抱歉。”
褚栩十分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接着往后退了半步。
岑鸢鸢没有说话，只微微垂眸搭上自己的手轻轻摩挲，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很明显。
“先休息吧，明早我再来找你。”
褚栩说完以后大步离开，落荒而逃。
而听见脚步声逐渐离开，边上的房门被拉开以后，岑鸢鸢才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吓人啊，还好褚栩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平时看起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门给关上，却忽然又听见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心底微微一沉，她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门被修长的手指骤然掌住。
去而复返的褚栩站在门外，几乎有些狼狈。
“我后悔了。”
岑鸢鸢的眼眸瞬间睁大，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他轻轻松松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
后退两步，后腰骤然被人轻松揽住。
褚栩急不可耐地垂首。
她以为他要吻上来，连忙将脑袋撇开。
“殿下，你——”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便怔住了。
褚栩并没有亲吻她，而是很用力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间，大手用力勾着她的腰，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宠物。
岑鸢鸢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想明白他是在做什么。
手搭在男人肩上，不知该不该推开。
“我喜欢你。”
褚栩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岑鸢鸢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听完他的话以后心情微微一沉，只得道：“殿下，您别乱说话。”
褚栩却没松开她，只认真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若是觉得冒犯，可以直接推开我。”
并不打算惯着他，岑鸢鸢正打算伸手将他给推开，可却又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
“鸢鸢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声音中带着点儿受伤，岑鸢鸢动作微怔，很快嗯了一声。
“奴婢对殿下唯有恭敬之情，和殿下的心思并不一致，让您失望了。”
她很少这样认真地说话，而褚栩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但岑鸢鸢很明白，想要对付褚栩这样的人，只能在第一时间打断他的所有念头。
否则后患无穷。
她并没有想过要和谁谈恋爱，何况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的。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但是思路却逐渐乱了。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总之她不会答应就是了，理由大可不必说。
“恭敬之情吗？可鸢鸢平时对我也并不恭敬啊。”
褚栩似乎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于是便说了这么一句。
“从今日开始，奴婢会恪尽职守，对殿下恭恭敬敬，绝不逾矩。”
岑鸢鸢丝毫不介意他的话，很快便说了这么一句。
但这次就轮到褚栩着急了。
“不用，我不在意这些，你像从前一样就好。”
岑鸢鸢并不习惯他这副模样，此时纠结片刻，还是说：“但奴婢害怕继续像从前那样，会让殿下有不好的猜测。”
这话说的认真，褚栩似乎也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身体微微僵硬，他搂着怀中人的动作越发用力。
但在岑鸢鸢想要挣扎前，他便重新将动作放轻了，像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将岑鸢鸢松开。
重获自由，岑鸢鸢稍微舒了口气，可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不喜欢被人和自己告白，拒绝总是让人有负罪感。
更别提是这样的褚栩。
显得有点可怜。
“你大可像从前一样对我，至于我的喜欢，你并不需要回应。”
褚栩说完以后撇开眼神，有些倔强地说：“知道了吗？”
岑鸢鸢看见他这副样子还是很想笑，但此时强硬地将那感觉给压了下去，只认真点点头。
“知道了。”
褚栩总算放心下来，完全松开她，转身走向了外面。
但因为有刚才的事情，岑鸢鸢只害怕他会像刚才一样忽然跑回来，所以也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你放心吧，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玩如何？”
褚栩立在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了这么一句。
岑鸢鸢站在房间里，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您不用因为我改变自己的计划，而且殿下……”
说到这顿了一下，褚栩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您还是之前的模样比较顺眼。”岑鸢鸢说。
褚栩听后愣了一下。
但没再等他回复，岑鸢鸢便上前将门关上了。
褚栩没有阻拦，等将门栓挂上以后，她还是能透过门纸看见外面立着一道身影。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外头的人总算是反应过来离开了。
那口紧张的气终于被舒了出来，但岑鸢鸢却感觉心上的那块大石头还紧紧压着。
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想着转身，正思考着是否要让小二送热水上来洗澡。
可在看见窗户上蹲着的黑影时，却骤然吓得心脏狂跳。
“你——”
“别声张，我说句话就走。”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岑鸢鸢捂着心口顺气。
定睛一看，是穿着黑衣服的暗卫。
他腰带下的玉佩还在微微晃动，之前她换上的红色流苏也并没被更换掉。
很奇怪，分明也是擅自闯入，但在看见是这人以后她竟然不觉得紧张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暗卫严严实实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
此时那眼底闪过几分犹疑，半晌只道：“八殿下倾诉心声前就在了。”
“……”
第51章
岑鸢鸢有点不敢相信：“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暗卫用单纯认真地眼神看她，伸手指向上方。
“方才在屋顶。”
岑鸢鸢：“……”
想到刚才褚栩对自己说的话都被别人听了去，不知为何，分明那话不是她说的，可她总觉得有些尴尬。
但好在暗卫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道：“今日来找姑娘，是有正事。”
“你找我有正事？”
岑鸢鸢也回过神来，但却不太理解，他一个皇宫暗卫，只听从皇家的命令，怎么会找自己一个小宫女有事。
要说有事也应该去找褚栩，但现在找上自己，难不成是不能让褚栩知道，但却和他有关系的事？
跟她猜测的一样，暗卫很快便道：“是八皇子的事。”
“你说吧。”
岑鸢鸢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想了想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心底已然有了猜测。
“是德妃娘娘让你来的吧。”
暗卫没否认，“是，德妃娘娘希望八殿下能回宫。”
他说的话和岑鸢鸢想的一模一样，她此时也没多犹豫，便道：“不可能，殿下的想法我不能左右，若是德妃娘娘想劝他回去，何不让你亲自去找他说。”
她原本其实想说德妃娘娘自己来找褚栩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德妃娘娘现在已经去做正事了，贸然跑回来也显得不太现实。
但她虽然没说出来，暗卫却猜到了她的想法。
“德妃娘娘有正事在身，无法抽身来找殿下，而她了解殿下的脾气，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
“难道他就会……”
岑鸢鸢正想堵他的话，但却被反堵了一句。
“方才听见殿下对姑娘说的话以后，便知道德妃娘娘的用意了。”
这次轮到岑鸢鸢沉默了。
她盯着桌上的茶水片刻，最后缓缓叹了口气。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殿下说的那些话并非发自真心，而且他的想法其他人都左右不了，在出宫时他甚至也没和我说过他的想法，这一点你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暗卫微微点头：“我知道，但只希望姑娘尽力劝阻，目前边城意外诸多，殿下若是乖乖待在皇城下还无事发生，但若是离开了京城……”
岑鸢鸢一怔，明白过来了什么。
“你的意思，褚栩会出事？”
“殿下身为皇子，身份和普通人不一样，自然会成为有心之人的工具。”
暗卫说到这顿了顿，又重重叹了口气，相当认真道：“还请姑娘多多留意，若是殿下有其他的动向，请您一定要将他带回皇宫，切记不能冒险。”
岑鸢鸢听到这里，已经没有了想要和他辩论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管不住褚栩，可如果情况真的那样危险，她或许也需要和他说一说。
“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说完起身，想直接把窗户给关上。
但暗卫却忽然伸手挡了一下，迟疑片刻又说了句：“之前的事谢谢你了，皇上对八殿下还是有些疑心，你们在京城别闹出什么动静。”
疑心？
岑鸢鸢的心情微微沉了下来，大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不是。”
暗卫听了她的话，却微微皱紧了眉头，很认真地说：“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你得瞒着他。”
这一次没等岑鸢鸢开口，他便主动解释道：“德妃娘娘说了，八殿下最爱反着来，你若是同他说了情况，他定然会反着做。”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像。
褚栩的逆反心理的确很重，大多数时候都不爱顺着别人的指示做事。
想到这，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没再多说。
暗卫没再停留，翻身往下一跃。
“我的天！”
岑鸢鸢被他利索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但底下是没什么人的街市，此时只有几个路人在经过，并没有她想象中有人摔下去血肉模糊的画面。
松了口气，她才迟钝回想起来，这人可是皇宫中的暗卫，身后了得。
她竟然怀疑这点高度会让他受伤，简直想太多。
-
次日一早岑鸢鸢醒来时还有些犹豫，不知道今天和褚栩相处会不会显得很尴尬。
但还没等她想好合适的说话方式，门便被敲响了。
来人是褚栩，看见他时岑鸢鸢只觉得尴尬，但他却显得很自然。
“小二送了早膳来，在这吃吧？”
他的语气是提问，但怀中却已经端着放着两碗面条的托盘了。
岑鸢鸢咳嗽一声：“那就在房间里吃吧。”
她说着让开位置，看着褚栩将面条筷子摆好，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咱们吃完以后去哪啊？”
岑鸢鸢用筷子拨动了一下面条，小声发问。
而褚栩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昨天晚上的那些都没有发生过，很是自然。
“去找明和。”
“嗯？”岑鸢鸢正尝着面条的味道，听见他的话以后瞬间睁大了眼睛。
昨天不是还在生明和公主的气，怎么现在就……
还没等她想明白，褚栩便道：“找她问问母妃的去向。”
“噗——”
岑鸢鸢险些将口中的面条喷出来，侧过头好一阵忍耐才终于憋了下去。
“殿下要去找寻德妃娘娘的去向？但为什么第一天出来时不问，现在德妃娘娘说不定已经离开京城了。”
褚栩挑起眉看她，似乎诧异与她的反应大。
“现在问也是一样，总之母妃要去的地方不会改变。”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
岑鸢鸢纠结良久，“如果德妃娘娘已经离开京城，殿下也要追去吗？但京城外危机四伏，您若是出去的话恐怕不太好。”
“我们出宫不就是为了追她吗？”
褚栩停顿片刻，说了这么一句。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安静，岑鸢鸢许久没有开口，低着头认真将面条都吃干净。
脑海中是昨晚上暗卫说的那些话，可她却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改变褚栩的想法。
“殿下若是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她说完以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唇角微微勾起。
褚栩的眼神微微变化。
很快，两人离开了客栈。
褚栩知道皇家别院的位置，很快找到了明和。
被迎进门时，岑鸢鸢还有些紧张，但见到坐在流水石山边上抚琴的明和公主时，心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向来天真开朗的明和公主此时脸色有些凝重，明显藏着心事。
虽然两人还没有任何交谈，但她就是觉得明和公主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和自己一样，准备将褚栩劝回宫。
“八哥，你出宫以后换的衣服可真好看。”
瞧见人来，明和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笑意盈盈地朝着他们看过来。
刚出宫时褚栩买了几身衣服，今日穿着一身黑，腰带上缀着浅银色的暗纹，显得有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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