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画突然捂着耳朵，低头尖叫：“啊。”
严重的耳鸣让她身体摇摇欲坠，轰隆隆的声音让她感觉像被扔进黑洞里，她眼前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肉块，整个人蜷缩着蹲到地上：“我不看了！”
她锐声说。
甘辛博紧紧抱住女儿的肩膀：“没事的，不看就不看了。”
甘画雪白着脸，眼泪在眼眶中悠悠打转，她张开双手，委屈地抱住了她唯一能够正视的异性，她的爸爸。
那天甘画的诊断结果虽然不好，但是罗东遇说她可以摘了口罩生活了。
她的心理障碍不再是被害妄想，而是另一种障碍了。
临近开学，甘画努力吃了几天水煮青菜，体重终于控制到了94斤，可是再也降不下去了。
女生群的好多人也说自己胖了，沈小小已经突破一百斤大关，叫苦聊天。
甘画也说自己胖了，结果93.9斤的体重一发出来，就被沈小小怼了好几个表情包，“你可比我高了十五公分！”
沈小小发来一条60秒的咆哮。
学校发了通知，因为去年操场重建，本来高二的军训取消了，但是由于上面下发了对学生身体素质要求的指示，今年高三和高二一起军训。
青中都是高二军训，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只不过今年高三也跟着一起，甘画这个准高三生也逃不了。
住宿生已经提前住进学校了，军训服装也拿到了。
走读生可以自己去学校取，也可以自费快递，但是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回学校再换也行。
甘画不喜欢急急忙忙的感觉，选择了快递。
九月一号这天早上，甘辛博在等甘画。
“宝贝，还有15分钟就出门了。”
在洗手间的甘画：“知道啦！”
学校发的军训衣服是夏装，只有迷彩短袖和长裤子，一双鞋，一顶帽子。
没有外套，学校也不允许戴冰袖，是要实打实地磨一磨学生。
甘画涂了厚厚的防晒霜，除此之外，就是帽子的事情了。
女孩子要扎马尾，同时还要固定住帽子，甘画学着视频说的，用夹子将帽子卡在一起，可是总是卡不紧。
好久没有扎马尾，有些难度，她将发夹放进小盒子，放弃了。
把帽子先放进书包，她走出洗手间：“爸爸，我好啦。”
少女十七岁，明眸皓齿，经过一个暑假的休养，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两颊即使不逗弄也有淡淡的粉晕。
甘辛博一件白色衬衫，一条黑色西装裤，走过来故意说：“这是谁的女儿，怎么这么亭亭玉立的。”
甘画露出小白牙笑着说：“是甘辛博的女儿。”
甘辛博将她拉近一点：“是不是又长高了？”
手在她脑袋上比了比。
甘画拿来甘辛博的手：“没长高，爸爸要把我马尾弄乱了。”
她拍拍自己的小脑袋，“好像是因为军训服的关系，我也觉得我看起来好高。”
原本还怕穿着不好看，结果却破天荒的非常合身，迷彩绿的短袖将她薄薄的少女肩优势凸显了出来，衣服必须收进去的规定让她的腰部又勒得纤细。
她本身腿还长，整个人就是清丽秀美的样子。
甘辛博说：“嗯，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冬天给你买绿色大棉袄。”
甘画说：“爸爸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快去学校吧。”
甘辛博说：“东西带好了吗？”
“带好了。”甘画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惯性地将家里钥匙放进包里，又拉开抽屉摸了一张口罩。
可是在摸到那粗糙的无纺布的时候，她又反应过来，将抽屉关上，她不需要这个了。
第62章
甘画上了车, 今天她坐在后驾驶座，因为前面有阳光。
她上车之后，发现黎清给她发消息：【你带小面包了吗？】
小面包不是面包, 是卫生巾, 是甘画和黎清之间的暗号。
黎清：【我昨天来了, 你今天也要来了吧？】
黎清和甘画的时间挨得近，就前后一两天。
甘画发了几个难受的表情包：【我忘了】
黎清无奈说：【就知道你会忘，我带啦】
甘画发了小企鹅撒花表情包：【谢谢同桌】
甘画揉了揉肚子, 甘辛博问她：“早上吃太多了？”
甘画有气无力：“不是啦。”
怎么在军训的时候来月经，还是前三天，希望肚子不要痛才好。
甘画惆怅着, 甘辛博的车子也慢慢靠近了青中。
今天第一天来学校，校门口的交通特别堵, 原本巍峨的校门口此时却像一个窄径, 扇形图的车流不断想往里面挤，他们的白色小轿车在车流里缓慢前行，今天侧门不开, 走路的学生也是从正门进去, 甘画突然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
“谢星沉。”甘画小声呼唤，看到谢星沉在人群中出类拔萃, 她也从车窗的一角追随到另一角, 眼眸紧盯着。
她看着谢星沉的背影半晌，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回头，甘辛博从驾驶座转过身, 好奇地看着她。
甘画立刻松开攀着玻璃窗的手, 坐得规矩, 笑得露出小白牙。
甘辛博说：“你朋友？”
他在说谁不言而喻，谢星沉个子太高了，没人挡得住他，气质又脱俗，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
甘画脸颊微热：“嗯，五班的。”
车流动了，甘辛博回去重握方向盘：“还挺帅的。”
谢星沉被爸爸肯定了，甘画却比谢星沉还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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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画回到教室后，很多同学已经不在教室了，今天班主任在升旗台领队，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教室没人，甘画从桌子下面摸出黎清的小面包，去洗手间准备。
下去操场，大家已经在准备集合了，操场里全是人。
广播里有指示大概的方位，高二在左边操场，高三在右边操场，但是具体的没有。
班主任在各处吹着口哨找学生，六班的班主任更是生猛，从不知道哪里弄了个大喇叭：“高三六班，到这里集合，高三六班，你们的慈父在这里，五班在我左手边，七班在我右手边。”
多亏了他，甘画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的班级在哪了。
人流涌动起来，甘画本来站在左右操场的中间，现在要去找七班，就要越过前面六个班级。
甘画低着头，感觉目光灼灼，好像打量她的人不少，她心想这是自己的错觉吧。
而如果站在待队人群里，就会知道甘画产生的不是错觉。
高中生行动力迅速，很多人都已经归队了。
尤其是男生，无聊下来就到处望。
少女身姿窈窕，不算特别高，但比例、重量都恰到好处。
清秀而凸翘，还没戴上帽子的小脸盈盈，走路时马尾微动，既清纯甜美，又白得发光。
现在是大夏天，大家对白的人本身就会多侧目一点，何况是白成这样的，几乎像是没见过太阳的。
一到三班的人看到她时就发出议论了。
“这是谁啊？”
“高二的？没见过啊。”
“笨蛋小美人，走错操场了？”
大家好奇看着她，高三里没见过这号人，要是一群人不认识就算了，几个班都不认识，那肯定是低年级的啊。
甘画身上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重了，她低着头，又觉得有些热，手指擦了擦额角，没有出汗，是燥意比较多。
她往三班经过四班，四班的人接过三班目光的接力棒，也起了议论。
“小姑娘越走越错了，有人要去提醒她吗？”
“好可爱啊，你说让她含糊在我们高三军训，那该多好？”
大家都没有提醒她，四班的男生恶劣地想看小美女知道自己走错操场时的失措。
甘画经过四班，五班的队伍气氛跟其他班的气氛不一样，占了大片面积，目光懒洋洋。
五班是出了名的男生多，野，不听话，但又不惹事，一群打瞌睡的狮子。
这群狮子看到这么一个标致的小姑娘，也躁动了起来：“那谁？”
“挺标致啊，看着好乖。”
“有人认识吗？刚经过的那个小姑娘！”三班的篮球队队长甚至串门来问，但是大家都摇头。
“不认识啊，艺术生吧。”
谢星沉和花清野他们慢悠悠来到，花清野打着哈欠拍了三班队长的肩膀：“你们在说谁啊？”
队长指着前面：“看到了吗？前面那个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
谢星沉在玩手机，往前瞥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女生低着头，红着脸往前走，像只紧张害羞的小企鹅。
那熟悉的背影倒是让他挑了下眉，但是看到那女生活泼清秀的高马尾的时候，他又无聊地垂下眼皮了，随手给微信置顶发了个消息：【你是不是请假了】
甘画终于走到七班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理作用太明显了，一不戴口罩就觉得大家都在看她。
她看到最前面的苏小小：“小小。”
她伸手去握她手臂。
苏小小和大家一起看着呢，她看到一个身材好到不行的小美女向她走过来，她嫉妒得面目全非，一直在想那腿那腰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啊，人家皮肤还那么白！
结果美女握上她的手的时候她愣了，好漂亮一个美人，离她那么近，撒娇一样跟她说话，她颤着声音，几乎要卑躬屈膝：“我们认识吗？”
甘画无奈笑了，捏捏沈小小的手指：“我是甘画呀。”
黎清上来打招呼：“画。”
黎清是班上第一个知道甘画长什么样子的，甘画从医院出来那天给她发了初中照片。
“甘画？”沈小小也发现了，这张脸，有一双很熟悉的下垂眼，眼角下方，一颗泪痣波光溢转。
她还不敢信，举起手，将美女小巧挺立的鼻子和柔润的嘴唇遮掉，剩下一双温柔沉静的下垂眼。
验证了，她的激动才像是火焰一样不断窜高：“你是甘画。”
她激动得抱住甘画：“甘画，啊啊啊一整个暑假没见了，好想你啊。”
“甘画？”
“你不带口罩啦？”
“挺好哇，天气还挺热的。”许多和甘画认识的女生都震惊地上来打招呼，对她军训不用闷口罩表示祝贺，但祝贺潦草得像是走过场，她们更热切知道的，是甘画用了哪个牌子的护肤品，怎么脸蛋滑得像水牛奶一样。
没有多久，广播里播放了□□，老师们吹了口哨让大家肃静，一众教官从体育馆的方向走过来。
纪律言明，身板正爽，引得一众女生低声尖叫。
大家分了教官，青中的军训简洁，只训三天，一个教官带两个班级。
一二，三四，五六，五班和七班偏偏分开。
甘画有点惆怅，她今天忙着准备小面包，还没见到谢星沉呢。
上午的军训内容比较简单，教官的自我介绍，一些规章制度，站姿，热身跑圈三圈，一上午这么就过去了。
中午大家丝毫没有被军训□□过的样子，只有女孩子不停在喊热和喊晒黑了，宿舍楼开放了空调，许多走读生去串门。
男生宿舍的一个八人间里，因为是班级最后一个宿舍，只住了六个人，剩下两个床位被收拾出来款待大神。
六班的陆戈：“大佬来就来呀，怎么送我这么大一份礼，这怎么好意思。”
花清野说：“行了，你嘴巴都快咧到耳角那里去了。”
陆戈说：“那不是大佬给我开视野，不然我哪能大吉大利啊，这人头数量我能吹一年。”
谢星沉说：“陆戈，空调调低点。”
“好咧。”陆戈踩上桌子。
公立学校的空调是有严格时间控制的，一点到一点半开，但是男生哪有听话的，他们直接拆了面板摁按钮，又在显示屏那里贴上黑膜，20°的室内，凉爽得好像世外桃源。
盛霄去别的宿舍串门了，花清野也去了，没半分钟，门口闹哄哄的。
外面有人在说话。
“他还要问多少个啊。”
“魔怔了吧。”
门被突然打开，一个男生窜进来问：“你们知道今天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是谁吗？”
陆戈吓了一跳：“严嘉飞你傻逼了啊，我还以为宿管阿姨来了。”
严嘉飞慢悠悠走到谢星沉对面坐下：“放心，你女朋友来了哪能是这排场。”
陆戈拿一个篮球扔他。
外面的人进来，“严嘉飞，你问到了没有啊？”
大家打趣严嘉飞，严嘉飞说：“去去去，我已经在告白墙上问了，马上就有那女孩子的消息了。”
大家说：“你这样也不怕把人吓着，人家要是知道你一个一个宿舍问人家名字，那得多变态啊。”
严嘉飞说：“没办法啊，我就是觉得她特别有眼缘，上一次看到这么有好感的女生，还是上一次。”
陆戈问：“你在找谁啊？青中就这么大，还有你找不到的，高二的啊？”
严嘉飞说：“不是，高三的，今天从我们面前过去挺水灵那个女孩子，扎着马尾还没戴帽子，不知道是七班还是八班的，好乖啊。”
陆戈说：“连七班八班都不知道，问一下不就行了。”
严嘉飞泄气说：“大家都说不知道啊，阿鬼还号称他把过高三大部分的妹，连人家样子都没见过。”
严嘉飞怒其不争地指了指某个男生。
那个男生摸了摸鼻子：“我确实认识很多女生啊，但是这个女生我是第一次见，她应该是七班的吧，我看她跟七班的沈小小很要好的样子。”
谢星沉本来盯着消息列表看，听到沈小小的名字，手指顿了一下，抬起头来。
“你们在说什么？”他冷不丁问。
他开口有种特别气场，同龄人要隔个几秒才敢接话。
但是严嘉飞今天深陷爱河，他积极地对谢星沉说：“说我今天一见钟情的一个女孩子，大佬，她特别好看你知道吗？有这么高，”严嘉飞比划了起来，“脸蛋滑滑的，一双眼睛睫毛有这么长，她超级害羞地低着头，大家都说没见过她。”
有人说：“是啊，居然所有人都没见过她，跟七班的人处得挺好的，就是面孔好生啊。”
谢星沉听了他们说的，有些烦躁地翻着手机。
还没找到微信，花清野回来了，他兴奋地说：“大佬，草茸茸说今晚一起聚餐，你约甘画啊。”
谢星沉说：“甘画回来了？”
花清野说：“回来了啊，她还跟茸茸打电话来着，我去通知盛霄哈。”
花清野又跑了出去。
谢星沉眼底有躁意，但是翻手机的动作缓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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