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不能想象:“那她岂不是无敌了?”
富贵儿摇摇头:“天道不会无缘无故放过谁,虽然绕过了她,但落到了春神身上,她在战场无端遭遇天罚,扶桑知道后差点疯了……”
其实后面的事就是因果纠缠罢了,后来春神主动选择陨落,大概也是想结束因果。
从她创造扶桑开始,从她起心动念开始,因果就开始运转了。
景春觉得,这真是一场悲剧,呆了会儿,问:“后来呢?
”
“后来他们的孩子看不得父亲那么难过,也不想拖累母亲,就主动沉入了无尽海,扶桑其实也跟着下去了,但海神把他推回来了,他最后只留下了孩子的一根发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留住。他自己也被无尽海的煞气灼伤,休养好久都没恢复。”
怎么这么惨啊!扶桑。
景春听完发了好久的呆,然后看到桑寻回来的时候,主动拉了下他的手。
桑寻挑眉看她,面露一丝疑惑:“嗯?”
景春看他这样,实在和富贵儿口中的人对不上,于是笑了笑,凑过去他耳边,轻声说:“我想你。”
桑寻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他的眉心缓慢地拢起来,似乎是挣扎了一下,才说:“我们一直在一起。”
昨晚才见过,刚刚还一直在通消息,桑寻实在不明白从何想起。
景春忍不住抿唇笑起来:“我昨晚做了好长一个梦,梦到了一辈子那么长,梦里还梦到你了,但梦快结束我才知道是你,醒过来就觉得,特别想你。”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悲伤,又或者不是,只是突然之间觉得从心脏到灵魂都是痛的,好像这个人刻在骨髓里,比生命还要长久一些。
她不知道是梦境的后遗症,还是什么。
总之看见他的这一刻了,就很想这么告诉他。
告诉他,我想你。
富贵儿死鸟一样仰面躺在地上,闻言顿时变出十倍大,一翅膀戳在景春脑袋上:“救命,我没死呢!老子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肉麻不肉麻呀?”
景春的情绪顷刻被这只鸟冲散,她气愤地甩开它的翅膀,也不管桑寻接受了多上,随手捻出一根藤蔓把富贵儿五花大绑:“你真烦人,你不会不听啊,听了还要捣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那藤蔓根本捆不住它,随便就挣脱开了,富贵儿生无可恋地拿翅膀盖在眼睛上:“好了,好了,别说了,谁稀罕看似的。”
林序这时候走了过来,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
富贵儿立马隐身了起来。
这次没跳在景春的肩膀上,直接站在了桑寻的肩上。
它踩着景春细弱的肩膀憋屈惯了,踩着桑寻忍不住说了句:“肩膀
真宽呀!”
景春:“……”
桑寻身体略微僵硬,但也没有说什么。
沉默在心里劝慰自己,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问林序:“是要现在过去吗?”
林序点点头,看了一眼桑寻和景春,摆手道:“跟我走吧!其他同学会跟着老师去别处,我们今天上午就待在这边了。不过我跟老师请示了,下午让我们自由活动。”
桑寻和景春都没太大反应,两个人都不太热衷玩乐,所以去哪里玩,玩什么,怎么玩,都没太大所谓。
两个人点了点头。
其他人已经在营地口等着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兴奋地聊着天,来的不少是玩过密室的学生,学校附近的商城有好几个密室店,但主题都玩腻了,这会儿打听了这边的密室主题,觉得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具体进去如何,有没有意思。
林序带着两个人就跟在后面。
一路上景春都有些沉默。,大概是突然之间得到的信息太多,她的脑子里很乱,她总觉得这些信息可能是有关联的。
但她理不清头绪。
想不明白些仙人村和春神,还有扶桑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营地离那边很近,没几步就到了。
景春抬眼扫了一遍,村子没什么特别的。
到处都是青砖小院,村子整体做了规划,显得干净整洁美观很多。
他们没有到村子里去。
挨着村子的地方有一个向下的坡道,景区直接在半山挖空了一个洞,在村子的下面挖出了一座地下的商场。
一群人惊叫连连,感觉像是进了什么冒险岛一样,惊讶这边竟然别有洞天。
比起地面上的古朴,地下倒显出一些现代化的感觉。
大厅目前还没装饰后,显得空空荡荡的,周边堆放了一些杂物。
前台暂时没有人值守,只有景区的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排查隐患。
林序和另一个班长走了过去,问其中一个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那老师转过身,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仿佛看到了救星:“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两
个班长对视一眼,都笑了笑:“老师您客气了,我们能第一波体验,也觉得很荣幸。”
景区负责人又连忙说了几声谢,拉着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很信任他们似的,分发了任务就着急忙慌走了。
景区的负责人一走,学生们又开始叽叽喳喳闹起来,地下商场黑漆漆的,整个密室的装潢偏古典,庄重肃穆,乍一看还挺吓人。
景春和扶桑一直跟在后面等安排,两个人都有点怕吵,所以没有往人群里凑,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等林序过来单独吩咐他们。
桑寻低头看着她,有些犹豫,提醒她:“待会儿可能有什么亲密动作,真的不介意吗?”
景春摇了摇头,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再问就不礼貌了。”
富贵儿酸得倒牙,隐着身都没忘发出一声冷笑。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进了密室。
林序最后才带景春和扶桑过去最后一个房间。
这个密室叫做春神之祭。
大门修建成大树的形状,大树的树干中间挖了个洞当作门。
林序推开那扇门,把两个人推了进去:“这个密室限时两个小时,你俩最好快一点,因为要过两遍,不然的话一整天都要耗在这里。”
桑寻点了点头,拉着景春走了进去。
两个人刚一进去门就从上到下落了下来。
然后整个房间就彻底的封闭了。他们需要找到第一个房间通往第二个房间的入口。
第一个房间很简单,还没教室的三分之一大,四四方方一个小房间,装饰品很少,也没有什么摆件。
那就意味着线索也很少。
两个人都没有玩过这个,但刚刚林序简单介绍了一下,所以大概也清楚自己需要干什么。
房间的正中间摆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放了一面镜子,镜子左边放了一大叠书信,右边放着画册。
景春先打开了书信:“是仙人村的来历介绍。”
桑寻打开了那本画册:“是历代仙人村的重要事迹。”
但他随便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太特殊的。
“大部分都是一些祭祀和聚会场景,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
景春想了想,说:“那要不我们先看书信吧!”
然后拉了他过来肩并肩站着。
这些算不上书信,只是一代一代族长的手记,传承给下一代用来了解村落历史的。
这些看不出哪个先哪个后,随意的叠放在一起。景春大概浏览了一遍,将他们简单的排了个序。
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林序在催他们:“你俩别墨迹啊!快一点。看个背景介绍都快看十分钟了。”
景春对着摄像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但其实她对解密的兴趣不大,因为赤澜九的话,她现在对仙人村的来历更好奇一些,所以她嘴上答应,还是认认真真把这些手记看完了。!
第22章 呼之欲出
赤澜九没多少时间了。
上头催的紧,而且再不解决煞气,周围的人可能都要遭殃。
她坐在地下河的入口,几个黑西装男人打着手电筒在一点一点摸索墙壁。
墙上下了好几道禁制。
“这也太夸张了,煞气不是从这里出去的,但估计跟这里有关,要不是最近外头煞气冲天,估计没有人能发现这里。”黑皮说。
他们一群人地毯式搜索,没在地上发现东西,突发奇想下地看了看,很偶然才发现这里的。
赤澜九没吭声,但拧了拧眉,她拿着一把小镜子。
浮生镜里能看过去和未来,也能看现在,她拿着镜子在看景春。
景春也知道她在看,看到关键的线索,会特意念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俩人进度始终缓慢,景春偶尔会看桑寻,表情越来越沉重。
赤澜九有短暂让时间静止的能力,她把仙人村的来龙去脉基本摸清楚后,来不及等景春找合适的借口来找自己,就直接静止了时间,把景春单独拉过去了。
拉走景春的时候,桑寻和她正要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出房间的线索也在镜子里,那镜子叫做情人镜,猜到密码才能出去。
林序在监视器前笑:“原来这就是亲密关卡啊!这个镜子好像是有智能芯片的,识别到关键动作才会控制出口的开关,要不你俩亲一下试试?放心,我不看,我把显示器遮住上半部分了。”
景春坐在镜子前,有些发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桑寻。
他微微垂眸看她,景春突然觉得看他的样子,就有点难过。
甚至于林序催桑寻亲她,她都没什么反应。
她被赤澜九开空间裂缝拉去地下河的时候,还在发呆。
赤澜九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醒醒,这么投入吗?”
景春抬头看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我好像知道这里里锁着的是什么了。”
赤澜九盯着她看:“嗯?”
她也听完了全程,她怎么不知道。
景春也回视她一眼:“应该不是春神,是春神的孩子。”
这不是
半魔化的春神,是春神之子的神相身,她是因为扶桑对春神的爱而落地化神的,因而生来就带着春神的特质,但又正邪一体。
她出生后,扶桑就知道了,他知道春神也知道,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他很自责,他知道他的爱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里面充满病态偏执的欲念,而她虽不是无欲无求,但却生来就是心性圆满无缺已达到平和中正的神。
所以他的爱才不得善果吧!
尽管她始终都没有怪罪过他,但那宽容也像是一把刀,他知道她爱所有人,知道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个之后,嫉妒如杂草丛生。
他确实不配得她的爱。
诛神之战后,神族死的死,休眠的休眠,剩下的都回天界了。
人族离开了神族的庇佑,开始备受苦难,大地上一片狼藉,妖兽横行。
而扶桑始终固执地守在云崖上。
它总觉得,她还会回来。
又或者说,他希望她能回来。
希望她对他,有一丝的怜悯和爱。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沧海变桑田,云崖也变成了陆地。
这里来了第一批的居民。
勤劳的人族在这里开垦田地,种植庄稼,安家立业。
扶桑从沉睡中醒来,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还是觉察到了物是人非的悲凉。
一切都变了,她也早就不在了。
天上地下,有关她的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他很想念春神,于是常常卷着晨雾或者云彩变换成她的模样。
村民们一直很敬畏这棵大树,每日对着它祭拜、祈愿,但没想到它原来真的是棵神树,他能操控云雾,会因为觉得吵闹而用枝叶卷起哭闹的小孩。
据说,春天已经很久没有回归大地了,大地常年被寒冬笼罩,但他们在的这片土地,却温暖许多。
有人说,扶桑是春神的恋人,所以他被春天眷顾。
人们越发敬重他,甚至为了他,给春神立了神像,时常祭祀。
他也经常去她的神像前,常常一坐就是很久。
有一次坐了百年,他的肉身化为一座石像,永久地盘坐在了春神的
雕像前。
他庇佑着这这片土地风调雨顺。
有一天,他从入定中醒来,发现春神雕像的身旁,发了一个小小的绿芽。
她一向爱护草木和生命,于是他每天给那个小小的芽浇水,呵护它长大,它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它变成了第二株扶桑。
天上地下,本来只有一株扶桑。
第二株扶桑长大了,灵体凝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眉眼,像个傀儡一般。
他仿佛在照镜子,他笑,傀儡也笑,他动,傀儡也动,行走坐卧,一般无二。
从此之后,他走到哪里,傀儡就跟到哪里。
直到有一天,他坐下来的时候,他还站着。
扶桑抬头看他,他突然勾唇笑了声,说:“那么痛苦,不如你去陪她吧?我替你活着。”
扶桑茫然地看着傀儡,傀儡不像自己了,自己从来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会那样笑。
“你是谁?”他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我就是你。”傀儡说。
扶桑摇头,“你不是我。”
“好吧,其实我是春神的心魔,她因为放不下你,私心作祟而生的心魔。”
万事皆有因果,扶桑的邪灵是因,春神的一念私心是因,陨落是果,心魔出生也是果。
先天自然之神,从诞生的时候起就已臻圆满之境,不会被任何东西侵扰。
然而春神从把邪灵引渡到自己身上起,心境就已经有了裂缝。
神的私欲往往是一场灾难。
扶桑不明白,春神为什么会有心魔。
心魔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当然是因为,她爱你。”
扶桑呆呆地看着他:“她……爱我?”
“当然,我就是证明。”
扶桑还是不明白,心魔为什么在她陨落很久后突然发芽生长。
他开始幻想,春神其实没有真的陨落。
幻想她还有存在的痕迹,会在某一天,以他不知道的形式回来。
又过了百年,他在漫长的等待里变得麻木,于是他终于离开了云崖,只是把自己雕刻的娃娃放在了春神神像
的肩膀上。
他雕了他们的孩子。
哪怕只是一尊神像,他也希望有人能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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