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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近贤果然苦笑着摇摇头：“如果可以有如果，那么妈，再往前你就不会让姐跟韩正军结婚，甚至你当初可以不和爸离婚，更夸张点说，你都可以不和爸结婚……这样所有如果都不成立，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都已经过去了。”
不，还没过去。
方亚楠低头搅着豆浆，感觉心脏像泡在一汪深潭中，上下不定，黑暗又窒息。
大清早拉着自家好不容易有个整假的儿子谈这么沉重的事情，方亚楠也感觉挺不好意思，这时候这个中年的儿子反而比她还成熟了，真像她自家父皇母后一样，旧事重谈都如过眼云烟，很快便收拾了早餐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姜多多一大早就出门会客去了，方鹗则还在睡，母子俩便下楼，慢悠悠的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点零食和水果，又在小区公园晃了一圈，算是方亚楠的老年复健。
两人差不多中午回去时，方鹗终于起来了，打着呵欠如行尸走肉一样在客厅茫然的转来转去，问他刷没刷牙他说没刷，洗没洗脸又说没洗，反正就是离魂状态。
等到方近贤把中饭准备好，方鹗才磨磨蹭蹭的洗漱完，挠着鸡窝头走过来。方亚楠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你今天没补习班？”
方近贤个当亲爹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怒目瞪过去：“小鹗？！”
方鹗一点不虚，又打了个呵欠：“今天中考体育考试，我们学校被征用了，不上课。”
“还有这种好事！”方亚楠学渣本质完全暴露。
方鹗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方近贤却很不满：“那有空还得要你们学校补起来，你都高二了，少一堂课说不定都少好几分。”
“今天全市都不上，大家一起少好几分，不影响我的竞争力。”方鹗道理很足。
“哎，脸都不要了。”方近贤懒得说了，转身进厨房。
方鹗突然精神了，凑过来问方亚楠：“奶奶！有人找你没？”
方亚楠有些迷茫：“什么？”
“你昨天又上直播又曝光，没人找你吗？”
“哦，这个啊……没有诶，”方亚楠低头笨拙的点开手机，给他看了下自己的VX界面，“好像没人泄露我个人信息，就我几个老伙计问候了一下。”
“那那那，陆刃有找你玩吗？！”
好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方亚楠笑了一声：“你问太早了，现在才几点。”
“哦……对。”方鹗懂了，又蔫了。
昨天回程时方鹗缠着方亚楠说战队的日常，方亚楠哪知道DKL怎么过的，只能翻出以前自己做选题的准备跟他瞎聊，比如职业选手一般都是训练赛打到半夜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毕竟最好的训练对手都在国际上，有时差。
然而周末睡得迟的可不止职业选手，还有大学生。
方亚楠吃了一半，韩添仪突然打电话来，开局就是一声尖叫：“外婆！！！”
“啊啊啊？怎么啦？！”方亚楠吓了一跳，幸好自己接之前咽下了饭，否则非得呛死。
“你怎么，你，哎，你干嘛，哎哎，我该怎么说！”
“说什么说什么？冷静！”
“我就睡了一觉！起来涨了三百万粉！我怎么冷静！”
“噗！”方亚楠喷了，“等下，怎么才这么点？”
“啥！？这么点！？”韩添仪无语了，“对不起外婆是我格局小了，我大惊小怪，我给您老丢人了，我这就回去反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四百万了！靠！看错了！刚才是三百九十多万！”
“那女人嚷啥呢？”手机隔音好，但方鹗还是估摸出大概，“她号被炸了？”说着他也拿出手机查，一翻，筷子啪嗒掉桌上：“我考！五百万粉！”
“你们学了数学吗！？怎么一会儿一个数啊！”方亚楠怒斥。
“不是！是本来就有一百多万！一晚上涨了四百万！”韩添仪听到了方鹗的叫声，立刻解释，她心情非常复杂，“怎么办，我这也不搭理是吗？”
“那你还想做什么？你要是想运营这个号，过来外婆打游戏给你看？”方亚楠哭笑不得。
“没那么容易了，”韩添仪凉凉的说，“外婆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评论都要看你烧红烧肉？你什么时候变美食博主了？等等，你什么时候会烧红烧肉了？”
“……”方亚楠默默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79章 宝藏外婆
方亚楠要是真心经营一个网红账号，这个行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而现在她却也不能真的耍无赖，毕竟如果不说到做到，自家外孙女的账号说不定就要被冲了。
韩添仪说说是无所谓，但方亚楠看过，她本身也有在抖抖更新自己的一些日常，特别是她高考完以后出去旅行时的一些视频，以前确实是冷到无人问津，但陡然爆红后却其他视频却也鸡犬升天，还真有了一波觉得她人美魂俏的真粉丝。
要她就此放弃也是挺残忍的吧。
方亚楠还真琢磨着要不然找机会请陆刃他们来搓一顿，反正红烧肉也不难做，也算谢谢他们陪自己玩了几天。
但人家现在在备战半决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打扰的，便只能找了个便签条写了贴在床上，免得自己下次“穿”回来给忘了。
毕竟已经周末了，她差不多是要回去的时候了。
但事实证明她们到底还是想得简单了。
中午刚涨粉到五百万，下午韩添仪就被一些经纪公司找上了，那些专业人士嗅觉有多灵敏不消多说，之前大概也是觉得韩添仪热度来得快去得会更快，所以还处于观望状态，却没想到人家外婆这么给力，爆点一波又一波，而且蹭的还都是目前的顶级流量，这还不跟苍蝇闻着那啥，汹涌而至。
韩添仪又是心动又是害怕，直接过来问方亚楠：“外婆，这下怎么办啊。”
到了这个份上，连方亚楠都没有足够的人生经验作理论依据了，表现得比自家外孙女还迷茫：“昂？我，额，我也不知道。”
“啊？那我怎么办！”她又问了一遍，这是实在迷茫到连问题都想不出的地步了。
方亚楠哭笑不得：“你问一百遍我还是这个答案啊……要不，你跟对方接触一下看看？”
“可这么多公司，我跟谁接触？全部？你要累死我吗！”
“你倒是挑挑啊！网上查查口碑！看看别人的评价！看看对方的成绩！资源！渠道！”
“……外婆你好像还挺懂的？”
“这不是基本吗！”
“反正我是不知道这些。”她嘟囔，“这些我哪查得到，网上那些东西多少能信的呀。”
“这你不也挺懂嘛。”
“那我怎么办啊！”第三遍了。
“哎……要不这样，你先筛选一波，剩下的我帮你问问？”
“我怎么筛……”
“哎姑娘您这么笨要不还是放弃吧！”方亚楠也是个暴脾气，“你就算不知道人家背后咋样，人家捧起来的网红明星形象好不好你总知道吧！凭这个判断会不会？！”
韩添仪委屈了，却嘴硬：“我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哦！谁说冷处理冷处理结果嗖的就上直播跟人家顶流酱酱酿酿的，我没及时阻止真是对不起哦！”
方亚楠败了：“成成成，大小姐您消消气，外婆错了，外婆等你回复？”
“……外婆你不要这样！”
“哎没事没事，开玩笑嘛，那你先去查查，我看看我这儿有没有人能问的。”
“好吧，外婆再见。”韩添仪说罢挂了电话。
方亚楠这边把挨挨蹭蹭凑过来想打游戏的方鹗赶去房间做卷子，自己在客厅捧着手机发愁。
要说娱乐圈消息，她还真有问的渠道，可问题是，那是四十多年前的辉煌了，那时候她好歹是大社采编，人面广路子野，上到航空探月下到挖煤拐骗，她都有消息途径，更别提人人伸着脖子想啃的娱乐瓜了。
可现在，她连那些以前用来聊八卦的群都找不到了，更翻不着那些最八卦的人，也不知道是改了名还是改了备注或者出了别的什么让人忧伤的情况，现在她最可靠的，竟然只剩下《维度》的退休员工夕阳红群。
虽然大家偶尔有八卦一下，但来来去去冒头的也就那么几个，大多都是延时回复，还有些人她都不认识，她毫不怀疑自己可能根本得不到回应。
但没过一会儿，韩添仪就把五个经纪公司发了过来，方亚楠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进了群，把名字贴上去，弱弱的问：【家人们，请问这五个公司哪个比较靠谱啊？】
她发完后捧着手机痴痴的等了一会儿，果然没人回话，只能泄气的再次徒劳的翻起通讯录，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问问陆刃他们。
就在纠结的档口，突然一个VX电话打了进来，她一看，竟然是阿肖！
好家伙！现在他那边是凌晨吧！他整啥呢？！难道他要奶孙子？
方亚楠当即接了电话，刚裂开嘴想笑着调侃一声，却听阿肖沉声问：“亚楠你怎么了？”
“啊？”
虽然时过境迁，但那依然是阿肖的声音，可最让她感到陌生的却不是那个苍老感，而是那不同于阿肖往常的严肃。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方亚楠有些迷茫：“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哦，你是说我问公司的事？这个说来话长啦，那是我外孙……”
“我就是问你为什么问这个？哪个靠谱？这还要选？”
“为什么不用选，我都不认识啊。”
“所以我问你怎么了啊！”阿肖抬高声音，“你怎么会不记得艾度啊！艾度哪里对不起你了啊？”
“啊啊啊啊？”方亚楠头皮一麻，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就露馅了，她倒不担心阿肖觉得自己阿兹海默，可问题是这本来就是她的挡箭牌，她从来就是通过表现让别人自己给她找解释，但这并不代表她想直接跟别人说自己阿兹海默。
那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借口，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家中真的有老人得了阿兹海默，不管是对老人还是家人这都是一种痛苦，
可现在这是最好的借口了吧。
“那个，我这阵子，记性不是很好。”她支支吾吾道，“就，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哎，”阿肖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记，记得的，师傅嘛，哈哈。”
“真是荣幸啊，”他语气很复杂，但终究柔和了一点，“所以你真不知道艾度是我们集团的？”
“什么？！不，真的不知道……完全，想不起来，咳。”
“那于总你记得不，于文？”
“记，记得的。”
“那你记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我有时候都想不起他来。”
那是因为你真的老！方亚楠默默的想。
“所以艾度是，我们集团的，经纪公司？等等，我们什么时候成集团了？”
“哎……”阿肖又是长长的叹气，“你等会儿，我出去跟你说。”
“你那儿还半夜吧，不休息吗？”
“澳洲和你们也就差三个钟头，大姐，我这儿太阳都出来了。”
“啊啊这样啊，”方亚楠这次是真的常识错误，很羞惭，“你先说说艾度咋回事吧！”
“艾度呢，”阿肖终于开始说了，他周围还有海浪声，“第一任老板就是于总，当时杂志快没人买了，咱们社就很尴尬，但还好集团整了不少其他业务，收入还行，就想做个经纪公司，然后于总就被调过去了……包括我们。”
“啥？！所以我也在艾度干过？！”
“对啊，不过那时候你也快退休了，就一直管管影棚，做做扫地僧，”阿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么一想你会忘也是正常，毕竟比较平淡，你也不追星……哦不过艾度这名字你真的不该忘啊！”
“为什么呀！”
“因为艾度这名字是你起的呀！”
“啊？！”
“对呀，集团办起名大赛，你还得了奖金，请我们搓了一顿来着！”
“哈？！”方亚楠惊了，“我那么牛逼？”
“这……实在是其他名字太挫吧，你只是那个矮子里的高子罢了。”
“那你参赛没。”
“……参加了。”
“噗，其实我失忆了你说没有我也不会怀疑的。”
“哦对！害！我怎么忘了。”阿肖懊恼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那现在知道选哪了吧？”
“不知道。”
“小方啊，做人要饮水思源……”
“我都退休多少年了，谁知道艾度现在怎么样了？”方亚楠忍着笑。
“也对哦，哦不对，这不是公司问题，这主要还是经纪人的问题，我给你介绍个金牌经纪人不就行了！”
“不是给我，是我外孙女。”方亚楠叹气，紧接着这样那样把“怪猎奶奶”的事情一说，阿肖惊了：“行啊方亚楠，网瘾阿姨那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哎，还是占了年龄的光，”方亚楠心里门儿清，“要我还是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压根儿浪花都起不来。”
“这也是一种福气，”阿肖认真道，“以前还说趁年轻，结果趁年轻一事无成，现在只能说趁活着了，亚楠，趁活着，使劲儿浪一浪吧。别留遗憾。”
方亚楠忍不住笑起来，可心却是酸的：“听你的师父，不能留遗憾了。”
又和阿肖聊了两句，他们各自挂了电话，方亚楠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江景发了会儿呆，给韩添仪发消息，就两个字：【艾度。】
韩添仪：【理由呢？】
【你外婆我在那干过。】
【啊？！什么？！】韩添仪紧接着又发，【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好意思说？方亚楠打完了这个几个字，转念一想，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祖辈以前在哪干过，或者说只知道他们干过什么，要问到底是哪，还是一派茫然。
怪不了韩添仪……吧。
她删掉了那几个字，转而回道：【毕竟外婆我是个宝藏啊。】
韩添仪：【切！】
韩添仪：【[爱心]】
第80章 遗憾
阿肖效率极高，很快就给方亚楠推了一个VX号，说是现在艾度最靠谱的经纪人。
方亚楠反复确认对方是运营年轻人而不是中老年网红以后，才转发给了韩添仪，很快得到了他们接上头的消息。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为这些孩子操心了，或许之前还有一点隔阂，但现在她真的很喜欢他们——在知道自己可能是个超级富婆以后。
儿女两家依然各自过着平淡的生活，丝毫没有富二代富三代的样子，江谣是个女强人，工作养家两不误，方近贤也有不错的工作，虽然忙都忙了点可过得很心平气和，方鹗为了玩个游戏低声下气软磨硬泡，韩添仪也完全是个开朗的普通女孩儿，有点小脾气却不任性，俩小孩还心都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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