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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桌子上就整整齐齐码放好了两摞刚收上来的面试表。一摞是通过的，另一摞是被淘汰的。
江昀承随意扫了一眼，懒得自己动手翻找，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刚刚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她报的是哪个部门？”
刚刚坐在门口负责签到的何召知道他问的是谁，连忙应道，
“我们的宣传部。”
江昀承微微蹙眉，“宣传部？狗都不去的宣传部？”
宣传部部长何召一脸黑线：“.....”你礼貌吗？
第15章 我要报警
江昀承其实没有特意跟底下的人打招呼。
他知道周霓这个人看着不争不抢，其实自身实力都是在线的，完全能够凭借她自己的本事面试进来。
只是没想到，她填报的是最为事多的宣传部。
每次一有活动就要负责前期宣传、拍摄剪辑、撰写文稿。平时还得负责学生会公众号的运营和网站建设，那句狗都不来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周霓自从进了学生会之后，倒是极为积极。每次例会从不迟到，安排的任务也完成得有模有样。
周五最后一节下课后，周霓和几个室友打了招呼，没有和她们一起去图书馆，而是先去了饭堂吃饭。
刚走到生活区的分岔路口，忽然听见有人喊住了她。
“周霓！”
周霓应声回头，见是钱龙，一下子笑容都淡了几分，但是还是秉持着友好礼貌的态度，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巧。”
钱龙假装没看见她僵住的笑容，快步跟上来，和她并肩走着。
“今晚有空吗？”
周霓说，“我今晚要开会。”
钱龙一顿，不依不饶又问，“那明天呢？”
周霓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淡淡地又应道，
“部门例会。”
不是她找借口，事实也是如此。
国庆节后要举办全校运动会，是最近学生会宣传部的工作重点，经常在晚上还要把他们这群新进来的倒霉蛋召集过来开会。
钱龙却以为她是故意躲着自己，闻言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过了几秒，才故作遗憾道，
“这么忙啊？想约你吃顿饭都不容易呢。”
他这话里，追她的意味已经显露无遗。可是周霓对他是真没那个意思，隐隐约约还有种被人纠缠不放的不爽，于是平静地笑了下，声线柔和而疏离地挑明道，
“钱龙，可能是我上回没跟你说清楚。我觉得其实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实在不适合做朋友，以后麻烦就不要私下约我了，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好吗？”
她话说得直白，钱龙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
沉吟片刻，大概是难以接受被人拒绝的难堪，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股难言的嘲意，
“你是跟江学长在一起了吗？”
这话其实就有些冒犯到个人隐私了。
周霓微微蹙眉，下意识要否认。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和他并没有熟到要分享感情生活的程度。
于是冷淡着一张小脸，面不改色道，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钱龙这下没说话了。
半晌才微微勾了下唇角，别有深意地点点头，语气透着一股酸气和轻蔑劲儿，
“行。我明白了。”
周霓不知道他明白什么了，不过也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她也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
周日晚上开会之后，周霓抱着ipad坐在床上，正要按照分配的任务，查找相关的宣传素材。
需要用到的视频下载到一半，手机弹出来一条APP提醒，是他们学生会的公众号推送的消息。
周霓反正闲着，于是便点了进去。打开一看，原来是这次学生会招新，学长用他们这些新人前几天拍的大合照，发了一条推文。
周霓当时到得晚，站在最靠边上的位置。可是因为她的皮肤最白，整张合照那么多人，还是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在大学这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纪里，帅哥美女最容易成为谈资。很快底下就有人留下评论，纷纷打听关于她的信息。
【陈天睡大觉】：左一那位小姐姐是什么神仙！我死三天都没这么白！
【瘦到100斤就改名】：一分钟之内，我要关于她的全部信息！
【翻脸不认任女士】：这道题我会！是经管学院85级经一班的！
【面筋哥】：很好奇这样的小仙女会谈恋爱吗？眼光应该很高吧？
照片上的女孩子虽然是素颜，但是五官精致小巧，在阳光下透着一股冰清玉琢的剔透，确实有种不可侵犯的疏离感。
过了一会儿，底下有人回复了。
【Bluesky】：谈过，分了。
一下子犹如在平静的湖面里投下一枚巨石，炸出了许多好奇八卦的网友纷纷留言。
【早八人没有魂】：怎么样怎么样？跟这样清冷的小仙女谈恋爱应该很带感的吧？！”
这名IP叫做bluesky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见大家都好奇地追问个不停，他卖关子停顿了十来分钟，然后才刻意显摆一般s，在底下又发了一条模棱两可的新评论。
【Bluesky】：挺嫩的，水很多。
这下整个评论区都炸开了。
虽然这话没有点明什么，可是性暗示的意味很足，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
闲着无事赶来吃瓜的网友立刻揪着这个人的评论不放。
【野路子】：层主这是这啥意思？睡过了？？
【阿西匹林】：我靠！真的假的？层主牛逼！
【莫奈的花园】：有证据吗？造黄谣可是要入刑的！
虽然理智的声音也有，不过大多网友都是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一个劲地起哄那个名为【Bluesky】的网友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细节。
周霓点进这条公众号推文时，距离发布不过才十几分钟，底下就已经超过了1万+的阅读量，留言更是越发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谁也没想到，一条平平无奇的欢迎新人的推文，会以这样的方式火遍整个江大。
周霓看见那条留言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冲上了头顶，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手脚却犹如被人浸泡在了冷冰冰的湖水中，僵硬冰冷。
其实她来到江大之后，跟谁都是一副好人缘的样子，说话客客气气，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如果说最近和谁闹过不愉快，也就只有钱龙。而他之前的微信名，就叫蓝天。
翻译过去，也就是Bluesky。
很快，另外三个室友也看见了这条被频繁转发的公众号推文，并且注意到了底下被疯狂点赞的热评。
虞念愕然几秒，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造女生黄谣，一看对象还是自己的室友，立刻就站起身去看她，
“粥粥，你没事吧？”
周霓抱着膝头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手机，牙关咬得紧紧的，把下唇咬出一道殷红，半晌才艰难道，
“我没事。”
林雪儿和胡如月这时也赶紧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替她打抱不平，
“快别看了！都是些什么垃圾人啊！”
“你最近得罪了谁啊？要这么造谣你！”
周霓没回答，虽然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可惜手里没有证据。
她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忍气吞声更不是她的个性。
冷静了几秒，她微微红着眼圈，咬牙一字一句道，
“我要报警。”
第16章 能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然而还没等周霓报警，那个【bluesky】大概只是一时口嗨加上虚荣心作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不可控制的传播后果，过了几分钟就默默地又把留言删除了。
虞念一直关注着公众号后台，见状立刻大声说，
“他删除了！”
“应该是心虚吧！”
“要不就算了吧...也没留个证据什么的...”
对于某些龌龊的人来说，造黄谣的代价太轻，随便张口就能来，可是被造谣的人想要自证清白却往往比登天还难。
虞念她们三个七口八舌地安慰着她，可是周霓知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她强忍着恶心和怒意，一边冷静思考将这个躲在网络后面的造谣者绳之以法的可能性，一边查找着相关破解技术。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想起来江昀承就是计算机学院的，立刻打开他的微信头像。
【粥粥】：江昀承！问你一个事！
【粥粥】：如果在网络上被人造谣，警方是否可以从后台调取到某个用户的ip地址和认证信息？”
对面回复得很快。
【Chiang】：信息犯罪侦查科是有这个技术。
周霓心中一喜，正要对他和盘托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然而还没等她把信息编辑完，对面仿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多一会儿就又来了一条信息。
【Chiang】：不过我有更快的方法帮你解决，要试试吗？
周霓一愣，连忙把对话框里编辑大半的话全删了，急急忙忙地问道。
【粥粥】：什么方法？
她抱着膝盖，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分享他口中所说的方法。然而等了几分钟，对面才悠悠地回了句。
【Chiang】：先去睡觉，明天再说。
周霓：“？？？”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周霓问清楚他到底想怎么做，对面已经换了个话题。
【Chiang】：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周霓这会儿哪有心思去想早上吃什么这个问题啊，看了信息想也没想就回，
【粥粥】：随便。
【Chiang】：那就豆浆和菠萝油？
【粥粥】：可以。
【Chiang】：啊...不行。
周霓：“？？？”
为什么又不行了。
对面仿佛感知到她的困惑，隔没多久，回复过来。
【Chiang】：我忘记空腹是不能吃早餐的。
【粥粥】：？？？
【粥粥】：...滚啊
跟江昀承插科打诨几句，忽然心情也没那么低落了。
莫名其妙地，即使江昀承三缄其口，就是不肯告诉她解决方法是什么，可是她却无端对他生出一股难言的信任和依赖，心底那些彷徨不安也被他轻飘飘几句话就压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原本周霓以为自己会难受到失眠，可是没想到最后她倒是睡得挺好的，闹钟响起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早餐是江昀承一早就放在宿管阿姨那里了，让她起床后自己下去去拿。
周霓拿到纸袋子，下意识地先打开检查了一下。
真的是豆浆和菠萝油。
香喷喷的菠萝包还在冒着热气，奶香味和黄油味混杂着一丝甜腻，让人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吃完早餐，周霓照常和虞念她们一起去上课。
今天上午她们还是两节课。
结束后虞念的部门要开会，林雪儿和胡如月的社团也有事要忙，各自匆匆先走了。
周霓没有急着走，先摸出手机来，想给江昀承发个信息问问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了。
结果刚解锁屏幕，就紧跟着进来了两条信息。
【Chiang】：下课没？
【Chiang】：过来辅导员办公室一趟
......
经管学院2楼，85级办公室。
办公室门紧闭着，周霓探头探脑隔着窗户了眼，无奈窗帘拉得实，什么也没看见。
只能硬着头皮，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有人开了门。
周霓推开门，这才发现，是他们宣传部部长何召给她开的门。而办公室里头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
除了他们系的辅导员赵戈之外，旁边的长沙发上还坐着钱龙，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则坐着江昀承。
江昀承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supreme卫衣，懒散地敞腿坐在那，眼眸没什么所谓地低垂着，一副清冷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她进来了，他这才稍稍坐直起身，微微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朝她睨了一眼。
周霓挪了进去，毕恭毕敬喊了声，
“赵老师。”
赵戈点点头，示意她在沙发上先坐，然后才转向钱龙，绷着脸严肃道，
“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了解了。你自己怎么说？”
钱龙见她来了，依然没什么反应。他面色无异，被质问了也不卑不亢，只是反问，
“有证据吗？能证明那条评论就是我发的吗？”
他如此有恃无恐，反倒让周霓一下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但是Bluesky和蓝天，这两个极其相似的微信名，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其实就是他本人所使用的小号。
这时，负责微信公众号运营的何召插话进来，
“我们可以后台抓取用户访问设备的IP地址，和你手机IP对照一下就知道了。”
然而钱龙闻言却无动于衷地笑了下。
“可以，可是这能证明什么？”
作为江大的学生，访问学生会的公众号其实很正常，有他的手机访问记录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赵戈作为辅导员，倒也没有必要偏袒谁。可是他也是个老油条，见多了在他面前耍弄小聪明的学生，一看就知道在场的人里头是谁在说谎。
他冷肃着一张脸，没什么好声气地说，
“钱龙，这事你要是自己交代，还能在学院里内部处理。”
这也是个警告。虽然目前证据不足，事情也不算太严重，报警之后也许会不了了之，但是毕竟闹出这样的事情也算丑闻，能在内部解决当然最好。
钱龙扯了扯唇，无奈一笑，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没什么所谓地说，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怎么交代？”
周霓听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之后，她也知道，光凭一个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ID发布的评论，想要给一个人定造谣的罪很难，但她其实只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
如今看钱龙的态度，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歉意或愧疚，而且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他咬死不承认，似乎也没什么办法能撬开他的嘴。
一种茫然无措的委屈感在心头弥漫开，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想把眼底那点s儿烫意压下去。
忽然，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人抬起眸来，云淡风轻地问了句，
“能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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