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成功人士嘛,社会上关于他的传闻没有负///面的。
大家都在夸他英才卓荦,运筹帷幄,眼光独到,把他吹出了通天的本事。
可是当她亲眼见到的时候, 受到的却只有冷遇,对他的感观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他只会凭着和她短暂接触时见到的表象武断地错怪她,却从来不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当她哪里做的不对的时候,他压根不会细究她这么做的前因。
直到后来渐渐听得进她说话了, 这种行为才得到改观。
他最初的时候应当是觉得她不学无术还作天作地,配不上他,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用其他的代价来换这桩婚姻。
那时候她会喜欢他才怪!
不过这人前阵子倒是会因为误会她跟严振青有染而争风吃醋了。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他是什么时候对她动的情,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倾慕的他。
好像已经无从考证和追溯了。
果然是她足够讨人喜欢,才会把这块千年寒冰捂化呢。
“你笑什么?”
萧宗延亲完她以后就打算带她认亲戚去了。
只是这院子着实是有点大,走到堂屋要好一会儿。
走着走着她就傻笑起来, 萧宗延见状问了一句, 朱曼玥什么也不说, 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眼看着也是心里藏着秘密的人了。
少女情怀总是这么生动诱人。
萧宗延见她高兴, 便也畅快愉悦,没有刨根问底, 继续朝堂屋走过去。
院子里坐着的都是不爱说也不爱听人说家长里短的侪辈们,一本正经地聊着网上不让瞎议论的时事新闻和国际政治,要么是肩上有杠,要么是手里有权,聊得热火朝天。
坐在堂屋里面讨论着最寻常的生活琐碎的,才是年事已高的长辈。
萧宗延待人接物的涵养都是打小家里边正儿八经培养的。
人站直,衣穿正,平视着对方说话。
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刚才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他就把即将赶到的朱曼玥跟他的堂兄弟、嫂子弟妹介绍清楚了,等朱曼玥来的时候,只需跟朱曼玥说谁是谁,大家打个招呼便算是认识了。
可堂屋里面的长辈大多数都和朱曼玥没有过交集,他们只知道她这个女娃娃是第一次见。
萧宗延先把屋里的人都称呼了一遍,才吐字清晰,恭敬有礼地把朱曼玥介绍给长辈认识:“爷爷奶奶,大伯,二叔二婶,三叔四叔,小姑小姑父。这是玥玥,朱曼玥,我的新婚妻子。今天过节,来认门,也给诸位长辈来见个礼。”
好家伙。
族谱上的都在这儿了吧……
本来他在叫人的时候朱曼玥就想跟着叫了,可他语速太快,她只有含含糊糊地念一遍。
这次在单独叫的时候,她只记得萧宗延刚才说的大致顺序,并不能将人一一对应上。
但面前的长辈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轻易让她蒙混过关了。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与巍峨殿宇,萧宗延穿着西装也不是威风八面的总裁。
在外他是大杀四方、锐不可当的能人志士,迈入院门他就只是这个家里光耀门楣的好儿孙。
萧宗延有气度,没架子,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一副尊老爱幼的和蔼模样。
家里的长辈有慈眉善目的,有不苟言笑的,但个个儿气骨劲健,身体硬朗,即便是上了年纪,精神气也都还在。
上一次她来,是专门为她设宴,王淑华送了她一枚手镯。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度国庆,不像春节那样备着压岁钱,也不是专程恭贺新禧,认完人接下来的环节就是话家常。
朱曼玥反倒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不论这些长辈们说什么她都只需要微笑着点头就好了,不然还要绞尽脑汁说吉祥话。
爷爷奶奶率先开口夸朱曼玥长得漂亮,不知是萧宗延的姑姑还是婶婶紧接着开口:“玥玥,我们家宗延不仅是一表人才,还做得一手好饭,他有没有做给你吃过啊。”
朱曼玥被问得一懵,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实话实说:“做过一次。”
“就一次?”问话的长辈说,“一次怎么行?宗延,你懂不懂心疼媳妇儿啊。那么好的手艺就只露一手?你看你二叔在家天天做饭,天磊和他媳妇儿都夸她做饭好吃。”
这下朱曼玥知道这位长辈是谁了。
是萧宗延的二婶。
萧宗延在家里的脾气是真的好,没张扬地炫耀说自己家的饭都有保姆做,耐心地笑着说:“以后会多做的,就怕她吃腻。”
长辈嗔怪道:“还没做呢就拐着弯说人家挑食,哪里就累着你了。”
接下来的话题也都是些柴米油盐,满满的烟火气。
国庆期间没有阅兵,可升旗是值得一看的。
别人看升旗,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人生经历,打过一次卡就算是填补了经历中的空白。
萧家人不是这样的,通通把爱国刻在骨子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组织全家去□□广场看升旗仪式,雷打不动。
今夜赏月,明日早起围观升旗,是萧家延续数年的规矩。
朱曼玥是吃了晚餐才知道这茬的。
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都吃进肚子里了,要被迫在他家过夜了。
四合院厢房多,每面的厢房有连着的三间,一家一间,挤挤是能住下的。
到了晚上,各家轮流洗澡,能听到厢房外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和走来走去的踱步声。
朱曼玥嫌屋子太小,没处落脚,无视萧宗延的洁癖,还没洗澡就早早掀开被子,缩在床上。
萧宗延自然也说她不该没洗澡就上床的,不过没说过她。
朱曼玥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也太抠门了吧,都不舍得把你的廊台行馆贡献出来给大家住。你把你的廊台行馆打开,我至于今天和你挤在这么窄的一间屋子里,跟你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洗澡就上床吗?”
萧宗延实际上是怕长辈们责怪他铺张。
人挣到了钱没处花,得多憋屈啊。
所以像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有点烧钱的癖好。
萧宗延不像国外的富商们比谁的游艇大,买车也是商用不是爱好,他就喜欢买房子、盖房子。
按理说他自己挣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但今儿家里来的长辈都会管着。
他这个地位平时没人骂他,可到了这种有人会骂他的时候,他还是怕挨骂的,何苦自投罗网。
明明另有原因,萧宗延就是爱逗朱曼玥,笑着说:“你怎么不猜我就是因为想和你这样共处一室,挤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离得近近的,所以故意不把行馆拿出来?”
朱曼玥想起初夜的“生吞活剥”,骤然胆寒,瞬间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白露已过,正赶上换季,降温降得厉害,也确实是该盖厚被子了。
她觉得冷,盖被子再正常不过,可要是结合听了他刚才的话这一先决条件,就暧///昧不已了。
放在过去,朱曼玥自然把她没洗澡当作很好的挡箭牌,奈何萧宗延现在的洁癖就像是间歇性的,嘴上依然会埋怨两句,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她靠近。
朱曼玥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东扯西拉,强行拉着他谈起这些天不在一起时的生活,问萧宗延美国那边的事料理好了没有。
萧宗延气定神闲地说:“好了。”
“好了?这么快?”朱曼玥倍感惊讶,撒娇道,“那你走之前跟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呆很久,都做好考完研去你那边陪你补过圣诞的准备了。”
萧宗延轻笑一声:“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过洋节。”
“不是啊,平安夜考试,我才不喜欢我苦兮兮考试的时候别人过节跨年呢。我这不是也找个机会去看你吗?”朱曼玥咋咋呼呼道,“你别转移话题!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和那些美国佬斗智斗勇的。”
“还能怎么斗智斗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萧宗延笑意更甚,“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脱身,就一招简单的金蝉脱壳,已经让他们拿我没办法了。他们都以为我在美国下了血本,不甘心就这样抛家舍业回到中国本土,我偏就出乎意料,干脆利落地回了国。他们现在还守在空壳守株待兔呢,可我已经不打算再入境了。”
“真的假的!”朱曼玥不能置信,“这么简单?你骗我的吧……”
萧宗延见她这么惊喜,愉悦地说:“总之我回来以后,不论是平安夜还是春节,你想让我怎么陪你就怎么陪你,从今往后我都在国内了。”
这次回来的这么顺利,成功告诉了他,只要不忧国忧民,操心那么多还没发生的事,命有多长,他就能平安无事地活多久。与其瞻前顾后,不如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须他妄图以一己之力救黎民苍生?
格局是需要有的,但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也非常重要。
他该时刻保持清醒,而不是恃才傲物的轻狂。
萧宗延三言两句说完了他这边的情况,轮到朱曼玥了。
“你呢?”萧宗延问。
“我能说的在电话里都已经跟你说完了呀。”朱曼玥说是这么说,但是她这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了,“我为严老师考虑了很多,严老师为我考虑得更多。他不仅答应辅导我了,还把线下的授课改成了线上的。这种替人着想得到回报的感觉真好呀。虽然我也没为严老师做多少,他倒是把我还给他的恩情加倍又还回来了……”
萧宗延能从她的话音里听出她和严振青关系的纯粹,也感受得到严振青正人君子的做派。
事到如今,他占完全的优势,没必要怀疑严振青是否对她有所图,反应自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
“嗯,是该好好感谢你们严老师。你要是想在这个领域闯出一片天地,的确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高人指点。只可惜他本人一身才情与傲骨,都折在了他那个无恶不作的哥哥手中,平白断送了前程。任谁听说了都会觉得可惜。如果他能重新振作起来,今后还想在医学上有所建树,我愿意出面为他作保,举荐他去其他高校任教,再为他物色一份合适的工作。只不过他可能要从底层做起了。”
朱曼玥听了兴奋道:“是喜事啊!这样严老师也算是有出路了!从底层做起也没有关系啊,明珠不会蒙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吗?”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怕是又会让萧宗延觉得自己与严振青有私情,可是单看萧宗延的脸色,好像挺平静的。
她蓦地消了话音,半晌才讨好般怯生生地说:“萧宗延,其实我有想过要求你帮帮他的,但是又怕你会误会我跟他有超出师生情谊情愫,不敢替他求情。我有阵子做噩梦,不但梦到你对我疾言厉色,连我爸妈都怪我,说你把我宠过了头,竟连给你戴绿帽你都能容忍。可是我没有,醒来把枕头都哭湿了。我很害怕你会误会我是这么坏的女人。我不认为我好学有什么错,更不认为老师是男人我就该避嫌。我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遇到女老师……”
萧宗延一嗤:“你不是胆大包天,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朱曼玥猛点头:“当然了,你说你最恨背叛,之前警告我的时候,足足说了两种骇人听闻的严酷手段。”
萧宗延考问道:“哪两种?”
朱曼玥记是记得,但不好意思说。
萧宗延故意臊她:“看来是忘了,需要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不要!”朱曼玥惊恐交加地妥协,“我说……”
正当她难为情地准备说出来时,萧宗延见好就收,郑重其事地说:“怕什么。我说过,你欠的东西,都由我来还。”
朱曼玥不由愣住。
萧宗延接着深情款款道:“我这半生顺风顺水,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但我如今不得不承认,我羡慕过严振青。你的这位严老师,比我出现的晚,却能左右我不能掌握的你的事业。你曾想为他说情,因为害怕……顾及我的感受,不敢在我面前提。殊不知我也有无数个瞬间,想要你放弃跟随他,选择金融专业。”
“所以……”朱曼玥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那天你非让我换个专业,其实是想让我跟着你,转学金融?”
“是。”今天的萧宗延是坦诚的,他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也想当你的老师,或者说代替他成为你的老师。我不求你尊师重道,不求你勤奋上进,只要你选择的是我,我同样愿意毫无保留地教授你。但是我一想到你之前来看我开会,无意间在会场里睡着了,心想在你眼中金融枯燥乏味,便不愿勉强你学习你不爱的东西。”
事实上后来他还曾旁敲侧击地教她炒股。
但是她果真不爱学,竟把挣钱的活抛给了他,还花他的钱花得理所应当。
朱曼玥小声说道:“医学也很枯燥无聊啊……萧宗延,我要是早知道你的用心,我就不会学医了。我当初学医只是因为被严老师看轻,咽不下这口气,阴差阳错入了医学坑。但是如果那时候你告诉我,你很喜欢我,愿意拿出你毕生所学提点我这个笨学生,我又何必委屈受气,巴巴的求着别人?早些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严老师。他骂我,批评我,搞得我一度觉得他在PUA我。那段时间你正好不在,我在他手下过得苦不堪言。后来是因为吃了太多苦不甘心,才开始歌颂苦难。要不是严老师治学严谨让我钦佩,我不会做他的学生。包括现在,我都还不是很能接受他的霸道,在委曲求全。”
萧宗延难得将自己的反省宣之于口,遗憾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既然他这么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不帮他了,为你出口恶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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