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叙听了笑的合不拢嘴,摸着自己不足手指长的胡茬说:“你有心就行,外公外婆暂时还干得动,用不着你贴补。”
张秀芹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外公外婆没用,帮不上你,但也不想拖你后腿,你好好把工资攒着当嫁妆就行,不用管我们。”
纪诗诗:……她是嫁人,不是扶贫。
省吃俭用攒钱就为了带去男方家花,那不是成倒贴了嘛!
纪诗诗不喜欢她外婆的思想,板着一张脸说:“外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种话你以后别说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要拼命攒嫁妆。”
张秀芹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不是担心……你没娘家人人家看不起嘛!要是你嫁妆高点,看在钱的份上,你婆家应该会消停点。”
纪诗诗满头黑线,“外婆,你有点太低估我的眼光了吧!一个看不起我的家庭我还能嫁,我又不是犯贱。”
这个观点陈怀叙赞同,“说的没错,要是有心欺辱人的家庭,就是抱着金山银山嫁进去他们也不会消停的,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家儿子厉害,反而更加嚣张。”
“诗诗你记住,天下好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就换一个,所以不管男方有多优秀,只要他的家人不好相处,你就不能嫁知道吗?”
纪诗诗:没想到她外公思想还挺开放的。
她喜欢。
纪诗诗赶紧点头,“外公,我听你的,对了。”
一老一少都硬气的很,张秀芹见状也不多嘴了。
纪诗诗又接着说:“外公,那这三百块,你们留着急用。”
陈怀叙和张秀芹当然不要,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纪诗诗无奈极了,苦口婆心说:“外公外婆,你们真没必要为我省,加上我娘的赔偿金,我手里还有九百块呢!以后我进部队每个月还有三十多块工资,部队还包吃住,完全不用花钱,我有这么多钱要是不孝敬你们,那我还算人嘛!”
“这……”
陈怀叙有点被说服了。
张秀芹也松动了,弱弱的说:“那三百也太多了。”
纪诗诗挑了挑眉,“花不完你们就帮我存着,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手里攥着这么多钱要是丢了或者被人骗了……”
张秀芹被吓到了,对啊!她都忘了,她家诗诗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还没长大。所以她说的情况,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钱被纪诗诗花掉张秀芹完全不心疼,但要是被人骗了……
光想想张秀芹就打了个寒颤,连忙把三十张大团结收了起来。
纪诗诗看着她外婆用一层又一层的碎布把钱包着,内心松了一大口气。
说的口干舌燥才能把钱送出去,她可真是太难了。
光给钱还不够,第二天,纪诗诗又亲自去肖家拜托肖钢他们以后多照看两个老人。
纪诗诗救了肖钢,肖家恨不得把她当神仙供着,她这点小要求,不用提肖家都会照做。
至于肖钢的腿,他已经能站起来了,不用针灸也行了。
纪诗诗又给他做了两个月的黑玉膏,再开两个月的药,用完这些药,肖钢应该就能痊愈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外孙女要走了,张秀芹压下心底的哀伤,早上不到五点就起床,把家里仅有的两斤白面做成了一个个松软可口的大馒头。
家里母鸡下的蛋张秀芹也一个没卖,拢共三十个全被她煮成了茶叶蛋,装了满满一大袋。
还有张秀芹自己做的腌萝卜,酱咸菜,这些她也各自装了一瓶。
等纪诗诗起床后,看到的就是装了满满一大筐的吃食。
明明该是感动的时候,纪诗诗却忍不住嘴角抽搐。
“外婆,我们坐火车就坐两天,你弄这么多,是打算把我当猪养吗?”
张秀芹给了纪诗诗一个白眼,“你这孩子,你不是和人家小秦一去嘛!你前面麻烦了人家那么长的时间,欠了人家大人情,在火车上你好意思吃独食?”
“那也太多了,”光鸡蛋他们都吃不完。
张秀芹往纪诗诗手里塞了一个大馒头和一个茶叶蛋,说道:“人家小秦是大男人,胃口大得很,我还担心不够吃呢!”
纪诗诗:……
这是真把他们当猪养了,怕了怕了。
怕再说下去她外婆塞更多的东西,纪诗诗赶紧闭嘴。
大不了,这两天在火车上她不吃盒饭了。
在外婆絮絮叨叨的嗓音中,很快,太阳慢慢爬出来。
七点左右,秦启航和一个年轻司机开着小轿车来接纪诗诗,他们该出发了。
四九城的火车站在二环,纪诗诗他们的车票是八点半的,所以光靠两条腿是走不到车站的。
纪诗诗本来想提前一天去招待所住着,但秦启航说他能借到车,纪诗诗就又在乡下多住了一天。
看到小轿车,最吃惊的无疑是老两口。
陈怀叙本以为秦启航还是骑自行车,没想到他会大张旗鼓借轿车,这让他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秦启航一眼。
秦启航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下意识露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
陈怀叙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转头就拉着纪诗诗说:“去了部队后记得离秦启航那小子远点,”免得被人传闲话。
秦启航一看就是高官子弟,有钱有权,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十有九个娶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孩。
纪诗诗在陈怀叙眼里千好万好,是最优秀的姑娘,但他清楚,在真正的权贵心里,人再好,出生不好也没用,陈怀叙不想他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吃亏,干脆就从源头掐灭了。
“好!”
即将要分离的时候,纪诗诗啥都顺着她外公,这样可以让她外公安心。
秦启航根本不知道他的感情之路还没开始就出现了拦路虎,因为居心不良,他的态度特别好,忙前忙后把纪诗诗的行李搬上车,又热情的邀请陈怀叙他们坐车去车站。
刚让外孙女离秦启航远点,转头又坐秦启航借的车,陈怀叙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他实在舍不得纪诗诗,想亲自送她,所以纠结不到半分钟,陈怀叙就上车了。
至于欠的人情,他后面再想办法慢慢还吧!
开车就是快,仅仅半个小时就到了。
离火车越近,陈怀叙和张秀芹的心情就越沉重,难受的踹不过气。
纪诗诗感觉到她外婆越来越用力握着她的手,内心也是充满了伤感。
明明都很想哭,但在这个时刻,他们却都忍住了。
“诗诗,到底勃岛后,你一定要给我们写信,还有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往人少的地方跑,身边的人也不要全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着外婆的唠叨,纪诗诗低着头掩饰着眼眶里的泪花,嘴里只能说出“嗯”字。
拎着行李的秦启航看到这一幕,也想起了他临走时他外婆有多依依不舍,内心多了几分惆怅。
身为军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家里担心受怕的亲人。
秦启航做梦都想既能陪着亲人,又能为祖国效力。
可惜啊!自古忠孝难两全。
“嘟嘟……”
突然,火车进站的声音打断了秦启航内心突如其来的伤感。
他立马将刚才的想法抛到脑后,对着一脸不放心的张秀芹说:“婆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我在,谁也别想动诗诗一个手指头。”
张秀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哎!那就多谢小秦了。”
心里虽然还难过,但不得不说,有秦启航的保证,张秀芹安心多了。
时间不等人,很快就到了出发时间。
亲眼看着纪诗诗进入火车,张秀芹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痛哭。
陈怀叙也红了眼眶,要是在家里面,他估计也得痛哭一场。
直到看着火车开走,陈怀叙才哽咽着劝张秀芹,“行了,别哭了,诗诗去当兵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知道了,”张秀芹闷闷不乐,用袖口把眼泪擦干。
接着两个老人就互相搀扶着出去,纪诗诗都走了,他们继续留在火车站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回家。
“哟!陈叔,你们咋在火车站啊?”
听到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陈怀叙下意识转头,就看到牛大婶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面对这个曾经为外孙女仗义执言的人,陈怀叙下意识笑了,“原来是小牛啊!我们是来送诗诗的,你怎么也在这?”
牛大婶听了眉头一皱,“我是来送我嫂子的,她回娘家,诗诗一个人要去哪儿?”
该不会是学其他年轻人下乡了吧?
陈怀叙不知道牛大婶误会了,挺起胸膛骄傲的说:“诗诗她运气好,考上了军医,当兵去了。”
牛大婶闻言大吃一惊,“我的天娘唉!没想到诗诗还有这个运道,哈哈,纪家根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气吐血了。”
当上了军医,之后三代都不差了。
即使纪诗诗只是一个女孩,也能照拂家里。
然而,纪家根却和这么有出息闺女断绝了关系,什么光都沾不到了,真是报应啊!
能看到一个现世报,牛大婶可太开心了,她迫不及待想看到纪家根的反应,火急火燎说:“不行,这么大的好事,我得去替诗诗宣扬宣扬。”
这正中陈怀叙下怀,他目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到纪家根把肠子都悔青。
第20章 难产
“大消息, 天大的消息啊!纪诗诗当上女军医啦!”
牛大婶风风火火的回到筒子楼,直接往人群一钻,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人群静谧了一秒,等大家反应过来后, 下一秒立马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什么, 当军医, 不可能吧?纪诗诗有这个能耐?”
“对呀!那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医的?”
在大家的印象里, 纪诗诗人虽然长的好,却是绣花枕头一个,整天闷声不吭就知道干活,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后来还被亲爹说成那样,虽然之后纪家根承认他是乱说的, 大家下意识还是觉得纪诗诗有了瑕疵,还是大大的瑕疵,估计都嫁不到好人家。
结果, 就是这么个他们看不起的女孩,居然考上军医了。
滑天下之大稽吧!
面对一群质疑, 牛大婶丝毫不怵, 挺起胸膛说:“我可是亲眼看见她穿着军服进火车站的,还问了他外公外婆,人家亲口说纪诗诗去部队当军医了,怎么可能有假。”
牛大婶信誓旦旦,这下大家不信也得信了。
一群人心情很复杂,又替纪诗诗高兴又有点羡慕。
主要这年头女兵很少,女军医更是凤毛麟角, 谁家要是有一个,祖上十八代都觉得光荣。
大家平时打破头都没法让自家孩子当上兵, 纪诗诗一个小可怜却突然当上。
啧!就,很酸。
还有不少人心里懊悔极了,要是早知道纪诗诗会当上军医,他们肯定会让家里的孩子娶纪诗诗。
虽然纪诗诗名声不好,他们吃了点亏,但纪诗诗是军医这一点完全能把缺点抹平了。
可惜呀!现在纪诗诗已经走了,再后悔也没用了。
秉着自己不高兴也要别人不高兴的原则,很快,就有纪家根车间的人特意找他了。
“老纪,恭喜恭喜啊!你大女儿考上军医了,你高不高兴?”
满头大汗的纪家根听到这个消息,懵了。
“什么,当上军医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不信。
现在相当军医可不是能看两个病就行了,得有过硬的本事,还得看家庭成分,拼人脉等等。
陈家那两个老骨头都是乡下人,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根本不可能帮纪诗诗。
至于纪诗诗,纪家根根本不信她能凭着三脚猫的医术当上军医。
传话的人依旧笑眯眯的,“嘿!怎么不可能,今天有人亲眼看到你大闺女穿上军装坐火车去部队了,这能作假?”
“唉!可惜了,这么有出息的闺女,你居然和她断绝了关系。”
话毕,传话的人一脸同情的看着纪家根,看的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但纪家根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不死心的他下班后跑到户籍所,特意查了一番。
然后就知道,纪诗诗的户籍还真注销,调到部队去了。
这下纪家根想骗自己也不行了,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他顷刻间怒火攻心,头晕目眩。
那……那可是军医啊!不是会退伍的大头兵,是能干一辈子的铁饭碗。
这完全相当于当官了,要是没有断绝关系,有纪诗诗在,他的儿子肯定能沾很大的光,以后说不定还能靠纪诗诗当上官。
那可是官啊!他算是他家三代内最出息的一个,也只是个小小的工人,和当官是天壤之别。
明明他的下一代有可能改换门庭,偏偏被他断了。
想到从此和纪诗诗没有任何关系,纪家根第一次如此懊悔,恨不得回到当初给自己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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