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纷扰看得夏至十分无奈。她没有继续关注这个,而是打开跟胡连长的聊天,看看对方有没有回复。
她在今天回来后,就把看到有人私藏机械蚂蚁的事情告知了胡连长。虽然机械蚂蚁离开黑气超过一个小时就会死。但这一个小时,足够这种杀伤力大的机械体干出不少事情来。
胡连长的回复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收到。
夏至看完后叹了口气。
——
夏至不知道的是,胡连长不是不想多打几个字,跟夏至详细说明一下情况。而是现在整个营地的领导,还有军中的研究员,已经被聚集到一起,讨论关于植物机械化这件事情。
“毫无疑问,这些植物确实已经进入了机械化阶段。按照我们的推测,这个机械化的过程,最大的诱因还是在于黑气。”
军中研究员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拿洪教授,直接把花费一个下午,得到的结论说了出来。
上首坐着的李师长,看向摆在跟前,野草那已经被割开的机械断面,不由地拿起一根,用手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就感觉到指尖的老茧好像都要被割破一般。
这样锋利的金属,果然跟机械蚂蚁有的一拼。
“现在最为迫切的一件事情,是尽量防止黑气继续朝上蔓延。如果黑气一直蔓延的话,那么总有一天,别说什么所有植物机械化,人类没有东西吃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人类会比植物更早感染黑气,陷入死亡。”
“为什么人类不会机械化呢?”
一个军长听着这些研究人员咕噜出一堆数据,忍不住反问道。
洪教授微笑着回了句:“很好的联想。你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我们正在担心这个问题。”
“机械化不好吗?当个机械人也不错啊!”
洪教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起来:“你能确定,机械化后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这句话让很多人下意识地噤声,看了过来。
“哈哈,当然,人类想要机械化可没那么容易。你没发现黑气爆发三个多月了,目前只有机械蚂蚁这样一种完全机械体出现吗?现在出现机械化的也是植物这种简单构成的有机体。目前不用担心人类机械化,还是先想想怎么防止黑气扩散,污染山上的梯田这样的议题,更加具有现实意义。”
洪教授这个时候的推测,是基于科学的层面。他完全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世界就要迈入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阶段。而黑气的出现,本身就极为不科学。
会议讨论的最终结果,就是把植物机械化这件事情上报给国家。至于之后国家要怎么做,那他们听命令就对了。至于南明基地的黑气研究所,李师长默默表示不知道。
——
关于这一场会议,普通人是不会知晓的。他们更不知道植物在感染黑气后,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机械化了。普通人每天只是忙着工作赚积分,买吃买喝租房子,日子过得苦哈哈。
而在谣言出现之后第四天,发生了一件让人无比惊讶的事情。这件事情过后,整个基地的人都陷入了对机械蚂蚁的疯狂追捧中。
事情还要从谣言出现的那一天说起。
当天夏至把有人私藏机械蚂蚁到居住区的消息告诉胡连长之后,就有巡逻队的人,对不同打捞队进行抽查。在抽查中缴获了不少机械蚂蚁。但这种抽查总有漏网之鱼。
这几条漏网之鱼,有的最终放弃了拿自己的身体实验。有的则是看着逼仄的生活环境,咬咬牙,直接从保温杯中掏出一个活生生没有经历过燃烧木仓喷-射的机械蚂蚁出来。
然后,面对张牙舞爪的机械蚂蚁,这位勇敢的人小心用镊子把挣扎不已的机械蚂蚁夹了出来。然后把一根手指伸到那不断蠕动的锋利口器中。接着感觉到手指剧痛,然后那只完成使命的机械蚂蚁,就被这人给丢进火盆里了。
火光映照下的,是这人看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笑出一口大白牙。
被咬的第一天晚上,这人直接打喷嚏打了半宿,最后扛不住,吃了颗提早准备好的抗过敏药。在第二天,这人继续前往坡地进行打捞工作。
当时跟他擦肩而过的夏至,就隐隐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不太对劲。
而当第三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人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涌现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十分爆烈,让人浑身疼痛不已。但是这种奇异的力量,让这个人下意识觉得自己这是真的要变超人了。
像那种超人类电影、进化人类电影什么的,都是这样演的。
怀着这样美好的心情,这个人一晚上忍受着身体剧烈的疼痛。
而当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这个人就睁开了他的眼睛。然后发现一切都显得那么得清晰明亮。以前玩手机打游戏搞到的200度近视消失了。然后,他又试着做了个单手倒立,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要知道,他这样的弱鸡宅男,以前做几个俯卧撑,就气喘吁吁的。
当他来到打捞机械蚂蚁的地方后,更是在人前大显身手。直接一个人撒网,一个人拖网,所有动作一个人就完成了。而在这之前,这样的工作一般需要两个人互相配合完成的。
他的队友笑着拍了拍他那单薄的胸膛:“哟,六子。今天打鸡血啦!”
六子透过防毒面罩,笑嘻嘻地回了句:“比打鸡血还要厉害。待会儿散了后,哥有好事儿告诉你们。”
几人嘿嘿笑着,只以为待会儿工作完后,大家一起去找那些暗地里卖肉的玩玩而已。
而夏至就在这个距离这个打捞队大约十多米的地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能感觉到那个忽然变得很厉害的六子,身上十分不对劲。
仔细地说,那就是这个六子的周身,萦绕着一圈散不开的黑气。就像被黑气所包围一样。而普通的黑气感染者,几乎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这种不对劲,在这个六子每次撒网都有收获的时候,就更加不对劲了。
跟六子这个队伍关系比较熟悉的几只打捞队,纷纷凑了过来,询问有什么诀窍没有。六子队伍中的领队,摇头笑道:“哪里有什么诀窍。这事儿就讲究个运气。我们今天运气好,机械蚂蚁都往这边跑而已。”
夏至听到这句话,很想回一句:这不是运气好,而是你身边的人是个小型黑气团。
夏至不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导致身体周围出现一个黑气圈。但显然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情。
等到了下午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爬山回去的时候。六子再次震惊了不少人。
忙碌了大半天,很多人扛着装备爬山,都会气喘吁吁的。
而这个六子,已经不能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了。简直有种腾云驾雾的速度。这样的异常,让很多跟六子熟悉的人感到疑惑不解。
而当到了收购点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拉住六子询问了起来。
六子也没想到过吃独食。在他的脑海中,大家都成为超人,说不定能在这个世道提高生存率。
于是,六子所说的那个实验,以及各种变化,就悄咪咪地在不少打捞队员中传了开了。一个人知道后,大部分人会选择隐瞒,少部分人会选择告诉他们的亲朋好友。
甭管如何选择,最终的结果是,何姐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偷偷摸摸上门来。表示那个流言夏至是否知道,有没有意向实验一下?
夏至当场表示没意向。而且看在何姐人不错的份上,好心劝解了几句。至于对方听不听,她就不知道了。
送走了忐忑的何姐后,夏至重新从空间拿出沙发坐了下来。之前在兑换点的时候,良好的听力已经让她听完了六子整个的,所谓实验过程。这种没有一点安全意识的实验,居然还能成功。夏至只能说六子的运气好。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看着成功而已。
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估计这个所谓的实验法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夏至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不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靠谱的道路。
她只能给胡连长发个消息提个醒,看看能不能阻止这些人的疯狂举动。
而答案是不能。
胡连长在接到夏至的信息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这打捞队的人,三天两头就出新鲜事儿。
他麻溜儿汇报给了上级,上级又汇报给上级,最终这个事情出现在李师长案头。
李师长无语地看着这些人搞出来的实验,只能跟基地长商量着出个通告,制止这样疯狂的举动。
只是很快,他们发现这样的通告就跟放-屁差不多了。
因为,整个基地有不少人,已经准备好第二天去搞个机械蚂蚁回来实验一下。穷人琢磨着自己搞一个,富人则是直接找到熟悉的打捞队,准备高价买上一只。
反正一个晚上闹得轰轰烈烈的,就连夏至所居住的板房区,都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等到第二天前往平时打捞的坡地。好家伙,简直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
整个坡地包括以前会空着的后方坡道,都站满了人。
这些人中,居然还有胆子大到不穿防护隔离服就过来的。有人好心拉住那些没穿隔离服的靠近黑气深渊,还会被反怼不关他们的事。
“看来,我们今天是别想干活了。”
文生看着这样一副疯狂的场景,悠悠叹了口气。这样的疯狂,让他想起以前在单位的时候,那些疯狂大妈大爷,挤在交易所,挥舞着钞票要买股票的样子。
当大妈大爷也要挤进股市的时候,说明股市离崩盘不远了。
而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个流传的异变为超人的方法,也离被戳穿不远了呢?
“不可能的!”
夏至同样看向这么疯狂的人群,还有人因为不习惯这个地形,失足落下了山坡下的黑气深渊中。
而一条生命的流失,没有阻挡住人们追求力量,追求美好未来的幸福。
无数的金属网在阳光下散发出深深寒光,然后坠入无边的黑气深渊中。而当代表了异变超人的机械蚂蚁被捞上来时,喧闹声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啊!成了, 成了,我被咬了……”
“蚂蚁呢?蚂蚁呢?给我,也咬我一口……”
“我先来的, 我先来的……”
这种类型的对话, 在整个平坡上此起彼伏, 颇有种魔幻现实的错觉。
谁能想到,几天前人们还避之不及的机械蚂蚁,在这两天就成为了香饽饽呢?
在小区那会儿,机械蚂蚁的袭击是一波波的。而在这里, 一只只单独的机械蚂蚁被捞上岸,居然就被人类小瞧了。
“麻蛋,这破蚂蚁咬了我好几口, 怎么还咬……”
“呸, 你小子肉有毒啊!这蚂蚁咬一口就瘪掉了。”
……
完全相反的言论再次钻入了夏至的耳朵。机械蚂蚁这样的反差, 让夏至不由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捞队, 成员之间好不容易在如山如海的人潮中,抢到一个机械蚂蚁。本来想着全队共用的。反正这玩意儿咬一口也死不了。说不定还能变超人呢!这样的好事, 谁会拒绝。
也因为这个,这个团队的大聪明就提议,一个队伍用一只机械蚂蚁,剩下捞到的还能拿去换积分, 多好的买卖啊!
只是没想到, 他们团队第二个人被机械蚂蚁一咬, 人没事, 倒是机械蚂蚁整个瘪掉了。
夏至从这个打捞队的只言片语中, 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后, 看向他们手中的那个瘪掉的机械蚂蚁。
寒光闪闪的金属色泽外壳, 已经完全没有原来的颜色,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夏至看到这里,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机械蚂蚁咬人一口,全身的精力就被吸走,只剩一副废物壳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机械蚂蚁之前咬过的那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同一只机械蚂蚁咬人,会出现两种不同的结果?
单凭一些信息,夏至无法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她只是把这个奇怪的结果默默记在心中。
而这里汹涌的人潮,以及昨天知道的奇怪实验方法,很快就招来了负责巡逻队员。这些巡逻队都是由军人组成的。
他们到来后,拿出好几个大喇叭,对着平坡上的众人喊话:“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请尽快离开这片区域,请尽快离开这片区域。网络上关于成为超人的所有言论,都是谣言,请勿信谣传谣。机械蚂蚁有害,人人有责任消灭……”
这些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人理会。
反而因为巡逻队的到来,让那些在交界处撒网的人更加疯狂。
最终,巡逻队不得不跟上级领导请示,派了数量不少的军人过来,这才把这些人拉离了危险的平坡。
随后,夏至发现这片平坡被拉上了警戒线,暂时被官方管-制了。而他们这些打捞队,无论是离得近的,还是像夏至他们这种离得远远的,都被直接搜查,然后驱散了。
但是这种那么多人混乱地搜查,显然会有很多漏网之鱼。
夏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这才说道:“今天可真是够热闹的。”
文生几个跟在后头刚出来,就接话道:“最怕以后这里管制了,不让我们打捞了。这样的话,生计就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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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高级金融分析师的文生,没想到有一天也要为生计发愁。
打捞队这份工作,已经是整个基地门槛最低,回报最高的工作了。
夏至也不知道官方是个什么政策,只能在脸上摆出一份沮丧的表情。心中却在疑惑:那个掀起机械蚂蚁狂潮的六子,怎么今天没有出现在现场呢?他身上那一大团黑气,其他人看不出来,夏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大的目标,今天却没有出现,怎么想怎么奇怪。
回去的路上,很多穿着黄色隔离服的人在夏至身边经过。然后她有很多次,都能分辨出经过的人到底对不对劲。
是的!
夏至目前是用这个人对劲,这个人不对劲来划分人群。至于造成这种感官上差异的原因,夏至倾向于那些不对劲的人,已经被机械蚂蚁咬了一口。
之前小区也有人被机械蚂蚁袭击,但大部分都是被机械蚂蚁的足肢划伤。那个时候,可没有人身上会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
这让夏至对于机械蚂蚁这种机械体更为忌惮了。
她总觉得这种蓝光眼睛机械体,好像在慢慢进化中。
回到家里,夏至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不太熟悉的邻居上门。
夏至并没有邀请人进门,而是把家门关上后,站在外面问道:“你好!请问有事吗?”
邻居期期艾艾了将近一分钟,然后才吞吞吐吐地问道:“你是打捞队的人对吧!”
夏至点头:“是的!请问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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