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让外界发现假象?
看来,周军站在书架前的动作就是个线索,会让人顺藤摸瓜找到证据!
岑词点头,“初步判断,是这样的。”
汤图在旁咋舌,“如果判断没错,那背后这个人心思也太缜密了吧……”
岑词仔细分析了一番,说了两个字,“确实。”
这是一条十分完整的作案计划。
只要笔记本一出来,那事件就变得十分清晰:周军看上了闵薇薇,利用卑鄙手段得到闵薇薇并取代了她脑中对于宁中南的记忆,至此闵薇薇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本来顺风顺水的,可没想到闵薇薇的记忆出了问题,突然就不认识周军,以至于最后状况愈发严重,甚至导致车祸。周军深爱着闵薇薇,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继而自杀。
看上去无懈可击。
可在岑词看来就是bullshit!
如果周军真爱闵薇薇,那当初就不该拒绝她的帮助,之所以不让她接近闵薇薇,无非是不想她发现闵薇薇的秘密,如果他真爱她,在最开始就不会用这种手段得到她,不该破坏她原本的幸福。
说到底,周军最爱的是自己,他是自私。
裴陆在想另一个问题,“如果周军害怕秘密被曝光,那有没有可能是闵薇薇最终想起了什么,周军杀人灭口了?”
就跟岑词当初的车祸一样。
问题最终又绕了回来,这一次,岑词回答得挺肯定——
“我和闵薇薇的这两起车祸,是不是周军指使的另当别论,但实施人不可能是周军,我觉得他没那么大的能耐会意识操控,最起码,他操控不了我。”
裴陆陷入沉默。
等从现场出来,岑词接到了通知:周军在送到医院两小时后还是抢救失败,死亡。
午后很滞闷。
今年南城比往年都热,一点风都没有,树上的蝉鸣扎耳朵,吵得人心惶惶。
岑词收好手机后没立马回车里,就坐在有蝉鸣的树下,看着街对面那株老树,树枝纹丝不动,就跟假的一样。汤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问,就坐在她身边,陪着。
良久后岑词才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生就像是张大网似的,不管你如何逃如何避,都躲不过被临头裹住的命运。”
汤图以为她在说周军的事,说,“周军是始作俑者,他也算是咎由自取。”
岑词的目光没有收回来,像是看着古树,又像是透过古树在看着遥远的未来。
“我时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儿要杀一个男人,每次我醒来都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死没死。所以像蔡婆婆那种有美好幻境的人真是幸福,寻常人哪会有这福分呢。”
汤图闻言这话心口一突突,小心翼翼问她,“那你……看清楚那女孩儿长什么样了吗?”
岑词摇头,“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第240章 用了卑劣手段
都说多事之秋,可这还没到秋呢,事情就一件件接踵而来。
像是今天,一大早就是娄蝶的事不停反转,刚想喘口气,周军又自杀身亡,这两件事,件件要命。
岑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诊所,周军的离世又将会让裴陆折腾好一阵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冷延果然来了。
穿得挺正式,白色衬衫深色西裤的,从车上下来的瞬间,着实自带强大气场。怀里抱了大束鲜花,那架势别提多惹眼了。
汤图拎着挎包出来瞧见往院子里走的冷延,感叹,“还真让你猜着了,但你确定他只是求爱不是来求婚的?这花束打得太夸张了。”
话说间,冷延已经按门铃了,任晓璇去开门。
汤图有事要外出,见冷延这个点就来了,多少有点担心,压低嗓音问岑词,会不会有危险,又叮嘱她把隐性摄像头都打开。
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诊所是不打开隐蔽摄像头的,毕竟要保护客人隐私,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汤图觉得有备无患。
岑词宽慰她说自己会看着处理,叫她不用担心。等冷延进来时,汤图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冷延先被请进了治疗室,岑词叮嘱任晓璇端两杯咖啡进去,然后提前下班。
任晓璇虽说不解,但也没多问就照做了。
正如岑词判断的,冷延就是来求爱的。
两人面对面而坐时,冷延笑说,“好像岑医生对我抱着鲜花来的行为并不觉得惊讶。”
“这花不是送给我的吗?”岑词没直接回答,反倒是直接问。
冷延将花递上,“当然。”
“谢谢。”岑词没拒绝,接过后搁置一旁。
冷延抿唇浅笑的,“既然岑医生已经猜出我来的目的,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很喜欢岑医生的性格,所以,想追求你。”
岑词看着他,没说话,目光里有打量。
冷延一挑眉,“想说什么?”
“冷先生之前追过女人吗?”岑词含笑。
冷延如实回答,没有。
没那个时间。
岑词恍悟,“怪不得,追求方式这么简单粗暴。”
“那怎样能让岑医生成为我的女朋友?约会?吃饭?看电影还是逛街?”
岑词笑了,也不跟他绕弯子,“冷先生很清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未娶你未嫁,我追求你也不犯法吧,甚至都算不上是道德层面的问题。”
岑词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这裴陆拿来的豆子口感果真不错,有心没心的,有时候都不用费心去品都能品的出来。
“但是冷先生追求我的目的,是为了拿我当挡箭牌,这就是道德问题了。”她一针见血。
冷延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冷先生不是没时间追求女孩子,是不屑吧,因为在你认为,想得到什么必然就要得到,实在不行,哪怕强迫来的也在所不惜。”
岑词说到这儿,放下杯子,清冷地一抬眼皮,补上句,“反正你觉得,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冷延微微眯眼,看了岑词许久后忽然笑了,开口时嗓音听着暗沉,“看来有些事的确是瞒不过岑医生的。”
“我的视力尚算不错。”岑词意有所指。
冷延看着她,好半天道,“所以昨天,你其实是故意让我和求求听见。”
岑词微笑,不紧不慢的,“门就敞着,有心想听的人自然就能听到。”
“老祖宗有句话,防君子不防小人,看来在岑医生心里,我就是那个小人了。”冷延脸上保持笑容,身体微微前倾问她,“照这么看,我好像挺难追到你。”
“冷先生不想听听我的分析吗?”岑词直切主题,“等分析完了,问题的症结找到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冷延的眼神渐渐也沉下来了,少许,往椅背上一靠,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岑词伸手捏咖啡勺,轻轻在杯子里搅了两下,抬眼时姿态悠闲,但接下来的话就是一针见血——
“你对求求有非分之想,不但如此,你还用了卑劣手段得到了她,并且这几年一直在控制她。”
冷延的手搭在桌上,修长手指在一下一下缓慢地敲着桌面,闻言这话后,手上的动作没停,足以见的内心强大。
他只是淡淡问了句,“卑鄙的手段?例如呢?”
面对面这样的环境,又没有其他人在,冷延的态度就变得十分直接。岑词从他话里听出明显的意思来,他对求求是动了心思,不但动了心思还得到了她,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强行控制冷求求。
只是,他不认同她口中的卑鄙手段,或许在他认为,得到冷求求的任何手段都不叫卑劣。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冷延这个人十分自大,也许事业上的成功令他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他压根就不否认自己对冷求求的心思和行为,就像岑词之前说的,他认为就算这么做,旁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十分的肆无忌惮。
“可能是迷药之类,再或者,助情药物,猜的没错的话,是口服。”岑词无惧他的目光,态度清冷,“至少第一次你是强迫了冷求求,之后,有可能就是威逼利诱了。”
冷延笑,“这话怎么讲?”
岑词不急不忙,喝了口咖啡,没看他。
“带颜色的水,冷求求一直害怕的。”
她一直在想冷求求到底是为什么害怕跟人接触,尤其是跟男性的肢体接触,她不是没想过侵犯这件事,但被冷霖给否了。
冷求求从小跟冷霖长大,所以她不怕跟冷霖有肢体接触。但奇怪的是,冷延也能碰触冷求求,然而岑词当时观察仔细,冷求求对于冷延的肢体接触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着的害怕,像是不敢反抗。
这是对权威的低头。
冷延来了南城之后,冷求求的反应很反常。
但如果把冷延按在侵犯者的角色上来分析,那冷求求之后的一系列反应都顺理成章了。
冷求求真正的噩梦就是冷延,在冷延第一次侵犯冷求求的时候,冷求求的恐惧心理就形成了。
多年后的今天,冷延来了南城,冷求求的情绪一度不稳定,甚至还表现出对冷霖的排斥和气愤来。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冷求求其实是在怪罪冷霖让冷延住进了家里。
而冷延没放过冷求求,公然在家里再次侵犯冷求求,冷求求的绝望衍生成了对冷延的恐惧加剧和对冷霖没保护她的愤怒。
第241章 她却喜欢上别的男孩子
岑词剖析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淡,作为治疗师,在面对个案情况时最忌讳动了情绪,要始终以客观角度来尽可能去陈述事实。
但作为始作俑者,冷延的反应可谓称得上是极度冷静。他像是在听别人的事,面色不变,眼里也不曾有过波澜。
像是这种反应,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他的确无辜;
另一种情况,他有恃无恐。
岑词绝对相信冷延属于后者。
末了,冷延淡淡含笑,竟是用一种邀请的姿态——
“岑医生,继续。”
岑词心里冷笑。
这完全就在跟她打心理战。
不愧是从商的,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让他变了脸色还真是不容易。
“从时间线上看,一年前冷求求出现了心理问题,推断没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时候对冷求求施暴的。”
通过冷霖的描述,冷求求从上学到参加工作都很独立,而且也十分享受独居的生活,在外十分喜欢交朋友,直到一年前他在家门口看见缩成一团的冷求求。
岑词一直以为冷求求的心理疾病属延迟性爆发,这是她陷入的经验误区,总觉得像是些不好的事应该发生在她小时候,或者是她没能力反抗的时候,因为照理说人在成年之后在遇到打击时可能都会有个自我心理调整的过程,而不会说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出现这么严重的心理排斥可能。
是她忽略了对冷求求性侵的对象!
一个视为最重要亲人的小叔,这种人成了始作俑者,对于冷求求来说是致命打击,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她都遭受了极大摧残,所以她的心疾来势凶猛也说得通了。
那天冷求求反常地一个人跑到她诊所来,虽说没等着她,但其实也是种求救信号。那天冷延来了,并且在冷霖的同意下住进了家里,这对冷求求来说,是灾难重现。
之后,冷求求开始出现生理排斥,谁一碰她,她就开始起疹子。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冷延又一次或者多次侵犯了她。
对于带颜色的水这件事,岑词之前引导过冷求求,现在不难想象一年前冷延为了得到冷求求在水里动了手脚。
冷求求那天在她治疗室里说,她害怕水突然变了颜色,又说可能会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这完全能重现冷延当时性侵冷求求时的状态。
冷延似乎纯心故意,又或许他就喜欢用药后的冷求求,甚至会当着她的面,亲自给她下药。
岑词冷言,“你只希望冷求求属于你,所以禁止她交男朋友,不允许她心里有其他男人。与此同时,你也想堵住外界的嘴,尤其是我的嘴,所以今晚来这么一出,无非是想找个挂名的女朋友,来掩饰你日后方便继续占有冷求求的变态行为。”
冷延挑眉,像是听见了新鲜词儿似的,笑问,“变态行为?”
“对,你对冷求求的行为就是变态行为,你对冷求求的心理占有就是变态心理。”岑词盯着他,一字一句,“冷先生,你的心理很扭曲,甚至已经构成了犯罪。”
冷延闻言却嗤笑一声。
少许,他摸出烟盒,问了句,“介意吗?”
岑词默许。
冷延点了支烟,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了他的眉眼,冷峻,沉默。岑词看着这样一个冷延,心想着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在外都被公认的优质男子,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男子,谁能料到私下是对自己的侄女起了贪念并欲加控制的人?
他在沉默。
岑词知道,他再冷静如坚也不可能对她的这番话无动于衷。
许久,冷延开口了,“我喜欢求求,想让她永远跟我在一起,这怎么就变态了?”
岑词一怔。
冷延给她的感觉是狂妄又自大,所以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伤害,岑词想到了他不会否认这件事,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承认。
“喜欢?”岑词狐疑,想到了他之前看冷求求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大胆推测,“像是恋人一样?”
冷延吐了一口烟雾,笑,“对。”
岑词有瞬间窒息。
“你是她小叔。”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冷延敛着眼皮,在看手里的烟头,嘴唇微抿,面部线条似乎肃下来了。岑词盯着他的脸,盯着盯着,没由来地想起秦勋的那句话。
冷不丁腾起这个念头来。
“你是冷家的养子。”
这话就跟针似的扎了冷延一下,也终于打破了他的沉静,夹烟的手微微一颤,烟灰掉了小半截。他抬眼看岑词,眼里的光阴暗不明。
“岑医生的工作果然做得彻底。”
原来!
岑词其实也不过是装腔作势,毕竟当时秦勋说的时候也不确定,之所以这个口吻说出来就是一种感觉。冷延肯定是会错意了,以为她对他进行了调查,可能跟他情绪松动一时间失去理智分析有关。
但她不打算否认,任由冷延这么认为。
重要的是,他这态度等于间接承认这点。
这就好理解他的有恃无恐了。
一来,他是真没认为这是什么难以摆平的事;二来,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跟冷求求没血缘关系,所以肆意行事。
“可是冷求求不知道这件事,在她心里你是她的亲人,是小叔。”岑词面色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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