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当于是一杯水都没喝就被他撵出了家门,但是赶在门关上前还还是很礼貌地跟严振青说:“严老师再见,一周以后我还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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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曼玥带着书从严振青家回来,正打算跟萧宗延说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却撞见萧宗延和别人打电话。
他神色严肃,一连“嗯”了几声,好像是在跟对方聊什么重要的话题。
朱曼玥合上张大的嘴,徐徐将刚提起来的一打口气压下去,蹲下来把鞋脱掉,从严振青家带回来的书就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她换上拖鞋以后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中央,乖巧地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离他有点近。
萧宗延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为了不让她听到躲得更远,只是没多久就挂了电话,然后告诉她:“美国那边出了点事情,我要赶过去处理。机票已经定好了,今晚就得出发。”
怎么这么突然?
朱曼玥惊讶道:“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你要去多久?”
萧宗延想了想,回复道:“现在局势尚不明朗,我也不确定要在那边呆多久,但我跟你保证,那边的事情一处理完就回来。”
朱曼玥立刻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让她安心。
萧宗延见到她蹙起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笑着说:“那边我一直都有让信任的心腹看着,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过去以后还是每天都能和你视频,和现在是一样的。你就好好复习好了,等你复习完了,准备初试了,我大概也就回来了。”
“那要是你的心腹背叛你了呢?”朱曼玥说完觉得自己乌鸦嘴,连忙改口道,“那我要是想你了呢?”
“不是说了和你视频吗?”萧宗延亲昵地扯扯她的耳垂,“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
朱曼玥躲开他的手,执拗地问他:“要是视频了还是想呢?”
萧宗延也无可奈何,知道她是想跟他一起出国,便讲起不带上她的原因:“美国的饮食习惯和这边不同,你吃不惯的。”
他总不能说美国的治安没中国好,怕她出危险。
说出来,她会反过来担心他的安全。
他了解她的吃货属性,于是借此来打消她陪他去美国的念头。
可朱曼玥现在也不好糊弄了,比他想象的难打发,闻言问道:“那边不是有唐人街吗?”
萧宗延一噎,又问她:“我可是要到处移动的,你要扎根在唐人街吗?不陪在我身边,你去异国他乡有什么意义。”
朱曼玥被他抚平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来,区区口腹之欲,还不至于让她抛弃萧宗延。
她反驳道:“你不是说那边有你的人,出不了大问题,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忍忍也不要紧的,大不了带两瓶老干妈过去,虽然没什么营养,但也足够安抚我的这颗中国胃了。”
萧宗延哭笑不得,转而找起其他理由:“你该分清楚主次。你辞职是为了考研的,跟在我身边居无定所,难免分心,别到时候考不上又拿这当借口,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这样一说朱曼玥就清醒了。
她今天才和严振青约好,一个星期之后见真章。
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地和萧宗延私奔了,放了严振青一个大鸽子,以后再想拜严振青为师就难于上青天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哎。
既然萧宗延不想让她跟去,她就遂了他的意吧。
免得让他费尽心思想别的托辞。
朱曼玥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
萧宗延揉了揉她的头。
朱曼玥抓住他的手,捂在两手之间:“早点回来哦。”
萧宗延的手骨骼凸出,她右手的掌心能感受他骨节的硬度。
他反掌包裹住她的手,让她被柔软的掌心紧紧包裹。
他启唇低语:“会的。”
第73章
朱曼玥可是从来没有好好收拾过衣服的人, 以前家里没有保姆的时候,每次挑完衣服家里就跟灾难现场似的。
今天萧宗延要去美国了,也不知道几月能回来。
朱曼玥破天荒的自告奋勇, 说作为他的结发妻子,怎么样也该在他面前露一手, 展示一下自己贤惠的一面, 要帮他收拾行李物品。
萧宗延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带,他只要带好自己的银行卡和护照就好了,但他惊讶于她何时变得这么勤快了,也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就任由她帮自己打包行李。
结果朱曼玥张口就来:“我当初上大学, 我妈就是这么给我装箱的,所以,你该叫我什么?”
什么离愁别绪都被她这样皮一嘴给打破了。
真就是不让人对她产生丝毫的不舍之情。
萧宗延就眼看着她把他那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西装折得褶皱横生,把明明叠放整齐的衬衫揉得像咸菜一样, 把他三万块一条的皮带卷得和卫生纸一样严丝合缝。
领带就更没有地位了,揉成一团使劲往缝隙里塞。
他的行李箱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朱曼玥真是“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的典型。
萧宗延叹了口气,把弯着腰手忙脚乱瞎捣鼓的朱曼玥拉起来,笑着说道:“我还没出发,就开始担心你生活不能自理了, 要不你回爸妈家住吧。”
“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大姐是吗?”朱曼玥当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
萧宗延还以为她真有骨气, 准备说“你看不起我是吗”,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指望保姆。
他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真行。”
朱曼玥就当他是在夸她了。
萧宗延弯下腰, 把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衣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摊开。
还行,放进去的时间不久, 还能救。
不过有些就得换一套了。
萧宗延转身把衣橱打开,露出里面清一色的黑色西装。
朱曼玥见了说:“萧宗延,你买西装怎么跟我买口红一样,看起来都别什么区别。”
萧宗延不按常理出牌,问道:“为什么要看起来有区别?”
朱曼玥:“……”
既然萧宗延亲自出马了,朱曼玥也就不再逞强遭他嫌弃了,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晃着脚看他收。
她从进到他家就养成了一个独特的癖好,喜欢看着他干活。
干体力活也好,干脑力活也好,只要是他在干活,而她闲着,就有一种看资本家给自己打工的痛快感。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遭受了社会的毒打,起了愤世嫉俗的心思。
可是后来发现,是因为她能够感受着被他宠爱着,不劳而获的滋味。
她出门在外再辛劳,回到家里还是能像小公主一样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
这样想着,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从今天晚上起,她就不能天天见到他了。
她虽然依然不用外出挣钱,好好享受着花着他钱被他养着的感觉,但家里将不再有他的身影了。
朱曼玥想着想着,忽然感到十分伤心。
萧宗延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行李拾掇完,一回头,刚才还喜笑颜开的人哭得仿佛一个泪人,大眼睛扑闪扑闪,泪光涌动。
和他目光相撞的一瞬,嘴一瘪,鼻子一吸,就不顾形象地大声号啕起来。
她瓮声瓮气的喊着他的名字,拖长了尾音:“萧宗延——”
“怎么了?”萧宗延还没遇到过她突然哭起来的状况,顿时紧张起来。
朱曼玥扑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不想你去美国。”
萧宗延拍拍她的后背:“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我本来就不想你去。”朱曼玥委屈地嗫嚅道,“你上一次忙你集团的事,就把我晾了好久,我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你这次去到更远的地方,就更懒得理我了。说的是跟我视频,谁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联系得上。我小时候上幼儿园,我妈就是这么骗我的。说好去去就回,把我一扔就是一整天。”
萧宗延不禁失笑:“谁还跟小时候比啊。”
“我不管。”朱曼玥撒娇道,“你能不能不去啊!”
她这么黏人,萧宗延非但没有嫌她烦,还又一次起了把美国的产业全部转移回国内的想法。
他郑重地考虑了一番,把未来长远的计划说给她听。
“这一次我去美国把那边的事情妥善处理后,就把工厂变卖了,将寄存在美国的所有资产都迁回国内,今后就好好在北京生活好吗?”
他做这样的决定,也不完全是因为有了和朱曼玥的这段羁绊。
当初他出国,是因为眼光独到,抓住机遇,乘了东风,在国外挣到了第一桶金,为在国外大展拳脚奠定了基础。
后来呢,沾上了政治因素,被迫在美国“戍守边关”。
这么多年了,他为国家的经济做出了突出贡献,非但没有得到国家的嘉奖,每年还要被详查一遍税收。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因为他在美国呆的太久了,有一次回国他居然还遭人陷害去国安局喝了一杯茶。虽然查清后他被毫发无损地放了出来,但再去美国经商时就再没了当年的拼搏的冲劲。
他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具有不可替代性。
现在岁数并没有长多少,却已经深刻地明白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含义。
实在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在时代的洪流中,他也只是一滴水珠而已。
和严永诚这个大奸商交过手后,他才发现国内的经济形势比当年他出国时好了太多。
连严永诚这种货色都能玩转北京城,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古时候赞美忠勇,今朝却讲求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加上朱曼玥的枕边风一吹,他回国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朱曼玥不知道他是哄自己开心还是说真的,但是仔细想了想,认识这么久,他貌似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这才止住了泪,伸出小拇指:“说好了,拉勾,不许食言。”
萧宗延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心软得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美国那边的事态说紧急也紧急,在他手下的眼里或许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程度了,只是没有更早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
航程太远,私人飞机也没有办法出境。
急也没有了。
换做别人,早就已经焦虑得坐立不安了,萧宗延还有闲情逸致在书房练书法。
只因为朱曼玥要他用毛笔写一个大大“说到做到”。
到时候她找个手艺人裱起来挂在客厅里,既不至于有碍观瞻,又能够让她睹物思人,产生一种“他终究会回来”的信念感。
这样即便是偶尔想他了,也不会因为过度思念发疯发狂。
她也不是没吃过独守空房的苦。
但是她不想像望夫石一样日日盼君归。
几个字而已,却如同定心丸般能起到安神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萧宗延已经好久没写过软笔字了,墨干了一瓶又一瓶。
好在保姆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常在更换,连宣纸也是一黄就扔了换成雪白无暇的。
不然像现在这样一时兴起,可就没有墨给他发挥了。
萧宗延用镇尺压住宣纸的两侧,措置裕如地把墨倒在砚台里。
朱曼玥站在他身后,抻着脖子往他肩前探,欲要近前看清他一笔一画都是怎么写的。
萧宗延被她妨碍,施展不开,手在身前桌案的顶端扣了扣,对朱曼玥说:“你站到对面来。”
朱曼玥早已破涕为笑,俏皮地说道:“你要画我吗?”
她说的意思是让萧宗延在纸上画她的画像,谁知萧宗延故意装作听不懂,一把将她摁在书桌上,掀开她的衣服,以她的肚脐眼为中心,画了一大朵简笔画里的花。
毛笔的软毛沾着冰凉湿润的墨从她敏感的肚皮上划过,笔走龙蛇。
每画一笔她就挣扎一下,奈何直到萧宗延画完为止都被他按得死死的。
她叫了好几声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为被他手中笔撩得酥养不已,笑得花枝招展,笑眼中飙出新的泪花。
同时也被他挑逗得动了情。
幸而萧宗延及时停了笔,没有引得洪水倾泻。
不然他不在的这些时日,朱曼玥都得惦记着鱼水之欢,那就太难为人了。
萧宗延松开手后,朱曼玥鲤鱼打挺似的,一骨碌站起来,娇声说道:“你太烦了,把我衣服也沾上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再赔你一件新的。”萧宗延还是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你尽管买,我报销。”
算了。
朱曼玥喃喃道:“再也不招惹你了,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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