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喜欢他们的花花草草,我去帮你要几颗,回家种起来?”
“真的不用了。”乔晏欢将他拉进来,小脸儿红红的,相公真是失礼,这么跳脱的性子,倒是和姝瑶姐姐有些相似。
林殊的心情有些低落,正要带着娘子回去,隔壁的王大娘出来了:“长思,是不是你妹子回来了?”
林殊顿了一下,垂眸道:“大娘误会了,他们是娘子的朋友。”
颜姝瑶整个震惊了:“你有妹妹?!我为何从未见过?”
她拉着他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
“妹妹年幼时走丢了。”林殊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声音都轻了一些,想来心中难受。
颜姝瑶不敢再多问,拉着他回去了。
等林殊继续看书,颜姝瑶悄悄的溜出来了,她和王大娘坐在院子里。
“大娘,你见过我相公的妹妹?她是何时走丢的?”颜姝瑶心中有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她要好好复盘一下,林殊性格虽然淡漠,对别人有些冷,但总归是个好人,平日里待人有礼,从不因为身份的差距,而有半分看轻,不媚上不欺下,林殊此时的性格经历绝不会走上反派的道路,除非,是男女主先招惹的他。
“你说林羽啊……”王大娘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悠远,显然是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中。
“长思的妹妹和他一样,都随了他娘,长了一副好相貌,虽然只有两岁,可长的玉雪可爱,就像是观音坐下的玉女一样,大家都夸是个美人坯子,以前他们家住在庄尾,人烟稀少,只有他们一家,可是,有一天……”
一向静谧的夜色被哭喊声打破,林长思他娘直接哭死过去,他爹慌慌张张的来找人帮忙,说是有人把他女儿抢走了,扔下的一锭银子在地面上倒映着月光,一片寒凉。
他爹身子骨弱,手无缚鸡之力,一家人愣是没一个中用的,指着男人逃跑的方向,村长找了几个男人拿着火把追,可是时间太久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一点消息,往常总是跟在林长思身后的小女孩就这么没了。
那人走的时候还振振有词:“这些银子够你们一家人过一段好日子的了,寻常人家五两银子就能买一个丫鬟,我给你十两,不要不知足!”
就这么一句话,抱着他们的女儿就跑,长思他娘也因为这件事儿一直郁郁寡欢,没两个月就病死了,他爹又是个媳妇儿的,恨不能跟着她走,但是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儿子他也不放心,所以他强撑着病弱的身体,到了林长思十岁上总算坚持不住了,郎中看了直摇头,说是活不过两个月了,他就带着儿子拖着病弱的身体一家一家磕头,只希望他走以后乡亲们能稍微照顾一些儿子。
可怜他爹,以前靠着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赚一些银子,贴补家用,妻子死了以后,活着都没有盼头了,身子骨有肉,父子俩就靠着以前的积蓄和地里的租子才勉强能活下去,如今他也要去了,就只剩下林长思一个。
再多的不舍,也抵不过身子的不适,林长思我的父亲只能含恨而终。
颜姝瑶以手掩面,可是眼泪擦不完,止不住的往下落,可恨,真可恨!就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她如果是林长思,绝对会活刮那帮人!
看来这件事不简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或多或少都会跟男女主有些关系,或者男女主恶意袒护,不然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自找麻烦。除了这些事,她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林殊和他们不死不休。
不过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还有待证实。
【统子,林殊的妹妹还活着吗?】颜姝瑶问的有些小心,紧张的要命,眼泪巴巴的问。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爹娘去世时还牵肠挂肚的人!
【反派的妹妹?】1321有些不确定【书中未曾提及,想来是已经死了,如果有她的存在,反派那边应该会有寥寥数语。】
也就是说,书中并没有记载林殊妹妹的下落,甚至不知她是何人,是死是活。
颜姝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眼眸浅的盛不住泪,颜姝瑶哭的不能自已。
“哎……长思媳妇儿你别哭,长思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快擦擦。长思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好了,娶了你这么个知道疼人的媳妇儿,长思也算是有福气,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快别为他伤心了,他可见不得你哭。”王大娘安慰了几句,颜姝瑶这才止住泪,不过一双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大眼睛好像水洗了一般,水汪汪的可疼人了。
“那些人简直太坏了!”颜姝瑶抽噎的说了一句:“只可惜没有抓到他们。”
“谁说不是呢!”王大娘也非常生气:“哪有到人家家里抢孩子的,简直就是土匪。可是搜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人,咱们这儿也没有匪患。哎……都是命啊!”
是的,都是命啊,命中注定林殊生来坎坷,无亲无故,唯一一个未婚妻,还将他羞辱了一顿撵走了,也难怪他会变成一个大反派,世界不以温暖待他,他又如何还世界以温暖。
颜姝瑶闭了闭眼,泪珠摇摇欲坠。
“别伤心,快下雨了,咱们去屋里坐吧。”王大娘抬眼看了看天色,好像上天都在为林长思落泪。
“不了。”颜姝瑶说话带着一点鼻音:“我回去把花儿盖上,别打伤了。”
“好,那改日再过来玩。”王大娘看着颜姝瑶离开,有些好奇,今日那个女子长得确实有点像长思他娘,那可是他们村一等一的大美人,她应该不会看错吧……
哎,老喽。
第38章
豆大的雨珠不断地往下落, 敲打在花丛的油纸上,好似狂风扫落,那股气势能不能毁灭一切, 林殊闻声抬头, 院儿里的花丛已经被盖起来了, 他微微一笑, 向半倚在软榻上的娘子道:“娘子辛劳, 怪我读书太入神,一时没发现。”
颜姝瑶吸了一下鼻子, 眼眶发酸, 不轻不重的哼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林殊道:“改日在窗前种上一株芭蕉,雨打芭蕉闲听雨, 即便在此浅眠, 也颇有意趣, 娘子以为如何?”
榻上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着头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连之前哼哼唧唧的声音都没有,林殊有些担忧, 他慢慢走上前, 垂眸看她:“娘子怎么了?”
颜姝瑶转身,一把搂住他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不知道怎么,她总觉得自己又哭了, 嘁!她怎么那么不争气, 林殊都还没哭,她哭什么!
颜姝瑶眼泪汪汪的抱着他, 头都没抬:“不要说话,让我抱一会。”
林殊身子一僵,垂着眸子,见她垂着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可怜的娘子,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林殊那颗心狠狠一颤,拿过榻上的帕子,温柔至极的替她擦着眼泪,等眼泪擦干了,坐在她身旁,缓缓的将她抱进怀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偏生语气温柔醉人:“娘子,怎么了,谁又说什么了吗?”
他轻轻的摸着她的肩,让她更加放松,鼻翼间满是林殊身上草木的清香,颜姝瑶情绪稳定了一些:“没有,我只是……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颜姝瑶委屈巴巴的开口。
“那可要我帮娘子吹吹?”林殊也不揭穿她,只温柔的抱着怀中人,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
颜姝瑶抬头:“要!”
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太丢人了!也幸好林殊什么都不晓得!让他帮忙吹两口,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林殊低低一笑,然后果然伸出手指撑了撑颜姝瑶的眼皮,浅浅的吹了一口,然后在她合上的眼帘是印下一吻,接着是另一只眼睛,额头……
等颜姝瑶心脏怦怦跳,以为要进行一些更加少儿不宜的动作——比如亲亲唇,亲亲锁骨。林殊却在这时放开了她:“还痛吗?”
颜姝瑶迷茫的摇摇头。
林殊一笑,温柔道:“那就好,为夫去读书了。”
颜姝瑶愣了一下,哪有这样的?亲一口就跑?甚至都没有亲亲她的唇!颜姝瑶捞住林殊的衣袖扯了扯,林殊低声在她耳边道:“今晚早些安置,娘子此刻就放了我好不好?不然我都不能用心读书了。”
再同她亲亲我我一番,估计今儿下午就要在软榻上过了——
林殊赶紧制止住发散的思绪,若是想的再多一些,怕是走不了了。
并不是不能白日恩爱,只是此处毕竟是书房,今日不止步,以后怕是都止不住了,他还怎么读书。林殊将袖子抽出来,坚定的走向书桌,只要娘子好好的了,他就能安心读书了。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颜姝瑶脸色爆红,他他他——他青天白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就想吻一下吗?搞的跟她想白日/宣/淫似的!
咳咳……她才不会知道,的确有人存了龌龊的心思,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颜姝瑶百无聊赖的拿起一本游记,可有可无的看了起来,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系统搭话了,只要一想到林殊的妹妹可能死了,她就疼的心肝乱颤,世上哪有彻底的反派呢,没有无缘无故的恶,若非步步紧逼,温柔的林殊又怎么会变成后面那个人人厌恶的林长思呢。
其实,就以小说的特性来看,系统说的这个反派只是以男女主的角度来看罢了,换成其他人的角度,譬如王大娘,李敏之,就绝对不会是反派!
只能说,小说对男女主的偏爱太深。而优秀的林长思,不能为他所用,必为他所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已有之。
不得不说,乔钰沅夫妇的确算是有心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必想着他们,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他们请客,颜姝瑶在这个朝代吃了第一顿火锅。
羊肉,牛肉,小酥肉。毛肚,黄喉,八爪鱼。
“不得不说,放在吃上你是这个!”颜姝瑶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乔钰沅胆子是真大,一点儿也不怕露馅儿,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层出不穷,改良农具,指导生产,发明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不得不送上一个字,绝!
偏偏人家有高僧的箴言护体,没人说一个不字。
乔钰沅连忙摆手自谦:“谬赞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理工生啊!”
【他身上不会有什么光环吧,就这样他家人还没发现?】颜姝瑶万分不解。
【唔……他家人都以为他脑子坏掉了。】
【幸好我的宿主不是他,如果让他攻略林长思,恐怕一集就game over了。】
颜姝瑶忍俊不禁“扑哧——”
殊不知,在她笑别人之前,她的马甲早就没了。
不过,不管乔钰沅多跳脱,两家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因为乔钰沅的缘故,西宁县的百姓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乔钰沅那个县太爷姑父,对乔钰沅稀罕的不行,李敏之见了都摇头,不知道谁才是亲儿子。
第39章
冬日的雪来的急,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似乎一场无边的美梦,颜姝瑶看着雪忽然想起那句“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不由轻轻一笑, 看到正全神贯注写字的林殊, 唇角往下压了压, 有些不开心。
这几日他有些沉默, 颜姝瑶问了, 他也没有说明白,只是人越发消沉。难道冬日的风雪太冷, 吹寒了林殊的骨头?
颜姝瑶不得而知。
他做事极为用心, 半分注意力没有分给她,颜姝瑶缓缓的走到他身旁, 看他笔走龙蛇, 姿态飘逸的写下一篇策论。
颜姝瑶虽然不懂这个时代的科举, 但是她看得出林殊华美篇章下的言之有物,语调婉转的针砭时弊, 稍有些犀利,但也不难以接受。
等林殊放下笔, 低低的唤了一声:“娘子。”
颜姝瑶牵起他的手, 被冻的一哆嗦,她手上的兔毛手筒暖和的紧,没想到林殊的手那么凉,她搭眼一看,林殊的手都被冻红了。
“傻瓜, 你不冷吗?”颜姝瑶将手筒脱下来给林殊带上。
“我不用, 冬日读书习惯了,倒是不觉得冷, 娘子娇弱,给娘子取暖。”
颜姝瑶不由分说套上去,按住林殊的手,不让他乱动。林殊眼眸微微一沉,里面好似有化不开的浓雾,他抱了抱颜姝瑶,心中软的一塌糊涂,声音轻的像一阵烟,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娘子,明日是娘的忌日,陪我去祭拜爹娘吧。”
娘子是爹娘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了,他也该让他们见见面。
颜姝瑶一愣,紧紧的抱着他,她总算知道这段时间林殊为什么那么反常了,她还以为又是考前焦虑。
“好,林殊,不要难过,还有我在。”颜姝瑶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柔声细语的安慰。
冬日雪冷,林殊低低的应了一声,好似冰雪浸入骨髓,只是眼中到底多了一丝暖意。
翌日一早,两人用过早膳,林殊牵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父母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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