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胡不死的床边手起刀落，随着轻微的布料划开声，从口子里露出棉花料子。
“你搞什么，大半夜来我这兜一圈，就是为了毁掉我的床？”
胡不死都瞪大眼睛，指着床不敢置信。
“果然。”
姜芜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又把匕首塞回腰间。
“你还记得刚来游戏的时候，系统提示过我们什么吗？”
“不要离开房间？”
胡不死努力回想一下，这一点好像蛮重要的。
第27章 像狗一样
“对。”姜芜又问：“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在第二天晚上活下来的？”
“躺床上睡了一夜。”
胡不死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床有问题！”
“是，如果是原本的床褥，里面被塞了大量的辟邪之物，还有符纸。”
姜芜挑开棉花，里面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胡不死喃喃道：“难怪我一来就觉得那个房间不对劲，可因为是鬼怪横行的地方，没有怀疑到这上面去。”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也是玄门的人？”
“你想多了。”姜芜没想在这方面做过多的纠缠，只是随口应付了过去，就换到了重点上：“既然床铺不一样，那么我们所处的空间自然也就不一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问题是谁能在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天换日呢？”
胡不死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改变了东西，就算对方法术在他之上，那他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法术波动。
“或者有一种情况，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去过。”
姜芜拉了凳子坐下，跟之前的地方不一样，这里什么都有，简直就像一个完美的正常家庭。
“平行世界？镜像空间？”
经她这么一说，胡不死也懂了。
这里本身就是各种扭曲的空间所组成的游戏世界，整体浓缩在一个领域当中。
如果领主有意不让他们去往一个地方，那么很容易在道路分岔的地方关闭正确入口。
“可以这么说。”
姜芜点了根烟，夹在手指之间：“所以我想，可以利用这一点，找到太女真正的藏身之处。”
“嘶，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捋捋，好像还有几条提示没有利用起来。”
胡不死思路打开，他倚着桌子半坐，面上有了几分认真。
“游戏在一开始就提示我们，在客厅的某个地方存在传送点。”
“就是这一条。”姜芜吐出一口烟雾，认同了他的猜测：“传送点的设置估计是为了方便玩家在遇到危险时进入另一个安全空间躲避，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回去的关键。”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传送点。”胡不死两手一拍，从桌子上跳起来，干劲满满。
回头看了眼对面那人还没动静，又折回来拉她：“快走啊，愣着干什么……话说你为什么有烟抽？”
“私货。”
姜芜两指一掐，帅气灭掉。
这是她当年淘到小金库里放着的烟草，价值八百块一根。
唔，有点便宜了，下次看看还有没有贵的，全给烧掉。
胡不死摸着自己的小挎包，他也有私货。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等他通关时候，必须要和这个女人一较高下。
“快走！”
房间外头，胡不死对着周围空气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姜芜有点无语：“那个，你能不能别像狗一样到处闻？”
他是人啊，快速吸气不怕一会儿脑壳昏？
“你不懂，这是我跟天狗学来的手艺，有什么只要一用这个功法，就算是遁地三尺，我也能给它找出来。”
胡不死抽着鼻子，一边不忘记回话。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姜芜蒙了，她好像有点不能理解？
胡不死也蒙了：“我……忘……了？”
多说无用，两人只是短暂的分了下神，又开始了搜寻。
“找到了，在这里！”
胡不死率先发现了地点，指着传送阵压抑着嗓音喊。
姜芜在客厅的另一半边，听到动静后快速跑过去，对着他指着的地方查看。
传送点是一个很小的洞眼，被盖在了地毯下面。
一掀开，里面就传来了很浓重的鬼气。
“看来就是这里了。”
姜芜看了下时间，现在正是晚上十二点，那些鬼物活跃的时候。
“你拉着我，不然一会儿分开了很容易遇到危险。”
胡不死算是知道姜芜身上有点子本事，但他还是不放心，一个小姑娘家家，多少有点危险。
“可能不太需要。”
姜芜婉拒，她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那我需要。”胡不死一把拽住她的手：“我怕鬼。”
姜芜很想问他一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小道士没给她这个机会，干脆利落的拽着人进了传送点。
只半秒钟的昏沉，两人便来到了和客厅布置一模一样的空间。
只不过这里鬼怪遍地，和之前安稳的地方判若两个世界。
“姐姐……”
那天看到的鬼又在开始找人替嫁了，但是这一批玩家只剩下了俩，还躲在传送点旁边看它。
“我去，果然这两个空间是相对的。”
胡不死大开眼界，没想到鬼还能这么玩。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
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呜咽声一下子高昂起来。
尤其是那女鬼，盖头被她扯下来拽在手里，干瘪的脸庞虽然受损，却依然能和前置剧情中太女的脸重叠。
“看来，就是她了。”
姜芜偏头对胡不死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她抓住，然后逼问出通关的方法！”
小道士打开腰包，数张用血画出来的符纸飞出，在半空中金光大湛。
百鬼惧于这种光芒，四散躲避。
皇甫茈也不例外，只是她修为高些，戾气也比其他鬼更重，能够阻挡这些压制。
她生气的扯碎了手上的盖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刺穿人耳膜的尖叫。
趁胡不死抵御的瞬间，钻了空子飞扑过来，一手狠狠抓向他的脸皮：“姐姐，你就替我嫁了罢……”
“你TM给劳资看清楚，劳资是男的，嫁个屁！”
胡不死原地暴走，一把将皇甫茈掀在地上，顺带狠狠踹了两脚。
鬼是无形的，只见她咯咯怪笑两声，散做几缕气体后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姐姐，何故与我置气，不过是让你替我嫁个男人而已。”
皇甫茈指甲增长，漆黑的上面还挂着肉屑：“待到你我联手杀了那便宜夫君，臣妹再重新拿回属于我的皇位，回归以女为尊的时代还远吗？”
胡不死听的头都大了：“打架就打架，你把嘴给我闭上！”
他捏着一张符印在了皇甫茈身上，后者被金光灼伤，凄厉的大叫一声，半边身子都被烧了个干净。
就在胡不死以为她玩完的时候，一种来自禁术的召唤，将她的灵魂重新修补完整。
得意就这么凝固在脸上，猝不及防：“怎么会……”
第28章 我是一啊
“他们死不了。”
姜芜目睹过温夏施咒的全过程，自然也就清楚它们存在的强大。
“不可能。”胡不死较上劲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小爷干不掉的鬼！”
他指尖凝气，化作刃面划破手心，天生对鬼带有毁灭性的血液淌出，在法术的作用下，化作字符印向了皇甫茈。
她躲不掉。
在阵法中哀嚎着被烧为灰烬，但又在咒术下强行修复出魂体。
“你该死！”
皇甫茈怒了，她疯了一样冲向胡不死，五指直逼他的心脏。
“你才该死，你全家都死了小爷都不该死！”
胡不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把流血的手盖在了女鬼身上，又是一阵惨叫。
这样不行，打车轮战很消耗友军的体力。
姜芜叹了口气，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啊。
她走上前去拉开了发疯的皇甫茈，丢到旁边站好。
这一操作直接震惊了房间里的一人百鬼。
“不是，你为什么能够接触到它？”
胡不死原地傻掉，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可能是游戏buff吧。”
姜芜含混其词，瞅了两眼同样黑人问号脸的皇甫茈，从口袋里慢吞吞拿出一沓钱来：“那个，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我给你钱，你告诉我你身体在哪儿，咋样？”
“……”
皇甫茈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管是做人做鬼，她还从来没有被人用钱打发过。
她看起来很穷吗？！
“是不是不够？”姜芜一副了解的样子，又kuku往外抓了几把：“这么多，够了吗？不够我还有。”
“孤要你死！”
皇甫茈彻底怒了，曾经被她扒下来的人皮从不知名的地方闪现，被鬼气附与“活”力，像傀儡一样朝她撕咬过来。
“快跑！”
胡不死在边上看着嗓子直接喊破，奈何对面速度太快，他根本就赶不过去，只能自保。
“刺啦——”
不大的声音，在嘈杂的房间里甚至有被淹没。
可就是这么一阵轻响，预示了后面战况的反转。
“小朋友，一言不合就翻脸，可不是好孩子呢……”
姜芜两手拉着一张人皮，微笑着撕成两半。
她向来不喜欢打斗，能用钱搞定的事，就绝不会动手。
不过貌似今天这种局面，钱也搞不定咯。
“魔鬼……”
胡不死张大嘴巴，直愣愣的看着前面的战况，那表情堪比亲眼看到自家兄弟开着三轮车把女朋友接跑了时的震惊。
姜芜居然可以吸收鬼力！
她面带微笑着站在原地，人皮只要靠近她，连力气都没使出，就被吸干到化为灰烬。
鬼力吸收的越多，她的唇色也就越红。
到后来，她的唇瓣好似滴血一样，烂漫绚丽到极致。
“你究竟是何人？！”
皇甫茈瞳孔震颤，此时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竟然让她体验到了一把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
“你不记得我了吗，太女？”姜芜笑着丢下人皮，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我是一啊，那个被你在天牢里面，亲手杀死的一。”
“一……你是一！”
皇甫茈被她贴着耳朵，属于人类的温热灼的她阵痛不已。
然而比痛感更猛烈的是惊讶，她缓慢的偏头，身上的怨气快速增重，脸却迅速饱满起来：“你居然是一……”
她忽然疯狂大笑起来，一把掐住姜芜的脖子，满脸憎恶：“你还活着，你怎么能还活着！”
皇甫茈看着凶恶，实际上体力的鬼力疯狂流失，让她虚弱到连手都收不拢，只能颤抖着蹭在她脖颈处。
“为什么生气呢太女，你我原本不该走向这种地步的。”
姜芜轻轻喃道，鬼力让她本性释放，一双眼里盛着比妖魅更盛的邪气：“我本效忠于你，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她摸着皇甫茈的头发，一点一点，像哄一个孩子似的，刺激她更快的释放自己的力量：“不像他，困了你这么多年，生时左右了你的情绪，死后还要困住你的灵魂，多么讨厌啊……”
姜芜的眼对上面前鬼的眸子，里面旋出奇异的色彩，让催眠逐渐侵蚀她的意志。
过往种种在顷刻间被唤醒，皇甫茈自眼角落下混浊的泪来：“十二……温夏……孤恨他，孤恨不得让他去死！”
姜芜笑了，面前的灵魂体变得透明起来，虚虚实实，很不稳定。
“是恨吗？除了恨，太女更多的是想要解脱吧？”
“这么多年了被困在同一个地方，您早就惓了，不是么。”
她一句一句，皇甫茈已然听不清。
她只能看到面前鲜红的唇在开开合合，动荡着她原本稳固的灵魂。
嗡——
一口棺材凭空出现，上面绑着的链条在落地时断开。盖子受到震动掉落，里面躺着的尸体暴露在大众视野。
“是……早就不恨了……”
皇甫茈苦笑，她收回了试图掐住姜芜的手。
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母皇让她从一众暗卫里面挑选出二十个得力助手。
在整整一个操场上的暗卫中，她一眼相中了隐没在人堆里的温夏。
多么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眼神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从厮杀中挣脱出来的老成与杀气。
她把他带回去，封了暗卫长，赐名十二。
从来没有让他参加过任何任务，像那么漂亮的人儿，就应该待在温室里面，好好保护，不能受到一点破损。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了呢？
是从那些杀手把她带回尚书府中的时候？
是那个老头的嫡子，把她在密室里强暴了的时候？
还是在被母皇救回来，把自己关了七天禁闭，不吃不喝看到关切询问自己的十二的时候？
记不清了，总之在不知道何时起，她不再拥有活力。
她病了，开始变得暴戾而又残忍。
她恋慕十二，自己却因为心理问题无法做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事，只能一遍又一遍把他关起来施暴，用以来表达自己压抑而又无法抒发的情感。
在听到一和十二成亲的时候，她是愤怒的。
所以她杀了那个抢她挚爱的东西。
可是当她看见十二抱着那具尸体落泪的样子，是心疼还是嫉妒？
早在一开始变成鬼的时候，她是恨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还是爱。
爱着那个人的固执，爱着那个人的冷血，哪怕是对方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晚上对着虚空发呆思念，即便是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也是爱着的。
第29章 三人行
“你杀了孤吧。”
回忆结束，在催眠的作用下，皇甫茈渐渐走向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前尘种种，孤已不想纠结。”
“能死在你手上，孤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太女真是个聪明鬼呢。”
达到目的，姜芜收起了幻术。
禁术解除，皇甫茈的肉体和灵魂在瞬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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