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很奇怪啊,钻牛角尖就恨不得钻到死,等临近死亡的时候才知道害怕,才明白再多的纠结和苦痛,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是娄蝶在向岑词求救的时候突然想明白的道理,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只要还能活着,我原意放弃一切。
“那些名啊利啊的,还有从前执着过的那些人那些事,好像现在回头再看,也没那么重要了。”
娄蝶说到这儿,接了岑词的话——
“所以,是啊,这样挺好的。”
现如今的娄蝶,再谈起前尘往事来,倒真是一股子云淡风轻了。
“心病就是这样,能不能迈过去那道坎,其实无非就在一念间。”岑词喝着花茶,轻笑,“就是,你的执念太重,治疗的手段也着实叫人费神。”
娄蝶笑着道歉,又诚心诚意地说,“我现在完全配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并不是说一场死亡预演就能解决司所有问题,心理疾病的患者需要规划出长年的观察阶段。
岑词说,“我会对你的心理状况进行重新评定,到时候会制定适合你的治疗方案。”说到这儿,她抬腕看了一眼。
“你还有事?”娄蝶见状问。
岑词偏头瞅着她,似笑非笑的,像在打量她,总之没开口说话。
娄蝶被她看得一头雾水的。
岑词换了个坐姿,面朝着她,轻声说,“这人啊,心里生病大多就是无法释怀不能得到,娄蝶,你其实是属于爱而不得。”
娄蝶闻言笑了,挺清淡的,“爱情这种事看缘分吧,像是你和秦总,都是很幸运的人能够找到彼此。”又挺好奇,“秦总怎么把你送过来就走了?他在这儿也有生意谈?”
岑词微微一笑,挺神秘的,“他要去接一个挺重要的人。”
娄蝶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作为你的治疗师,我是很乐意看到你现在的状态,无欲无求,怡然自乐。”
娄蝶是个聪明人,听出她这话里藏着的意思,迟疑地问,“然后呢?”
“然后,如果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岑词轻声说。
前后两句话其实也没什么,但娄蝶觉得岑词突然这么说肯定有因由,刚要开口问,就见岑词的目光朝她身后方向看过去——
“到了。”
娄蝶不解,回头看过去。
大门外有车轮碾压砂砾的声响,很快秦勋推了大门进来,娄蝶刚想说你俩这算是撒狗粮吗,下一秒她就蓦地怔住了!
跟在秦勋身后一同进来的还有个男人。
生得身形颀长而俊朗,举手投足又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娄蝶不可置信地看着进门的男人,呼吸渐渐加促,半晌后她喃喃,“司桥……”
紧跟着,又摇头,轻语,“晋茂……”
岑词在她身边轻声说,“晋茂很早之前就联系到我,他很想见你,但怕耽误你拍戏就没敢露面,后来听说你出事他很难过,甚至一度也有轻生的念头,我思前想后,还是瞒着你,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了。”
娄蝶缓缓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岑词轻叹一声,“晋茂他跟分手后就把全部精力用在发展海外市场上,这些年他一直单身。”
娄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晋茂一步步上前,看着娄蝶,就像是跨越千山万水、世间万川终于相逢,他深情低语——
“莱尘,我回来了。”
第249章 只看今朝
终于得空的时候,秦勋陪着岑词去了趟清寂寺。
在这之前岑词跟秦勋说了她那株领养植物的事,秦勋听了又诧异又想笑的,但见岑词一脸郁闷他就忍住了,跟她说,不就一株植物吗,回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可不就一株植物吗,就算吃同类还能吃成什么样?总不能原本是栽在花盆里的,一吃植物的时候长腿跑吧。但亲眼见着唧唧后,不但岑词惊讶,就连秦勋也愕然了。
开的是那种碗大的花,赛白如雪,但花型十分怪异,每一片花瓣上都长了一根细长的须子,就跟耷拉着一条条白线似的,只要身边放了植物,那一条条须子就成了尖锐的针,迅速地扎进植物的叶脉里,没一会儿旁边的植物就枯萎。
而唧唧,花蕊就更加明艳。
寺里主持带他们去看唧唧时,唧唧已是打蔫濒临枯死状,周围都没什么植物,就独它一盆,孤零零的。老住持拿了一株植物上前,紧跟着唧唧像是长了眼睛和鼻子似的,总之感应到了,倏地伸出长须,很快,它又明艳如初了。
老住持说,“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查到这种植物的介绍,怎么说呢,它很会伪装,不开花的时候跟其他植物没什么差别。”
……
离开寺院的时候,岑词别提多后悔了,她就该坚持之前的决定,直接让寺里帮忙处理,自己还非得不是心思忍不住跑过来一趟,现如今看了,那叫一个闹心。
她跟秦勋感叹,“就像人似的,表面看着无害,伪装得挺好,一旦恶的那面被激发,殃及一片。”
秦勋被她的话逗笑了,轻声说,“想多了。”
岑词一个喘气,“有点难过,毕竟也是投入感情进去的。”
“我带你去花市,再买一棵。”
岑词摇头,“再也不养花了。”
**
再见到冷求求的时候,岑词突然又想起自己的那株唧唧,多像冷延,看着光鲜亮丽俊雅无害,实则心思叫人不寒而栗。
冷求求这次再来显然跟从前不大一样了,虽说还是有点抵触跟人有肢体接触,但熟悉的人倒是能应对自如了,像是岑词,不管是来拉她的手,还是给她倒杯咖啡,她都没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她来,更多是为了说冷延的事。
“他走了,南城这边的生意他找了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她低垂着脸,低声说,“没告他。”
岑词猜到了冷求求的决定,而且这些天都过去了,关于冷延的负面报道都没有。
“你确定他不会再骚扰你?”岑词问。
冷求求点头。
“冷霖跟他都翻脸了,我也把话说得明白,如果他以后再……我一定会报警。”
那天回去之后的事冷求求没说得太详细,实际上冷霖知道真相后气得都冲着冷延举刀子了,然后一拳拳打冷延。冷延就任由冷霖打,没还手。
末了,冷延问冷求求,“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在一起?”
冷求求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像是给了冷延一个挺沉重的打击,他说,那你报警吧,只要你心里舒坦。
报警这件事,最终冷求求和冷霖都没下去手,歇斯底里的伤害后,他俩想着的,还是那份亲情,虽说冷延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岑词看了冷求求良久,冷不丁问她,“在你心里,冷延只是你小叔?”
冷求求毫不犹豫地点头,跟她目光相对——
“岑医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很清楚,我就是把他当成小叔,其他的,我一概没想过。”
岑词想了想说,“不管冷延是坐牢还是离开,在你心里始终会有这道坎。你的病因就是这个,所以之后的日子除了配合我这边的治疗疗程外,很多时候还得靠你自己。”
冷求求点头,“我明白,总之谢谢你岑医生,这段时间以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麻烦,我分内的事。”
冷求求走了之后,岑词出来倒了杯咖啡,这段时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觉得每天都乏得很。汤图也端了杯咖啡,走到岑词身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风景。
“你觉得冷求求能彻底走出来吗?”汤图问她。
岑词喝了一口咖啡,“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有些心疾虽然说找到了病因,但也不是马上就能恢复的,而且……”
汤图见她迟疑,扭头看她。
岑词的目光穿过葱葱绿叶,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她说,“未来,冷延也不可能一直不联系她。”
汤图想了想,不解,“你对冷求求的情况最了解,她对冷延真的就只有亲情?”
岑词微微一笑,扯回目光,晃了晃咖啡杯,“人心复杂,情感也一样,所以冷求求这么说服自己也挺好,至少,可以安心过上几年日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也对。”汤图轻叹,“生理上的病这次治好了也不敢保证下次不会再得,更何况人的心理。享受当下,只看今朝,挺好。”
**
周军的死,令案子似乎告一段落。
但裴陆在心里还一直挂着这条线,汤图有时候去找他的时候,会发现他还在翻阅周军的卷宗。
为此岑词也问过汤图,关于周军的事裴陆是不是还在查。汤图这次的态度可谓是斩钉截铁的,对岑词说,“已经死了的人了,你就别再惦记着了。”
岑词笑得无奈,“我问问怎么了。”
“问问也不行,再说了,裴陆什么决定我也不知道。”
这天上午,汤图没去诊所,而是依照手机里的地址一路开车前往,最后来了家茶室。
大晌午的,本就不会有多少人喝茶,所以茶室安静得很,往包厢里走的时候,室内涓涓水流声听得人心安静。
包厢门开了之后,服务生就退去了。
汤图进来后,有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她不懂茶,却也觉得这茶不错。
包厢内明黄设计,视线柔和得很,有一大扇落地窗,占了几乎满墙。窗子外是葱葱笔挺的绿竹,光是一眼看着就觉清凉。
室内早她之前已经有人到了,在安静恬淡地洗茶。
见她来了,轻轻一笑,示意了一下,“坐吧,今天的茶不错。”
汤图将挎包放到一旁,走上前,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她抬眼看向对面,“怕是影响白老师的心情了,我这个人只喜欢喝咖啡,对于喝茶这种事不在行。”
第250章 但愿没事
汤图没料到白雅尘会约自己,并且在电话里强调,只见她一人。
对此汤图其实挺不解的,毕竟她跟白雅尘没什么交集,也算不上多有交情,但她还是依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来了,毕竟是行业老师。
白雅尘前段时间因为周军的缘故被调查,用岑词的话说就是,不幸受到牵连。
所以今天这场见面,汤图也能多少猜出点意思来。
果不其然,白雅尘在跟汤图客套了几句后,直切了重点——
“我知道你会觉得这次见面挺唐突,我呢,也不想说些让彼此都觉得尴尬的话,我想你也猜出来了,今天我约你来,确实是跟周军的事有关。”
能开门见山倒是挺叫汤图意外的,白雅尘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优雅含蓄,像这种性格的人说话做事都不会这么直接,看来,白雅尘也有强势的一面。
但这并不令汤图觉得反感,直接点好,省得扯东扯西的浪费时间。于是她也挺直接的,“白老师,我虽然是裴陆的女朋友,但他从不跟我说公事的。”
“你误会了汤汤。”白雅尘叫她叫得挺亲切的,“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裴队对周军的案子有没有结,就这么简单。”
汤图狐疑。
白雅尘感慨,“我呢,也算是阴差阳错被牵扯进来的,现如今周军出事,闵薇薇依然昏迷不醒,我是觉得这个时候裴队结案有些潦草。”
说着,她抬手端茶壶。
汤图见状早她之前拿过茶壶,为白雅尘倒了茶,轻声说,“周军的案子有没有结,说实话我还真不清楚,但听白老师的意思,您是对这个案子心存疑虑?”
“这个案子怎么看都不简单,并且周军生前还找过我。”白雅尘言语真切,“小词的情况你也清楚,她男朋友好像管她管得挺严,所以周军的事她势必是插不上手的。我的意思是,如果裴队还想继续调查,那我可以转做协助,也别叫小词为难。怎么说呢,就算是我跟这个案子有缘吧。”
汤图敛下眼眸,微微含笑,“小词的情况白老师挺清楚的。”
“我们聊得比较多,而且她男朋友秦勋,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想不知道都难。”白雅尘浅笑,“相对来说,咱俩相处得少了些。不过,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
汤图笑说,“您的课我肯定上过。”
“好像是多年前我的那堂关于回溯催眠课吧。”
“是,没想到您还记得。”
白雅尘微笑点头,抿了口茶,“我记得当时那么多学生中,你提出的问题最有代表性。所以那天我看见你,觉得你很眼熟,后来才想起来了。”
说到这儿顿了顿,话题引到岑词身上,“那年,岑词还没崭露头角呢。”
汤图就轻声说了个“是”字,多余的没说,低头一点点抿着茶。白雅尘没再继续提周军的事,都是聪明人,车轱辘话也不用反复说,总之,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在说岑词的事。
就好像两个都不怎么太熟的人聊天,总得拉上一个彼此都熟的人作为话题,才不至于尬聊。
“说起小词啊,还真是业界的传奇,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她,后来一下子名声大噪,真是叫人惊讶。”白雅尘轻声说。
汤图点头,“小词有天赋,从前只是缺机遇罢了,她在精神分析领域的确有一套,怎么说呢,有她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方式。”
“她治疗的方式方法我也略有耳闻,接的也都是些离奇古怪的案子。但怎么说呢,我个人是觉得小词有点剑走偏锋,换句话说,治疗的手段极端,日后很容易出问题。”
汤图好奇,“这话怎么讲?”
白雅尘微微一笑,对上她的目光,一句切重点,“娄蝶真的死了吗?”
汤图一怔,许久忽而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白老师呢。”
“依着小词的性格和能力,她不会说治到最后导致娄蝶自杀,除非是小词有意为之。”说到这儿白雅尘笑了笑,“别的治疗师都想法设法避免客户自杀,她倒好,任由客户自杀。”
汤图顺着她的话题接,“她的方式方法是极端了些,也的确很少有治疗师会这样。”
“其实咱们业内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白雅尘话锋一转,冷不丁提到个名字,“沈序,也是剑走偏锋。”
汤图微微一怔。
“你知道这个人?”白雅尘问。
汤图恢复一贯平静,点头,“听小词说过,是秦总的朋友,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是啊,年纪轻轻就失踪了挺可惜。”白雅尘叹气,“之前小词跟我打听过这个人,当时我还真没听说过他,后来无意之中听人提起过他,也是挺巧。”
说到这儿,她不动声色抬眼看了看汤图,继续道,“沈序在业界活跃度并不高,但知道他的人都说这个人的性子很怪,而且曾经帮助过几个病例,治疗手法也是十分刁钻和偏激。这么一描述,倒让我觉得跟小词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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