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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 下次她一定记得给新床垫铺床单。
花瓣, 还有该死的花瓣。
苏西一想到小藤蔓会在那种时候开花还狂掉花瓣就羞耻到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帕米拉是怎么说来着, 虽然不能以人类的视角去判断植物的器官, 但开花总是为了繁衍, 不以繁衍子代为目的的开花就是单纯的――
总之她暂时没做好与迪克再见面的准备。
那晚之后迪克就急急忙忙赶回布鲁德海文警局报道, 这几天白天都在执勤, 每晚会打电话聊会天, 或者干脆连着电话各办各的事, 一般差不多就是迪克夜巡完，汉堡店临近下班的时间点打来电话。
果然，手机准时响了。
苏西刚按下接听键，就看见一群抹着白色油彩、烈焰红唇的不速之客们把汉堡店团团围住，他们手里还拿着枪械, 枪口隔着玻璃橱窗对准店里的四名员工。
敢在哥谭开店的店主们当然人手一把自由美利坚特产, 遇上劫匪□□都敢搏一搏。但现在堵住他们的是小丑帮，信仰追随那个热爱混乱的哥谭犯罪皇帝, 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小丑狂热分子，甘愿为小丑生、为小丑死。一旦沾惹上，恐吓、威胁、持枪相对都完全不管用，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顺着他们的意愿，也许会被忽视活下来；试图反抗，也许能拉几个一起下地狱。这就是哥谭普通人遇上疯子的现况。
苏西盯着门外的小丑帮成员，手向下一抖落下手机，用鞋面垫了一下防止发出声响，跟着老板们的动作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反抗之意，脚下轻微摆动，把手机踢到前方收银柜台与墙壁的夹缝死角里。
看来“小丑酱”东窗事发了。
苏西犹自在心里调侃一句，目光被吸引到让小丑妆疯子堆齐刷刷让开道路，摇摇晃晃走出来的绿发男人身上。
他实在高的可怕，就像都市传说里的瘦长鬼影，被化学品腐蚀过的皮肤惨白，反差感极强的鲜艳红色从嘴唇一直涂抹到临近耳根处，画着夸张疯狂的笑脸。
小丑晃到收银台前，一只胳膊撑在柜面上斜斜倚着，低头看菜单，另一只手伸着食指在菜单上迅速、压根没有浏览就胡乱划过，扁着嘴模仿挑食的小孩，“我要两份蝙蝠童乐套餐，不要童乐，不要套餐，一份现用，一份带走。”
没人回应他，他也不在乎，伸长手从柜台里抓出几个人仔套盒，在侧面撕破封好的纸盒，掏出蝙蝠人仔，拿着两只互撞脑袋，撞得邦邦响，不知是什么撩拨到他的笑点，他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到喘不来气，才断断续续说：“我喜欢这个玩具，谁想出来的？”
虽然这么问了，小丑却没给人留下回答的时间，随随便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收银台后的戴夫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了戴夫举起的手掌，他咬着牙没叫出声，用另一只手压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啊、啊”，小丑瞪大眼睛，像是见到意料之外的事，扭身朝店外的小丑帮成员喊，“我的玩具枪在哪？”
有一个小丑帮成员高高举起拿着玩具枪的手，小丑撇嘴，对着自己的手下随意一枪，正中那人眉心，然后看也不看死去的手下，继续问戴夫：“是哪个甜心设计的这些玩具呢？”
苏西看见门外的小丑帮成员并未被同伴的死亡引起任何骚动，忠诚盲目到令人毛骨悚然。她向前半步，引来小丑的注意。
“是我。”
“噢，真是诚实的好孩子”，小丑再次笑起来，枪口对准戴夫，像是走火一样突然射击出子弹，“现用一份，带走一份。”
戴夫捂着心脏处，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倒在地，鲜血在黑色布料上扩散的痕迹并不明显，他只是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痛苦挣扎着。苏西强迫自己挪开关注戴夫的视线，顺从小丑的指挥走出来，被小丑帮成员推搡着塞进一辆面包车。
小丑往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在艾米和约翰紧张的注视下拿起蝙蝠人仔狠狠亲了口，口红印在人仔头上。他高高兴兴摇晃着离开，小丑帮成员也追随他而去。
汉堡店被寂静笼罩了一会，艾米和约翰才挪动僵硬的身体，去把还在挣扎的戴夫扶起来。
戴夫哼唧几声，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枚挡住子弹的蝙蝠侠纪念币，他只是把手掌伤口的血给用力挤出来抹在衣服上，靠着以前演话剧的经验，伪装成心脏中弹濒死的模样。约翰的站位在苏西之后，他看见了苏西把手机踢进墙角的小动作，蹲过去掏出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虽然他并不清楚电话那头是谁，但苏西这般做自然是希望对方能知晓现场状况，于是他尽可能详实地向迪克传达刚才发生的一切。艾米人在最外侧，除了和小丑面对面的戴夫，就属她离小丑最近，赶在小丑进店前有意无意关掉靠外侧的暖气，室内的暖空气很快在冷玻璃上凝聚成一滴滴小水珠，模糊店外枪手的视线。
但这也只是他们身为普通人能做到的最多了。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他们只能相信为避免牵连他们主动站出来的苏西有把握安然无恙，相信哥谭的守护神蝙蝠侠能在最糟的情况发生前解决掉一切。
戴夫打开小电视，想看看小丑的出现有没有引起关注，结果屏幕里哥谭电视台的主持人正以难以掩藏的惊恐神色报道小丑给蝙蝠侠的告白信――小丑给出十处地址，告诉蝙蝠侠他在每一处都准备了不同的礼物，而他将带着最大的礼物等候蝙蝠侠的到来。
主持人刚报道完，就被画面外滋出的水花喷了满脸，他先是惊恐，又摸着完好的脸和水渍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没笑几下，就掐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带着极为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下，从屏幕上消失。一个画着小丑妆的男人提着荧绿色的油漆钻进画面，在背景板上刷HAHA的字样，刷到一半，突然回头，被另一个被甩飞的小丑帮成员撞倒，画面剧烈晃动几下，朝一边歪倒，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半盖着镜头扶稳摄像机，镜头扫过一个红彤彤的圆脑袋，是红头罩。
红头罩关掉摄像机，先过去检查了倒下的主持人，沉默起身，抓着小丑帮成员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突然响起的通讯器打断了他的审讯，他接通，听见迪克堪称慌乱的声音：“杰伊，这次和我们一起行动，还有法外者小队，小丑给的干扰地址太多，我们太缺人了”，背景音是呼啸的风声，显然他是在赶路，“算我求你。”
即使夜翼不说，考虑到小丑留下的“礼物”数量和杀伤性，红头罩最终也会选择和他们一起解决。但能让夜翼这么着急，现在的情况绝对比预想的严重百倍。他重新翻入家族频道，这次红罗宾的安全墙没针对他，很快就成功链接上。
频道里正在实时转播通过手镯监听器收到的苏西和小丑的对话
小丑那尖细高亢的声线极具辨识度，“我喜欢你设计的小蝙蝠人仔，唔，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好点子的？”
“拾人牙慧”，苏西的声音很平稳。
小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的脑子也坏了吗”，指甲刮在金属板上的刺耳声音划过，“不过我喜欢，我喜欢鲜艳的小蝙蝠，我喜欢给小蝙蝠染色”，他哼了一会辨认不出原曲的小调，突然发问，“你还没回答我，你疯了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谁主张谁举证。”
“我主张你疯了，证据就是”，小丑压低声音变得严肃了一点，“你在和我说话”，他仿佛在和谁咬耳朵，音量细微，“你觉得呢？”
苏西用不带什么感情波动的声音回复：“有理有据，很难反驳”，她话锋一转，“但精神病患者的证词不会被法庭采纳。”
“哈哈哈哈――”
小丑癫狂的大笑持续了好一会，“你真幽默，啊――，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有趣，我就该更早一点出来找你玩，而不是等到现在，让你吸引走小蝙蝠的注意力”，到最后，他的语气变成深闺怨妇似的。
“……”
“你觉得小蝙蝠和他的小鸟们会来救你吗？不不不，这个问题太模糊了，让我说的详细一点。我准备了十份小礼物藏在哥谭市里，有什么来着，烟花、毒气、笑气……而且每一样保鲜期都很短”，他砸吧砸吧嘴，“他们不会来救你的，总有人排在你前头，比你更重要。”
他的语调里出现了一些诡秘的兴奋，“而且到那个时候，救你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65章
监听器没再收到声音, 但手镯定位依旧在移动。
“小丑不会这么简单就给出答案，也不可能完全没发现窃听器和定位器的存在，这条线索是骗局”, 变声器下的蝙蝠侠声线显得格外理智冷酷, 他在小丑给出的一处居民区地址里找到绑着蝴蝶结的定时炸.弹，时限仅有一小时不到，“没有时间了, 必须先处理炸.弹。”
“B”，还在赶往哥谭路上的夜翼发出恳求的声音, “如果小丑利用反向思维呢？”
蝙蝠侠沉默一瞬, “还有九处即将爆炸的隐藏炸.弹, 我不能离开。”
定位最后停在了ACE化工厂, 哥谭市传说里小丑诞生的地方, 但谁也不知道真实的小丑起源, 就如小丑象征无序疯狂, 他的起源故事也版本多到混乱不堪。
苏西被拘束带绑在运送精神病人的医疗床上, 小丑没带其他人, 亲自推着医疗床在工厂里乱窜, 一直把苏西推到一处金属高台边缘, 像倾倒货物一样抄起医疗床。苏西倒立着往下坠，几乎要摆脱勒进皮肉的拘束带束缚，一头栽进下方的化学原料池里。
小丑在一旁嚷嚷，兴高采烈的语气像在安利网红打卡点，“看这里, 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
苏西默然。
“为什么这么严肃？”, 小丑放下医疗床，左右扭了扭嘴角, 让自己露出最佳笑容，“因为一直没人来救你吗？我知道你身上有小蝙蝠给的道具，你看，我都没碰，可是他们就是没有来”，他挺着一张能婴儿止啼的脸贴近苏西，“包括你的小男朋友，第一只罗宾鸟，哈哈，你被放弃了。”
“是你做了手脚”，苏西冷静指出。
“不肯相信吗？你觉得，如果你是穿蝙蝠装的神经病控制狂，你会不希望一个能影响到世界安全的危险因素合情合理消失？”
“嗯嗯，完全符合逻辑”，苏西棒读，并不与小丑争辩，她顿了一下，突然注意到小丑话中一处细节，“你刚说我是什么？”
小丑故作不解地眨着眼睛，“神经病？”
“……”
苏西沉默着别过头去。
“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是你找上我，你冲着我来的。”
小丑知道她和蝙蝠侠的接触，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小丑嫉妒蝙蝠侠注意力被夺走的原因，所以她不能让汉堡店的同事们被自己牵连到。现在看来，小丑大概还与实验室有联系。该死，这样一来，小丑跑出来闹事的责任全该算在她自己头上。
“人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加上一点推力，就会变成疯子”，小丑吟诵一般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苏西怼回去，“加上一点拉力，就会变成英雄”，她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刻薄，“你又想重复你失业、丧妻、犯罪、掉进化学池那个版本的过去？容我八卦一下，那里面有百分之一的真实吗？”
小丑突然停住笑声，病态的笑容被僵硬变形的肌肉固定在他脸上，但从冰冷下来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现在似乎真的有一点严肃。
“你有病，你需要治疗”，小丑戳了戳绑在苏西身上的遥控炸.弹，“试试电流怎么样？”
红头罩赶到了ACE化工厂。
老头子说那种话的意思是，他负责处理小丑的礼物炸.弹，不干涉夜翼的搜救行动。不止几人，哥谭市所有义警有生力量都被动员起来寻找解决炸.弹，搅局者、蝙蝠女侠、女猎手……戈登领队的GCPD，法外者成员也加入其中，甚至还有普通市民在疏散离开前主动向搜寻的义警和警察们反映可疑物品。
找炸.弹的人手接近饱和，红头罩便先按着定位追过来，计划逮住小丑后再把这个生命力顽强的疯子脊椎敲碎一遍。但他刚抵达化工厂就感觉不对，这里没有任何人守着，他在工厂里找了一遍，没有人，更没有小丑的影子。
“定位就在那…稍等，夜翼刚提供了另五个定位器信号，他说这些定位器似乎出了问题”，神谕将定位器信号显示在同一份地图上，六个信号点位于完全不同的位置。她又调出信号移动历史轨迹，最初的六个信号是重合的，但从某一点开始突然一分为六，各自移向不同的方向。
这似乎昭示了某个极其糟糕的猜测。
与此同时，红头罩又报告发现一只左手，截面存在生活反应，是活生生从人身上砍下来的。
“不，那不是她的手”，夜翼只隔着屏幕看了一眼就立马否认。
人的手在成长过程中会因为劳作、使用、受伤、养护等活动发生从细微到明显的形变。红头罩找到的断手与苏西形状相似，但细节不一样，苏西的手因为太瘦，关节会更明显一点，食指和中指的长度也会更接近。不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上判断，夜翼都不认为这只手属于苏西。
是小丑手下又一名受害者，幸好不是她。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没能保护好苏西和无辜者的自责与对小丑的愤怒。
“等等，夜翼”，神谕在追踪定位信号的时候发现，每隔一秒，信号的位置都会闪烁几微秒，肉眼看不出来，但用电子仪器仔细测量记录后，发现六个信号点每次闪烁都会重合在一起，将闪烁的位点逐个记录，便在地图上出现一条点状路线图，最后的闪烁位点一直停留在一家小型废弃化工厂，“定位就在你附近。”
“收到”，夜翼立刻改变方向往神谕给出的地址去，“谢谢。”
“这是我该做的，也是我想做的”，神谕眼神微动，闭了下眼后，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追踪篡改定位信号的网络源头上。
把碎片化的信息拼接起来，便能得以窥探真相一角。
这次事件里篡改信号的人依旧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和曾经篡改哥谭市监控的人一样，他们明明可以做到完美无缺，却总是有意无意留下一处马脚漏洞等着他们破解追查，就好像负责处理这些事的人与想要做这些事的人并不齐心，像那名疤脸男人，根据韦伦琼斯和从接触过疤脸男人的史密斯议员那获得的信息，他曾隶属于实验室，却叛出实验室与之作对。而疤脸男人能成功隐藏进实验室的芯片人偶里，仅靠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外形和能影响芯片传递信息的能力还不足以办成。实验室要掌管庞大数量的芯片人偶，肯定会备有大型数据处理器和时刻监管控制所有芯片人偶的安保机制，疤脸男人能做到藏身其中，他在实验室里应该还有内应，说不定，就是负责监察芯片人偶和处理销毁网路信息的人。
这边的苏西也在处理她脑子里雪花一样落出来的记忆碎片。电流刺激将影响大脑的芯片干扰到故障混乱，被芯片压制处于休眠状态的脑细胞也被唤醒，断断续续挤出属于这具身体的过去片段。
就像陷进一场第一视角的清醒连环梦，苏西看见她扶着护栏在练习走路，勉强挪动无力的下肢踉踉跄跄往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就累到动弹不得，镜墙倒映出脸色发白、额冒冷汗的自己，有个穿白大褂的棕发男人站在她背后，用熟悉的烟嗓问她：“你很想重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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