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以为她真的有诀窍,走上前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卫弥月卖了个关子,伸手摸摸苏桃刚吃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道:“因为我每顿饭都比你少吃一碗饭。”
“……”
苏桃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后便追着卫弥月要打。“好你个卫三!你居然也学会笑话我了!”
*
四个小姑娘在别院管事的带领下来到马场。管事先将她们领到马厩,把马厩里几匹最好的马牵到她们面前。
林嘉棠选了一匹白色骏马,卫繁絮挑了一批棕色高头骏马。卫弥月则问管事哪一匹脾气最好,管事指了一头枣红色、毛发油亮的骏马道:“那匹母马脾气最温顺,姑娘若是第一次骑马,最好选那一匹。”
卫弥月按照管事说的,先拿了一把草料递到那匹枣红色母马跟前。母马张嘴吃了,便说明接纳了她。
卫弥月在林嘉棠的指导下踩着马镫上了马背,双手紧紧握着缰绳。许是她一开始过于紧张,林嘉棠也上马跟在她旁边道:“放松一点儿、放松一点儿,你一紧张马也会跟着紧张的。”
卫弥月骑着马走了两步,发现这匹马的脾气确实很好,许是知道她紧张,走得慢悠悠的。她渐渐地放松下来,按照林嘉棠教的慢慢夹紧马腹,尝试慢慢地跑起来。
那边卫繁絮刚一上马就被苏桃邀请去比赛骑马了。瞧得出来卫繁絮还是很担心卫弥月,并且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卫弥月说,只不过苏桃那边催得急,而卫弥月又叫她放心,她才叹了一口气跟着苏桃离开了。
卫弥月先跟着林嘉棠在马场里绕了一圈,因为她刚上手,走得颇有些慢。待她们回到最初的地方时,苏桃和卫繁絮早已跑进别院后的林子里,不见踪影。
不过这儿是靖安侯府的别院,想必苏桃对这里都很熟悉,她们便也没有担心。卫弥月渐渐地不那么害怕了,因为她骑的这匹马跑得又稳又矫健,她的胆子也变得大起来,加快速度跟在林嘉棠身后跑起来。
耳边是飒飒风声,脸颊晚风吹拂,面前是广阔的草原,这一瞬间,让卫弥月因莫名其妙穿越、又莫名其妙被系统指定做直播后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想骑马看辽阔的草原。她跟林嘉棠又绕着马场跑了两圈,大约半个时辰后,卫弥月已经能非常熟练地操纵着马调头、加快速度,停下。
林嘉棠跟在她身侧毫不吝啬地赞赏道:“蔻蔻学的好快,当初我是学了十日才能学到像你这样的,你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学会了。”
卫弥月感激道:“多亏了你在一旁教我,否则我哪能这么快学会呢。”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往回骑,远远地瞧去,马场入口停着两个骑马而立的身影。
卫弥月以为是卫繁絮和苏桃回来了,骑马快跑过去,还未看清人的模样便笑容晏晏,脆生生地汇报道:“大姐姐,我学会骑马了……”
然而等她跑到快到跟前时,定眼一看,前面两人哪里是卫繁絮和苏桃?分明是穿着锦衣的沈咎和另一名不认识的男子。
卫弥月面上软软的笑意缓慢收了起来,骑马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她眨了眨澄净的眸子,似乎有些疑惑这两人为什么在这里?
直到林嘉棠从后面跟上来,朝沈咎身旁那位穿玄青柿蒂窠纹锦袍的男子道了一声:“苏世子。”又看向沈咎,叫道:“沈都督。”
卫弥月这才清楚原来那人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苏桃的哥哥,她大姐姐的未婚夫苏秉均。卫弥月也跟着叫了一声,道:“苏世子、沈都督。”
苏秉均视线朝卫弥月看来,略弯了一下唇角道:“这位想必便是阿桃最近常挂在口中的,卫三姑娘?”
卫弥月点点头,想着解释一下,“阿桃和我大姐姐去比赛骑马,我方才还以为她们回来了,没看清就喊了人……”
苏秉均听见她提到“大姐姐”,迟疑了一下,问道:“卫大姑娘也在?”
苏秉均和卫繁絮定的是娃娃亲,再加上两家的后辈如今也不怎么来往,是以从小到大,苏秉均还从未见过卫繁絮一面。
卫弥月说了一声“是”。正要再说什么,那边厢骑着骏马的沈都督眼睫微抬,不动声色地朝她这边扫了一眼,旋即问苏秉均道:“不知靖安侯新到几十匹马养在何处?可否带沈某去一看。”
三千营最近招了一批新兵,战马紧缺,是以听闻靖安侯新得了数十名良驹,沈咎便想招入军中。
苏秉均闻言,想起来正事儿,跟卫弥月和林嘉棠告了辞,便和沈咎一起骑马朝马厩的方向去。
待两人走远后,林嘉棠才敢喘气儿说道:“吓死我了,沈都督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吓人……”
卫弥月不吭声,她总觉得刚才沈咎是故意打断她说话的。为什么?难不成他发现了她刚才画里的人是他,他并不希望她画他吗?
卫弥月想不通,也不打算再想,只打算等苏桃和卫繁絮回来后她们便一块儿回别院。
然而她和林嘉棠站在马场入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苏桃和卫繁絮回来。按理说她们比赛骑马,最多在林子跑个来回就回来了,听林嘉棠说这片林子不大,来回最多跑两刻钟,可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两人回来的身影。
林嘉棠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找到管事让他命人去林子里寻找。
管事立即吩咐了两个下人骑马进林子,然而一刻钟后,两人回来,说在林子里并未见到苏桃姑娘和卫大姑娘的身影。
正巧那边沈咎和苏秉均看完马出来,见她二人仍在这里,神色焦虑。苏秉均驱马上前问道:“怎么了?”
林嘉棠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道:“……阿桃和絮姐姐已经进林子里一个多时辰了,方才管事命人进去找她们,下人说并未看见她二人的身影。苏世子,阿桃和絮姐姐会不会出事了?”
苏秉均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朝沈咎行了一礼道:“先谦先去林子里寻找一下家妹和卫姑娘,不便多送都督,请沈都督见谅。”
沈咎并不在意这些,只道:“苏世子不必在意沈某。”
苏秉均闻言,立即打马朝前方林子里跑去。
林嘉棠心系苏桃和卫繁絮,也紧跟着骑马冲进林子里道:“苏世子等等我,我也要去找阿桃和絮姐姐!”
“……”
现场一下子便只剩下卫弥月和沈咎两人,卫弥月来马场没有带丫鬟,此刻连个能缓和气氛的人都没有。
她想到方才沈咎打断自己的话,又担心他问自己画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也骑马上前道:“我也要去……”
只不过她毕竟刚学会骑马,动作一急,扯缰绳的动作便重了些,身下的马仿佛收到信号,飞快地疾驰起来。
卫弥月始料未及,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想勒紧缰绳让马停下,然而她紧紧夹着马腹,马非但没有停,反而跑得更快了。前头林嘉棠和苏秉均因为担心苏桃和卫繁絮,早已早早地冲进了林子里,根本不知她这边的状况。眼看着卫弥月就要握不住缰绳,被飞奔的骏马甩下来――
一个身影骑马从后方绕到卫弥月身侧,蓦地伸出手握住卫弥月身下马的辔头。
马起先挣扎了几下,但是碍于沈咎的力道,渐渐地温顺下来,便是连奔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直到马完全停下来后,沈咎松开手,绕到卫弥月跟前。
沈都督低眸凝视着卫弥月,似是故意,态度漫不经心,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审问。
“画都画了,见到沈某便跑?”
第23章
“……”
卫弥月闻言,心里反而生出一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错觉。她依旧紧紧地抱着马脖子,脸颊贴着马背,双眼紧闭,打算装死。
沈咎等了一会儿,见面前的小姑娘一动不动,便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他眉梢微抬了下,少顷,不紧不慢地道:“卫三姑娘不说话,沈某便当你默认了。”
马背上装死的小姑娘终于动了下,缓慢地直起身子,用手指擦了擦眼角泪花,望着他道:“画上的人没有脸,怎么能认定是你?”
不是么?沈咎想起西堂山上卫星辰插科打诨的那番话,神情不变,慢条斯理地解释:“未出阁的女子私画外男画像,卫三姑娘应当比我更清楚是什么后果。”他垂着眸,轻轻瞥了卫弥月一眼,“倘若卫三姑娘画的是沈某,沈某尚可以想办法为卫三姑娘兜着一二。倘若不是,那便与沈某没什么相干了。”
“……”
闻言,卫弥月内心无比纠结地思索了一会儿,小脸皱成一张一小包子。少顷,自己打脸道:“……我画的确实是沈都督。”说完,她抿了抿唇,抬睫飞快地觑一眼沈咎,反而有些理直气壮,“我原本想画的是都督身后的景色,都督恰好入了我的画中,且还与周围的景色如此融合,又符合先生出的主题。都督脸上也没有写着‘不许画我’这四个字。”
这般理不直气不壮、却也能说得振振有词的模样,同沈咎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这小姑娘是开始耍赖了。
沈咎有些想发笑,但眉峰不动,骑马在她面前来回踱了两步。忽地发问:“先生出的主题是什么?”
“……”
卫弥月不料他会问这个,睁大了眼睛,毫无隐瞒地道:“先生要求我们画出当下的西堂山,并且画中看得见‘雪’。”
沈咎想起卫弥月的画,故意刁难道:“可卫三姑娘的画中,并未有雪。”
卫弥月这会儿反而不再躲着沈咎了,端端迎上沈咎的视线。她对自己的作品有独到的诠释和见解,意外地坚持道:“画里有雪。”
不等沈咎继续开口,她张了张口,似是在回应沈咎的话,又似在问他。“都督心中便是雪窖冰天,都督在我的画中,怎么能说画里没有‘雪’?”
她口中的“都督”,既是她画在画中的骑玉骢马、穿锦衣金甲的武将,也是面前不露声色,定定凝视着她的、统帅三十万京兵的沈都督。
良久,沈咎调开视线,又缓慢地移回,仔细地将面前的小姑娘看了一遍。他微挑起唇角,算是对卫三姑娘这个回答满意了,口中却道:“卫三姑娘的诚意沈某看到了,某会安排下去,告诫今日在场看了画的人回去后都不得乱说什么。”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棘手,“只不过人言可畏,沈某也挡不住一些流言蜚语,只能尽自己所能罢了。像卫三姑娘前不久失足落入自家后院池中,不也被传成是为了反抗与沈某‘说亲’?”
“……”
卫弥月哪知他又突然提到这件事上,下意识便心里一紧。然而过了几秒,回过味来之后,发现他说的是“失足落入后院,被传成是为了反抗与沈某说亲”,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原主并非是为了反抗亲事才“投湖”的。那他一开始还因为这事儿,感觉落了自己面子,罚她每天抄一遍《太玄经》?
第24章
小姑娘眼睛睁得圆圆的,虽然抄写《太玄经》的事儿她让金芽代劳了,但听到还是有一些愤愤不平。
卫弥月正想质问沈咎什么,忽地听见前方林子深处传出一声惨叫声,听起来很有些像苏桃的声音。
卫弥月一惊,抬头朝林中看去。此时天已擦黑,夜幕临近,林子中却早已一丝光亮也无,满目黑黢黢的树影。
这座林子虽被划入靖安侯府的别院中,但后头连着一座尚未开化过的山,那座山中常有野犬、野猪、豺狼等野兽出没,方才来时苏桃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靠近后头的山,然而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就在林子与那座山的交界处,难不成苏桃和卫繁絮遇见什么危险了?
卫弥月担心卫繁絮和苏桃,想也不想地便骑马朝林子中去。白天结束春日宴直播后,她直播间的人气又翻了许多倍,也收到了很多打赏,其中包括“每天都在搬砖的诚哥”在她“画”试得第一后,言出必行打赏的50个藏宝图。卫弥月的金瓜子数现在大概有两千八百多个。
她没来得及看自己在排行榜上的排名进步了多少,只收到系统提示说她解锁了一个叫【猫眼地图】的道具。
这个道具是一个戒指,上头镶着一颗明亮蜜黄的珍贵猫眼石。
这个道具是这样介绍的――
【猫眼地图:戴上后脑海里会自动加载入方圆百里之内的地图和地貌细节,如果想找人,手边必须有一样对方的物品,地图会自动寻找一条离对方最近的路线,并导入宿主的脑海中。属于永久性道具,可重复使用,摘掉戒指的话地图信息会从宿主的脑海中擦除~】
当时卫弥月看到这个道具时只觉得它还挺实用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用得上。
她身上穿的恰好是苏桃的衣服,可以追踪到苏桃的位置信息。只不过这个道具有一点贵,需要600个金瓜子。
如果不是卫弥月今天直播时收到了很多打赏,这会儿根本买不起这个道具。毕竟她画试前买完【马良的神笔】后,全部身家只剩下18.8个金瓜子。……沈咎就见前面的小姑娘骑马腾挪了两步,忽地停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卫弥月买好道具,从个人背包里取出猫眼石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但她不敢一个人闯入黑漆漆的林子,再加上方才骑马受了惊,这会儿虽拿到了道具却也怂了。她本想回头寻找管事,让管事寻人跟她一块儿进入林中,但管事早已回去命人通知靖安侯府里的人了,哪里还在这里?
她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向几步之外、还未离去的沈咎身上。
小姑娘这会儿不得不放下刚才的怨怼,试探地,委婉地开口询问沈咎:“都督可否能帮忙一起寻找大姐姐和苏桃姑娘的下落?”
明目张胆开口指使沈都督做事的,这位姑娘可是头一份儿。沈咎八风不动,不近人情道:“沈某方才答应卫三姑娘的事中,并未有这一件。”
得到他这个回答,卫弥月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谁不知道面前这位是京城中最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沈都督呢?
卫弥月抿了抿唇,担心再晚一会儿卫繁絮和苏桃就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况且她现在有【猫眼地图】,如果周围有危险靠近,她还能提前避开。
卫弥月壮了壮胆子,不再求沈咎,转身便骑马进了林子中。
刚进林子不久,前头便有一条小溪,溪水湍急,底下乱石很多,溪水两岸仅架着一根一人宽的独木桥。
卫弥月不敢骑马下水,但她也没法驾驭着马走过这么窄的桥。正在溪边踯躅犹豫的时候,忽然后方传来马蹄声。她回头看去,就见沈咎不知何时已骑马到了近前。
沈都督来到她的身侧,视线从她脸颊一扫而过,旋即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缰绳,稍微一紧,卫弥月身下的马便乖乖地跟着沈咎的力道朝前方走去。
沈咎走在前方替卫弥月牵着缰绳,两匹马顺利淌水走到了对岸。
过了岸,沈咎松开手。他精致的眉眼被隐匿进黑黢黢的树影之下,黑眸定定觑着卫弥月,声音清晰而舒散,缓慢传入卫弥月的耳中:“卫三姑娘记着,欠沈某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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