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去,一群男生已经歇了,一群人坐在草地一角休息,看到她过来,许多眼睛在她身上打量,有人说:“小姐姐,捡球啊?”
甘画说:“请把球踢过来。”
还有两颗没入筐。
“好啊。”那些人很爽快把手里玩的一颗球扔了过来,随之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隐秘的笑意从他们之间传开,有人说,“我们只能给你一颗,还有一颗小姐姐要自己去拿了。”
他们有两颗球,一颗轮在大家手上玩的,另一颗,被一个强壮男生踩着,护在脚下。
甘画走过去:“同学,把球给我吧。”
“要球?”那个皮肤有些黑的体育生站起来,对她笑了一下,“来拿。”
甘画看到这人的表情,心底直觉不舒服,但是沈小小去找老师问器材室位置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谢谢。”
她一伸手,结果那个体育生也伸手。
她是往前伸的,体育生是往上伸的,甘画差点摸到对方的肚子,她愣了一下,立刻收回手,双手放在胸前。
后面的男生哄笑:“郑哥,行啊,人家小姑娘刚见面呢,你就勾引人家摸你。”
那个叫郑哥的体育生此时脸上的流氓气质藏不住了,狞笑着说:“同学,可不兴这个啊。”
甘画皱起眉头说:“同学,请你别开我玩笑!”
她说的义愤填膺,但是在这群荷尔蒙过盛的体育生来看这个样子实在太娇了,大家哄然大笑。
甘画自觉得冷静镇定,也没有别的女孩子那种害羞羞愤的样子,郑岸假装为难说:“这可不行,我们足球队的球,怎么能让别班的人拿。”
“是啊是啊。”一群男生都围了过来,站在郑岸旁边。
郑岸话锋一转,说:“要不你给我加个微信吧,就算我们当个朋友了。”
“这个方法好。”大家哄笑。
郑岸满脸笑意,但是甘画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什么人,她说:“我没有微信,如果你再拖延,我就如实上报了。”
甘画蹲下去要抱球筐。
郑岸被甘画落了面子,笑容渐渐消失了:“这样啊。”
他看了旁边一眼,旁边有人脚一抬,啪的一声,球筐被踢倒。
十来个足球从球筐滚出来,跳过甘画的虎口,七零八落地散到草地上。
二十分钟的成果被人踢翻,甘画整个人僵住了。
郑岸居高临下说:“不是要球吗?你蹲下捡球的样子还挺好的,再让我们欣赏下啊。”
他手一抛,将手里最后一个球也扔了出去,蹭着甘画的手臂跳开。
甘画眼眶都红了,站起来,怒视郑岸。
郑岸看女同学一双漂亮美人眼泪花盈盈打转,对身边的人邪笑:“妈的,老子骨头都要酥了。”
他哈哈大笑,不知道扔出去的足球跳过了草地弹到了校道上,正往一双球鞋的方向滚。
哒,哒。
木头珠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在操场响起,不是很大但是穿透力很强,一下一下像击打着别人心里最脆弱的防御。
这个声音冷脆,而且让人感到不安,郑岸突然直觉烦躁,笑容止住了。
熟悉的圆润木块的声音,甘画睁大眼睛。
校道上,黑白足球的惯性已经很低了,慢悠悠地往前滚,在三米外的位置的时候更是被人用鞋尖一抵,鞋底踩住,蓝色的校服裤上,一只冷白的右手插在口袋,手背上依稀可以看到淡淡青筋,往上,挺拔清隽的身形挎着书包,少年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脖子,闭眼抬头:“你们待会祷告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抬到最高的时候谢星沉猛的落下头颅,睁开眼睛说:“让我欣赏下?”
场上体育生们看见谢星沉拨佛珠,心里慌得不行,明明人数差距悬殊,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开口:“谁,谁把他惹来了?”
谢星沉看着小姑娘眼眶还泛着红,草地上、校道上足球滚了一地,为首的那个叫郑岸,是出了名的玩女人的。
他往人群走去,一些没有参与只是围观的男生已经往后退:“我没有参加啊,我只是看看。”
渐渐的,就剩下郑岸和踢球筐的男生了。
踢球筐的男生惊慌解释:“是郑岸让我踢的,他说事成之后……”
他说到这,脸白了,闭口装死。
谢星沉走到郑岸两米的位置,像是才看到那个踢了球筐的男生,撩眼瞥过去:“滚。”
冷淡像石头的一个字,赦免了那个球员。
郑岸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他要知道这个小娘们谢星沉也看上了,他就不会在太岁上动土了,可是这样大家都看着,操场上甚至吸引了一些走路背书的人,他感觉丢脸,看到谢星沉闲庭信步,他却已经膝盖都软了,忽然想到自己每天都在做体能训练,妈的!
他干脆先发制人:“是我让踢的怎么样,你想出头吗。”
说着拳头也送了出去,打算趁人不备,杀一杀谢星沉的威风。
谢星沉在学校女人缘好,同性缘也不差,但是绝对不包括体育生,体育生对谢星沉基本都是看不上道。
体育生本身就是以体力见长的青春期男生,靠荷尔蒙和身材吸引女生,但却总是被谢星沉压一头,篮球赛,谢星沉的支援队比一个队伍的粉丝加起来还多,大家憋屈得很。
郑岸除了足球训练外也有扔铅球,对自己的体力很自信,这一拳过去,要的就是把这个天之骄子打趴,踹到地上灭威风。
他的拳风狠,就是一个中年人都扛不住,谁知道一发拳,他的手肘被人击打了两下,手腕被人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剧痛窜上大脑,“啊啊啊!”郑岸疼得膝盖都跪在地上了。
“我的手,放开我,放开我,啊!”更大的剧痛袭来,郑岸的手以诡异的方向往后扭,感觉快昏了。
“谢星沉。”甘画原本就唤了一次,那是因为担心朋友,现在又唤一次,是看到耍浑的体育生眼睛都上翻了。
那个体育生的手弯的幅度很夸张,手肘是一个方向,手掌又是一个方向,谢星沉看着瘦,力气也不像是男生中最大的,却能把一个壮实的男生欺负成这样,甘画都颤栗了。
谢星沉看到小姑娘眼里都不忍了,将郑岸压到单膝跪着的姿势,问他:“我能出这个头吗?”
“能能能。”现在就是让郑岸磕头他都愿意了,他的手都疼麻了,神经都快废了,他可是个体育生,手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狼狈说,“我错了,我会道歉,球我会一个个捡起来来的。”
谢星沉:“是嘛?”
郑岸点头:“对,我道歉,捡完球就道歉。”
谢星沉抬脚,对着郑岸贴着地板那条腿的脚腕踩下去,不知道踩到什么地方,郑岸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我道歉,我现在就道歉。”
“对着哪儿?”谢星沉把郑岸的头掰向甘画的位置。
郑岸现在是跪着,而且姿势狼狈,疼得脸色苍白,黄豆大的汗往脸上流下来,他的头转过来,表情丑陋得甘画直觉想躲,但是想到她一躲,谢星沉又不知道怎么折腾人家,她头皮发麻,硬生生站着。
郑岸说:“对不起同学,踢了你的球,我会捡起来的以后再也不敢调戏你了。”
郑岸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一连串说得大声又清晰,活像宣誓似的。
好多人看着,甘画羞于启齿,只摆了摆手。
这时候沈小小回来了:“甘画!”
球散了一地,以为甘画被人欺负了,正气愤着,却看到有人在对甘画下跪道歉,后面施暴那人,
天呐!大佬!
沈小小看着大佬为姐妹找场子,从震惊到失去理智到狂喜!
谢星沉看小姑娘不追究了,也就把郑岸放开,他全程也没怎么动作,郑岸却像死狗一样趴在草地上,肩膀和脚跟不停抽搐。
他走向甘画,看见小姑娘拘谨,往旁边一看,原来围了十几个人,不悦一巡视,场地顿时清空了。
小姑娘眼神半嗔地看着他:“你又打架,要是你被老师训话怎么办?”
甘画想,他这么这么爱打架?生日才打过一次架,现在又要打架。
谢星沉心里好笑,说:“是谁又惹了祸的?”
甘画才回想起来,心虚了,小声说:“可是,他们欺负人。”
她声音软软的,风吹过,一股甜橘香散在空气里,几缕刘海垂到肩头,发尾飘扬秀致。
谢星沉喉咙哑了:“我知道。”
她那么好看,头型好看,气质也好,就是往这一站,花香奶香不断溢出来,他都烦躁。
他也烦,啧了一声,问她:“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症?”
甘画侧头:“什么症?”
她侧过头,才发现谢星沉离她好近,操场上的夕阳斜长,她好像主动亲上了谢星沉的影子,她赶紧后退一步,心脏砰砰乱撞。
谢星沉显然没有发现这可笑的一幕,异性缘旺盛的他知道了这个恐怕会想吐,甘画赶紧低头,让她的影子不要挨到谢星沉的影子。
谢星沉看见小姑娘脸蛋侧开,一股浓郁的奶香就从脖子处散发出来,他眼皮淡淡,眼睛盯着小姑娘粉嫩嫩的耳垂,那里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粉红而且还在变红,他声线又磁性又清透,带着特意压着的冷淡问:“青春期男生躁动症。”
这句话说得极其冷淡,但甘画一下就反应过来谢星沉是在戏弄她。
她脸红脖子燥,气着说:“把佛珠戴上啦。”
她生气的时候声音特别娇,一娇起来又觉得特别没面子。
一转身,扭头走了。
谢星沉被训斥了,却憋起笑来,空气里奶香味甜得过分,他跟上她。
第32章
饭堂里, 谢星沉点了一份餐要求甘画陪他吃。
谢星沉吃饭慢条斯理,手骨明显清秀,动作优雅得不像是学生在饭堂进食, 甘画想, 此时幸好是住校生都回去洗澡了, 不然不知道又要引发怎样的百人围观。
甘画晚上和爸爸吃饭,只是在对面看着谢星沉。
谢星沉吃饭速度不是很快,胃口也不是很好, 但是一口一口在吃。
书包放在她腿上,饭堂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犹豫了半晌, 打开包,从里面拉出一个透明文件夹, 推到桌上:“谢星沉, 这是我们社团的资料,你去交。”
谢星沉瞥了那资料一眼,第一张正中间的社团名称就用漂亮的字体写了两个字:【星滑】。
他用叉子缠卷着黑椒面, 没再看那份资料:“你去就行。”
这份资料是要交, 而且交的时候会被介绍给其他社团的领袖认识,说白了, 这是和其他社团社长的见面会。
口罩下, 谢星沉看不到的位置甘画咬了咬唇部,她说:“可是我觉得应该是你去。”
谢星沉提高了腕部,棕金色的面条被拔高,他没什么情绪说:“为什么。”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被工作人员加上微信。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 体育课的时候,她明明和沈小小从北教学楼飞速跑下来,可是经过公告栏的时候,在社团介绍那一块多了一个新鲜的竞技社团,可是成员介绍那里,却没有她的名字。
甘画嗓音变低,看着膝盖说:“我们不是说好,你负责联络,我负责文书吗?”
噔,一道清脆的声音,谢星沉放下叉子,叉子在瓷盘里发出撞击声,他手掌撑在食堂桌子的边缘,深深呼出一口气,说:“小姑娘,你怎么还是不在状态?”
甘画抬头:“什么?”
窗外一声闷雷,天气倏忽的暗了下来,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雨,下午闷得异常,现在风凉了。
谢星沉的脸有灯打下来的柔光,额头的短发也有被风吹着的晃动,他眼神冷淡,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懂,好看的唇形张合,他说:“小姑娘,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创立星滑社?”
这两句小姑娘放在平时,肯定会让甘画心里吓一跳,觉得这个人说话又浑了,可是接上这么严肃的话题,甘画心底只有无措,她蹙起眉尖,尝试开口:“因为……热爱?”
她问的小心翼翼,谢星沉愣了一下。
低头:“也是。”
他拿起叉子,照样是用餐,空气中却显得沉默异常。
甘画掌心压着书包。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这顿饭结束得太平静,只有到谢星沉吃到末了,对他说:“把文件收着,明天给我答案。”
甘画不想忤逆谢星沉,将文件放回书包了:“喔。”
两个人出了饭堂,天上有成团的乌云,谢星沉在书包里搜罗了一下,拿出一只折骨伞:“拿着。”
那是一只黑色折骨伞,墨色的,没有其他修饰,大概是还很新的关系,伞袋都绑着。
甘画看谢星沉没有挪步的打算,她问:“你不回家吗?”
谢星沉:“不急。走了。”
这是谢星沉惯有的告别句式,说完这一句他就走了,甘画也只能看着一个背影。
天上的乌云还没攒完,甘画正了正书包,去赶公交车了。
雨是在半路下的,雨丝斜着打进开着的车窗的时候,甘画还在想谢星沉那句话的意思。
小姑娘,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创立星滑社?
雨丝打到甘画的手背,她想不明白,收回了心情。
回家,爸爸已经做好了水煮鱼。
“爸爸。”甘画因为天气的烦恼消失,只有回到家的温馨。
她赶到饭桌盘,看着那少辣多酸挤着金针菇、腐竹、豆芽和小花椒的水煮鱼,大大的“哇”了一声。
“爸爸的厨艺又进步了。”去抱甘辛博的手臂。
甘辛博从冰箱拿出两瓶饮料,问女儿:“淋雨没有?”
甘画指着阳台的伞:“没有,同学借我伞了。”
甘辛博看见那居然是一根纯黑色的雨伞,挑了下眉:“这伞挺大。”
甘画脸热了一下:“爸爸。”
语气有点娇,甘辛博笑了,说:“下雨湿冷,快去洗澡,待会喝姜汤。”
厨房里还有姜茶的味道,甘画爽快应下:“好耶。”
甘画去洗澡,口罩被她解了混在衣服堆里,等她拿衣服去阳台洗涤的时候,她会挑出来扔掉。
浴室里雾蒙蒙的,充满水雾的镜片上,可以看到少女发育玲珑的身躯,在睫毛浓密的美人眼下方,嘴唇的位置也透出一抹嫣红。
甘画洗完澡,浑身舒畅,看到碗筷已经摆好,姜汤盛在碗里,甘辛博却不见人影。
甘画往阳台几步,发现爸爸在打电话。
甘辛博:“什么叫推算不出日期,呕吐后头痛减轻就是肿瘤早期症状,这点知识都还完了吗?”
甘辛博:“不要一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们享受着最好的资源,癌细胞在变化,你们必须比这个速度还要快,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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