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照和盛凛怎么了?”她悄声问。
“无非是些商场上的事。”简纭也不好直说蒋照年轻气盛,不知道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反正你让蒋照近段时间小心谨慎些。”
简纭话落,盛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简容听她的话,回到自己房间里,然后在网上搜和盛凛有关的消息。
原来是今润投资了盛家的竞争公司,还提供资金帮助对方研发新技术,今润和受投资的一方都赚得盆满钵满,盛家则连连被抢占市场份额,还因为项目核心人员被对方挖走,内部机密直接泄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是盛凛落了下风,简纭为什么让她和蒋照躲着。
离蒋照平常回来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简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一般来说,前来祭奠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简容估摸着盛凛已经走了,便探头出门。
还没出院子,耳畔便传来“嘭”地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在地上。
许是对这声音太过敏感,简容顿时唇色苍白,密汗从背后冒出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找声音的来源处。
不像是在内院里,简容更倾向于声音从前院传来。
于是她奔过去,却不见一人,仍旧空荡。
那就只有可能在后院,等到简容赶过去时,这场殴斗已经停息。
在见到现场的时候,她的喘息声都近乎停止。
长睫下的双眸最先将地上趴着的人敛入眼底,要不是能猜到蒋照最有可能与谁起冲突,她近乎要认不出狼狈至此的人。
盛凛一身体面的西装沾染了不少泥渍,还有几根地上的杂草。
他脸朝地,指缝里似乎都是血。
但看出血量,估摸着人还活着。
简容深吸口气,才敢去看蒋照。
男人是一如既往地矜贵自持,他站在台阶上,眸底是嫌少的犀利,似乎对地上爬都爬不起的人不屑一顾。
比起盛凛一侧的衣服被磨破,蒋照早上出门时什么样子,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子。
盛凛总算磕磕绊绊地站起来,紧接着又是一拳挥向面前人。
简容不由得捏一把汗,但蒋照很快侧身躲避,转瞬利索地扼住他的双手,膝盖一提便是击中了盛凛的腹部,再次将他踹下楼梯。
她一眼便看出,蒋照练过散打,实战经验估摸也不少,盛凛则完全是凭情绪在用事。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简容不再躲在门后,而是直接闯入,轻喊了声“蒋照。”
这声带着几分胆怯,让蒋照半晌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盛凛注意到她的存在,简容眼睁睁看着他拿出把小刀,下意识地以为他要袭向自己,却不想他直奔未曾反应过来的蒋照。
简容连忙去拉住盛凛,盛凛的刀直接划上了她的小臂,鲜红在白藕似的手臂上格外谎言。
一直到蒋照反应过来,将刀夺取,简容都一声不吭。
在门外观望的人也不得不进来了,许孝言和许夫人都连忙去照看简容的手。
简诚来打圆场:“盛总听说姐夫练过散打,就老想和姐夫切磋切磋,我说等过段时间姐夫有时间了给他介绍介绍,还是没想到盛总急不可耐啊。”
他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眼盛凛。
其实想和蒋照打架是真,知道蒋照练过散打是假,反倒盛凛学过拳击。
他也是被逼急了,总要发泄下心里的火气。
蒋照目光停留在简容的伤口上,随后看向许孝言:“带简容去处理下伤口。”
许孝言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将简容带走。
留在现场的还有不少人,多数是简家亲眷,都在指责蒋照下手太重。
蒋照并不在意,他玩弄着盛凛的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他速度太快,周围无一人反应过来,只有盛凛嚎叫,然后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你等着!”
“要不是简容拦着,你这一刀就要划到我身上了,你以为,划到我身上会只有这一刀?”蒋照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随后将刀折回去,扔在地上。
-
简容回房间了,身边对蒋照的议论依旧不止。
有人说他行事太过莽撞,怎么能在丧期见血,又说他手段太过狠辣,明面上与盛家针锋相对也就算了,背地里还要让盛凛如此狼狈。
“小容,这种男人驾驭不了就是祸害,你可小心着点。”
“对啊,盛凛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客人,他一点情面不留。”
“你看你手都伤了,他脸看都不看一眼。”
简容听得头疼,“你们都先出去吧。”
她几乎是下命令的口吻,这些远亲只好离开。
简纭留下来责怪她:“不是让你看着蒋照?”
“我了解他不是会主动挑事的人,盛凛要是对他动手,他总不能就这么挨打吧?”简容字里行间都是维护,简纭叹了口气,也离开。
许孝言冷哼一声。
想你对蒋照的了解还真不是很多。
蒋照不仅会主动挑事,还会坚定自己的想法到底,比如他一开始就打算吃下盛家,无论盛凛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但将简容排除在外这件事,他有些意外。
总不会是动了真感情。
简容其实有事想问许孝言,在他给自己伤口消毒时,她缓缓开口,“蒋照和盛凛杠上,和我有关系吗?“
“简小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许孝言露出微笑。
一是的确没有关系,二是万一简容知道蒋照一开始接近她是为了报复方行,即便逐渐生出感情,她恐怕也接受不了。
况且蒋照有个难以释怀的初恋,简容无论也战胜不了那人在蒋照心里的位置,还不如一开始就别陷得太深。
简容闻言整张脸都红了。
许孝言将她难堪的表情看在眼里,连忙转移话题,“听说简小姐收藏了许多古书,收书的渠道也多,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注意下这一本。“
简容:“哪本?”
许孝言笑而不答,老早注意到桌子上有支笔,便拿了过来,拔开笔头。
简容不懂他要做什么,目光紧随着他,见他用笔在胶带上写下一行字,随后将胶带贴在覆盖着简容伤口的纱布上。
上面还有明晃晃的三个字:许孝言。
“简小姐可不要忘记。”许孝言笑着道。
简容点点头,“我待会儿就帮你去问问。”
没过多久,有人在外敲门,许孝言起身去开门,看见是蒋照,就直接离开了。
简容着急地看着他:“你没伤着哪里吧?”
蒋照来到她面前,弯腰去看她手上的伤,却见伤口已经被盖得严严实实,胶带上还留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没事。”他让简容放心下来,“许孝言这胶布都贴歪了。”
简容看了一眼:“哪里歪了?
“心歪了。”
“什么?”
“没什么。”蒋照二话不说将胶布扯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重新给她贴了一条。
简容忙起身去捡,蒋照一把将她摁住,“他这人当天说的话当天忘,不必在意。”
简容还是放心不下,等蒋照去洗澡后,她又偷偷将胶带捡了回来,夹在书里。
蒋照洗完澡,就该她洗了。
不过她伤口不能沾水,要么举着只手洗,要么随便擦擦。
简容选择了前者,但很不幸伤口被水沾湿,当时隔着纱布还没反应过来,伤口还浸泡了一会儿。
蒋照似是有些无可奈何,让她躺在床上,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先是将纱布揭开,然后用干纱布将水吸干净。
他托着简容的手,动作无比的轻柔,甚至避开用指尖的位置来触碰伤口处,而是用指腹。
但他扣住盛凛,手臂青筋暴起,手背全是血的样子,在简容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他是会打人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处处小心翼翼。
可小心翼翼是一面,施加暴力也是一面。
简容不知道哪面才是真。
月球的正面海覆盖的面积更高,而背面有着密集的陨石坑。
在地球上的人,永远只能看到它的正面。
如果不是今日恰巧撞见,她可能永远看不见背面的蒋照。
温热的指腹上沾着药膏,触碰到简容肌肤的那一刻,有些许的刺痛,简容看向他:“你手怎么这么烫?”
她用另一只手探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蒋照专注于将药膏抹匀,“低烧而已。”
正好医药箱里有体温计,她让蒋照量了量。
37.3,确实是低烧。
不过不知道引起低烧的原因,蒋照让简容晚上睡觉离自己远点。
但真当她离得远了,蒋照手里还握着几缕柔顺的发丝。
简容侧躺着,一闭眼就是白日里的画面。
一直到睡梦中,她仿佛都作为旁观者,看见污秽肮脏的小巷里,连墙上都是垃圾车留下的痕迹。
少年被人围困住,却又不甘心,可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
每一拳他都是下了死手,直到领头的那人面目全非,其余人也不敢上前。
简容看着那团血肉模糊,恶心到直接对着墙吐了起来。
面前递来了一盒糖,盒子是打开的,她熟练地拿出一颗糖含在嘴里,脸上逐渐有了血色。
从看到少年手上的青筋感觉到不对劲,她猛然抬起头,见少年……不是,男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简容低哑地喊道:“……方煦。”
但转瞬,她改口:“蒋、蒋照?”
第三十三章
33
陷入噩梦, 便是醒了,也难以自拔。
简容睁眼的时候,日头已经上来,光刺透窗棂, 将窗花印在柜子上。
睡的时间比平常要久, 却好似没睡够, 简容费力地撑起身, 摸了把身侧,摸到了的是一手冰凉。
蒋照估摸着是上班去了。
洗漱台忽地传出声响,随后是蒋照推门出来,修长的脖子上挂着半根没系好的领带。
他一把扯了下来,压在茶几上, 简容认出和在婚宴上那根是一样的。
蒋照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回家,领带系来系去就那几根,而这根, 成功战损。
至于怎么坏的,总根那晚的用处相关。
简容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从柜子里拿出自己之前就要总给他的一根领带, 递给他,“本来是婚礼的时候让你戴的,但那天不太合适,之后忘了,就一直没给你。”
“没关系,现在给也很好。”蒋照亲了她的唇角,不过没有从她手里接过领带, 而是坐下来面朝着她,“不过是不是应该帮我系一下, 作为补偿。”
简容犹豫片刻,“我试试。”随后抿着唇,弯下腰来,将领带在他脖子上绕过去,柔润的指尖压在领带上。
那截细腰随着睡衣下摆的垂下而露出,腰背脉络清晰,在蒋照面前晃来晃去。
她系得认真,脸蛋与蒋照隔得很近,不仅浓密的长睫,脸上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蒋照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侧,“累不累?”
“?”简容怔怔地看去。
随后她腰肢被人一揽,整个人稳当地落在蒋照的腿上,因为猝不及防,她只好整个人都搂抱着蒋照,那一声闷哼也落入她的耳中。
她忙问:“怎么了?”
“没事。”蒋照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得舒服点,手臂护着她的后背。
简容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蒋照这烧突然,去得也快,不清楚是什么缘由。
她放缓了系领带的速度,没意识到整个人都被蒋照掌控在怀,脑子里昨晚的梦不停地回放。
梦里的细节已经记不清,残存的只有一个念头,可她觉得荒谬。
“过几天要劳烦你把我的东西带回去。”
“嗯?你要去哪?”
蒋照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低沉悦耳,挠得她心痒。
“校友会。”
蒋照听来没什么反应,“去山德?“
简容摇摇头,“不是,初中的。”
蒋照没再说话。
简容的心砰砰直跳,她时不时地瞥向蒋照,“我听王秘书说过,你也是梨县人?”
“对啊,我是梨县人。”蒋照捕捉住她的目光,让她没法挪开视线。
简容不敢挨他太近,生怕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你也是梨县一中的学生吗?“
“嗯。”蒋照摩挲着她的脊背。
“蒋总和我年岁差不多,一中也不大,我们大概在学校见过。”简容声音有些哽咽。
蒋照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正式,弯了弯唇,附到她耳边道:“要是见过,我应该从那时候起就想让你叫我老公。”
简容撇了撇脸,脸上的绯红却昭示了一切。
蒋照平日看起来是个正经人,说起骚话来居然也没觉着违和。
她险些被他刻意的撩拨打乱思绪,但很快便转回正规上,“那你……认识一个叫方煦的人吗?”
这话一出,她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
蒋照陷入缄默,并且好一会儿都没动作,就在简容要将心里的话要问出来的时候,他忽地开口,“你是说我那个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自杀的儿时玩伴?”
简容心底一沉,是她想多了?
一种恶心翻涌上来,立即就要掀开蒋照搂着她的手。
“我听说他有个暗恋的人,不会就是你吧?”蒋照死不松手,并且吻了下她,“你这是在,交代案底?”
简容头靠在他肩上,闷闷道,“没有。”
“我只是很恨他,唯一一个让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在谁面前都忍不住提一嘴,免得忘了这个是多么让人记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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