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若昂也不管自己的伤势了,侧过身子,紧紧地抱着委屈的克莉丝曼。
若昂怎么能不知道呢?
他都知道。
她现在的痛楚,与自己当初被困在25岁若昂体内与克莉丝曼诀别时一样。
同时,他也确定了克莉丝曼梦到的与自己经历的上一世是一样的。
他们都各自处于各自的视角。
只是好像形式不同。
若昂是自己亲身的经历了一遍,而他的曼曼则是像梦到了。
但不管怎样,结果对于他们两个而言,这样的死别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也铭记在他们心中。
“我的宝宝受委屈了,不管是在梦里,上一世,还是下一辈子,我都不应该提前走的。”若昂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管他是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反正这些错全都在他身上就是了。
“是我食言了,也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擦着克莉丝曼眼泪的指尖轻颤,若昂望着她,手被她的眼泪染湿,感受着这由温热到冰凉的触感,若昂是一路疼到了心底。
克莉丝曼点头又摇头,情绪凌乱,“之后我就想到了现实中的你,会不会我醒过来以后还会再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呢?会不会这个梦是预知梦呢?”
“我想醒来去看看你,我挣扎过,可我的眼皮它就是纹丝不动,而梦境还在继续。”
当克莉丝曼以为这就是结尾,她可以醒了,自己可以娇气的去到现实里若昂的身边去和他抱怨时,她却看到了没有若昂的自己的后半生。
“不说了,不说了,曼曼,我们不想了。”亲身经历过一遍的若昂知道这是何种感受的,不想要克莉丝曼再说下去。
克莉丝曼哭的太狠,好几次都干呕起来,“我要说。”
“梦里的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洋娃娃,她再也不会笑,不会欢乐,甚至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再那样悉心照顾她,她过的很是不习惯。”
“奇怪吧,明明梦里才在一起三个月。”
“之后......梦里的我住在了宅子里,梦里的洛姐姐和其他人没有欺负我,对我也很好。”
“可是梦里,我死在了25岁。”
“他们说,是心竭忧虑而死。”
若昂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他和克莉丝曼一起落泪,拥抱彼此,“曼曼,我也偷偷告诉你,我也梦到了。”
“和你的梦一模一样呢。”
“听我说,听我说。”若昂伸手把克莉丝曼的小脑袋抬起来,看着她哭的凌乱的脸颊说,“曼曼,竟然上天让我们这样经历了一次别离。”
“那往后,我们就更不应该分开,我们要好好的,这样的痛苦不应该再经历一次。”
克莉丝曼点头,压抑着哭嗝,“好,好好的。”
他们彼此依偎着,只有对方能够解救自己,如果可以的话,若昂恨不得将克莉丝曼融入自己的体内。
这样不就方便许多了吗?可以随时见她,亲吻她,不让任何人窥探她。
随他操纵,危险时还能将她护好,她也会很听话。
可惜,只能想想了。
最后的最后,是被洛挽的声音,将从他们二人的世界中唤回来的。
“少爷,克莉丝曼小姐,你们近些日子都没有好好进食,我送了些吃食过来,二位先吃点东西吧。”
若昂和克莉丝曼在里面的动静很大,毕竟克莉丝曼的那个哭声,隔着房门和墙壁都能让守在外面的洛挽听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其中的悲怆她都能感受。
她高兴克莉丝曼苏醒的同时,也为这两个孩子伤心。
她觉得他们不应该经历这些。
但是她又很担心两位小主子的身体状况。
本身就是受了伤,精神上肯定也很脆弱,又没有吃饱饭,没有摄入营养,现在又大哭了一场,估计哪哪都需要补。
于是她第一时间听到里面的动静时,就急急忙忙的让莫宅的人送了一份餐过来。
“洛挽说得对,来,若昂给你擦擦泪,我们好好吃饭先。”是了,他都要忘记这一茬了,他无关紧要,可克莉丝曼不能饿着一顿。
“咕噜噜——”这时,克莉丝曼的肚子也配合着若昂的话响了起来,让她有些难为情的缩了缩脑袋,“你没听见,对不对?”
“对,我听不到。”若昂很是认真的点头,“乖一点,现在不要撒娇了,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吃饭,小脸都不白嫩了呢,某个爱美的人看见了,估计又要哭。”
明知若昂是故意这样诓她的,但她还是生气,“那你不也要亲。”
记得自己12岁左右的时候,脸颊上的肉肉还没消下去,若昂就喜欢逮着她的肉脸亲。
现在也是。
“是啊,长皱纹了我也要亲。”
第153章 她是你的母亲
若昂拒绝了洛挽想要帮忙而伸过来的手。
他在克莉丝曼面前,亲自拧了一次毛巾,然后擦净她的脸,整理好她的衣裳和头发,才开始为自己打理。
他没有穿着病号服,是黑衣黑裤的居家服,在哄着克莉丝曼吃饭时,她也没有发现若昂额头上的冷汗愈来愈多。
除了这些,若昂看起来都很正常。
等若昂自己也吃饱饭后,克莉丝曼已经坐在床头打起了瞌睡。
但是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若昂的动作却没变。
真是可爱死了。
也对,这些天她虽然是一直在睡着,可却没有一点安生。
刚刚又好好的发泄了一通,若昂自己也在她身边,她该安心了。
想必这一觉睡醒后,他的克莉丝曼肯定会精神起来,然后健健康康的。
安置好克莉丝曼,若昂却罕见的没有立刻上床陪着。
他叫来了洛挽,示意她将自己推出去。
衣服被掀起,黑色衣裳下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连同衣服也是。
只是因为服色原因,克莉丝曼没有发现,最后再有饭香的掩盖下,血腥味才会不明显。
“快,重新包扎一下,我还得回去陪她。”刚刚克莉丝曼那样的状况,如果自己不快点回去的话,估计得睡不安稳。
季缘收到洛挽的讯息,带着医生就匆匆的赶来了,看到若昂腹部上的情况,面色不太好看,但协助医生包扎的动作和速度不减。
“少爷,不可再这样了。”
原本已经要长新肉结痂的伤口,在这些天若昂硬要亲自照顾克莉丝曼的举动下愈发坏了。
由于伤口不停的裂开,愈合,不停的裂开愈合,现在的愈合速度已经变慢了许多。
这再好的药涂上去,也好不全呀。
“如今克莉丝曼小姐也已经醒了,那便让洛挽多替您照顾照顾,您也可以在旁边跟随陪同,关系不大的呀!”
“不要。”
若昂有他自己的执着。
季缘这一听,就知道他又犯病了,那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便想闭了嘴转头和莫君栖告状的。
可脑子突然一转,“您这伤要是不好好养着,腰腹部可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呀,以日后您要是想抱克莉丝曼小姐,不知道会不会难哎?”
“而且如果被克莉丝曼小姐知道您的腰伤好不彻底,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给你抱哎?”
“哎呦,你说腰腹部受伤就算了,左手也受伤,哎呀!”
“我知道了!!”这些话无疑是踩在了若昂的雷点上,还是蹦迪的那一种,可他却无法反驳,“闭嘴季缘,信不信我要你滚蛋!”
无法抱克莉丝曼,这和让自己再死一次,没有区别。
“不敢不敢。”季缘得逞了,但不敢在若昂的面前笑,也不敢露出得意的模样,“您可一定要注意啊,真的不开玩笑。”
若昂拍开季缘的手,很是认真严肃,“我不拿这个开玩笑,说了会好好养的。”
这是若昂在克莉丝曼面前的尊严!
“是。”
若昂又回去了,但动作间显然比刚刚小心了许多。
洛挽和季缘瞧着也就放心了。
————
“我当初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为什么瞒着我!”
父子俩隔天如约见面,现在若昂要去见自己的母亲尹绮年。
“那孩子被你安抚好了?”莫君栖不接话,反而极其顺其自然的转移话题。
昨天的事,洛挽已经一五一十和他讲过了。
那一通描述下来,给莫君栖的感觉就像是两个才20岁都没到的孩子,就经历了比他还多的事情一样。
“不关你的事!”若昂不喜欢任何人主动打听自己和克莉丝曼的事情,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行,“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对身为儿子的我,隐瞒母亲的消息?”
他想不通。
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通为什么。
根本没有理由不是吗。
“到了。”莫君栖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他却依旧不回答若昂的问题。
拒绝的意思,是演都不想演的。
“叮叮————咚!”
听着这声音,若昂刚刚上来的火气瞬间就散了一大半,他努力想将这些负面情绪全都驱散。
“等一下再和你吵架!”
他就要见自己的母亲了,那个在他小时候给予过他温柔的母亲。
记忆太过久远,若昂有些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了,他只记得他的母亲气质很好,脸上总是挂着笑脸。
对,她好像很爱笑。
可是......好陌生,若昂有了去见陌生人的感觉。
“她……知道我会来吗?”
“她的身体好些了吗?”
“一会我该说些什么呢?”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母子,让若昂十分重视,这也便让他有了局促感。
奇怪,怎么这种感觉他没有在自己的父亲莫君栖身上感受到?
“呵。”莫君栖低笑一声,他的这个儿子啊,在家里对他都不客气,还骄傲不可一世了十几年。
除了在克莉丝曼那孩子面前这样过以外,这还是他第二次看见。
莫君栖搭上若昂的肩膀,“不用担心,她是你的母亲。”
第154章 母子相见
莫君栖并没有告知尹绮年,若昂今天就会来见她的这件事。
要不然她说不定会一直挂念着儿子,饭不肯好好吃,觉也不肯好好睡。
尹绮年就靠坐在床头,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若昂认得这件衣裳,它挂在莫君栖卧室里许久了。
小时候偶尔有一次撞见莫君栖拿着它,用手轻轻拍打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阳光照射着她的脸,将她消瘦的脸上铺了一层柔光,她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嘴巴一张一合,再靠近一些,便能听到她是在哼着一首歌的调调。
这歌若昂也十分熟悉,是母亲送给他的八音盒里面的。
“年年。”
尹绮年笑眯眯的转头,像往常一样用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去看向她的丈夫。
可是今天不一样。
她的丈夫莫君栖,不是一个人来的。
尹绮年有些惊讶,自己醒来的这些天,该见过的人都见过了,莫君栖没道理会不和她说的情况下,带其他人来见她的。
“嗯?”她的嗓子还是没有恢复好,只能歪着头看向莫君栖,哼出一个单音节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莫君栖笑着没有开口,只将若昂推的更近了些,尹绮年也看的更清楚了。
与自己儿子小时候一样的卷发,还有莫君栖和她年轻时相似的眉眼......
渐渐的,若昂现在的模样与她记忆中若昂小时候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显然,答案呼之欲出。
尹绮年原本两眼茫茫,岁月静好的表现也没了。
她急的要下床奔到若昂身边,却被早有预料的莫君栖按在了床上。
“别激动。”莫君栖抹去尹绮年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他就是我们的儿子若昂,85岁的若昂。”
尹绮年得到肯定,眼睛便一眨不眨的描绘着若昂的脸,像是想把这些年缺失的陪伴与记忆重新填补上。
同时心里也感觉热呼呼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滑落到嘴边。
“若,昂。”她艰难的念着若昂的名字,声音嘶哑的像是菜刀在玻璃上划过,可仅仅这两个字,便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若昂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进了一些,但又不太敢过于靠近,皱着眉看了会咳嗽的母亲,转头看向莫君栖。
他将水喂到妻子嘴边,看着她将半杯水喝下,才回答道:“你母亲睡的太久了,声带最近才正在慢慢恢复,现在说不了几个字。”
“是吗。”若昂拳头握紧,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人......
别急,我马上就将你拖下地狱,尝尽百般苦楚。
视线里突然闯入一只手,这只手没有记忆里那么细腻了,长了一些皱纹,而且因为病痛,也瘦成皮包骨了。
是尹绮年伸过来的手,她想和若昂亲近,“若,昂。”
听着尹绮年唤着自己的话名字,他觉得浑身都是暖烘烘的了,仿佛有一股神奇的暖流在自己的身体里穿梭。
若昂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那里面饱含着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希翼和浓浓的试探。
她在希望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依旧可以亲近她些,她也在试探着自己的态度。
若昂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原是眼里蓄了些泪,“母亲。”
若昂搭上了尹绮年的手。
尹绮年听的只点头,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力气,紧紧握着若昂的手。
她泪眼婆娑的将若昂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轮椅和他的腿上。
若昂见她指着自己的腿,又指着轮椅便懂了她的意思,“受伤了,不过没事,过几天就能站起来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母亲对话,说出来的话,有些一板一眼。
尹绮年点点头,又埋怨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丈夫。
莫君栖知晓妻子这是在怨他,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若昂受伤的消息,“怕你担心就没说,他也大了,这点伤没什么的。”
来之前他就和若昂说了,自己并没有将车祸的事情告知尹绮年,若昂也点头表示理解。
尹绮年皱着眉摇头,表示不赞同,都伤到坐轮椅了,怎么能叫小伤呢?
莫君栖低垂着眉,笑着接受妻子用眼神对自己的谴责。
他看得出来妻子有太多的话想问,也知晓她想问什么,“你多和你母亲说说你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吧,她更想亲口听你讲。”
尹绮年点头。
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时光,她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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