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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柏舟看着眼前这颗沉默的炸弹，伸出手想摸一摸这张气鼓鼓的脸，却被乔月后退一步躲开。
他错愕，但随着距离的拉远，他的视野宽阔了一点，乔月穿着一件宽松的连衣短裙，露出膝盖以下的小腿。
他的瞳孔骤然微缩，呼吸一滞，猛然抬眼看她：“你的腿怎么了？”
本应雪白光滑的小腿上，布满了紫青色的淤青。
顾柏舟沉沉的眼神压了过来，紧张起来的态度吓了她一跳，这是她这些天用狼牙棒滚轴折腾出来的，看着确实挺狰狞。
她心里浊气未消，负面情绪还在翻涌，左手攀上门边，一副随时要摔门的架势：“不要你管。”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与他去R国前截然不同。
空气静默下来。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顾柏舟手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因为摔地的撞击有沉闷的声响。
乔月的右手紧张地揪起了裙角。
感受到他呼吸很重，表明他现在情绪很大。
一定很生气。
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有谁敢这样甩他脸色。
怎么办，她好像把他惹毛了。
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走，她会追上去吗？
她不能没有他，没有他，她会死的。
她是不是太莽撞，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须臾之间，她的脑海里涌出了无数的想法，但是视线一直紧盯着脚尖，不敢抬头看。
“月月。”
像有一滴清水，汇入了沸腾翻涌的水中，明明只有一滴，却安抚了一整座焦虑不安的心池。
头顶上方，顾柏舟的声线柔软得不像话，他迈步靠近，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俯身下来，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在耐心地哄着她，流泻出来的温柔里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
在她胡思乱想的静默过程中，她没有看到的，原来不是他蓄势待发的恼怒，而是不知道如何哄人的慌张。
乔月在他的注视下逐渐红了眼眶，潋滟的桃花眼泛着欲滴的红。
像是在干燥的可燃物上打亮了一把火星子，顷刻间点燃了一片大火。
她感觉到递来的薄荷冷香传来一股燥热，捧着她脸的指间在微微地颤抖。
顾柏舟的眼神有深沉的威压，暗蓄着珍护的宝贝被侵犯的恼怒。
“告诉我，谁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哑了下去，是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乔月被他的怒气唬住了，本来就是三分存疑的事情，现在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张了张口：“有个姓白的男人，说你……”
她垂下眼睫毛，像只郁郁寡欢的蝴蝶：“是他的男朋友。”
他的指尖僵住。
乔月的神态肉眼可见地踌躇起来，她继续说：“他在电话这头叫你，亲爱的。”
停在她脸上的手收了回去，顾柏舟直起身子，脸色铁青地转身离开。
他的反应让乔月不知所措，她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角：“顾柏舟，你去哪里？”
“去杀了他。”
这句话说得冷静，顾柏舟的语气冷得像冰，语气不容置喙，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在开玩笑，他的脚步快得像风，乔月揪着他的衣角，只有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顾柏舟！”
她着急地往前一扑，径直抱住了他的腰：“你别冲动，不要吓我。”
那个几乎暴走的身子终于停下，任由着她抱着，他的腰很细，腹肌结实，沉重的呼吸带动着她的手臂起伏，这么紧紧地挨着，才能感受到他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栗，乔月感受到了他此刻滔天的怒火。
迟了片刻，他的呼吸才缓缓放匀，手搭上她环绕上去的手臂。
乔月抱着他，期间自己也冷静了下来，虽然说，顾柏舟的神态和语气真的很可怕，但是顶多就是跟那人打一顿，应该不至于真的动刀动枪。
她见他的情绪已经稳住，刚想松开手，却发现手抽不回来。
顾柏舟把她的手给摁住了。
他转身，反抱住她，沉重的呼吸灌入她的耳朵，是他在问：“那你信吗？”
他想要她想得要发疯了，而她居然认为他会喜欢男人？
乔月声音闷闷：“可是你的ID叫小白船。”
他的呼吸带动了胸腔起伏，频繁撞着乔月的胸口，他说：“我的母亲姓白。”
乔月这些天的烦闷一股脑全涌现了出来。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这段时间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一说到这个，乔月就满心酸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任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声音到最后逐渐带着哭腔，“电话，信息，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像只挣脱牢笼的小兔子，钻出顾柏舟的拥抱，蹲了下来，宽大的裙摆将她的腿罩住，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像朵不愿绽放的花。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在刚才的追逐中亮起，此刻悄然暗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无法钻进来，并不宽敞的楼道昏昏暗暗。
顾柏舟半蹲下来，去摸她的头发，被她抬起的一只手推开。
拒绝的态度让顾柏舟内心酸胀，他的声音暗哑：“月月。”
乔月鼻子一酸，牵动着泪腺，她在幽暗里抬起一双眼睛，眼眶红红地，盈盈眸光倾诉着无尽的委屈：“不要碰我。”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下一章谁不看谁血亏！我就把话放在这！
第53章
顾柏舟来到车前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 炎炎夏日下，能把周围的空气冻成冰。
冉悠悠原本是在保姆车的后排玩着手机等他，车熄了火，没有开空调, 好在地下室阴凉, 开着窗, 吹着手持的小风扇也能对付。
待顾柏舟靠近，她敏锐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 车门被推开，顾柏舟的长腿刚踏上, 寒冷的眼神就觑了过来。
“白晨皓呢？”
那个眼神冷到刺骨，让冉悠悠的心陡然一慌, 手中的小风扇砸到了地上，她连话都说得结巴：“白……白总他今天有个商务要谈, 昨天就去了海市呀……”
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在亲自送完礼之后, 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提到白晨皓, 那张一向清冷的脸此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冉悠悠识趣地没有问多余的话。
顾柏舟沉下脸来, 倏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轻哼了一声。
这声冷笑差点把冉悠悠带走, 她脚底一软，庆幸自己是坐在座椅上，否则很有可能当场给跪了。
顾柏舟在前排坐下，冷冷抛出一句话：“今天之内, 让他滚过来见我。”
车内瞬间盖满低气压。
车子启动, 司机开启空调, 但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把大开的车窗升起。
他们需要外界的空气喘息。
前排的司机眼神慌乱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回头问：“二公子，那我们现在去机场吗？”
司机是顾氏集团子公司派来临时接待的，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行程，来水榭云阁之后，就要赶去机场。
“回酒店。”
司机得了指令，悄悄舒了一口气，至少他的工作任务很清晰。
车子倒车出库，驶出小区。
冉悠悠咬紧了嘴巴，不敢吱声。
坐在副驾上的崔良不敢回头，给她悄悄发微信：老板明天在海市的杂志拍摄怎么办，现在不赶过去，航班铁定是赶不上了，是要改签明天吗？
明知道顾柏舟看不见，冉悠悠打字的手指拘谨地僵着：我怎么知道！
崔良：你问问？
冉悠悠发了个拼命摇头的表情。
冉悠悠：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这个雷我可不踩！
崔良：老板是空着手回来的，证明礼物是送出去了呀
冉悠悠：也可能丢在楼道垃圾桶了呢
对话框沉默了一阵。
冉悠悠翻到白晨皓的微信，给他发消息：白总，老板让你今天一定要来龙城见他。
白晨皓可能手机正好在手里，消息马上回复了过来：？
白晨皓：你们下午不是就来海市了吗？
冉悠悠：【盯你】
冉悠悠：我觉得吧，你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数的。
冉悠悠并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老板在这种时候提到了他，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事，能让老板生这么大的气，估计还不是小事，白晨皓不可能没点预感。
果然，白晨皓没有揪着她信息回复的态度调侃她，反而问：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冉悠悠：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那头一直显示信息正在输入中，却久久没有消息发来。
白晨皓只比顾柏舟大一岁，从小一起长大，要真论起辈分来，白晨皓还是顾柏舟的堂舅。
此时堂舅很慌张。
终于，白晨皓发来信息：我先重新预约杂志拍摄时间，看能不能订到去龙城的票。
冉悠悠没回复。
紧接着，白晨皓又发来：你跟他说我不一定能赶得过去。
冉悠悠还是没回复。
大概等了三分钟，白晨皓发来最后一条信息：下午六点到。
看来事态真的很严重。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风在车窗全开的保姆车里翻涌，吹乱了所有人的头发，车内三个人都觉得，夏日真好，阳光好暖，连风都温柔。
*
乔月蜷躺在床上，手掌盖住右腿小腿靠近膝盖的位置，掌缝中隐隐看到那处有小块紫青。
眼神在放空，随即，她把脸埋进被子里。
脑海里不间断地回忆起，在她说完“不要碰我”之后，顾柏舟的脸由错愕变成倾盖下来的难过，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头微低着，刘海落下来，给他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
声控灯亮起，暖黄灯光照不亮他的气色，唇色是脆弱的苍白。
孤傲清冷的顾柏舟，第一次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任性不过一分钟，乔月已经后悔，但她不知道怎么收场，只能垂下眼睛，脑袋搁在膝盖上，自己跟自己置气。
上方的阴影罩了下来，是顾柏舟蹲下，他隔着一点距离，没有再碰她，声线像溺了水似得，柔软、心疼：“腿疼吗？”
乔月的脑袋还埋着，摇头。
“是谁干的？”
她摇头。
“你自己弄的？”
她点头。
顾柏舟的眼神又暗了几分，手抬了起来，想摸一摸她，指尖刚碰到她的发丝，就虚握成拳，克制地放了下来。
“对不起。”他低低地道歉。
乔月抱紧了身体。
这个动作落在顾柏舟的眼里，成了瑟缩。
“我只喜欢你。”他的声音轻轻落下。
似有一片羽毛在空中飘荡了好久，终于落入乔月的心里，柔软地挠着她。
她有些晃神，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她无所适从。
她陷入他深情认真的视线里，看得呆住了。
他的脸近在咫尺，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动了情的顾柏舟，那份情感那么浩瀚，似有漫天星河朝她奔赴而来，又温柔地裹着她，怕伤她一分一毫。
空气流淌得很慢，像是要把这一刻定格。
电梯“叮”得一声，显示有人到达本层，乔月拉回神智，骤然被打破的气氛让她不安。
要是被邻居看见一个大明星陪着她蹲在走廊里，不知道会编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脑洞。
却见顾柏舟倾身上来，直接把她抱起，不知是哪里来得力气，让她稳稳坐在了他的左手臂上。
这个姿势，只有在很小的时候，爸爸才这么抱过她。
乔月都惊呆了。
电梯楼层打开，里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刚要跨步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迟疑了一下，眼神却在放光。
一梯两户，乔月跟同楼层的这户人家互相认识。
女人看到乔月被一个男人抱在身前，露出清丽羞赧的侧脸，长发慵懒地披下，裙子洁白，像被温柔呵护在掌心里的宝贝。
她试图想看清男人是谁，但只能看见一个身材高俊的背影，把乔月带进了家门。
转身进屋的时候，男人的侧脸被乔月的后脑勺挡住，只看见利落漂亮的下颌线。
只看一眼那道下颌线，便能想象男人的脸有多俊逸绝尘。
“啧，长得真俊呐……”女人嘴里喃喃念了一句话。
门被关上。
乔月坐在顾柏舟的左臂上，膝盖侧顶着他的腹部，裙摆在腿边荡着。
她脸上是窘迫的红霞。
“顾柏舟……”她小声地叫他。
顾柏舟把她放了下来，脸色默着，没有去看她。
“我等下就走。”他说。
他以为她是在赶他。
门外响起邻居的脚步声，在经过门前时，惊讶出声：“哎呀，这么贵的盒子随便扔，真是浪费。”
随即是按响智能门锁的声音，门开启，合上。
走廊恢复平静。
顾柏舟听到了动静，侧过头去，手放在了门把上，准备出去。
乔月握在一起的手已经暗自搅成了麻花。
她觉得应该回应那份告白的，但好像又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顾柏舟的手还按在门把上，静立着：“腿记得上药。”
乔月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小腿。
“月月。”他轻轻唤她一声。
乔月抬起头，承接他的目光。
顾柏舟的视线里夹杂着隐忍的克制：“不要折磨我。”
乔月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顾柏舟没有解释，压下了门把，乔月不再优柔寡断，拉住他的手腕。
顾柏舟因为她的动作，全身一僵。
她仰起脸：“你真的，喜欢我？”
“只喜欢你。”顾柏舟的眼神无与伦比地认真，把“只”字咬得很重。
乔月脸上的快乐就要绷不住，她匆匆低下头：“哦。”
随即又抬起头来：“外面的礼物是什么？”
“已经摔了，我重新换一个。”
顾柏舟拉开了门，乔月另一只手也握住他的手腕，双手晃着他，像是在撒娇：“我就要这个，给我看看是什么？”
顾柏舟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被牵起的手腕上，顺着手臂的方向一路延伸到她的脸：“你不准我碰你。”
可你却牵我。
乔月的耳尖在发烫，低下视线：“那你刚才还抱我。”
“可以抱吗？”他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微微俯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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