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谢星沉低下头,卧室床上甘画也低下头。
星期一上午10点12分
谢星沉:【肯德基疯狂星期四,吃不吃?】
她:【想吃。】
甘画把手机扔在床上,脸一下下地火燎起来。
她才知道谢星沉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你,到头来,你翻脸不认人,好像不认识了我一样。”
“甘画,我发现你态度变化很快啊。”
原来他确实是在回应她。
甘画后劲很大,脑袋里有些涨涨的。
再看视频,视频里谢星沉对路崇舟笑了一下:“小姑娘说吃。”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好多人在问:【大佬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大部分表示自己不知道,有人说:【该不会是阮可晴吧?】
立刻有人反驳她:【大佬和路崇舟bettle的时候阮可晴还没有回校呢,要是阮可晴的话,你觉得她会不来看大佬唱歌吗?音乐社请假那么容易。】
很多人在下面附和:【我觉得也不是。】
【不是+1。】
【不是+1。】
【不是+1。】
这时候有个人,顶着一个“我有罪”昵称,出来第一句也是:【我有罪。】
我有罪:【我真的罪该万死,其实那天我是分餐的,大佬给那个女生送餐的时候是我们去送的,但是,搅黄了……】
很多人说:【你知道什么?快展开说说,我们不差这点流量!】
我有罪:【我也是看到这个视频被炸出来的,那我另开个楼层说吧,看集中楼最新一楼。】
甘画看论坛的时候“我有罪”正在对面编辑消息。
这群学生玩论坛得心应手,而甘画好半晌才学会操作。
甘画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和沈小小她们的女生群。
沈小小不愧是吃瓜第一线,艾特所有人说:【快看学校论坛,集中楼最新一楼,有大瓜!】
苏言:【啊啊啊啊我也在追!几起几浮实在太刺激了,我今晚就当一只撑死的猹!】
甘画无奈笑笑,视线又回到论坛那边。
“我有罪”已经编辑好了第一条文字。
【那天我和几个同学上信息课,也去副楼看大佬bettle(翘课不对我先致歉),后来帮学长学姐们分餐。】
【大佬bettle是第三节 课,第四节课就去和篮球队打篮球了,放学的时候大佬让我们把一份餐包拿出来,我们没找到(后来找到发现那份餐包很大,不是肯德基疯狂星期四50),大佬要去洗澡,让我们先送去中庭,我们中有个二楞子,大佬说去给中庭的人送餐,他就说是周甜芷(周甜芷:以前大佬身边的一个异性朋友吧好像是)】
【我们去中庭,逢人就问是不是周甜芷,那天中午中庭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女生,身影看起来挺淡薄的,没有穿校服外套,带着口罩,低头在看卷子,我们过去问她:同学,请问你是不是周甜芷?
那女生客客气气说不是,她戴着口罩,可能是生病了吧,我们找了几次,中庭没有其他人,我们就过去又问她,我说我们不是来搭讪的,问她是不是周甜芷。
女生声音挺好听的,配音演员似的,客客气气说不是,我那个二楞同班同学说:你不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干嘛?有人让我们给周甜芷送东西。
事后我真后悔没有给我那个二楞同学一巴掌,女生还挺礼貌的,但是不太高兴,就走了。
我们找不到人,从中庭出来发现大佬回来了,就说没有找到周甜芷。
大佬皱眉,说:谁说让你们去找周甜芷了。
二楞同学:我以为你让我们找周甜芷……】
【大佬当时眼神很凌厉,我腿都麻了。】
【我们不知道后面是怎么样的,也不敢去偷看,但是!
那天晚上我们班同学值日,他们去倒垃圾回来,说有人浪费了一个好大份的肯德基餐包,他们很震惊,还把拿张订单撕回来了。】
【我和我那个二楞同学听到后心都凉了,一看订单,果然是搅黄了大佬的约会,我们简直想以死谢罪。】
【我发图片,你们一看就明白了。】
“我有罪”附带了一张图。
学生褐色的书桌上,一张长长的肯德基订单摊在上面。
订单上一连串都是肯德基各种各样的食物,几乎囊括了那个时间段能吃的所有单品,在订单下面有一行加大加粗的备注,上面写的是:
[送给中庭戴口罩的小姑娘。]
甘画看到这个的时候也攥紧了袖口。
听了全状,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星沉当时应该也挺生气的,谢星沉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他把手机给她,让她看他是为了她答应比赛。
他其实不爱在人前张扬的。
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绪,私密的、和好如初的、两人之间拉近了距离的感觉在她心中腾起。
仿佛小学和最好的朋友闹掰了,最后又说着“我们和好吧”一样的情形。
只是这次胸口撞得还要更厉害。
许多人在下面猜测那个女生是谁,很多人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白月光的形象,有些人甚至说那个女孩子是谢星沉在别的学校的青梅竹马,女生群也很热烈,有些人说看哭了。
甘画没有想和任何人解释,她抱着膝盖,侧躺在床上。
床上少女露出一段柔嫩白皙的小腿,漂亮的足弓,珠圆玉润的脚指头显得很可爱。
床上谢星沉的手机用支架立着,甘画的手机躺着。
她有一股迷幻的感觉。
很多人都知道了谢星沉和一个女孩子有这样那样的互动,但是没有人知道是她。
在大家都在猜测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这样的秘密。
少年习惯了被注目,她却有种被私藏的感觉。
他也重视她吗?所以才会把手机给她。
她在静夜中盘腿坐了起来。
她有些焦躁,竟鬼使神差地,又打开谢星沉弹奏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少年眼眸半垂,不沾阳春水的矜贵手指拨着琴弦。
谢星沉问过她她是不是没看他直播,她当时在上课确实没机会看。
谢星沉问她是不是也没听过歌词。
甘画当时只觉得疏远,如今静夜里静静聆听。
少年声音低哑,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少年声音还有青稚,情绪却深沉,似乎在什么时候和一个人对视过,或者,凝视过她眼睛的样子。
在少年的嗓音下,有一个古远却发亮的场景,场景里男人眼睛里刻入了女生的身影。
但感动的地方很少,歌词和歌曲洒脱又悲情,中间一度让人绝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笼上了甘画的心头,她一度想掐掉,直到一段副歌的出现。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城市的花园没有花/广播里的声音嘶哑”
在这之后,甘画注意到了最后两句歌词,是上次没有注意到的。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在所有悸动、挣扎、绝望之后,在大火烧毁的那一刻,创作者依然希望身边有一个人。
甘画捂着胸口,仿佛全身被火舌燎过一样感到疼。
在房梁崩塌、火光四溢的时候,安然赴死的人也会感到孤独。
她手紧紧攥住床单,半晌才冷静下来。
她用海龟先生的歌告诉谢星沉,【要记得快乐。】
谢星沉却用他的歌词问她,【你会留下来吗?】
她把手机抱在心脏处,仰面倒在床上,外面虫鸣叫嚣了最后一声,万籁俱寂,甘画低低说:“谢星沉,你需要我吗?”
作者有话说:
歌词依然是漠河舞厅,谢谢追看
第40章
次日, 谢星沉少见地来上第一节 课,后排的男生看到后都惊呆了。
没多久,花清野打着哈欠过来, 经过他的桌子的时候卧槽了一声, 揉了揉眼睛, “大佬,你在教室过夜了啊?”
从没见过大佬这么早来教室。
谢星沉:“滚。”
花清野拎着书包滚了,“我去活动活动。”
花清野最近成绩降了, 在家里面前也要做做样子,他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撇,出去游荡, 没多久屁颠屁颠跑回来,找谢星沉说:“大佬, 甘画找你。”
谢星沉嘴角翘了一下:“哪?”
花清野说:“空中花园。”
他狐疑地看了看谢星沉, 说:“你们约好的啊?”
谢星沉瞥了花清野一眼:“没。”
花清野:“喔喔。”
谢星沉长腿一撑站起来,在几个假装早读实则偷偷从书本看他的女生的爱慕下走出教室。
南教学楼和北教学楼的第四层并不相通,中间隔着一个圆形的空中花园, 甘画站在绿植边, 有几朵提前绽放的芍药轻吻过她的大腿,谢星沉上空中花园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少女头发柔顺, 在清晨下镀着一层柔光, 她的口罩是温柔的紫白色,蓝白色的校服身段柔软,一双下垂眼,盈盈看得让人心颤。
他迈动双腿, 不紧不慢走过去, “来了?”
甘画还是很紧张, 手里握着少年的亮黑色手机,等谢星沉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轻轻唤了一声:“谢星沉。”
她的声音已经过过一遍英语早报,所以在7点半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半点干哑。
柔柔的,像是不动声色的古钟,撞得谢星沉身体闷响,后劲极大。
空中花园只有他们两人,甘画的声音很容易被对方捕捉了,谢星沉说:“嗯。”
听不出情绪的,像是之前两人没有任何误会,甘画扬起笑容说:“我还担心你不会这么早来学校。”
她知道谢星沉他们这群人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谢星沉说:“今天早了点。”
何止是早,班里的人程度程度不亚于看到老秦穿裙子。
甘画很开心,说:“谢星沉,你的手机。”
甘画一直双手交握,掌心拢着谢星沉的手机,如今直直地递出来,在晨曦中给谢星沉几分憨态。
他想到了她那只小企鹅。
甘画卷着自己肩膀的一缕头发说:“谢星沉,对不起啊。”
她的头发色泽极好,微微偏着头,使得长长的眼睫毛被镀了光,像西方神话的精灵。
甘画说:“我误会你了,歌我认真听了,很好听,论坛我也看了,原来是这样,谢星沉,谢谢你为我唱的歌,还有为我点的午餐。”
她说话的时候睫毛一颤一颤的,不时有谦逊和抱歉的流波在眼眸里晃荡。
但是她没提他的歌词,不知道是懂还是懂但装不懂。
她突然转过身,给他留下一道瘦削的清影。
“谢星沉,这个给你。”
甘画从芍药边拿起一个带着红色K字母的肯德基早餐,转过身来,看着眉眼轻淡的少年说:“我给你买了早餐,你也吃我的餐好吗?”
她说的轻柔,谢星沉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拒绝她这样认真的抱歉,轻声的友好。
她对他还是那种谨慎的态度,如同一个女人对一个欣赏的异性那样划清界限,远远考察,不好拿下,但这并非不好。
谢星沉把早餐袋子拿过来,他说:“下次别起那么早了。”
甘画听到这句话却开心得不行,和好如初这个词语涌上她的心头。
她说:“谢星沉,我还要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小姑娘口吻激动,谢星沉挑了下眉:“嗯?好消息?”
甘画小脸红扑,即使在口罩下面也阻挡不住了,她的皮肤本来就偏粉,此时露在外面的所有肤色都带上了好气色。
其实她好早就想和谢星沉说了。
她突然上前一步,竟然让谢星沉条件反射想退半步,堪堪忍住了。
少女眼眸雪亮,顺着他的手将她的餐推到他怀里,声音都带着激动和郑重说:“谢星沉,我可能要参加全国性的英语大赛了,从我知道的那一刻开始,我好早就想和你分享这件事情。”
小姑娘的声音铿锵有力,情绪饱满,谢星沉愣了一下,接着看到小姑娘弯着眼睛羞赧地笑了一下,她推着她的餐,不知道她的手指早就覆盖在他的手指上,谢星沉后知后觉,等发现过来全身一疼,周身都泛起电流般的颤栗,鼻尖嗅到一股沁入骨血的甜橘气息,他哑着声音:“什么时候。”
“我到时候再告诉你。”甘画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为自己取得了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
她看到谢星沉和她对视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他肯定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消息。
她怕自己要笑出来,赶紧和谢星沉道别:“谢星沉,我走了,再见。”
*
从那天起,甘画在她的进度条上打了卡。
——“和谢星沉成为无话不说的关系。”
当她知道自己可能可以参加全国性英语大赛的时候,她就好想告诉他,可是他那么忙碌的一个人,打球、玩游戏、娱乐,他的时间被挤占得满满的,他们虽然是朋友,却几乎没有什么说话的空间。
现在谢星沉也会跟她闲聊,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深夜一两点突然给她转载一点东西。
她也不是次次都回,但是当她回复的时候,她就会拍一拍谢星沉。
谢星沉一开始没有设置“拍一拍”,后面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聊天风格,设置了“拍一拍并告诉你来消息了。”
他们还会在群里聊天,然而谁都没有体现出对对方有所不同。
她看出来,他喜欢私下和她往来。
周四晚上,甘画有点感冒,房间闭得紧紧的,在给作业收尾。
10点04分,手机响了。
心照不宣的,她知道是谁来了消息,沈小小会要作业抄,黎清会来问题,但是都不会超过9点,怕打扰她休息。
不分时间段给她发消息的。
她解开屏幕。
谢星沉:【明天放学来中庭一趟。】
10点04分发的消息,上一个话题是7点34分,甘画刚洗完澡要准备写作业,吹头发前看到谢星沉问她要不要吃上次的马卡龙,出了青柠味,甘画因为感冒,就说:【不用了,最近不想吃甜食。】
谢星沉:【嗯,我出门。】
甘画知道谢星沉性格的,即使是面对面,谢星沉说这话的时候肯定也是神情淡淡的,他就是和别的同龄人不一样,总是显得冷淡风轻,不疾不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紧闭的房间空气不流通,甘画却在久坐的静室中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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