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儿臣记错了。”褚栩没和她说话,只是抬头朝着上方的皇上看去。
“父皇,听闻女子怀孕时是不来月事的。”
他作为一个还没纳房的皇子说这些过于奇怪,很快便惹得皇上不满。
“你在胡说些什么?”
音嫔见状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像是被褚栩的大胆吓到了。
“殿下,您这是……”
褚栩面不改色:“听说前些时日我院里的宫女莫名其妙变成刺客,让您见红了,可她连门都没进,您确定这红是因为受了惊吓?”
音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殿下有所不知,孕时见红乃是常事。”
“您的意思是,见红只是小事,但您因为宫女从院门口经过就受了惊吓,那这算得了什么大事?”褚栩咄咄逼人。
音嫔果然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殿下,见红并非小事,若是出现意外对胎儿可不好。”
“所以您一天喊了五次御医?先前的数次也是因为这个?”褚栩语气中带着讽刺。
音嫔不由得后退半步,就像是被他给吓到了。
“那是自然,既是皇嗣本宫自然不敢耽误。”
“够了!”皇上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没了耐心。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让褚栩留在这。
但褚栩只是冷冷看着音嫔轻笑一声,便不顾皇上阻拦上前一步。
“好,既然如此,音嫔娘娘能否告诉我,既然你如此在意腹中的孩子,也深知见红的危险,但在数月前你见了红,为何却让宫女将沾了血的衣服烧毁,而非第一时间传唤太医?”
第67章
此话一出,音嫔骤然愣住,面上的表情甚至有一瞬间的扭曲。
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只后退半步道:“殿下这是何意?您说的是什么话?本宫记不清了。”
“好,那我替您回忆回忆,两月前在夜深时您宫女拿着您的寝衣烧毁,但最后离奇少了一件,她因为害怕责罚没敢和您说。”
皇上听到这皱紧了眉头,但并未开口。
音嫔面露惊慌的,但最后只道:“本宫记不清了,或许是我宫中的宫女擅自穿了我的衣物,这才沾上了。”
褚栩听到这里却并不着急,只是轻笑一声:“您说的很对,杜太医的拿手功夫并非验男女,而是验血。”
“您进宫不久,应该还没见过这场面吧?杜太医之所以能成太医院之首,正是因为他验血的功夫,即便是在衣物上存留许久的血迹,他也能验出来路。”
“……”
音嫔瞬间愣住,面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却又平静下来。
“八殿下,您何必如此呢?难不成本宫还会骗你不成?”
“是不是骗一验便知。”
褚栩话音刚落,音嫔便迫不及待道:“本宫自然不怕,但听闻杜太医这几日身体不适回家休养了。”
“哦?”
褚栩眼底瞬间浮现出了得逞的笑意。
“娘娘平日寻的太医并非杜太医,可却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嘛。”
他说话时微微眯起眼眸,里面的精明和审视几乎要将音嫔看穿。
音嫔故作平静:“本宫只是偶然从其他太医口中得知,虽然不知殿下究竟要做什么,但本宫并不怕,只是杜太医此时并不在太医院,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了一声冷笑。
“是吗?谁说杜太医病倒了,人这不是来了吗?”
听见这声音后,跪在地上的岑鸢鸢错愕转头,便看见了一抹裙角扫过自己身侧,接着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贸然闯入,后面还夹杂着大太监的声音。
“娘娘,老奴还未通传,您不能进呐……”
他说的太迟,禧妃都已经进门行了礼,自然没有再将她赶出去的道理。
此时皇上也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起来吧。”
“谢皇上。”
禧妃没有丝毫忸怩,很快站直了身。
“听说皇上要找杜太医,正巧臣妾今个身子不适让杜太医进宫来瞧,这会儿听见消息就将人带来了。”
皇上:“……”
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
而在这时,褚栩却接上了禧妃的话。
“禧妃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是音嫔娘娘想寻杜太医,正巧人来了,那便让他进来,一验便知。”
禧妃笑着点点头:“皇上以为如何?”
他们一唱一和的,都已经将戏台子给搭好了,皇上就算原本并无此意,现在也不得不答应。
无奈坐下,他只得一挥手。
“传。”
后头跟着的大太监听见这话后松了口气,急忙冲着外头喊了一句。
“传杜太医!”
很快,一道身影便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岑鸢鸢跪在地上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但毕竟是在大殿上,也不敢随随便便歪着靠着,只得强撑。
皇上现在本就看自己不爽,要是她再做出点什么,还指不定要被治什么罪。
但还没等她在地上跪多久,便忽然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接着很果断地俯身捞着自己的手臂。
“既然尚未定罪,这位姑娘也在慎刑司待了这么久,面色如此憔悴,还是先坐着的好,否则待会儿晕过去可就不好对证了。”
禧妃说这话时还是一如既往待着她性格中的傲气,倒是叫其他人说不出错处来。
皇上其实很清楚,她现在所做的目的和褚栩是一样的,偏偏说的话依旧带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劲,一时间倒是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那便赐座。”
皇上没多言,索性让他们几人都坐下了。
不过毕竟身份有别,岑鸢鸢虽然坐着,但也只是最简单的圆木凳,和其他人的座位没法比。
不过这样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坐下以后脑袋没有刚才那么晕,膝盖也终于得到了放松。
而她这边总算是安静下来,另一边的音嫔却不好受了。
她看着褚栩的侍女呈上自己带血的寝衣,脸色瞬间就僵硬了下来。
不过在她极力控制之下,也没有其他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杜太医,有劳了。”
褚栩没有坐下,而是立在了音嫔和岑鸢鸢的中间,模样看上去似乎满不在意,但偏向那一方却很明显。
杜太医行过礼后很快便开始观察寝衣。
他打量的时间很长,等打开药箱找东西时,音嫔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八殿下是如何确定这是本宫的寝衣?若是误会一场……”
褚栩听见她要辩驳,立马笑了起来:“还请娘娘放心,您方才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寝衣上带了血么?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让杜太医查上一查又有何妨?”
音嫔的眉头瞬间皱紧,似乎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中了他的招。
沉默片刻后,她只得冷静下来。
“本宫也不知八殿下为何如此刻意针对,本宫何时冒犯了殿下吗?”
她问这话时语气中带了点儿可怜,褚栩余光瞧见台上那位微微动了,立马就皱紧了眉头。
“那是自然,音嫔娘娘污蔑我心爱之人,我自然感觉冒犯。”
音嫔闻言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紧接着就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唇角挑起了笑意。
“原……”
“八殿下如今也是到年纪了。”
音嫔的话还未出口,就骤然被另一道更为突兀的声音给盖了下去。
禧妃笑意盈盈地靠在椅子上,背后却又是笔直的,仪态极其优雅漂亮。
“皇上,臣妾原先同这小宫女有过交集,倒是个值得信任的忠诚之人,若是八殿下有意,您亲自促成这一桩姻缘倒也是好事。”
她说完,皇上就止不住地皱紧了眉头。
“事情尚未定论,若是蒙受冤屈便罢了,若是有罪在身……”
“皇上说的不错,但臣妾在来的路上听说也并无确切证据。”禧妃笑着,“看来是蒙受冤屈的可能性更大些罢,也不知是谁如此恨她,竟然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一个无辜的宫女身上,想必是有杀亲之仇吧。”
音嫔:“……”
这话针对的是谁,在座的人都能觉察出来。
终于在杜太医将寝衣上的血凝出后想要来取音嫔的血做对比时,她瞬间绷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顺势跪在了地上,娇弱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格外可怜。
“皇上,臣妾还怀着皇嗣,怎能随意见血?”
上面的皇上一言不发看着面前这场拙劣的戏,沉冷的目光落在禧妃和褚栩身上时几乎没什么变化,像是正在思考。
褚栩倒是不害怕,听见音嫔的话以后转身看向她的,只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毕竟娘娘身体尊贵,这寝衣又是由娘娘的侍女处理,我只怕是在娘娘不知情时见了红,但被宫女隐瞒了下来,才导致娘娘如今身体如此虚弱,已经到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惊扰的程度。”
他说完,禧妃也接话道:“本宫虽然还未孕育过子嗣,但也见过不少姐妹怀着孕时的模样,都不似音妹妹一般虚弱,还是让杜太医验一验吧,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也好提早诊治。”
音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见立在不远处的杜太医后不由得沉下脸色。
最终她还是没能反驳,只结结实实往地上磕。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岑鸢鸢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后还是没忍住从椅子上站起,在边上跪下。
“皇上,奴婢实在冤枉,那日从音嫔娘娘殿外经过,就连门也未进,便被以谋害皇嗣为由关入了慎刑司,现在竟然还被扣上了敌国间谍的身份,奴婢恳请皇上彻查真相!”
受了这么多委屈,她现在说的话也相当真切。
看见这一幕后,褚栩和禧妃索性也一并跪下了。
看着底下的人后,皇上也顿感一阵头疼,半晌还是做了决定。
“验便验罢!”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杜太医上前一步。
而音嫔的身影一僵,接着竟然是没再起来。
“音嫔娘娘!”
杜太医意识到她情况不对,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后,皇上也终于坐不住了,从上面下来以后快步将音嫔纳入怀中。
杜太医简单诊治完后退半步。
“回皇上,音嫔娘娘身子虚弱,倒是未诊出其他问题。”
音嫔都这样了,皇上自然不会再让她见血,很快便吩咐下人将她带回去修养。
音嫔离开时褚栩眉头不禁皱紧,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好办了。
音嫔是装的。
这一点他不信父皇不知道。
只不过是在装傻罢了,想要息事宁人。
可音嫔本就可疑,为什么他要这样容忍?
褚栩想不通,后面的岑鸢鸢更是满心困惑。
她还思考着自己是否需要起身,但在下一秒就感觉身体摇摇欲坠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只小声喊了句褚栩的名字,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68章
身体一瞬间像是变得极轻,岑鸢鸢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她能够清楚感觉到在自己倒下的瞬间周围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可是她再想睁开眼睛去看上一眼时,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在最后时刻她脑海里的想法,居然是音嫔先她一步倒下,那如果她现在也晕倒了,是不是显得太过于刻意?
可即便不想这么做,却也已经失去了坚持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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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穿越到古代以后,岑鸢鸢似乎就没睡过几个好觉。
而就算是现在晕倒了似乎也和之前一样,脑袋昏昏沉沉还泛着剧烈的疼痛,像是好不容易退下的高烧又汹涌而来。
事情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褚栩会后悔这样帮助她吗?
眼前忽然闪过无数道白光,刺的她忍不住闭紧眼睛。
可在睁开双眼时,却看见了令自己几乎要落泪的一幕。
狭小的房间内布置着简单的家具,一张小床上堆满了各种玩偶,那是她所熟悉的出租单间。
岑鸢鸢只记得在穿越进古代之前自己就在这间房子里待着,接着再一睁开双眼就进入了古代世界。
现在自己这是回来了吗?
可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桌上的杯子,可手却从杯子上穿了过去。
大脑一阵嗡嗡作响,她几乎瞬间回到了现实。
不对,这是梦。
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岑鸢鸢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在这里了。
如果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她是永远回不来的。
即便对于公众号他们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其实大家也非常清楚,如果真的穿越到了古代根本就不会有公众号系统这种东西。
想要回家,就只有遵循系统的规则,这样的话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可是就在她想要找机会让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一转身却忽然看见出租屋的门口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岑鸢鸢,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就算是在外面住也要多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本钱,你要是因为一个工作就把自己累坏了,回头治病还得花那么多钱呢,赚的钱不就白搭了。”
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入耳中,岑鸢鸢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
她有多久没有听见父亲唠叨的声音?
没有听见她的回应,两人便立马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了还在睡,外头太阳都出来了,赶紧出去晒晒。”
岑鸢鸢的母亲性格相当强势,退休以后便成了广场领舞一姐,领导能力很强,就是有时候嗓门大到从村头喊一声村尾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前岑鸢鸢总是嫌她烦,有的时候在家住通宵改完稿子,突然听见她来上这么一吼,还会觉得心跳一阵一阵加快。
曾经无数次和母亲说过要她说话声音放轻一些,可最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现在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岑鸢鸢竟然跟习惯受虐一般感觉非常怀念。
“咦,人去哪里了?”
两口去房间没找着人,便气哄哄的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女儿不在,他们便只得商议等他回来要如何同他灌输养生理念。
站在边上的岑鸢鸢如此听着却觉得心头一阵阵泛暖。
她决定了,等回去以后还是要常回家看一看。
明明只是离开了几个月,可对她来说却像是已经有十几年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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