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
江云瀚拿出那个虎娃娃,仔细看了一眼,虎脖子上还真的挂着被掰断的玉牌。
秋咛把这个虎娃娃给他之后,叮嘱他千万要收好,不可落到任何人手中,他也没有仔细看,以为这只是块普通的玉牌,没曾想竟是兵符!
这般重要的东西,他们竟一点也交代,万一他真的弄丢了,该如何是好?
回头他非得说说秋咛不可。
“你们在何处找到的屹儿?”前朝贵妃看着江云瀚手中的虎娃娃,眼中满是寂落,“屹儿他……过得还不好,晋儿呢?你们可有找到我的晋儿?”
江云瀚虽和宫外的人有联系,但都是偷偷联系,只有外边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之时,才会冒着风险暗中来往。
他知道祁屹是前朝皇帝的遗子,却不知贵妃还有另外一个孩子。
“贵妃娘娘,奴才一直潜在当今皇后身边,未曾出宫,只知您其中一个孩子的消息,他现在叫祁屹,是龙翼卫的中郎将,他已努力获取皇帝的信任,只等集齐三块兵符,联合众将领反了这皇朝。”
“祁屹……他与我姓。”贵妃哑然失笑,嘴里念叨着,“我的孩子活着,他与我姓。”
“所以,贵妃娘娘,您定是知道您自己的那块兵符在何处,还请您把藏匿的位置告知于奴才,奴才必定将兵符取出,就算葬送这条命,也会把兵符交到祁屹手中。”
前朝贵妃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要我的孩子好好活着,我不要他去担起仇恨,也不要他来救我。”
“贵妃娘娘,事到如今这已不仅仅是他一人的仇恨,而是前朝所有忠臣,以及被陷害而死的人……”
前朝贵妃丝毫不被他所动摇,“你再劝说我都是无用,我不会改变决定,那块兵符,你们拿不到,请回吧。”
“您就甘心一辈子被锁在这里,让那些人把您当畜生一般对待么?”江云瀚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应是尽快告诉他兵符的藏匿之处,而不是什么也不愿说。
“我不甘心,但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就够了,我忍辱偷生走到今日,只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你走吧,我不会再和你多说一句。”
贵妃说到做到,缩进角落里,不再理会他。
任凭他怎么劝说,她都无动于衷。
江云瀚没办法,只好先离开冷宫。
与此同时,江晚渔和祁屹已按照路过百姓的指路,来到了曾在醉香楼打杂的小厮住处。
“这儿怎的一个人也没有?”江晚渔看了看巷子周围,除了小厮的旧房屋,没再发现任何一户人家。
祁屹倒是不奇怪,“那些人说了他疯疯癫癫,旁人定是怕他的疯病不吉利,都跑了。”
她点点头,说得也是。
“那旧房屋外头好像蹲着一个人。”江晚渔抬眼看去,蹲着的人八成就是醉香楼的小厮。
祁屹径直走到那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是醉香楼的小厮?我有话要问你。”
不知是祁屹的语气过于生硬,还是他的气势太过压迫,那人吓得瘫软在地,反应过来之后,他从两人站着的缝隙之中,慌忙逃窜。
第181章 牵下手都不行?
小厮没能逃掉。
祁屹反应极快,瞬间就擎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放倒在地。
他抖得下身一湿,江晚渔隐隐闻到一阵臭味。
祁屹蹙紧眉,“媞媞,你先到一边等着,我来审他,这儿太肮。”
她不愿,“没关系,我见过更脏的,莫要把我想得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
他自然是拗不过她的,只能让她站在自己身后,万一小厮再失控,他也可以帮她挡掉所有脏污。
“你此前是不是在醉香楼打杂?”
“不、不要杀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要不要!”
小厮答非所问,满脸都是惊恐。
这般生硬地审问,定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江晚渔想到了一个法子,“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去就来。”
“你去何处?外边危险,我……”
她打断他的话,“无忧,你放心,我就是在附近买点东西,买完就过来,若是有危险,我大喊你的名字,你便来救我,可好?”
听到她这么说,他放心下来,“好。”
不到半刻钟,她抓着几个包子走了回来。
“我方才与你吃过糖浸青团,不饿,你吃吧。”祁屹不大喜欢吃包子。
江晚渔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嗯……这其实不是给你买的,我是给他买的。”
她蹲下身,将包子递到那小厮的面前,小厮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惊喜。
可他的手被祁屹压制住,趴在地上,想吃也吃不着。
“你要是不跑,这几个包子就都给你,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要是你能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包子管够。”
“要是同意,你就点点头。”
她方才就观察到,小厮饿得面黄肌瘦,像是好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自己一人住在旧房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旁人说他痴傻,他定是不会自己生火做饭。
饿到极致之人,只要给对方提供食物,对方说不定会配合。
而且小厮见到他们的时候,下意识地会用逃跑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她觉得他也没有像传闻一般疯癫。
小厮想都不想,立即点下头。
祁屹刚松开他,他就抢过江晚渔手中的包子,疯狂塞进嘴里。
“没人跟你抢。”祁屹冷冷说了一句,握住江晚渔的手细看,以免这小厮抢夺包子的时候,抓伤她的手。
确认她的手无恙,他还是有点舍不得松开,指腹在她手心不断摩挲着。
好久没这样抓她的手了,小小软软的,真可爱。
“无忧,”她嗔怪道,“还有人看着呢。”
祁屹反而抓得更紧了,“你给他买包子,却没有顾到我,这事我还未跟你算,怎的牵下手都不行?”
她觉得自从两人关系好转之后,他愈发不讲道理。
就像现在这样,跟个耍赖的孩童无甚差别。
她对他没有别的办法,唯有哄着,“你怎的计较这些,那等会儿,我也给你买,好吗?”
“不要,我可不喜欢吃包子,”他拉着她到自己身边,手臂撑着她的腰,伏低在她耳边,“给我点别的。”
他的声音刻意低沉暧昧,吓得她连抽回自己的手,“不要在青天白日里逗趣我!”
“好好好,依你。”他浅浅提了提嘴角,喉间溢出笑意。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小厮也吃光了几个包子。
“既然你吃饱了,是否开始回答我们的话?”江晚渔的声音本就软糯,审问的时候,不自觉地会让对方放松下来。
小厮点点头,仍是有几分畏怯。
“你在醉香楼打杂的时候,多是伺候哪位姑娘?”
“头……头牌姑娘……”
他们果然没找错人,这小厮说不准真的知道些什么。
“那日头牌出事的时候,你在何处?”
“我……我在……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你不要问了!”
小厮瑟缩起来,双手抱住头,似乎很痛苦。
她又放轻了声音,“不要怕,我们不会害你,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以后就不用住在这里,我们会带你去一个有饭吃有觉睡的地方,好不好?”
哄痴傻之人,她还是有些心得。
当初刚认识夏裕的那会儿,她亦是这般,慢慢引导、哄劝,她和夏裕才愈来愈熟悉。
果然,小厮听了她的话,稍稍放下手,“真、真的?有饭吃有觉睡……不、不行!我还会被打,还会被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双手抱住头,回到了惊恐的模样。
被打?
江晚渔这才注意到,小厮手臂上的痕迹,还有他脖子后边的伤痕,血红的鞭痕,看上去刚受伤不久。
十有八九是凌伊阳派人做的。
难怪小厮整日躲在巷子里,即便是快要饿死都不敢出去,因为他害怕,再被凌伊阳的人找到,免不了再遭一顿毒打。
还有可能把命丢了。
这般看来,小厮并非真正痴傻,只是被吓到,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罢了。
“不会被打,相信我,你看他,”江晚渔指向祁屹,“他武艺高强,一个人能击退十万军马,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一招就能将你制服在地,有他保护你,旁人绝对不敢打你。”
祁屹颇为无奈地看着她,他何时一人击退过十万军马?
分明是和将士们一齐击退,功劳怎可全都揽在他的身上。
他刚要纠正她,只听得小厮问,“当、当真?你们……会保护我?我不会挨打了?”
小厮期待的双眼望着他,他在江晚渔的怂恿之下,道:“会,只要你把那日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jsg。”
“那、那我告诉你们!”小厮像是下定了决心,警惕地扫了周围一圈,“是一个大官!大官让我把芸姑娘送到一处房屋,然、然后就有人把我的头蒙了起来,打、打我!”
江晚渔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那日把头牌带出醉香楼的人,正是眼前的小厮。
他口中所说的大官,想必就是凌伊阳。
“你见过那大官的模样么?”她为了稳妥,还是问他一遍。
小厮裂开嘴笑,“他现在虽很少露面,但从前经常来醉香楼,自然、然是见过的!我还帮他……帮他倒过夜香呢!”
“除了你,还有谁见过他?”只有小厮一个人作人证还不够。
小厮努力想了想,道:“妈妈也见过,给芸姑娘洗衣裳的婆子也见过,其他人……好似都没见过那大官,据、据说啊……”
小厮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身子莫名其妙地抖了起来。
江晚渔忙追问,“据说什么?你莫要怕,有我们在,没人敢伤害你!”
祁屹也配合道:“你若是不说,自己揣着大官的秘密,保不齐他某日不开心,或是心有顾虑,派人来把你灭口,我们帮不了你。但你把这件事说与我们二人,大官或许会先灭我们的口,你大可趁乱逃走。”
小厮仔细想了想祁屹说的话,似乎有这么点道理。
他犹豫着,还是把后边的话说了出来,“据说以前的醉香楼,很多人都见过大官,还服侍过大官,但芸姑娘出现之后,那些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只有妈妈一个人活着,芸姑娘不知是谁生下来的种,寄养在醉香楼,被妈妈祸害了!”
“你们不知,听到芸姑娘死了之后,我总是在梦里梦到芸姑娘,我怕极了,怕她来找我,怪我!可我又能如何,我还被人打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凌伊阳一手为之。
他要灭口,要让知道他秘密的人,全都死在他的手里。
眼下祁屹曾去调查过醉香楼,还问了鸨母其中的情况,鸨母不会也要被……
江晚渔甚觉大事不妙,“无忧,醉香楼的鸨母定会有危险,需得找人保护她!”
祁屹一脸从容,“放心,我早就命人在暗中看着,只要有疑似凌伊阳的人,我的人会直接动手,这几日风平浪静,凌伊阳应是还不知鸨母将他的事情泄露。”
毕竟他是拿出了暗影阁的玉佩,鸨母才不得不跟他说实话,凌伊阳怎能料到他的身份?
她松了一口气,还是不忘提醒,“可不能松懈,鸨母活着,就是一个人证。”
“还有我!也要保住我的命啊!”小厮喊道,“这处房屋不是我的家,我无父无母,是芸姑娘不忍看我睡在醉香楼里的狗窝,每月给我一点赏钱,让我住在此处。”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把小厮带去慈幼院,那里地处偏僻,极少人会注意到里面。
即便是凌伊阳藏匿账簿的寺庙就在斜对面,她也不怕小厮会被他的人发现。
听红西说,夏裕太过想念大嬷嬷和夏逢,又回了慈幼院,牧善也跟着夏裕一起吃住在慈幼院。
她虽不知夏裕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她看得出,夏裕对景伯他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存在。
否则红西也不会安排隐刺暗中在慈幼院附近守护。
还动用了十几个隐刺,只为保护一个孩童的安危。
小厮留在慈幼院,对他来说,再安全不过。
再者,慈幼院现在正缺人手,他过去也能帮点忙。
两人将小厮带到慈幼院,夏逢和大嬷嬷出来相迎。
“小公子,你好久没来了!近来可好呀?”大嬷嬷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
夏逢笑得温润,“晚渔。”
“大嬷嬷,夏伯伯,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带了个人。”
江晚渔朝小厮挤了挤眼睛,“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不知能否留在慈幼院,替院里做些杂活?他之前也是做杂活的,只要给他吃的和睡的地方,就足够了。”
小厮连连点头,“大嬷嬷、夏……夏先生!我什么都能做,照顾院里的孩子也可以,吃的我也不挑,有一口我就吃一口,没有我挨几日饿也可以!求二位收留我吧!”
眼看着小厮就要跪下地来,大嬷嬷忙扶住他的手臂,“诶唷,你这孩子,没必要对我们行如此大礼!换做是以前,嬷嬷肯定让你另寻出路,可如今咱们的慈幼院,有贵人相助,你若是能留下来帮忙,定是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小厮愣了一下,江晚渔用臂肘戳了戳他,“还不快谢谢大嬷嬷。”
“谢、谢大嬷嬷!”小厮重重行了个大礼,转身看向江晚渔和祁屹,“也谢谢你们两位,若不是今日能遇到你们两位恩公,我可能就要饿死在巷子里。”
夏逢找人先把小厮领了进去,江晚渔忽的想到,自己还没跟大嬷嬷他们介绍祁屹。
“大嬷嬷、夏伯伯,方才忘了说,这位是……”
她话还没说话,大嬷嬷就笑眯眯地握住祁屹的手,“小屹啊,前两日送来的银子够用了,莫要再给了,你留着日后娶妻用,咱们这儿够用、够用!”
江晚渔眼中满是困惑,怎么回事,祁屹什么时候和大嬷嬷认识了?
听大嬷嬷说的话,他还给慈幼院送了银子?
“大嬷嬷,你们照顾裕儿十几年,这点银子还远远不够,日后裕儿清醒了,我会命人把慈幼院重新修整一番,让你们住得更为舒适些。”
“你有心了,可眼下你送来的银子够多了,我们是怕你被朝廷的人盯上,他们万一反咬你一口越权管治,你该如何是好?听夏伯伯的一句劝,先顾好自己,慈幼院和夏裕的事,我们会帮你。”
祁屹只得应声,“好,劳烦大嬷嬷和夏伯伯了,我们顺道进去看一眼裕儿,就得先回将军府了。”
“来来来,牧善方才还在给夏裕治疗,现儿啊,应是空闲下来了!”大嬷嬷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乐呵呵地走在前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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