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的护送下,桂欢母女俩回到了家。
生物钟非常精准的桂欢早就困了,到家提着精神安慰了母亲一番,快速地洗漱,钻进了被窝里。
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朦胧的桂欢动了动眼皮,觉得脸上凉凉的,好像有人在往她脸上泼水。
桂欢掀起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毫无睡意的猫眼睁得又大又圆,见她醒了,低头舔了舔她的鼻子。
桂欢:“……”
把这只夜猫子给忘了。
抬起头看了眼闹钟,凌晨一点,她才睡了不到十分钟。
桂欢叹了口气,小声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黑猫弯曲后腿,趴在了她的枕边,学着她的音量,低低地叫了声:“喵。”
桂欢:“……说人话。”
黑猫:“才一点。”
桂欢:“……不是才一点,是已经一点了,正常人都要睡觉了。”
黑猫吻部凑近,下巴枕在枕头上,舔了舔她的额头,想了想道:“我……应该不算正常人。”
是的,他这回答一点没问题。
桂欢的困意还没醒透,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嘟囔道:“明天早上再说,你先回去吧。”
黑猫:“我不吵你,你睡你的。”
桂欢:“……”
你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少女与猫,但实质上是一男一女……她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这个事实。
廖敛左爪抬起,用掌心的肉球贴了贴她的太阳穴:“你睡,就当我不在。”
软乎乎的肉球有规律地点着太阳穴,原本就困的桂欢更加昏昏欲睡,决定不再多言,很快就睡了过去。
桂欢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间,她又做梦了。
待看到白烟重重的周围,她几乎瞬间就意识到,她做过这个梦。
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隐匿在云层后,和上次一样,咆哮哥不断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懂?”
桂欢:……但凡你说出一点题干,我都能给你回答为什么。
奇怪的是,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原地坐了一会儿,桂欢站起身,拨开云层向前走去,她想去看看,咆哮哥究竟长什么样子。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海,桂欢颓然地发现,咆哮哥就像个海市蜃楼,她看得到他的剪影,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真身。
桂欢脚步站定,轻轻吹了一口气,眼前的云层微微晃动,里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实质。
第一次做这个怪梦时,她以为是自己看西游记看多了。
可第二次再做,她就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白日残影了。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阵风忽的吹来,桂欢抬头,看向了咆哮哥的方向。
白雾并没有散去,而咆哮哥的身边又多了一个身影,个子不高,稍稍发福,头发长及腰摆。
桂欢:……这梦怎么还带加人的?
在她怔愣之时,稍矮些的人影说话了,他的声音略显苍老,听起来像个老者。
“……都死得透透的了……回不来了。”
咆哮哥似乎跟这个老者认识,他的身影晃了一下,咆哮道:“我、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认识,怎么就死了?!”
老者:“……她冷心冷情,叶子飘身上都不带动手摘下来的……你俩没有交集,实属正常……”
咆哮哥:“我不管!她都死了!我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想个办法,重来一回!”
老者:“……肉身都硬了。”
咆哮哥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吼道:“……用她本体!再来一回!”
这段话听得桂欢云里雾里,她刚想再继续听下去,周身的云雾忽然变得厚重,她脚下一滑,猛地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照得温暖明亮。
桂欢眨了眨眼,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黑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身上,猫头顶着她的下巴,鼻子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噜声。
桂欢:……怪不得沉。
“廖敛,天亮了。”
黑猫后腿抖了抖,维持着仰脖的姿势,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我刚刚睡着。”
桂欢:“……不好意思,到我起床的时间了。”
黑猫轻手轻脚地跳到她的枕侧,一点没有出去的意思。
桂欢:“……我要换衣服,还要洗漱,你先回家,我十分钟后到。”
廖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跳上了窗台,熟练地用爪子拨开窗户,跳了出去,透着玻璃,边走边打量里面的桂欢。
桂欢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心想:以后她这屋的窗户看来是不能开了。
廖敛进屋不挑时间,要是正好撞上她换衣服就不好了。
刷牙的时候,桂欢还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
要说冷心冷情……桂欢淑了漱口,洗干净嘴边的浮沫,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是了,她就是典型的冷心冷情。
恰好,她也死过一回。
桂欢还记得,她上辈子临死前,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话的内容,她一句都没听清……
话又说回来,她认识咆哮哥吗?
桂欢很快就摇头了,就算没看到咆哮哥的真容,但他那一头金毛狮王般的狂野长发,桂欢绝对没见过。
梦了一次两次,肯定就会有三次四次。
桂欢不着急,擦干净脸,简单地涂了一个孩子用的防干面霜,桂欢就出了门。
邻居已经开好了房门,给她留了一条缝。
桂欢拉开门,就看到了客厅中间一脸威严的天禧,如果他不是一条腿站着的话,看起来会更有气势。
桂欢:“舅舅?”
天禧拉平眼睛,微微抬手,老神在在地道:“先关上门。”
桂欢关好门,就听天禧道:“老夫乃千年仙……”
天禧还没说完,黑猫就抢先一步道:“他是只鸟。”
天禧:……
穿帮就算了,他就不能保持点古兽的威严吗?
看着天禧悲愤的表情,桂欢对廖敛道:“你去换回人身,我们坐下慢慢说。”
老廖家还是老廖家,无论是人是兽,永远不团结。
两分钟后,廖敛就换好了休闲服,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桂欢身边,挨着她坐下,眼睛不住地打量她。
天禧单脚站在客厅里,看人都齐了,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这或许会打破你的世界观……”
桂欢还挺着急的,她妈给她留了字条,让她醒了就去快餐店。出了昨晚的事,估计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于是桂欢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天禧的演讲:“舅舅,不用铺垫了,我就算吃惊,也早就过劲儿了,我们进入主题吧。”
天禧:“……”
为什么?
他就想感受一下人类的感叹与惊讶,就这么难!
天禧和廖敛两人都是第一次掉马,还真的有点不知从何说起,桂欢索性捡起了话头,替两人说道:“舅舅您应该是一种飞禽,我若没猜错,可能是鹤或者雁……廖敛的真身,应该就是那个叫毛图的古兽,习性……大约与猫差不多。我能猜到的就这么多了,您补充吧。”
廖敛听得一愣一愣的,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天禧是鹤?”
桂欢:就天禧的做派,猛禽是不可能了,稍微带点玄幻色彩的,就剩那几种。凤凰、朱雀更不可能,他……没有神兽的气场。
天禧心想:……还补充什么?老底都让你给揭掉了!
第52章
活了上千年的天禧, 自认有看人的眼力。
桂欢这个女孩,平时话不多,性情也较为稳重, 要是不看外表, 接触过她的人, 都说不准她的年龄。
要说桂欢会出去随便宣扬这事,天禧是万万不信的。
况且……天禧看了看歪在桂欢身上的廖敛。
廖敛若对一个人没兴趣, 那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反之, 他要是喜欢什么, 就会一直放在身边。
就像从桂欢家拿回来的虾酱瓶子, 廖敛现在还用那个装水喝,仿佛那是什么宝瓶, 装进去的水会变好喝一样。
桂欢腰板笔直地坐在沙发上,廖敛就像没骨头的液体动物, 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桂欢身上, 右手无意识地动, 摸摸桂欢的头发, 抓抓她的手……桂欢对他来说,似乎就是块大型磁铁,他不动两下,心里不舒服。
对于廖敛的“多动症”行为, 桂欢早已经习惯了。
原来没暴露的时候,他就整天不安生,现在反正都掉马了, 他就更肆无忌惮了,拉起桂欢的手, 贴在自己脸上,嗅一嗅,再舔一舔。
廖敛舔着舔着就上头了,觉得桂欢这手长得真好看,恨不得吞了。
廖敛嘴巴张开,在桂欢诧异的目光下,把她的手塞进了嘴里。可惜,人身的嘴不够大,卡住了。
桂欢:“……你是不是睡眠不足?”
导致大脑受损了?
天禧这个局外人看得比较明白,兽类表达喜欢的行为模式大同小异。
鸟类喜欢炫羽毛、秀歌声,表白的方式还是很有观赏性的。
兽类不同,他们就喜欢伸个长舌头,流着哈喇子,又舔又蹭,一副我们天下第一好的架势,毫无技术含量。
怎么说呢,既野性,又幼稚。
氂鷵之类的凶兽,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占有欲强,且专一。
专一这事吧,有个前提,就是它们外表丑归丑,但是眼光好。
一旦看上了,那就只能说对方命不好……
千方百计,死皮赖脸,拿出犟种的十二分耐力,势必要和对方贴贴到底。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大多数被追求者都会落荒而逃。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所以能找到一个真心接纳他们的人或兽,也是难得的缘分。
就像廖敛他爸,当年被廖敛他妈的毕方神火将毛都烧秃了,也还是死性不改……
初遇见时,廖敛他妈还是一只胖乎乎的毕方神鸟,被他爸辇得没日没夜地飞,最后实在受不了,就问他:“非我不可吗?”
……答案就是,十年后,廖敛出生了。
天禧这个远方亲戚,也当上了便宜舅舅。他又恰好在妖司挂职,就接手当了廖敛的临时监护人。
对于凶兽们来说,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那就要往死里疼,具体表现就是咬、舔、蹭……就差把对方含肚子里了。
至于花心?
求一次偶这么累……再说家里的都喜欢不过来,哪有心思看外面的?
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就是,氂鷵的配偶,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点来历。
花心的成本太大,弄不好就得把命搭里面……
天禧也说不好,被廖敛赖上,对桂欢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桂欢抽出被廖敛拽着的手,问道:“……就以廖敛的状态,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他十六岁了都这幅做派,小时候的样子可想而知。
天禧一言难尽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桂欢:“还请长话短说。”
天禧:“……他小时候,化人形比较晚……”
廖敛刚出生的时候很可爱,就像一只奶声奶气的小猫咪,天禧也去参加了百日宴,刚看了一眼,就被廖敛啃掉了一撮毛。
妖类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父母都是妖类,一种是经过修炼,自己开了灵智,不过现在灵气稀少,修成正果的几率渺茫,第三种就是没有生命的器物,例如玉玺,宝器,镜子,得了机缘,便能开灵智。
第二种和第三种,无论是自主修炼,还是日久生灵,都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不下几十年的时间,自然不需要从头教,比正常人还要像个人。
第一种就比较麻烦了,得从小进行社会性训练,才能逐渐成长为一个正常的“人”。
像是兔子、鹿类等性情温顺的妖类,通常在婴儿时期就能化成人形,跟着人类一起上幼儿园、小学。最多就是喜欢吃草,眼睛发红,可以用挑食和眼部疾病蒙混过关。
可廖敛这种凶兽不一样,廖敛父亲深知这一点,提前就做好了准备,找了一个深山老林,让廖敛可劲儿地在林子里作妖……
一直到十多岁,廖敛才勉强稳住了人形,就是行为还不够规范。
天禧没说的是,对于凶兽幼崽,妖司都会派妖类去监督,以防他们暴走。
保证凶兽们平安度过小学和初中,到了高中,大多都会送去“专门”学校。妖类都有妖丹,一些知识,九年义务教育可不会教。
之所以不让他们初中就过多的接触“同类”,就怕他们还没定性,性子太过跳脱,闹出点流血事件,学校就得关门大吉。
桂欢总结道:“也就是说,廖敛到初中之前,都是在家里?”
天禧回想了一下深山老林里的水泥房,因为房顶被廖敛掀掉了无数次,没有办法,廖敛他爸就做了一个可拆卸的房顶。
可拆卸的房顶终究是有缝隙,所以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廖敛妈气得浑身生火,雨水打在火苗上,升起一缕缕的青烟,整个房间就像桑拿房一样……
天禧有幸感受过一次,怎么说呢,既怕漏雨,又怕他表姐发飙,直接把房子烧了……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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