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鸢落得没趣,将手落下来,“这不得接下来看你。”
蒋照这是明摆着不会给她留情面,于是她咬牙切齿道:“你试试看,能不能威胁到我。”
“方行生前冷冻了精子在医院,现在在方母的同意下……”
他话还没说完,秦向鸢便瞪大眼睛看着他,眸底带着警告意味。
“当然方母也可以不同意。”蒋照一哂。
谁不知道现在方家有求于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秦向鸢一下怒了,“那简容呢?你不怕我对简容动手?”
“我就是用你不会对简容动手,来换方行不会忽然出现个孩子。”蒋照明牌了,“你觉得呢?”
“你凭什么认为,我和方行纠缠这么多年,对他不是恨大于爱,他要是有个孩子,正好,我也有的人可以折磨。”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免得掉入对方的节奏当中。秦向鸢死死抓着扶手,脸色却是如常的。
“凭你讨厌简容。”蒋照冷淡道,“但你或许讨厌错了人,简容不过充当方行挽回你的工具人罢了。”
“她是工具人?”秦向鸢忽地情绪爆发,“那我呢?”
她双目赤红,指着自己,“我连工具人都不如?”
蒋照蹙眉。
“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方行喜欢我,不过是他不敢承认,自己有多喜欢简容,喜欢到不敢面对简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的事实。”
秦向鸢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明明我才是那个工具人,我还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蒋照沉下呼吸,“你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知道对不对?”秦向鸢哽咽,“方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多失败的人,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追到手。”
蒋照闻言愣怔一瞬,但很快追问:“那你又怎么解释,方行为了你要和简容离婚这件事?”
“他当然是为了气简容。”秦向鸢无奈道,“可他再试探都会发现简容无动于衷。”
“你错了,他如果真喜欢简容,没必要忍着这么多年不发。”以蒋照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个隐忍的人,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是如何糟蹋简容的真心。
“他怎么敢啊。”秦向鸢嫉妒地看着他,“他怎么会不知道简容这么多年来对你念念不忘,根本容不下他。”
蒋照连呼吸都绷紧,近乎要将手中的茶盏给捏碎。
“你想多了,简容根本不记得我。”
“怎么可能?”秦向鸢面上是极度惊讶的表情,她去观察蒋照,见他面色黯然,不像是说假话。
“你的意思是……”
“简容很喜欢方行。”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呢喃,“不然她也不会为方行做那么多事,甚至还和他订婚。”
秦向鸢冷哼一声,“你只是接受不了,要是简容一直喜欢的是你,而你和她平白错过这么多年吧。”
“你高估了简容对方行的感情,却低估了她的品性,她把方行当作朋友,自然也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所以你就是想印证。”蒋照更愿相信自己的判断,“方行喜欢简容。”
秦向鸢:“我只是说出事实。”
“好。”蒋照闻言起身,“那简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事实。”
秦向鸢抑制不住对他的恨意,“凭什么?”
“凭方行喜欢她,却伤害了她。”蒋照淡淡道。
“那你呢?你就没有伤害过她?你应该知道简容为了你想过自杀这件事吧?”
那两个字就像是烙印一样在蒋照心口发疼。
“所以我会补偿她。而方行已无可能。”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留下秦向鸢残缺又愤恨的身影,可她又怕蒋照出尔反尔,连忙道:“我答应你。”
“好。”蒋照应下来,出了茶馆。
一出门,他便带上帽子和口罩。
准备开车去临时居住的一家酒店,谁料刚上车,手机里便传来消息,他那辆被助理开走的车在高架上出了车祸,生死不知。
他心中一紧,连忙去联系医院的朋友,得知助理陷入昏迷,现在正在抢救。
朋友打得知车内人不是他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盛家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他想过盛凛会对他动手,但没想过会这么直接地制造出一场车祸,如果车上的人是他,恐怕也一样死生未卜。
倒不如让盛凛暂且以为车上的人就是他好了。
-
简容是收工之后才得知蒋照出了车祸,特别是在看见那句死伤情况暂时未知,她全身猛地发软,扶着墙才堪堪让自己不会完全跌倒在地。
林吟松注意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简容实在说不出自己没事,她倚着墙慢慢蹲下来,压住心里无比的慌乱与恐惧,继续翻看手机里的消息。
“你走吧,我自己缓一会儿。”她艰难地对林吟松说出这句话。
可她面色苍白,说话虚浮,林吟松实在放心不下离开,便坐在她不远处,时刻照看着她。
简容在这时候已经注意不上身边有没有人。
她问简纯:你是在哪里看到的消息。
【简纯】:都已经上热搜了,到处都是好吗?我这不是好奇蒋照怎么样了才问你嘛。
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在面前重演,仿佛马上就会有警方通报蒋照的死亡。
简容就如溺水的人,在水里不断挣扎,却始终浮不起来,最后彻底沉沦下去。
她将额头靠在膝盖上,不敢再去看手机。
直到——
忽地有电话铃声响起。
她手忙脚乱地去找自己放在腿边的手机,倏忽在上面看到蒋照的名字。
如果是出重大车祸,手机大概不能幸免于难。
简容颤抖地伸出手去将电话接通,这方寂静的办公室里,传出男人温柔舒朗的声音,“我没事。”
他隔着千里伸出了手,将简容从水里捞了出来。
简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有种庆幸的感觉,不住抽咽。
蒋照听出她那边的异样,意识到自己晚了一步,“我以为你六点才收工,到时候才能看到消息,所以掐着点给你打电话。”
“我没事,出车祸的人不是我。”
听到这话,简容才逐渐缓和过来,“那你的车……”
“确实是有人替我遭了这份罪,一开始,知道盛凛狗急跳墙后会不择手段,我就多一份防备,但还是没防住。”蒋照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也就不继续瞒着简容。
所以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简容忽地明白了蒋照这段时间内的所作所为,将她摘开,盛凛也就不会盯上她,用她来威胁蒋照亦或是对她出手。
“那接下来,盛凛要是知道车里的人不是你。”
“他不会知道。”蒋照咬定道,“他要是知道,那会是他进监狱的那一天。”
简容仍旧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蒋照也不是无所不能,盛凛既然会有第一次,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可她再担心,似乎也无能为力。
“这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所以一切后果也是由我来承担。”蒋照安抚她,“我有分寸,你在那边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
简容怎么可能不想,于是她口头答应蒋照,转头就去联系自己在南城所有的人脉和资源,看有什么是能帮上蒋照的。
可把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搜刮干净,都没有任何用得上的,蒋照那边她没有一点插上手的机会。
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但又不得不认清,在蒋照身边自己一无是处,她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听简纭的,走上从商这条路。
一连几天下来,但凡蒋照在半小时内没回她消息,她都会紧张到全身冒汗,双手克制不住地发抖。
看她状态差到极点,导师便去请求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好好调整调整。
可简容一坐下来,反倒更容易胡思乱想。
她躺在床上,看到床头放着的那串蒋照送她的佛珠,她拿下来,握在手心里。
许是真开过光的缘故,她逐渐感到心安,不再手脚冒汗。
她突发奇想,从床上坐起来,去拿手机搜离这儿最近的快递点。
既然这串佛珠可以给他带来心安,那她寄给蒋照,或许一样能庇佑他。
距离工地三公里的地方有个驿站。
简容拿了个盒子将手串放进去,出门向导师借车,打算去一趟。
恰逢中午休息时间,林吟松听到她要驿站,便问她能不能捎上自己,他也有个快递要拿。简容直接让他上车。
三公里很快就到,简容将车停在路边,拿上手串进到驿站里。
林吟松拿好包裹出来的时候,她也正好将寄件的程序办完。
“为什么要把这个寄出去?”她将这串佛珠和那个带有绿竹的手链轮着带,应当是喜欢的,所以林吟松不理解。
“物归原主而已。”简容不多加解释,她掏出手机来,将手链装在快递盒里的样子拍了个照,然后发给蒋照。
顾及他现在周围恐怕不安宁,她还是把东西寄到学校去,届时再委托人送一趟。
林吟松瞥见她的手机屏幕,看到她将照片发给了一个叫“蒋照”的人,他默默将这名字记下来。
蒋照看到简容发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中间隔了半天没回复,她也没打电话过来,想她大概已经没有那么紧张。
他准备给简容播个电话过去,却猛然瞧见她发来的照片里,就在她印在纸盒子上的身影旁,还有另一道高挺宽大的身影。
很明显是个男人。
蒋照仔仔细细将图片再看一遍,这人是有意挨着简容的,并且从影子上看,鼻梁高挺,脸型优越,应当是个外形还不错的人。
他放心简容,又害怕真发生些什么的后果他无法承担。
告诉简容自己看到了,他没再打电话,而是加紧去解决手头上的事情,好腾出时间来,赶去西北一趟
第三十九章
39
做了坏事很难不留痕迹, 只不过盛家人行事狠决,以前那些平白出事的老总及其家人,很难有幸存下来的,身旁人一是不敢去追究, 二是没这个精力与财力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但蒋照不一样, 他先是一口咬定出车祸的人是他, 让盛凛放松警惕, 二是加快了收购盛家资产的速度,人心一散,盛凛孤立无援,注意力被分散,蒋照也就趁机找到他的罪证, 将他送上法庭。
简容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未舒眉展眼,她担心盛凛还会卷土重来, 叮嘱蒋照不能掉以轻心。
“你别担心。”蒋照声音沉稳从容,“我自有分寸。”
她知道蒋照自有分寸, 但知道他过往行事手段后, 她是一百个不放心。
“凡是做绝并不好。”她能感受到自己这话一出,蒋照噤了声。
“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有些人没有道德底线,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她不知道这样说,蒋照是否能接受点。
毕竟即便是屠夫,也不忍心让家人见到那副血腥的样子。
“我不觉得。”蒋照少有地反驳了她,“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鬼神之说, 死了的人又不能还魂。”
“如果有还魂的机会,那得是当时就没死透。”
简容追问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没死透。”
“用一把刀将这人的心脏剖出来,你还会觉得他没死透吗?”蒋照彻底不在她面前装了,“我不会存有侥幸心理的,你放心。”
他话落,简容是一阵沉默。
这仿佛不是她认识的蒋照,却又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张绪就毫不留情。
偏偏对自己,他像是多披了层皮,将污秽尽敛入皮下。
危险又迷人在,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将那层皮脱下来。
简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只不过与他相处起来时,又未曾有过一丝胆怯。
曾经有个人告诉她,与人相处要用心感受,不要听信流言蜚语,也不要先入为主。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现在她才明白几分这话中的真谛。
-
简纭问她,要不要接触一些公司的事宜,如果她在公司立稳脚跟,兴许对蒋照会有帮助。
简容犹豫之中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简纭不理解,“你有没有想过,蒋照总会有对你不感兴趣的那一天,届时你没有对抗他的能力,只会任由他摆布。”
“那就离婚好了,我在他这索求的已经够多了。”简纭的话她听起来刺耳,也就下意识反驳,
“况且,这世上有太多能帮上他的人,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即便是要偿还,也不该由金钱权利来衡量。”
蒋照要是真在乎这些,也不会和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结婚。
“我有我自己喜欢的、想做的事情。”
简容站在一座断桥上,望着底下枯草纵横,声音坚定,“当时为了方行,我已经迷失过自己一次,这次不会了。”
她是用的午休时间来和简纭联系,现在又要赶回去继续工作。
前方是一片旷野,脚边是方圆几里唯一出现过水源的地方,尽管现在所剩无几。
简容沿着这条小溪,就可以回到工地。
拿上工具后,便开始投入工作。
忙活一下午,只出土几块陶片,接着又要去绘图。
简容汗流浃背地坐在那儿,林吟松弄来个风扇放在她旁边,简容觉得这风比平常要凉,用手探了探,“这背后里面放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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