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很轻地笑了一下,“惠,我突然想到,如果那时候我们家早一点收养了你们,那我们就会比现在更早认识了。”
不止如此,那样的话,津美纪也许不会因为诅咒而昏迷,而惠……或许他最后还是走上了咒术师的道路,但至少拥有了完整的家和还算幸福的童年。
伏黑惠没有说话,他忽然直起身子倾身靠过来,伸手将和叶揽进怀里。
和叶猝不及防,整个人往旁边倒去,看起来像是落进他怀抱里。
他一只手横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扣在她脑后,头埋进颈窝,呼吸稍重,熨烫着她脖颈处的肌肤。
“如果……那样的话,”伏黑惠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些哑:“或许我们也可以称作是青梅竹马了。”
和叶身子一僵。
她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一抽一抽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被咒回新情报创到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看咒术回战!
心疼惠惠,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他做错什么了!?
如果有番外,大概会考虑写伏黑姐弟被远山家收养的if线吧!
第60章 交谈
吸尘器马达的声音一停,房间里又恢复了平常的寂静。和叶直起身子,右手捏成拳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腰身,从敞开的窗户那吹来的凉风让人感觉十分清爽。
阳光照在擦拭完毕的桌面上,反射着一闪一闪的亮光,仿佛心底淤积的糟糕心情也一扫而光。
“和叶,要不要尝一尝……嗯?怎么把杂志堆在门口?”
就在和叶收拾完书桌后躺在床上享受日光浴的档口,远山夫人恰好走了进来,被掉落在门口地板上的一本杂志吸引了注意力。
“竞技歌牌……和叶,你要去参加这个皋月会举办的比赛吗?”
对于和叶在学校里的社团活动,远山夫人还是略知一二的。在家庭教育的方针上,她和远山银司郎都表示让和叶自由选择她想做的事情就好,作为父母的他们只需要支持并适当纠错就可以了。
“啊,那个是未来子提议的,她打算让我跟她一起参加十一月的竞技歌牌比赛。”
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女儿动了动脑袋,翻身抱住了一旁的抱枕,“毕竟我们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这样拿到好看的名次的话,学校就不会撤去歌牌社了吧。”
远山夫人笑着把杂志放回书堆上,“这样啊,那也挺好,难得你对一件事这么上心了!”
和叶哼哼唧唧地发表着不满:“我哪里不上心了,合气道也是歌牌也是,我一直很认真的!”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阿姨今天送来一盒京都宝泉堂的和果子,你要不要来尝一尝?”
“要!”和叶闻言眼睛一亮,穿上拖鞋就蹦蹦跶跶跑到楼下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奇怪地问:“爸爸呢?”
“刚刚接到局里来电,好像是哪个地区又发生了什么恶性案件了,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几口就走了。”说着,远山夫人拿过和叶之前脱下来的外套,“哎呀,这件衣服早该换了啊。”
趁着和叶坐在餐桌边品尝和果子的时候,远山夫人把要洗的衣服都搬到了洗衣房里。听着洗衣机正在旋转的声响,和叶脑子里又开始自动播放起了练习歌牌时磁带里的咏唱声。
“哦对了,最近跟你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你们感情还好吧?”远山夫人走到水池边一边洗刷碗筷一边问道。
话题转到这里,和叶陡然警觉:“我们一直很好啊!”
远山夫人对和叶那位远在东京的男朋友保持了十分的关注和好奇,也暗示过和叶不少次,只是每次都被和叶搪塞过去。
她还没有准备好让伏黑惠见见自己的父母,而且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他咒术师的身份。在这样的前提下,站在普通人视角会怎样看待伏黑惠?这个问题她从服部平次身上就已经得到答案了。
远山夫人沥干净盘子里的水,说道:“这样啊,话说和叶,你跟平次是吵架了吗?”
和叶慢慢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不能说是吵架,我们就是……有点意见不和……”
被突然告知自己曾经暗恋了十几年的对象的初恋就是自己本人这种事,要是在哪部影视剧里大概又会被网友称赞是“纯爱名场面”吧!然而一旦发生在现实中,还是自己身上,和叶的心情就十分不美妙。
那之后她和平次本来就不多的交流直接清空为零,具体表现在即使两人每天乘同一班车上同一所学校,教室仅仅一墙之隔,社团活动室也挨得很近,但他们再没有踏进对方的领域,甚至在走廊上偶尔遇到也是匆匆而过,连打招呼的环节都省略了。
和叶不止一次在和平次擦身而过后察觉到身后的注视,但她实在提不起劲去应付他。既然他不打算主动,那她也没必要。
远山夫人没有问太多,只是一边干活一边絮絮叨叨些家常事,没多久就把和叶听出困意了。
她从小就有睡午觉的习惯,哪怕只是闭目养神一会也是一定要有的,中午吃完饭后就开始打扫屋子直到现在还没睡,生物钟已经在提醒她要回归床铺了。
“妈妈,我先去睡一会,晚上还跟未来子约好去她家练习呢。”
“欸?晚上还要去练习啊?”远山夫人惊讶地转过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提醒女儿要注意劳逸结合。
和叶应了几声,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混混沌沌地睡着了。
·
站在刻着“服部”姓氏的宅邸前,看着熟悉的大门,和叶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上前摁响了门铃。
起因是那天远山夫人知道了她要去参加竞技歌牌比赛的事情后,没多久把这件事在和好友服部静华的电话聊天中抖了出去。
远山跟服部两家本来关系就很密切,家长们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静华夫人更是把和叶当成自己另一个孩子般疼爱长大,得知她为了比赛每天勤奋练习歌牌后,便提议由她这位“前女王”亲自教导她。
在全日本竞技歌牌锦标赛中取得优胜的人才能被称为“名人”或“女王”,而有资格出战名人战或是女王战的只有A级选手,皋月杯虽然不是这两类比赛之一,但也是聚集很多A级选手的高水平比赛。远山夫人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让和叶去服部静华那边寻求指导。
“下午好啊,小和叶。”一名身着和服的高雅女士从偏门处走出来,朝和叶微笑致意。
“静华阿姨,下午好,这是我妈妈做的一些点心。”
真正的美人,在年过三十之后才会展现出真正的美——这句话放在服部静华身上是在合适不过了,内在积淀的修养和经验延伸至外表,从妆容到服饰,从气质到谈吐无一不彰显出优雅与从容。
“让她费心了。”静华夫人微笑着上前接过和叶手中的点心盒,转身带她走进宅邸。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目光平视时温和而亲切,转身时和服下摆旋起一层优美的涟漪,腰身弯折的恰到好处优雅而不失端庄——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严苛礼仪。
站在服部家庭院的垫脚石上,和叶静静地深吸一口气,满是青苔的泥土气息和挂着朝露的鲜花芬芳,多少缓解了她此刻心里的焦虑和不安。
两家人过于密切的交往,让和叶从小就对这里非常熟悉,熟悉到只要一睁开眼,仿佛就能看见一个总是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和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在某处嬉戏玩闹的场景。
“平次他去静冈了,听说接了件大案子,要在那留宿几天。”
和叶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她慌忙转身。
静华夫人正静静站在走廊上,她已经脱下了外套,内里的浅色和服上绑好了襻膊,露出一小截手臂,手里捧着一副百人一首的歌牌卡片。
“好久没玩这个了,也许手法有些生疏,今天就请多多关照了。”
面对举止如此温和亲切的女性,和叶带着歉意垂下头去,“哪里,我才是要请您多指教!”
对和叶而言,静华夫人不光是平次的母亲,更是她尊敬的长辈,也是她除了父母之外为数不多能交心的人。她和平次之间的关系变化,甚至都瞒不过远山夫人,和叶不觉得静华夫人会没有发觉,然而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关心她,这让和叶心里又酸涩又感动。
和叶被带到一间宽敞的和室中,为了房间的敞亮,静华夫人让和叶把另一侧的拉门拉开,被装点的如图秋景图的庭院展现出来。
“真漂亮!”和叶忍不住赞叹。
“在这样的美景下,是不是觉得放松了许多?好了,准备开始吧。”
服部静华端坐在榻榻米上,摆下牌阵,她早已习惯了长时间正襟危坐而面不改色,向来温和的脸上多了一抹严肃,“我会传授我所有的本事给你,除了熟记于心,在比赛之前勤奋的练习也必不可少,能做到吗,和叶?”
“是,我没问题的!”在她凌厉的视线下,和叶忍不住端正了坐姿,开始集中精神于接下来的练习中。
随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悠长咏唱声,室内宁静祥和的氛围陡然生变,被静华夫人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凛然所吸引,和叶不由得屏住呼吸,空间与时间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只有面前的歌牌和耳边的咏唱生生不息。
结束的时候,和叶气喘吁吁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手臂酸痛到使不出劲,额间冷汗涔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静华夫人拆下身上的襻膊,起身扶住和叶,“没事吧,还站得起来吗?”
“没事,我可以继续……”
和叶挣扎着想要重新坐回去,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她感到头晕目眩,又跌回静华夫人的怀里。
“已经够了,你的表现超出我的预料,”服部静华不由分说将一边的外套裹在和叶身上,小心翼翼地让她躺下,“你这样是因为长时间过度集中精神,现在天色还早,你可以先睡一觉再说。”
“先稍微躺一下,我去给你拿被褥。”
静华夫人轻轻走出房间,没多久再度折返,为已经耐不住困意躺平的和叶盖上毛巾被,此刻和叶早已无力抵抗,意识也渐渐涣散。
再度睁眼时,已经是黄昏。和叶挣扎着从地上支起身子,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
头顶的红云灼烧了天空,映出的火光铺散在大地。日本传说中,远古时代的妖魔总在白昼和黑夜交替时出现在现世,化作人形走在人群中,所以黄昏时分也称为逢魔时刻。
“和叶,你醒了?”
身后传来问话声,和叶转身看见静华夫人端着茶水站在另一侧门的走廊上,散落了好一会的记忆碎片终于齐聚,她顿时精神了许多。
“阿姨,我睡了多久?”
“不过两个小时,怎么样?精神些了吗?”服部静华将手里的热茶端到和叶面前的矮几上,随后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睡乱的发丝。
“是,感谢您的指导。”
和叶伸手接过热茶,已经是被调整到适宜饮用的温度,带着茶叶清香的雾气在眼前弥散开。
静华夫人在她面前端坐下来,即使是这样放松的姿态她的脊背也依然挺得笔直,“之前你去了东京,也很少再来做客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在东京有些什么趣事呢?”
“那也没办法,我在那边住了几个月,不过我之后一定常常来看您的!”
看着对方露出笑容,和叶也以笑容回应。
“你这孩子从小就很乖巧又讨人喜欢,有时候我也想,平次若是能从你身上学习就好了,偏偏是个会对案件狂热的性格,又没能继承我的稳重和他父亲的冷静……”
静华夫人将纤细的双手交叠在腿上,轻轻一叹,这时候她倒是褪去了歌牌练习中的凌厉和日常生活上的端庄,表现得像个单纯为孩子担忧的母亲。
“啊哈,他毕竟还很年轻嘛,这样也是难免的吧!”
“和叶你这样说,似乎是一下子成熟不少呢!”
走廊外传来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叶倚靠在檐廊的柱子上,抬头看向远处像是泼洒了染料的天空。
突然,静华夫人开口问道:“和叶,你在东京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话一出口,和叶立刻露出了吃了一惊的表情,“阿姨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总感觉,和叶你和去往东京之前变得不太一样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和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落成一副看似羞涩实则洋溢着喜悦的灿烂笑容。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在离开东京之前,我们在一起了。”
短暂的惊讶又出现在了服部静华的脸上,随后她又了然地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我可以好奇一下是怎么样的人吗?”
对沉迷于爱恋的女孩来说,要她们讲出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的闪光点,那是可以引出长篇大论还不带重复的。和叶恨不得把她觉得的伏黑惠身上闪闪发光的地方都讲一遍,但又要记得隐瞒跟咒术相关的内容,只能磕磕绊绊大致讲给服部夫人听。
服部夫人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试图拼凑出这样一个人的轮廓出来。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沉静的倾听姿态,时不时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讲到最后,和叶觉得有些嗓子有些哑,低头喝茶的时候,静华夫人突然问了一句:“那你跟那个男孩交往的事,平次也知道吗?”
和叶有一瞬间的怔愣,笑意从眼尾嘴角褪淡下去。
“是的。”
服部静华点点头,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和叶的头发,“我明白了,看来我的儿子因为情绪上的偏激和不明事理对你说了不太好的话,我替平次向你和那位伏黑君道歉。”
和叶瞪大了眼睛,嗫嚅着说道:“我……我以为……”
静华夫人轻声叹了口气,又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曾经喜欢平次这件事,大概只有我那个粗神经的儿子自己蒙在鼓里吧!只是我们做父母的,都觉得年轻一辈的事情,不需要插手太多,很多道理你们在成长过程中总会慢慢领悟的。”
“你从东京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大概已经放下对平次的感情了,我当然也好奇,只是想着也许早晚会知道的就没有多问……后来,平次有一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定的,他让大泷帮忙调查的那些事,我大概知道一些,肯定是关于你男朋友的吧。”
没想到静华阿姨竟然什么都知道……和叶微微低下头,有些难过又迟疑地问:“那……阿姨你不问我吗?关于惠君,还有平次说的……他……那些事……”
服部夫人看着她的模样,内心软和下来,“我当然很好奇,那位伏黑君到底品性如何还有待商榷,只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所以现在我只是选择尊重你的意见罢了。”
“不过,也许有一天你会把他带过来,我们四位家长可以轮流替你把关,毕竟是要跟你相伴一生的对象,当然得慎之又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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