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却听李承B忽而轻笑一声,他将手骨放下,站起身来,“在后山寻一处地将其好生安葬了吧。”
无南一怔,什么?后山?
李承B回头看了一眼,眼中裹挟着笑意,“关心则乱,这几个字说的当真不错。苏澜,你倒是好的很,又将我耍得团团转。”
而另一边的苏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将斗篷又紧了紧。今日她好说歹说才让陆岚辛准许她出府,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药方站在巷中,有些不知所措。
沈安定是来京城了,但她又不知他如今隐在哪一家医馆中,只好一家家试探,可手中都提了七八帖药了,他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姑娘,不是说出来买簪子的吗?为何买了那么多药?府中有大夫,大可不必亲自出府买药的。”
“府里的大夫我不放心,我们买好药就去买簪子。”苏澜看了拂冬一眼,“拂冬,我有些饿了,你去前头替我买些糕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那姑娘可不要随意走动了。”拂冬赶忙撒开腿就往前面走去。
苏澜笑意一沉,见拂冬走远了,转身便往另一家医馆走去,拂冬在身旁跟着实在是太碍事。
“姑娘,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苏澜将药方子递了过去,那坐堂大夫什么也没说,便抓药去了。
苏澜心一沉,不由得失落,又不是。她更为疑惑,沈安他到底藏在哪儿!
一帖药递了过来,苏澜递过银子后便离开,刚走至巷口,身后突然有一道黑影压下,苏澜手中的药就要往后砸去。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哎哎,别糟蹋了药!”
苏澜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沈安!”
来人一身靛色云锦,髻上簪着一支白玉,皎如玉树,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苏澜,“嘘,我如今叫许巍,别弄错人了。”他上下瞥了一眼苏澜,揶揄道:“宋幼清,你还没死啊。”
苏澜脸色一沉,一脚踹过去,“沈安!你是想弄得人尽皆知吗!我问你,你是何时来的京城?为何要来?如今又住在哪儿?可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啧,不能一个个问吗?”沈安满是嫌弃地看了苏澜一眼,“你瞧瞧你,这么久没见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急性子,也不知道那姓李的喜欢你什么?”
苏澜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沈安!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瞧你瞧,又急了!我可曾说过那姓李的是谁吗?分明就是你心里想着人家,还要怨我。”沈安轻哼了一声,“我说你也是下得去狠手,为了对付李驿昀,不惜将自己搭进去,啧,堂堂镇国侯嫡女跑去给人做妾。”
“你说够了没?”气得苏澜恨不得一刀将他舌头割了,“沈安,我如今也没功夫在这儿给你耗,长话短说,我当下身边没有可任意进出府的人替我递消息,身边的人要不是动不得,要不就是信不过,你想个法子将苏府的大夫换下顶替上去。”
沈安不以为意,他指了指巷子远处正站在摊前的背拂冬,“哝,你不是还有个小婢女可供差遣?”
苏澜顺着沈安的目光朝街头望去,眼眸低沉,“我信不过她。”
沈安心中了然,也只是浅浅一笑,静默不语。
“还有,你帮我盯着些李承B。”苏澜正了正色,“今日他来找过我了,说他已去过锁龙坡,还见着了那具尸骨,你说他是不是怀疑我了?”
沈安无奈,“当初你那么做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日后或许会出事,李承B是什么人,你随手丢一块骨头在他面前,他一眼就能给你辨出是人骨还是兽骨,你还想瞒他?他可不是谢常安,没那么好糊弄。”
“我虽未与他相交过,但这些年下来也略知一二,他除了在你的事儿上总因关心而乱,可其他事从未有过差错。皇帝与太子这么忌惮他也不无道理,如今你身前要对付李驿昀,身后又防着李承B,哪里能受得住?要我说你就把事情告诉李承B,索性让他来,你就安安心心养身子,你当真以为你现在还是三年前的宋幼清?”
沈安根本不等苏澜回应,一把抓过了她的手替她诊脉,苏澜低着头不敢瞧他。
沈安冷哼一声,松开了她,“苏澜,命是你的,我管不着,但如今你这命也有我的功劳,我花了三年光景才让你能像现下这般,你可别给我糟蹋了,到时别说多活三年了,三个月都是奢望,老子把你救活了,可不是让你来送死的。”
苏澜眼眶微红,“可我还是活不久……不是吗?”
沈安一怔,方才的凌厉荡然无存,他目光微微躲闪,轻和道:“不会的,我会替你调理好的,我的医术你还不信吗?你想想你当初,就跟个血尸一般,当时连我都以为你要死了,可还不是将你救活了。”
苏澜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她知晓这是沈安在安慰她,她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自己又怎会不知,“沈安,我婢女来了,我得走了。”
“走吧走吧。”沈安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会想法子入苏府的。”
苏澜这才抹了抹眼角,匆匆离开。
沈安见她走远后,神色才渐渐沉重起来,她脉象不稳,时虚时实……
不是个好兆头。
第70章 晋王发觉第2天
回了府后, 苏澜便老老实实待在屋内。
拂冬端着药走了进来, “姑娘, 府里来了个新的大夫,老爷说趁着今日就给府里的主子们都诊诊脉, 现下正在主院呢。”
苏澜心一紧,她知晓应当是沈安,却不想他动作那么快,她装作不解,“新的大夫?先前的刘大夫呢?”
拂冬耐心道:“刘大夫说是家中有事,便向老爷辞了差事,匆匆回乡下老家了,怕是没个二三月的回不来, 老爷便干脆又找了个新大夫,那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倒是不逊色于刘大夫, 主院的几位很是喜欢呢。”
苏澜暗暗笑了声, 怎可能不喜呢, 沈安顶着那张脸就是个祸害。
门外传来另一侍女的声音, “姑娘,许大夫来了。”
拂冬一愣,“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姑娘,奴婢去将人请进来。”
苏澜点了点头,沏了一杯温茶。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苏五姑娘。”
苏澜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个礼,“劳烦许大夫了。”
沈安挑了挑眉,嘴角是眼藏不住的笑意,不怪他忍不住,着实是因为她这般纤姿淑女之态还是第一回 瞧见。
“拂冬,你去小厨房将药渣取来,顺道让许大夫瞧一瞧。”
“是。”
等拂冬走后沈安才卸下了防备,他从怀中取出一玉瓶,“往后你就吃这个药,其他的就别喝了。”说完,沈安直接端起苏澜手边的那碗药一饮而尽。
“喂!”苏澜还来不及拦,就见药碗已经见了底,“不喝倒了就是,你喝它做什么!”
“你往哪儿倒?若是被你那婢女发现了又是麻烦,还不如我喝了算了。”沈安抹了抹嘴角的药汁,“你猜我来苏府之前遇见了什么事儿?”
“什么?”
沈安索性坐了下来,“你那老相好在派人查我。”
苏澜心惊,“他怎会知道你?”
沈安笑意不止,“你瞧你瞧!我可没说老相好是谁,你就承认了。”
苏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沈安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嘴,这些年她没少被他揶揄打趣过。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我想来应当也是谢常安说的,既然你说李承B去了锁龙坡,那肯定与谢常安脱不了干系。”沈安端起温茶抿了一口,“不过你放心,谢常安已经回边关了,如今在京城没人认得我。”
“李承B既然能查你,他对我应当也有所怀疑,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时日一长,李驿昀愈难对付,如今半个朝堂都已是他的人,老皇帝年纪也大了,皇宫被他把控,朝中亦是,若是兵权还在他手里,那将不堪设想。谢常安那呆子,除了老老实实带兵打仗,什么也不会。”苏澜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好,老皇帝暂且不会觉得他有异心,还会用他。”
沈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若你是个男儿身,以这身才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如今倒是可惜了。”
苏澜倒是不在意,“都是为国效力,管他男儿身女儿身。”苏澜突然脸色一沉,“许大夫,吃了这些药,我这身子便能好了?”
沈安一怔,猜到了大意,顺着苏澜的话接着道:“苏五姑娘底子差,要将身子养好见不得快,怕是还得要个七八载。”
话音刚落,果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拂冬捧来了药渣子,摆在沈安面前,“许大夫,这是姑娘喝的药,您瞧瞧。”
沈安也不含糊,当真拨看着药渣,他眉心不可见地紧了紧,微微颔首,“嗯,药没什么问题,我开了新方子给苏五姑娘,日后就照着新方子熬便是。”
苏澜摆了摆手,“拂冬,你去把药渣丢了吧,这药味太重了,我闻着有些不适。”
拂冬赶忙接过,“是,奴婢这就去。”
沈安见拂冬离开,脸色一沉,“这药渣比我方才喝的少了一味药,那药虽然对你暂且没什么损害,但此事也是一个兆头,若有人要害你,从药上入手就成。日后若我不在,你万不可随意喝药,苏府鱼龙混杂,你也分不清谁是李驿昀安插的人。”
苏澜眼眸暗淡,“嗯,我知晓。”
“我不可久留,先走了。”沈安提着药箱便往外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贼贼一笑,“改日请我喝喜酒啊。”
苏澜皱了皱眉,也并未细想,她不过是做个妾,有哪门子的喜酒。
苏澜正想着何时找机会进宫,却不想拂冬匆匆跑了过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主院都已乱作一团了。”
“什么?”苏澜一惊,“我过去瞧瞧!”
苏澜本以为是苏衡贪玩,在府里撒欢又躲着不见人,可见着一整个苏府的人都在寻人,她便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一眼便瞧见了苏景云,赶忙上前,“大哥,苏衡何时不见的?先前谁见着他了?”
心急如焚的苏景云此刻哪里还能想着为何什么也不懂的苏澜话中能这般紧密,“想来是最多有半个时辰,他在母亲院子里睡下了,方才母亲去时发觉床上已没了人影,差遣了几个人去寻也没找到,这孩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大哥,你莫急,他定是贪玩躲着了,又说不准跑出府去了。你们在府里寻着,我出府去看看。”苏澜还未等苏景云说什么,便转身往府外走去。
如今府里乱做一团,根本无人在意苏澜出府合不合规矩。
苏澜看了街巷一眼,便往巷子深处走去。
若她没猜错,苏衡定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进了宫里,可她如今亦入不了宫,咬了咬牙,只得前往晋王府。
苏澜没寻思着翻墙入内,晋王府太大,她也不知李承B现在在哪个院子里,寻他还要费不少功夫,便索性径直走到晋王府正门口,“劳烦大哥通禀一声,民女苏澜想见一见晋王。”
两个侍卫狐疑地看了苏澜一眼,“姑娘请回吧,王爷不在府中。”
“还请大哥通报一声,民女当真是有要事。”苏澜将荷包塞进了那侍卫手中,“劳烦大哥了。”
那侍卫将荷包又塞回给了她,“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王爷的确不在府中。”
苏澜心一沉,“那可知晋王去了何处?”
“王爷之事属下从不敢多问。”
苏澜见他神色如常,不似说谎,只得作罢,“多谢大哥了。”苏澜转身便离开。
那侍卫见苏澜走远了,这才与身旁之人嘀咕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姑娘来找王爷?”
另一人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闭上你的嘴!反正王爷不在府中,都打发了就是。”
……
苏澜心急如焚,李承B真是的,平日里总在她面前晃悠,当真有事儿找他了,却寻不见个人影。
苏澜快步往苏府走去,可刚走至街角,她猛然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远远走来之人。
她为何会在这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澜心头烦闷不已,她一咬牙,还是回过身走了过去。
苏澜一把拉住那人,还未等那人惊呼出声,就将她扯到了巷子里,她厉声道:“你为何会在这儿?”
这人不是真正的苏澜又能是谁!她不是南下了吗?为何会出现的京城?
面前之人一看清人,眼中迸发出怒意来,“好啊,我正要寻你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夺了我的身份逍遥快活了许久,如今我回来了,你自然是要将身份还给我!”
苏澜如今没工夫与她闲扯,塞了一把银子在她手里,“这些银子够你用些时日了,你赶快出城,日后不再入京城,我便不与你计较。”
“这么些银子就想打发我了?”她轻蔑一笑,“你可是要做太子良媛了,就只有这些银子?”
苏澜皱了皱眉,如今还不知苏衡究竟如何,她毫无心思顾及面前之人,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先前是你不要入京的,我才顶着你的身份前来,如今你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我早就与你说过,京中没你想得那般简单,若你不想死,就赶快出城。”
“凭什么!凭什么你在这儿做高高在上的太子良媛,我就得出城苟且偷生,我才是真正的苏澜!”
苏澜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威胁道:“凭什么?就凭你一旦入京就能死个百八十次,你当真以为你苏家五小姐的身份是香饽饽嘛?”
“疼,疼死了,你放开我!”
苏澜手中力道不减,“我现下没有工夫与你鬼扯,让你出城你就出城。”苏澜想到了什么,眉心骤然一紧,“我问你,你没有照身帖,是入城的?又可曾见过谁?”
她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是偷了旁人的……见过谁?怎的,你心虚了?怕我将你冒名顶替之事说出去?”
苏澜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我会怕你?你也该担心自己有没有命说出去才是,更何况如今有谁会信你?”
面前之人低眉垂眼,不再反驳。
苏澜与她相交数月,知道这孩子有时只是蠢笨了些,并无坏心,她也下不了狠手赶尽杀绝,“再给我一个月,若是事情办妥了,我将你的身份还给你。”
她眼睛一亮,“当真?”
“我既然说到就会做到。”苏澜又将发簪取下塞进她手里,“这些够你在临镇住上两月了,到时我会来寻你。”
苏澜见她不再说什么,便松了一口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赶快出城,不要耽搁了。”
“好吧。”她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就往巷子外走去,“我走就是了。”
“嗯。”苏澜见着她往城门口走去,这才收回目光,急切地往苏府而去。
殊不知,那人停下了脚步,看了眼苏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傻子才听你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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