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温誉和毕清江都是真心想要感谢安枝才想请她吃饭的,这点毋庸置疑。
他们不会仗着不多的交情向安枝讨要小荷包,但同等条件下,他们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些优待的。
相对于毕清江的坦荡,温誉却是有些复杂的心思的。
他这次主动提议请安枝吃饭未必没有想给自己心里朦胧的期许再做一回努力的意思。
他甚至因为安枝动过离开军队接受项均的提议加入第一军的心思。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温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且温柔已经确定不会进入军队。
如果他再离开军队,那么温家在军队里的多年经营就白费了。
而且,见识过安枝的能力后,他从最初的激动冷静下来后,也对自己能不能在第一军站稳脚跟产生了怀疑。
刚加入第一军不久,且年纪轻轻安枝实力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了。
那些早早就加入第一军的老人,实力得恐怖到什么程度?
安枝:我凭实力拉高了第一军的战力水平。
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温誉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对于做任何事情都会有详细计划,都务求一个结果的他来说,留在部队,前途一片光明,去第一军,前途难料。
怎么选择,他几乎都没有犹豫。
他承认曾经的某一瞬间,他对安枝产生过异样的情愫。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路,确认自己的心意。
温守疆一醒,武采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排起了相亲。
经此一事,她觉得世事无常,温誉最好尽快结婚,生下下一代她才能安心。
从小到大,温誉就没有违逆过武采茗的决定,他虽然心里很不自在,但还是去了。
毕清江知道后,看温誉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但相亲是人家的自由,他没有置喙的余地。
但他心里总觉得可惜。
替温誉可惜。
多年兄弟,他怎么会看不透温誉看安枝时眼里的悸动?
不过,温誉已经接受了相亲,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温誉放下电话后,有些怅然若失。
这次约安枝,是他给自己朦胧心意最后的机会了。
京城几家人从安立信那里探到口风后,心里有了数,也不急着攀关系,而是选择在公事上极力配合安立信,曲线救国。
没办法,安枝常常不在京城,他们找不到安枝,就只能找安枝的爷爷先买好了。
安枝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到处都是她的传说呢。
京城郊外茅草屋,霍晋正在给费藜炖鸡汤,费修则在敲敲打打,维修一些破损的家具。
“我说阿晋,你好不容易回趟京城,别老是在这里忙,多陪陪家里人才是要紧事情。”
“咱们下一次出门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京城了。”
闻言,霍晋扇扇子的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扇起了炉子。
“没事,照顾师傅要紧。”霍晋说到。
费藜在屋里听到霍晋的话后轻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项均辗转送到他手里,邀请他一起出手移平大峡谷的书信,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或许,只有大峡谷彻底被移平,霍晋心中的那口郁气才会消散,才能真正接受家里人。
另外,也只有抓到茧真正的主脑,才能找到彻底解决霍晋身体内毒素的办法。
项均字里行间表达的,对他因为龙脉的事情杀进大峡谷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崇敬。
费藜有些汗颜,龙脉固然是上次他不顾一切闯大峡谷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但他闯大峡谷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个原因就是霍晋。
霍晋跟费修最早的时候都是他从茧手里救下来的,要被送去营地的孩子。
费修是孤儿,直接跟了他的姓,但霍晋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的。
只是,霍晋却一直闭口不言,一直跟着他在京郊生活。
费修有了自保能力后,还会好奇京城的生活,常常往返京城与京郊。
但霍晋一次也没有去过京城。
直到有一次,费修在京城跟几个小混混起了冲突,吃了点小亏,霍晋才去了京城给费修讨公道。
也就是那一次,他被霍家人找到了。
但霍晋根本不愿意回霍家,直接逃回了京郊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霍家自然是上门要孩子来了,但霍晋死活不走,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求着费藜好好照顾霍晋。
霍藜自然无有不应的。
霍晋有没有找到家人都是他的徒弟,他自然会照顾好。
他平时和费修也会劝着霍晋回去,没必要待在京郊,霍晋每次都拒绝。
他历经世事到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他的追问下,他才知道,霍晋的父亲和母亲是再婚家庭。
他的母亲傅啼絮原本是照顾霍绅的护士。
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他们是有了感情后才结的婚。
当然,霍绅在离家参军的时候怕连累家里人,已经和妻子离婚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前妻早就再嫁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跟很多再婚家庭遇上的情况一样,最开始,霍绅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根本不接受这个新妈妈。
那个时候,霍绅很忙,傅啼絮的心思就都放在了让两个孩子认可的事情上。
等两个孩子的态度略微软化的时候,她怀孕了。
这下好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两个孩子更加排斥她了。
于是,等孩子出生后,傅啼絮习惯性的把心思都放在了继子继女身上。
理所当然的,霍晋被忽略了个彻底。
很小的时候,他还会用哭闹来引起关注,渐渐懂事之后,他就学会了安静,然后,越来越安静。
因为他的安静,他的失踪是直到第三天了才被发现的。
傅啼絮当场就疯了。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只下意识觉得亲生的孩子因为跟她有血缘的羁绊不会厌弃她,离开她。
所以,她下意识为了这个家的和睦忽略了霍晋。
但她没有办法承受失去霍晋的后果。
在霍晋失踪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家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傅啼絮每天都在外面寻找霍晋,情绪也很不对劲,别说像从前那边照顾继子继女了,只是无视,没有迁怒,已经是她的极限。
霍绅一开始还只是发动人找,等傅啼絮回家越来越晚,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时候,他也不忙工作了,直接放下手里的一切陪着一起找。
于是,家里就只留下了继子继女,他们终于也承受了被父母忽略的难受。
一家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认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总结下来就是五个字:家和万事兴。
所以,霍晋最终被劝回去后,家里人对他嘘寒问暖不断,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
继兄继姐也对他很好,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照顾。
仿佛经过他的一场失踪,这个重组的家庭变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随着时间流逝,一家人的感情越发好起来。
就像他上次回家一样,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霍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就是喜欢到京郊的茅草屋里来,他总有种感觉,只有在这里他才是真正安全的。
能勇闯间歇谷,和众多奇诡的植物和环境硬扛不落下风的霍金,却不敢在霍家多待。
他总觉得自己在霍家待久了,家又会不成家。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跟家人亲近却也保持着距离。
他不会从军从政,不会抢夺兄姐的资源。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一直和和睦睦下去就好。
费藜知道他的心结,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一力促成霍晋回家,之后的事情,他都只是劝,从不强迫。
上次一怒之下去屠大峡谷也是因为发现,茧不做人,很早以前在霍晋身上下了暗手。
他才知道,原来茧在抓到人后都是了解过这些孩子的身份的。
像霍晋这样的,明显有更大价值,又对家里有些印象的孩子会被种下一种秘毒。
等以后长大了,就制造机会让他和家人相认,然后用秘毒控制他为茧卖命。
这种毒,他没有办法解开,只能用深厚的内功压制。
正懊恼呢,又听到茧把主意打到了龙脉身上,他能不怒发冲冠嘛。
想到这里,费藜拿出纸笔回了封信给项均,表示自己愿意在移平大峡谷之事上略尽绵力。
信写完,他也不着急找人送,自然会有人过来收信。
他看着门外说笑的两个徒弟,心里希望能在大峡谷里找到秘毒的解药。
火车卧铺,孟唯清没熬住,眯过去了一会儿,孟淮生就不见了踪影。
他吓得一激灵,连忙爬起来去找人。
这已经是他在火车上第五次这么找人了。
他已经不会像第一次第二次那样惊动乘警,惊动乘务员,惊动很多人帮着一起找了。
但他神色还是很紧张,孟淮生的情况越来越奇怪了,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把人带回去,让安枝检查。
他熟门熟路来到火车的隔间,从上面固定的梯子上爬到车顶。
果然,孟淮生正顶着一头乱发,迎着刺骨的寒风朗诵着:“啊,这风,真特么的冷啊!”
孟唯清:······
孟唯清小心翼翼走到孟淮生身边坐下。
怕惊着人,他动作和声音都很小。
“风冷吧?”他轻声问道。
“嗯呢!”孟淮生敷衍的应答,继续酝酿接下来要朗诵的句子。
“那咱们回车厢吧,我早上在餐厅买了你最爱吃的大肉包,还热乎着呢,咱们回去吃,好吗?”
“大肉包啊。”孟淮生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语调,嗯,很文艺,给人一种有点割裂的感觉。
孟唯清已经习惯了奇奇怪怪的孟淮生,他笑着应了声:“对,肉馅很丰富,一口咬下去,都是肉汁。”
孟淮生脸上的表情更加垂涎了,他稳稳站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隔间那边,慢慢爬了下去。
正当孟唯清松了口气的时候,孟淮生的脑袋又出现在隔间上方。
“快!”他催促道。
“哎,来啊,我们吃大肉包去啦。”孟唯清连忙跑过去。
同一时间,安枝正载着一车,呃,一龙二蛇往北疾驰。
安枝心里挺担心孟淮生的,他挺大年纪了,这回要真遭了算计,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任务?
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小老头,以后不能到处跑了,会不会觉得遗憾。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加着急了起来,一着急,踩油门的脚就又往下压了压。
这个时候华国还没有经历“严打”。
虽然天下太平,但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偏僻一些的地方都会有人私设围栏,收取高额的过路费。
安枝车速是很快,但她开车也很稳,所以当视线中出现了围栏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但她不想停车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打交道,踩油门的脚就没有松开。
她准备直接冲过去。
反正这辆车抗造,就只冲前面的木围栏,小意思。
要不说有些人要钱不要命呢。
就安枝的速度,那守着围栏的村民竟然还敢不怕死的拿着武器想拦下安枝。
他们赌的是自己的命。
多少司机就是就这样被截停了下来。
安枝无法,她能撞围栏,却绝对不可能撞人。
她的脚松开油门,欲往刹车上踩。
坐在副驾驶座的宗离潇洒一挥手,拦在前面的围栏和人都飞了出去。
真,飞出去哟。
干完这个后,宗离还温和又贴心的对安枝说道:“放心吧,我收着力道,那几个人最多受点伤,没有性命之忧。”
安枝被秀了一脸,也终于感受了一把被人刷新世界观的感觉。
要知道,之前,给人刷世界观的人一直是她。
没忍住,她夸了一声“干的好”!
宗离脸上漾开笑容,笑意从心里弥散开来。
这是他漫长龙生中第一次被人夸奖。
从前,他大发神威的时候,人家对他说的都是“兀那小杂龙莫要嚣张,待我与你会上一会”!
听到“小杂龙”三个字,他都会又生气又心酸。
自己龙爹的一番拳拳爱子之心,被人冠上恶意,他哪能忍?
对这样挑衅他的精怪,他一般都是直接撕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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