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承格格不入地坐在那儿,浑身透着一股矜贵清冷范儿,好像和周围喧嚣的人世间完全没有关系。
周霓倒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张嘴,闻言只是默默地瞪他一眼,收回目光老实坐好,没再强求要喝酒的事情。
倒是江昀承看了她半晌,大概还是察觉到了她不太高涨的情绪。
他幽幽地直起身,修长的手指捏着还在冒着冷气的啤酒杯,轻轻往前推了推。
微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点儿哄人的语气,
“要不,我给你嘬一下?”
第6章 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嘬、一、下?!
三个字在周霓的脑子里无限放大,让她立刻就想起来自己前两天在网上说过什么话!
周霓直接惊得差点喷出一口水,呛得连咳了好几声。半晌才想起来反咬一口道,
“....你好变态啊!”
旁边的人没听见他们聊了什么,只听见了“变态”两个字,便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江昀承不紧不慢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唇角,语气平静地问,
“我说的是啤酒,你在想什么?”
表情无辜又茫然,仿佛刚刚他的那句话本是无心之言,只是被她过度解读罢了。
周霓又被噎了一下。
憋了几秒,才说,“....我说的也是酒。”
因为心虚,周霓没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微微垂眸,堪堪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她这边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缓和心跳,就看见旁边的狗男人忽然狡黠地勾了下唇角,紧接着又慢悠悠地来了句,
“噢,我想起来了。我说的不是酒,是有人在贴吧上说她路过,想要嘬一下。”
说罢,他俯身凑近了些,语气憋着一股欠嗖嗖的坏劲,问,
“你猜她想嘬什么?”
周霓惊得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拔地而起。
可是对面还有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于是只能强忍着原地遁逃的冲动,羞耻地楞在原地,无声地瞪着他。
女孩子一紧张就耳尖泛红。
从江昀承的角度看过去,薄薄的耳廓泛了点血色,上头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头顶暖白色的灯光投下来,给她的侧颜渡了一层浅浅的柔晕。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喉尖微动。
这回终于不去逗她了。
见他终于放过了自己,周霓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往旁边挪了下。以免下一秒江昀承又要在她耳边说出什么让人羞耻的话来。
可是对面坐着的三人眼睁睁地看了一出好戏,这会儿正在兴头上。
裴言跟江昀s承的关系看起来是最熟的,一脸坏笑着插话进来,
“承哥,老实交代啊,都跟咱们学妹聊了啥?把人家耳朵都给聊红了。”
周霓有点儿窘迫,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谁知道旁边的人却侧眸看过来,不慌不忙探过身,语气平静地问道,
“红了吗?我看看。”
还来?!
周霓真的有些服了他。
为什么有些人连发骚都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对面的裴言和于晋笑得不行。
到底是自己起的头,裴言笑够了,终于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差不多得了啊!别使劲占小姑娘便宜,人家还没成年呢!”
周霓灵魂出窍着,完全没有留意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事情,只是凭借本能地往后撤了下,没有和江昀承靠得太近。
不过裴言这话,倒是提醒他了。
江昀承抬起的手顿住。
他低头瞥了眼迷茫的小姑娘,若有所思地默了默,最后点点头,
“那就等成年了....”
周霓微微怔愣了下,脑子里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然后才听见跟前的人不慌不忙、慢腾腾地把话说完,
“....再喝酒。”
周霓:“....”狗东西,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
除去开头的小插曲之外,一顿烧烤吃得倒是挺愉快。
裴言这个人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于晋虽然话少但也很能接梗,全程逗得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笑个没完。
反倒是一贯嘴欠的江昀承,吃起饭来沉默安静,只是偶尔往身边笑得眉飞凤舞的小姑娘碗里夹个菜。
吃完饭,三个男人自然而然地将两个女孩子送回宿舍楼下。
道谢之后,周霓和虞念挽着手上楼。
楼道空寂无人,虞念憋了一整晚的八卦心,终于在这一刻沸腾而起,按捺不住地激动道,
“粥粥,我觉得你那位竹马哥哥对你有点意思诶。”
她留意了一整个晚上了。虽然两人后头的交流不多,可是上来的菜周霓但凡多看一眼,某人便会不动声色地夹到她碗里。
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这妥妥的就是有奸情!
可是周霓闻言,却挺不上心地嗯了声,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怎么说?”
虞念虽然没谈过恋爱。
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别看总教官这个人平时训练的时候看着挺高冷,跟自己的好闺蜜说话时,眼底却分明全是温柔的笑意。
更不用说今天晚上吃饭时,那些有意无意的撩拨。
虞念觉得自己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发现,老神在在地在她耳边八卦道,
“我认识他这么些天,发现他只会对你笑,跟别人说话就面无表情。”
周霓微微蹙眉,认真想了下,没啥结论。
“是吗?”
“是的啊!”
虞念激动不已,摇了摇她的手臂,抿直唇角,故作严肃认真道,
“少爷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周霓:“所以他现在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不笑子?”
虞念:“.....?”你对浪漫过敏?
周霓看着她被噎得一言难尽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声。
见她满不在意,虞念觉得,这家伙大概是还没开情窍。
说实话,换做别的人也就算了。
可是对方可是风云全校的帅气学长,错过了实在可惜。虞念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想要开导开导她,于是试探地问道,
“你不觉得他对你很特别吗?”
这点周霓倒是认同。
“那肯定特别啊!没事就戳叽我一下,我可没见过比他还欠的人。”
虞念又是一默。
顿了几秒,不死心地提醒道,
“虽然他是喜欢没事戳叽你,但是说不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觉得呢?”
周霓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和江昀承认识了那么多年,一直是当兄弟般相处的,从来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过。
好兄弟之间能有那种想法吗?显然是不能啊!这样多不礼貌啊!
于是周霓下意识地摒弃了这个想法,好笑地解释道,
“别想那么多,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况且江昀承这个人,从小就欠揍。仗着自己比她大两岁,没少欺负打趣她。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次数,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除了嘴贱的原因之外,他这个人指不定脑子有点儿毛病。就是喜欢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然后再乐此不疲地把她哄回来。
虞念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相处的,只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感知到这件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宛如看着自家即将被拱走的小白菜却还毫无所知。
最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叹息地摇摇头,摸出钥匙开了门。
.......
两天的假期一眨眼就过去了。
闹钟7点乍然响起时,周霓蓦地睁开眼,瞬间有种被人掀开了天灵盖的感觉。
再开朗的人,早起也会垮着一张批脸。
等她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到了操场上,才发现江昀承到得居然比他们都还要早。
穿上迷彩训练服的男人身材笔直板正,眉眼疏离冷淡。前天晚上一起喝酒吃宵夜的烟火气在他身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拒生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感。
周霓看得有些入神,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虞念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他只会对你笑,跟别人说话就面无表情。
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好笑?
周霓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能更接近实际,因为每次江昀承和她说话时虽然是带着笑,可是却总是带着作弄和逗趣的恶作剧心思,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喜欢自己。
正心绪涣散地东想西想呢,虞念忽然捅了捅她的腰窝,提醒她教官正在讲话,周霓这才回过神来。
炎炎烈日下,江昀承宽肩窄腰站在那儿,目光凝肃认真地扫了一圈,淡然开口道,
“通知一件事,下午有反空袭演习。大家都好好表现,别让我们7连丢了脸。”
7连,就是他们这帮迟到的卧龙凤雏组成的新连。
这话刚说完,底下就一片哗然。
大部分人都没有反空袭演习的经验,所以一时议论纷纷,好奇不已。
周霓听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演习,一下子也来精神了,她好奇地偏过头,小声问了句,
“反空袭演练是要干嘛?”
虞念站在她旁边,小幅度摇摇头,
“不知道,反正到时跟着跑就对了!”
大学军训的训练项目,大多都是走个过场,这个演习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让他们练习撤退和防备罢了,不会真的让他们真枪实弹地打起来。
周霓一听,顿时惶然,
“啊!又要跑啊....”
她是体育废柴,从小身体素质就差,平时跑个800米都像是要了她的命。
读高中的时候周霓最怕的就是各种消防演习里的迅速撤离,动不动就要他们在教学楼里跑个半死,每每到了最后,周霓要缓老半天才能喘过气来。
虞念知道她跑不动,于是给她出主意,“实在不想跑你就躺下当伤员,会有人来抬你的!”
周霓闻言眼前一亮,“有道理!”
有演习,那就肯定会有伤员的嘛!这种演习一般都会提前布置好,跟实战一样设置几个伤员,那她到时只要借口跑不动,可不就是真正的伤员了?
拿定了主意,周霓松了口气,连带着整个人的心情都轻快了起来。
只有江昀承看着她轻松愉快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家伙高兴得有点儿不太正常,跟憋了什么馊主意似的。
不过到底是在正儿八经的军训,他也没点她名,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到树荫下站军姿去了。
第7章 这人桀骜不驯,死了长长记性
下午的天气,闷热到了极点。
江大85级新生的反空袭演习就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正式开始了。
防空警报一拉响,整座校园仿佛瞬间沸腾了起来,所有参加演习的新生都迅速跑动,按照要求紧急疏散寻求掩蔽。
周霓跟着大部队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了其中一个指定地点,却被告知人数已满。
没办法,剩下的人只能继续四处散去,继续寻找能够收容自己的掩蔽处。
周霓跑了半天,额头全是细汗,呼吸也有点儿喘不上气。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只能悄悄脱离队伍,拖沓着脚步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
嘈杂的校园里,空袭警报尖锐长鸣。过了片刻才终于回归安静。
周霓屈着膝盖坐在树下,靠着粗壮的树干,深深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喘急的心跳恢复了些。
还没听到集合的哨声,说明演习还没结束,大概是还在清点伤员之类的。
周霓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应该没那么快集合,自己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于是推下军绿色的帽檐,稍稍挡在眼前隔绝光线,闭目养神平缓着呼吸。
猛烈的阳光隔绝在帽檐外,蝉鸣声s阵阵不绝于耳,很快就让人氤氲出了几分沉闷的困意。
就在迷迷糊糊要睡未睡之际,忽然头顶一轻,眼前光线倏然明亮。
帽子被人拿走,周霓迷迷糊糊抬起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这才看清楚了眼前高大的人影。
逆着阳光,江昀承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跟前,一截劲瘦的手臂垂下,上头青筋微微凸现,手里捏着她带着余温的帽子。
他清冷的眼眸垂下来,里头倒映着她懵逼的小脸。见她睁开了眼睛,这才要笑不笑地勾着唇,问,
“你在这儿干嘛呢?”
周霓坐在地上,脸上还有几分没缓过劲儿来的苍白。目光却呆呆的,像是没有完全睡醒的惺忪模样。
江昀承的脸上其实没带什么表情。但是周霓却莫名其妙地,从他语调里读出了那么几分阴阳怪气。
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小声解释道,
“我是伤员,等待救援的伤员。”
刚说完这话,她就看见江昀承的眉梢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怀疑。
不过他并没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对讲机,语气平静地跟对面说了句,
“这里有个死者,来个人抬一下。”
周霓:“???”
你37度的体温到底是怎么说得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还没等她来得及表示抗议,江昀承就又把帽子扣回到她头上,挡住了树荫下细碎的光斑,连带着把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给堵了回去。
“有什么遗言以后再说,现在先老实待着吧。”
周霓:“???”
她都死了还怎么以后再说?
周霓无语地把帽子抬起来,正要和他激情对线,目光无意一转,却看见同样穿着教官训练服的裴言,恰好从不远处朝他们走了过来。
裴言接到命令的时候还在纳闷,只听说这次演习安排了伤员,可没听说还安排了死者。
这会儿走过来一看,居然是上回一起吃过宵夜的小学妹,心里登时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这狗东西!
分明是借着演习的机会,躲在这儿泡妞呢!
看破不说破,裴言很有眼力见地把这消息在心里消化掉,然后才好笑地走近前,忍着满心满眼的八卦问道,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粥粥小学妹啊!”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其中不知道是哪个字触碰到江昀承的逆鳞了,他不爽地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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