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夫人抬爱,奴婢愿意随老夫人一同赴宴。”
江晚渔没有犹豫半分,答应得非常爽快。
爽快到崔氏都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她那样苛待江晚渔,江晚渔竟也不怨恨她?
果真是个没骨头的贱婢!
想到这里,她不免生出几分愉悦,曾经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还不是得给她当牛做马,任意使唤。
虽说江晚渔现在独得祁屹的宠爱,府里的人不敢明面上欺压她,但终究是个贱婢。
千旭自古以来贱籍不得为妾,甚至收做外室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祁屹是神威将军,又是北城指挥使,代表着朝廷的脸面,岂会为了她这个贱婢,失了名声?
她就算再受宠,也只能做个暖床的婢子,任所有人踩在脚下。
这权势啊,就是能让人着迷。
等杨月棠去了许府,她还能攀上一个贵妃的亲家,到时候她在都城的地位岂不是更高?
只要祁屹发现不了她的秘密,有他爹的在天之灵压着,她就永远是将军府的老夫人。
这样一想,崔氏脸上的笑便收了起来,换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那你给我准备好些,随我一齐去尚书府,若是明日失了将军府的面子,看我怎么罚你!”
对于崔氏突然的变脸,江晚渔早已习惯,“是,奴婢遵命。”
送走崔氏,她赶忙回到卧房,拿出笔墨和纸张。
她早就想去尚书府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是个好机会,她可不能错失。
她靠着脑内的记忆,在纸上简单画出了尚书府的布局图。
爹爹有一个习惯,户部收缴的所有账簿,他都习惯多做一份,以防丢失或不轨之徒有意篡改。
而那些复刻的账簿,爹爹埋藏在尚书府中,每过七日就会将新的账簿一并放入,但所藏之处,除了爹爹自己,全府上下无一人知。
连两位哥哥也不知道。
他说过,只有将尚书府翻个底朝天,才有可能找到账簿。
账簿是爹爹作为户部尚书的命,只有他和皇上能看。
爹爹虽不喜当今圣上,但身居这个官位,他也只能伺奉一位君主。
当时抄家抄得突然,二哥在外收到了风声,赶回府报信的时候,刑部的官兵已经到了。
爹爹当时定是没有时间将账簿翻出。
而上次凌庭萱送茶叶到将军府,她问过时香一嘴,尚书府可有翻修。
时香说没有,只是简单地拆除了之前的装饰,挂上新东西。
毕竟凌伊阳刚上任,不敢太过奢靡。
一没有转移地方,二府中没有翻修,账簿必然还安安稳稳藏在原处。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布局图,猜想账簿可能藏匿的地点,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有一双墨黑的眸子,注视着她……
第99章 吻重重落下
“在做什么?”
江晚渔思考得太过专注,被这道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怔。
祁屹是习武之人,走路的声音会有意放轻,他在窗jsg外看了她许久,她都没有发现。
“没、没想什么!”她匆匆放下笔,将桌上那张布局图藏到桌下。
祁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径直走了进去,张开大手伸到她面前,示意她将图纸拿出来。
她表面上磨蹭着不愿交出,实际上利用这磨蹭的时间,想出了应付的说辞。
“拿出来!”
祁屹脾性急躁,跟她推来阻去好几回,已是他最大限度的耐性。
“大人莫要生气,既然大人非要看,奴婢拿出来便是。”
她将布局图递给祁屹。
“这是何物?”
祁屹看着纸上的布局图,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哪座府邸。
她皱了皱鼻子,故作委屈道:“这是尚书府府邸布局,明日奴婢要随老夫人到凌尚书府上赴宴,老夫人身边只有奴婢一人伺候,奴婢担心会有疏漏,闹了什么笑话,给大人惹麻烦。”
祁屹沉着眼审视她,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
杏眸清澈,不像是在撒谎。
可这双眼睛,兴许能骗过一般人,却骗不过他。
祁屹随意把图纸放回桌上,上前两步,两条长臂环在她两侧撑于桌上,将她困在自己的包围圈中。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能看到祁屹脖颈上的青筋,一条条饱满凸起,似横生的枝桠。
“说实话。”
“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呀。”
纵眼前之人威压十足,她仍是弯了弯眉眼,自然浮起的笑意似饱绽的玫瑰。
祁屹微眯眼眸,点漆似的眸中,闪着危险的光。
“江晚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抿了抿唇,长睫垂下,口中喃喃自语道:“昨夜有需要之时,有多缱绻唤我小字,如今提上了裤子,便喊这般凶戾地喊我全名……”
“你说什么?”他的眼眸一压,黑眸上蒙上一层冷意。
她干脆昂起下颌,带着几分倔强与他对视,“奴婢说,大人英勇过人,铁骨铮铮,这双手取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如今奴婢三生有幸被这双手围着,怎敢与大人说一句谎话?”
祁屹眼眸又冷下几分。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敢说这些混账话,她就要给他腰间的刀多添上一条‘功勋’。
所以她选择服软与讨好。
她稍稍撑起身子,双手缠在他腰间。
略微偏头,望着他的眼眸里盛满爱意,嗓音也放软下来,“大人莫气,奴婢画这张布局图,真是为了明日的赴宴,奴婢不想让大人失了面子嘛。”
这些讨好人的法子,是双溪教她的。
双溪说,宫里的贵人们,都是这样讨圣上欢心。
若合了皇上的意,贵人们可能会被唤去侍寝,最不济也能得到皇上的赏赐。
她起初觉得,这些法子用在祁屹身上是无用的,他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似乎这世上没有他在意的人。
他对杨月棠是比一般人客气些,但自从知道是杨月棠的一厢情愿,她回想起来,他对那人也没有多温柔。
至多是兄长对妹妹的关照。
后来,她渐渐发现,只要她服软献媚,他都会有一丝丝动容。
就一丝丝,不多。
像是对蝼蚁的怜悯。
但这也足以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苟活下来。
她在将军府里相当于他手下的兵,他在军中做惯了将领,喜欢控制人,她便事事顺着他,做个最听话的兵。
不过,也仅仅是表面。
事实证明,双溪教她的这些法子,管用。
不仅管用,她还差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那双纤细柔软的手臂环上他腰间的那一瞬,他便有片刻的失神。
俯身看她的眼神,也渐渐灼热起来。
“你这般在意我?”
他的脸越凑越近,近得两人鼻尖相碰,他呼出的鼻息里是炽烈的黑雪松。
沁入她鼻端,一直钻进她鼻腔,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她望进他的黑眸中,也有些恍神。
他的瞳色好看,是纯正的黑,不含一点杂质,此时他的眼尾沾上了欲色,眼眸的锐利竟能一分不减。
也多亏了他眉眼间的锋芒,她才能回过神来。
“奴婢仰仗大人而活,大人的事便是奴婢的事,在将军府里服侍大人是奴婢的分内事,而到了外边,全力护住大人的名声和面子,亦是奴婢的本分。”
她回答得很好,却不带一丝感情。
他听着不喜。
若是李瑀衍问她这样的话,她会不会有另一番回答?
这样想着。
他甚至生出几分恼怒。
心中起了惩罚之意。
祁屹撑着桌子的一只手松开,力气不轻不重掐住她的后颈。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他下颌又微微往上抬,吻重重落下。
把那能灼伤人的气息,一点点喂进她嘴里。
江晚渔没有半点退宿的余地,可被他吻得脑子有些昏涨,只能下意识地收紧缠在他腰间的双臂。
这是祁屹第二次纯粹地吻她,上次是把她弄伤,在医馆养病的时候。
两次都是一样的粗暴,与他在床榻时一模一样。
不曾有过温柔。
可她不明白,即便是如此,他为何……还记得护着她的背?
直到一吻方毕。
两人的唇上都染上潋滟的水色。
祁屹只用了这个吻,便让她软在了自己怀里。
她以为自己逃不过今夜,却听到头顶上低而哑的声音漫开,“我今夜不欺你,但你要用别的法子伺候我。”
她不由得僵住。
别的法子?
什么是别的法子?
好似没人教过她啊……
第100章 尴尬至极……
亏得祁屹的亲自教授,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别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是相当的难为情。
触到滚烫之时,她好几次弹开了手,又被祁屹生生捉了回来。
她全程都是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任由祁屹主导她的双手。
她的双眼虽闭着,但耳朵却关不住,她总能听到祁屹沉哑的喘息,在他动情的那一刻,喘息会更沉。
事毕。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祁屹便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在怀中,一句话也不说。
他总是这般,她也就习惯了。
挨着他的胸口,能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得她耳朵有些麻乱。
莫名的,她又想起方才的那个吻。
脸颊攀上一丝赧红。
她抬手拍了拍脸,开口与他说话,“大人,上次那伤药,奴婢用着很好,估摸着再过半个月就能长出新肉来,奴婢本以为自己调配的伤药效果算是奇佳,没曾想还有更好用的,也不知道这配药的方子是什么。”
祁屹拨了拨她额边的青丝,指腹摩挲在她的脸颊,“你想知道?”
“那自然是想知道的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她又改口道,“宫中之人用的药材都是珍稀之品,就算奴婢看过那药方子,也没有本事调配出来。”
看着她微微垂下的长睫,祁屹起了想安慰她一句的心思,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话。
“算你有自知之明。”
“奴婢最不缺的,便是自知之明。”
被她一句话呛了回来,他这是平白给自己添堵了。
“大人,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上回大人在看一本叫四国风物志的书册,奴婢没见过,奴婢能否斗胆向大人借阅一回。”
她记性不是一般的好,看书通常只需要看一回,便能将书中内容全部记在脑子里。
但若是碰上奇书好书,她也得多番细读,才能解其中之意。
“你这般闲?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一个丫鬟不操心府上之事,不专心服侍自己的主子,倒是想着躲懒看书。”
方才被她那句话呛得心中不快,他说话的语气不善至极。
江晚渔是真的很想看看那本书,便跟他讲起道理来。
“大人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奴婢每一件都仔细去办,若非奴婢这段时间受了伤,外边那几间铺子现儿已经开始有账入了,奴婢在服侍大人这件事上更没有懈怠,就拿刚刚的事来说……”
“闭嘴!”
祁屹的一声呵斥,她收住了声音。
说不过就凶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他明明就读过不少书,行事却依旧很横暴,难怪不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是山野莽夫。
“要看自己去取,还得我亲自拿给你不成?”
“大人这是答应奴婢了?奴婢多谢大人,大人果真是……”
祁屹不想听她那一串奉承的话,又叫她闭上嘴。
两人静静躺在床榻上,竟不知不觉睡到了天明。
祁屹总是起得早,她今日要随崔氏去尚书府,自然也不敢睡太久。
穿衣梳洗后,她照直去了主院。
崔氏的房门开着,里边有几个丫鬟在帮她梳妆。
“奴婢问老夫人安。”
“行了行了,你就在外边候着,等我穿戴好。”
“是。”
江晚渔在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崔氏才慢悠悠从房中走出来。
她看到崔氏的那张脸,着实惊了一瞬。
赴宴之时精心装扮自己是对主人家的尊敬,可崔氏这身打扮实在太……
脸上傅粉施朱,妆饰浓重,穿着与自己年纪不符、颜色过艳的衣裙,头上的朱钗玉簪满满当当,就连双手都带着好几个镯子。
她jsg知道崔氏好面子,又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不想被那些高门贵人看不起。
可崔氏身上佩戴的这些饰物,对于那些贵门之人来说,都是赏赐给丫鬟仆人的小玩意,就算崔氏往自己身上堆再多,别人也只会当作笑话来看。
都城里的世家子弟本就看不起祁屹,若是崔氏打扮成这样赴宴,只怕会被当众奚落。
将军府丢了面子,追责下来也只会怪在她头上。
她试着劝说道:“老夫人,今日是凌大小姐的生辰宴,到场为大小姐庆生之人众多,定是挤得尚书府水泄不通,无意间磕着碰着,损坏了老夫人身上的饰物不说,就怕弄丢了一两件饰物。”
崔氏一听,觉得颇为有道理。
但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摘下任何一件饰物。
她去的可是尚书府,身上的饰物若是不见了,尚书府的人都有责任,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穿得华贵些,那些个贵戚权门的人,才会更愿意与她结交。
“真是放肆,你区区一个婢子还敢管起主子来了?我就愿意这样穿戴,拿好要送给凌大小姐的礼盒,如果里边磕碰着分毫,我要你掌嘴!”
江晚渔不再劝说,只是接过礼盒,应了一声是,便随着崔氏一起上了马车。
当然,她只能与骑奴阿卓一起,坐在马车外边。
马车行不多时,到了尚书府。
看着熟悉的大门,江晚渔恍若隔世,鼻尖一酸,差些湿润了眼眶。
府中接应的小厮迎了出来,看到崔氏的穿着打扮,以及江晚渔手中的礼盒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
但终归是拿着柬帖赴宴的宾客,小厮还是笑脸相迎。
“原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这边请,老夫人是第一次登府,奴给老夫人带路。”
小厮伸出手,想要接过江晚渔手中的礼盒,崔氏却先一步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小厮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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