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回到座位,看甘画还在看他的钥匙扣,挪了挪座位靠近她说:“甘画老师,刚才的问题你怎么说啊?”看得出航拍团队的每个人都是非常八卦。
一位老师问:“你们说的老大,是不是你们队长啊?”
秦子说:“是啊。”
那老师说:“就是今天控场那个男生吧,挺帅的,我们还以为他是司仪。”
有队员无语叫道:“我们老大才不会去做那种花瓶工作好不好。”
有个老师引导话题说:“你们说说你们老大呗。”
秦子说:“我们老大啊,”他一手放在椅背上,非常洒脱自豪地说,“他是我们学校百年难遇的人中龙凤。”
甘画想起来了,那是她大二时候一个舞会活动,当时舞会呼声非常高,集赞了也一票难求,主办方的创意也很奇特,将租赁的酒吧装饰地像吸血鬼酒会一样,入场券是一根钥匙,还有暗号。
秦子的这根钥匙应该不是入场券的钥匙,因为他们的入场券是有编号的。
甘画翻过钥匙,发现后面有一串数字……
秦子说:“我们老大专业是通信与信息系统,那可是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你们知道他来我们的学校的时候成绩多高吗?省第一!”
Z大的老师也惊讶了一下。
甘画拿起钥匙端详,20190421
2019,她大二的学年。
“他那样的成绩,可以挑选的学校得有多少啊,偏偏挑了我们学校,这就算了,我们的专业是无人机研发,还是国家扶持才抬上来本科菜鸟专业,学校要我们搞出点东西来,我们哪里会,要不是我们老大领着我们,我们现在哪能有自己的工作室。”
“我们真的感谢我们老大,虽然也遗憾,他本来是可以去国家顶级学府的,却选择了我们这个只能在省内排得上号的学校,不过你们别想太多,我们老大特立独行,早就单飞了,这次能过来Z大,”他瞥了一眼甘画,“估计是有自己的想法,别有所求。”
秦子看甘画一直在看他的挂绳说:“甘画老师,你的品味也太好了,这挂绳也是我们老大的,我的断了,借他的来用用,你喜欢吗?送给你啊。”
甘画笑了一下,将那挂绳放下,她抬起眼睛淡淡问:“秦子,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秦子说:“我们老大居然没跟你说吗?是……”
阿格拉住了他。
谢星沉回来的时候,发现饭桌的气氛异常有些沉闷。
他问阿格:“怎么了?”
阿格转过头去,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谢星沉又疑惑地看向甘画,甘画说:“谢星沉,你去敬过酒了没有?”
谢星沉将外套搭在凳子上,坐在甘画旁边说:“刚才被带着走了一轮,你们聊什么。”
甘画说:“吃饭吧。”
晚上,甘画和谢星沉在操场散步,谢星沉半甘画半步,打量小姑娘的背影许久,阔步上前问:“怎么都不说话?”
甘画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异常沉默。
谢星沉扯了扯嘴角:“这么沉重的表情,是不是在想特别重要的事情,比如。”
夜色下他的眼神更加幽深,靠近甘画的耳朵说:“答应我?”
他的声线磁得不行,握起甘画的手想吻上面的指节,甘画轻笑,笑容有些凉:“可是我对你都不太熟悉。”
谢星沉站直,几乎要气笑:“小姑娘,我们还不熟悉?哪里不熟悉,我带你熟悉熟悉。”
他将甘画的手放得离自己近一点,在她的指节上一个滑过一个按,皮肤滑腻,接触酥麻。
甘画说:“谢星沉,给我看看你的毕业照吧。”
谢星沉手一顿。
甘画五官舒展,扯起笑容说:“我真的对北方的学校好奇得不得了。”
她的表情有明显的假装活泼和真实嘲讽的成分,谢星沉眼神沉落:“你知道了。”
甘画扯起嘴角,微笑说:“你可不要说是为了才修改志愿,老师们应该会跟你阐明那几所学校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谢星沉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他沉默招供,甘画的笑容挂不住,她慢慢红了眼眶:
“谢星沉你真的,太叛逆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追看
第113章
办公室的沙发上, 谢星沉接到纪律的电话。
“喂。”谢星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那边纪律说:“我说哥们,你的队员一直打电话来问我你和妹妹的事情,我的电话都要爆了, 你自己去跟他们一五一十说落说落啊, 别关顾着秀恩爱好不好。”
谢星沉把电话掐断了。
风从窗户吹进来, 谢星沉躺在沙发上,天气不好,窗帘哗啦啦响。
那时候, 确认志愿的前一晚他从张显洋那里要到了黎清的电话。
“黎清,你知道甘画最想上的学校是哪所吗?”他也是在一个天气不好的夜晚问话。
黎清:“……”
谢星沉说:“黎清,帮帮我吧。”
谢星沉很少求人, 即使是黎清也没办法粗暴地打断他,黎清叹了口气。
“谢星沉, 我和张显洋是因为甘画才有勇气在一起的, 她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对我来说,她是救赎一样的存在, 我知道她想上哪所大学, 也知道她要去哪座城市,她被第一志愿录取的机会只有50%, 接下来的第二个志愿就是北方的大学了, 谢星沉,你能报考哪一所座城市呢?”
谢星沉说:“我去她第一志愿的城市。”
黎清:“……不管你们能不能在一座城市,甘画知道了都是要大发雷霆的,以你的分数太吃亏了你知道吗?”
谢星沉说:“她说她最想要爸爸陪在她身边, 他的爸爸已经和她分隔两地了, 我得守着她才行。”
谢星沉又说说:“她讨厌我不能把握好自己的事情, 我想告诉她,守着她和做好自己的事情,我都能做好。”
思绪到这就断了,谢星沉翻了个身,掩着嘴闷咳起来。
*
甘画去拿办公室的配备的医用箱。
医务室的老师说:“甘画老师等一下。”
甘画老师问:“怎么了医生?”
医务室的老师说:“你和航拍队的人认识吧。”
“……”甘画沉默了一阵,“认识。”
医务室的老师说:“我说呢,我之前散步看到你们都在操场,他们队长生病了,队员过来拿药的时候,因为校外人员要建档了才能拿,所以拖了点时间,你帮我把这些抗生素给他送过去吧,谢谢啊。”
甘画:“……”
甘画跟赵老师打听到了航拍队住的宿舍,在学校最好的一栋公寓楼。
她本来想让赵老师送过去,可是赵老师陪老婆去胎检了,所以没办法。
下班后,甘画来到公寓楼下,这栋公寓还配备了电梯,她摁住电梯键后,想着医务室老师说的话。
“他们队长好像一到这个时节就会发烧,听说已经被扛去打点滴了,但还是得拿些药备用着。”
电梯到了,这栋公寓不仅崭新,连地板都很光亮。
她来到12层的一间宿舍前,深吸一口气,敲敲门。
“进来。”
一道极其低沉的声音穿透门板,紧接着是牵动了气管的闷咳。
甘画打开门,谢星沉此时正好在客厅里,所以一打开房门他们就打了照面,谢星沉一愣。
甘画率先开口:“你的药。”
她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垂眸转身要走。
“甘画。”谢星沉叫她,结果动了气咳得更严重了,很急促。
甘画只好停住,谢星沉说:“帮我烧壶水好吗?”
甘画转身:“……”
甘画进屋,谢星沉的右手贴着医用绷带,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恹倦。
宿舍里的煮水器是最便捷的那一种,而且还有保温功能。
甘画倒完水,等水凉的时候走了一下神,待回神的时候,水温差不多了。
她将药包拿出来打开,“……”不知道医务室的医生是怎么想的,他一个成年人了,还把西药碾得粉碎,甘画问:“调羹有吗?”
“没有,不用那个。”
甘画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在谢星沉喝水的时候忍不住帮他整理了一下沙发。
首先是抱枕放好,拿起谢星沉几天前穿的外套的时候,有一样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道牛皮纸信封,无名无姓的,甘画心想:他是要告别了吗?
没有在表情上暴露出什么,甘画将东西放了回去。
谢星沉喝了水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说:“我要去别的城市了。”
即使知道,在听到的时候甘画心里还是跳了一下,她掩下眼睛里的情绪说:“是吗。”
不温不冷的一句话,谢星沉也没有注意,他的声音低哑:“我有工作要过去,我们,还能加着联系方式吗?”
甘画心底更加确定他要离开,或许在这里耗费的这些时日已经是极限了,她笑起来,那是她成年之后学到的一项技巧,极其明媚地说:“行啊,毕竟同学一场。”
谢星沉看着她的笑,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他将药包倒进嘴里,也不用调和,直接热水喝了了事,甘画的舌尖也感到了苦涩。
谢星沉又咳了几声,寂静在宿舍里溢开。
谢星沉的眼角因为咳嗽有些发红,他对甘画说:“今晚能留下来吗?”
甘画非常坚定:“不能。”
谢星沉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谢星沉,你手机响了。”甘画听见了铃声提醒他。
谢星沉才将注意力回落到现实中,走到阳台接通电话。
夜幕下,甘画听不太轻他们聊什么,但有一句清晰:“机票的事你们定就好。”
甘画站起来,抓着包包说:“谢星沉,我先走了。”
谢星沉很快转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千言万语,他掩着听筒,声音低沉:“沙发上有样东西是给你的,你带走吧。”
说罢他便转身接电话,但是却不再回应电话那边的人了。
甘画从沙发上拿了信封,放进包包里就走。
出了谢星沉房间的门,合上门的那一刻她却想哭。
她的大学和他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却没有见过他一面,现在见上面了,却只能说一声,同学一场,保持联系。
他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谢星沉那边的通话早在他掩住听筒的时候就说完挂掉了,小姑娘一走他就从阳台跟到玄关。
她不想见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喜欢他。
他倚在门板上,手攥得极紧。
甘画不想让学生看到她这个样子,脚步虚浮地往楼梯处走。
这座公寓配备了四个电梯,所以楼梯处显得很僻静。
她一脚踩下楼梯,忽然听到一道学生的嚎叫,声音极响,不知道是哪场晋级赛输了,让她失神之余吓了大跳,意识回笼。
接着啪的一声,楼梯的声控灯关了,“啊。”
光线骤然消失让甘画实打实害怕,她本来有点夜盲症,此时摸着墙才找到一点存在感,她的膝盖已经有点发麻,只是想着快到下一层吧,到下一层她就去搭电梯。
这个声控灯本来就坏了,现在被高跟鞋惹得一闪一闪的更显得吓人,在黑暗中找阶梯已经是困难,不知道是不是祸不单行,她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老鼠?
甘画的后背浮起一阵颤栗,她扶着墙,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快点下去就好了,我比它们高大,它们还更怕我。”
甘画自我宽慰往下一踩,结果一声尖叫,脚底滑滑腻腻的那是什么东西,她踩了一只老鼠!
学生的哭嚎又起来了,楼梯间的老鼠现在在阶梯上疯狂乱窜,不断撞在她的高跟鞋上,甘画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谢星沉!”
她甚至没想过要求救,可是这个名字就是从她口中冒出来了。
楼上一声破门声,有人快速向她奔来,她的重心后挫,被人抱进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里,“我在这。”
那坚定的一声,没有让她安心,反而使她更脆弱,她抱住谢星沉哭诉:“有老鼠,有老鼠,呜呜呜……你在别的城市也要好好的……”
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一想到这件事她就不能控制自己,泪水夺眶而出。
谢星沉抱着没有任何的变化的可怜小姑娘说:“甘画,学校是我自己选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我的学校的资源和人脉都很好,也被列为国家重点培育基地。没有你存在的城市我根本做不好任何事情,我的土壤已经枯萎了又怎么能焕发生机,你是我的最初,也是我的最后,你是我一切的一切,甘画,我……”
甘画发现谢星沉站不稳,她赶紧扶住他,“谢星沉!”
谢星沉站着靠在墙壁上,眉头紧皱。
甘画查看他打点滴的绷带处,已经是高高青肿,又摸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异常。
“谢星沉,你必须快点回宿舍里。”
甘画在宿舍里忙来忙去,她将毛巾给沙发上的人敷上,想用体温计给谢星沉测体温,结果发现上一次残留的温度是39.4,甘画换了很多次毛巾,才控制到38.5,是药效和降温一起的结果。
谢星沉一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只会在这个时候要求她再次留下来。
甘画说:“你睡哪?”
谢星沉脸色变晴:“我睡沙发。”
甘画没有说话,她想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相处了,谁能说两个人以后还有联系的时候。
晚上甘画借谢星沉的浴室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看到谢星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一阵拘谨,空气里飘满了女孩子气息混着沐浴露的清香。
谢星沉站起来,问:“甘画老师,我可以物理降温吗?”
甘画佯装冷静,实则双手往后撑着桌子:“可以,记得用热水。”
谢星沉进浴室后,甘画的脸才后知后觉红起来,不管她和谢星沉是什么状态,只要独处她就很容易脸红。
甘画手机没什么电了,想借谢星沉的充电器,结果发现他在里面洗了很久的澡。
她想起上次谢星沉也是洗很久,又想到他刚才说的物理降温,他该不会……
甘画摇摇头,跑道阳台上去吹吹风,忽然手机震动了。
谢星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甘画表情失神,听到他出来后说:“谢星沉,我要走了。”
她解释:“有学生需要我做安抚工作。”
谢星沉闷闷说:“喔。”
甘画勉强一笑:“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谢星沉看了沙发一眼,走过去,弯腰将卡在沙发座中间的檀木盒子拿出来,说:“佛珠还在这,你拿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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