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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传书术，以后我们便可以这般交流。是有你我能看见彼此的字迹，旁人看不到。”金色小字继续流淌开，“你想同我说什么，便按着小人想着那句话，那句话自然便会出现在我面前。”
烟若点了点小人的眉心，那一瞬间的触感，仿佛按在了那人的眉心上。
她说：“我不紧张。”
会被选中，但终究只是个外门水平，她自然不紧张。
其实很多事她后来才看穿端倪，其实当初她参加环境选拔时表现也非常不错，但除了斩杀妖魔的数量，幻境积分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影响因素，就是占星看命。
命格与资质、根骨紧密相连，当年她成绩很好，但命格孤寡，又无灵根，自然没有长老想要选她做弟子，积分也随之降低，自然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
可是如今自己是有火灵根的，烟若默默地想，也许这次自己能运气好一些。
“烟若，你快看，我没看错吧，水镜上竟然有我的名字，竟然有我啊。”何录亢奋地大叫起来，恨不得全场跑一圈。
烟若看过去，水镜上依次闪过几个名字：何录、乔曼曼、楼兰年……
这么看来，何录的积分相当之高，并不亚于这些世家弟子，他对自己的评价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
“何兄，恭喜。”她真心实意地祝贺，“这都是你的实力，是你本来应得的。”
“不敢当不敢当。”何录高兴地差点找不到北了，又想起她来，“烟若，你的名字呢？”
“我么，大约今年可能要落选了吧。”烟若有些失望，又安慰自己这样也正常，毕竟楼兰年之后便是内门弟子，难道自己的实力还真能成为内门弟子的那天吗？
“烟若，你快看，是你的名字！”何录还不放弃，死死盯着水镜，终于被他发现了熟悉的人名，“是你啊烟若，你后边那是谁，墨星痕，这不是哪个绝世天才吗？你们并列啊，我的天啊，烟若你果然深藏不露。”
烟若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惊讶的、羡艳的、难以置信的、佩服的，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在她脑子中汇聚成了乱糟糟的背景音。
烟可她自己只觉得难以置信，因为她真的同墨星痕一起，成为了选拔考试的第一名。
等到名单都公布完了，大殿内也安静了许多，赤月再次开口：“如今诸位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接下来我们再宣布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掌门师尊闭关许久，如今大成出关，欲在今日入门弟子中选取亲传弟子。”
这个消息一出，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清越宗掌门，半步化神，已经被称为陆地神仙级别的人物，他本来有三个徒弟，个个都是一方翘楚。江湖传言他已经不会再收徒弟，不然容易断了自己的升仙路，可是如今他竟然又想通了，愿意再收一名弟子，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一个好师尊，就等于仙门中的金大腿，不管自己有没有资质，人人都想得到这个机会，弟子们哥哥跃跃欲试，长老们全都心中有数。
能让白兰溪改变心意的不是别的，一定是那个刚刚入门的绝世天才墨星痕，以他的资质，假以时日一定能有一番大造化，这样的优秀资质的弟子，谁能不眼红呢。
可是再眼红，谁也不敢跟宗主抢人，除非是不想混了。既如此，其他长老只能盯着剩下一些资质优秀的弟子，也不知今年能否收到心仪的弟子。
清越宗中，除了五位镇山长老之外，还有高级长老十几名，中级长老几十名，执事长老上百名，这些人和他们的弟子，组成了偌大的宗门，各方利益掺杂，相当复杂。
此时轮到白兰溪发现，他鹤发青颜，颇有些仙风骨道的滋味，点了点头：“诸位弟子的资质在余生平所见的选拔之中，都算是上乘。如今中州灵气凋敝，魔气混杂，能有如此多资质出众的弟子十分难得。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便是这两位弟子，墨星痕与烟若，不知你们是否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的弟子？”
此话一出，又是满场哗然。
乔曼曼听傻了：“楼姐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宗主他老人家这是糊涂了吗？墨星痕也就算了，怎么那个烟若他也瞧得上？”
何录更是惊掉了下巴，按着烟若的肩膀快跳起来了，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才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一步登天拜陆地神仙为师尊啊。
白兰溪此话一出，长老席位上所有人也表情各异。
副宗主顾秋月一双眼中冷若寒霜，眉峰蹙起又很快恢复。
苏寄河差点笑出声来，拍了拍纪云渊的肩膀：“哈哈老五，没想到吧，你也有被人截胡的一天。”
欧阳铁看到纪云渊瞬间黑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劝说道：“老五啊，你也别忘心里去，还有很多资质优秀的弟子，你若是想收徒，什么样的收不到呢。别同老大一般见识，他这人是喜欢吃独食。”
“你们在说什么呢，他开口了烟若就会答应吗？”纪云渊也很快恢复了一张和煦若春风的面孔，“我看不见得。”
第38章 入门选拔2
“老五你别自欺欺人好吧。”苏寄河给他泼凉水，“虽然你也很厉害，可是平日里深入简出，你名气确实不如宗主大。再说了，他可是陆地神仙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他呢？”
欧阳铁也摇摇头：“老五，认清现实吧，在这个世上，是没人会拒绝白兰溪的。”
越到了这种紧张关头，大殿之下越安静，所有人屏气凝声见证着历史的瞬间。
墨星痕自人群中款款而出，一身黑色劲装，宛如一只鹤，骄傲的立在人群中，他每走一步，身上便牵连的无数的目光。
然而他却不是对着宗主的方向，而是转了个弯，先走到了烟若面前，在她面前低声耳语：“走吧，这一次我们一起向前，一同拜师。”
少年伸出手，目光中全是期待，宛如星河灿烂。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烟若凭空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当然最大的那道来自头顶，是来自清越宗宗主白兰溪的，也是她的便宜爹。
上辈子，她用尽了全力也没能在这位爹的眼中留下印象，而这次却轻而易举，被他接收，甚至愿意收她为徒，何录说的没错，这是破天荒的好运气，可是再好的运气，也要看她愿不愿接受罢了。
烟若没有接墨星痕的那只手，只是告诉他：“宗主虽好，但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不能失约。”
“纪云渊吗？他不是个好人。”少年有些急了，英俊的眉眼皱成一团，终究只是个无计可施，“罢了，我现在与你说这些，你应当不会相信，但是以后我会向你慢慢证明这一切的。你真的不与我同去吗？那位可是陆地神仙啊，再说了，难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靠近他吗？”
“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毕生追求的，到头来才惊觉是一场空罢了。”烟若抬起头，眸光清明而闪亮，“就像在幻境之中，我也感受到了花浅白的心绪。她苦苦追求的，是被家族所认同，可是墨云靖死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正追求的不过是个在乎她的人。我不奢求别人懂我，也请你尊重我的想法。”
“罢了，随你，只是我会一直看着你，不会让你再欺负你的。”
短短几句话，旁人只当他们彼此相熟，在互相交代些什么。
墨星痕走到大殿前，对着白兰溪叩首而拜：“徒弟墨星痕，拜见师尊。”
“好，你很好，快起来吧。”白兰溪上下打量着这个趁心意的好徒弟，想着能送些什么见面礼，却发现烟若并未一同上前，不由得眉拧到了一起。
于是开口便问：“烟若，你是如何？为何不上前来？”
“参见宗主大人。”烟若也弯腰行礼，脊背笔直，“世人都说陆地神仙好，但弟子知道自己的资质和水平，不足以成为您的弟子，还望宗主海涵。”
话音刚落，大殿中只听到倒抽凉气的声音。
苏寄河握着茶盏的手都开始哆嗦：“什么玩意儿，她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错吧，她竟然拒绝了老大？我的天，刚才不是我在幻听吧，这世上怎么还有人能拒绝老大，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疯了？”
顾秋月更是直接把茶盏摔倒了桌子上，怎么也不能接受有人竟然敢拒绝她的神，更不能接受这个人竟然同当年那狐媚子有六分相似，简直从上到下都倒胃口，简直荒谬。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白兰溪脸上看不出喜怒，说话的语气甚至还算和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当真不愿意拜我为师？”
大概不是旁人的错觉，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那是大能的威压，压得这些弟子们瑟瑟发抖，就连赤月这等级别的弟子也有些身体不适，她意识到，宗主这是真的生气了。
像他这种级别的修士若是一跺脚，整个中州都得抖三抖，谁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呢？
大概百年来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偏偏今日他遇到了烟若，一个不起眼的、没有背景的、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乡下丫头，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拒绝他，简直不可思议。
“我知道我在与清越宗宗主，仙庭云华第一执法长老，中洲第一人，半步化神的陆地神仙白兰溪说话。”那纤弱的少女却仿佛看不懂如今的氛围一般，眼神清明毫无畏惧，坦荡而大方的开口，“但我不愿拜您为师。因为我自知资质有限，不配拜您。其次我也早已与旁人有所约定，我心中已经有了师尊的人选，那个人并不是您。”
“小丫头，你可能不知道世事的险恶。”白兰溪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缓缓地开口，“你可想清楚了，不妨告诉我你看中的师尊是谁？我想知道在我面前，他还敢不敢收你。”
烟若扫了一眼纪云渊，却并未做声。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爹不是个风光霁月的好人，可实在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连装都懒得装，大约是上位太久了，从未见到敢忤逆自己的人，所以一定要按住这个不安定因素吧。
但是她却不愿说出纪云渊的名讳来，因为她了解他的处境。他在宗门中地位是特殊，但更多的象征着上一个属于浊剑仙的时代，更像是清越宗的吉祥物一般被供着，若说有面子，那的确是有，可若是白兰溪不给他这个面子，纪云渊也未必能落得什么好处来。
私心里，她不想纪云渊因为自己和白兰溪这么早翻脸，没人会想跟陆地神仙作对，她自己也不例外。
“宗主有什么疑问，还是让我来解答吧。”烟若正在犹豫，耳边却听见男人清晰坚定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大殿里这般响，这般悦耳。
这声音落在白兰溪眼中就是刺耳了，他定睛看过去，却不由得眯起来眼睛：“哦，老五？”
他的表情玩味中又带着一点恶意，只是藏的很隐秘。
纪云渊却仿佛像看不到似的，拱拱手站起来：“宗主，与烟若有约定的人是我，她是我想收的弟子。”
白兰溪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说，那又如何？
好在凌霄仙君向来好脾气，他继续解释着：“前些日子，我在山下遇到妖魔受伤了，多亏遇到烟若。我与她之间有些渊源，也有些因果，因此我带她入山门，领她踏仙途。宗主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白兰溪摩挲着掌心的茶杯，并没说话，仿佛在思考什么。
“哇，这大殿好生热闹啊。”整个大殿里一片冷寂，门口却传来少女活泼轻灵的声音，众人看过去，原来是掌门千金，也是白兰溪的三弟子白霜霜来了。
白师姐在宗门中也是一人之下的位置，众人只觉得奇怪，她不知此事大殿中气氛诡异吗，怎的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了呢。
“这位就是爹爹今年要收的弟子吗？雷系单灵根，举世无双的好资质啊。”白霜霜打量着一旁的墨星痕，忍不住赞叹，“爹爹当真好眼光，这位就是我的小师弟了吧，太好了，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她又看看正在纪云渊，再看看烟若，心中了然，于是继续说：“爹爹，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在占星阁最终算出来的结果，清越之命，一龙一风，龙凤飞天，不可相连。如今您已经拥有了真龙，不必在意那只凤了，真按照命书所说，龙凤就是不能放在一起啊。”
众人这才心下了然，她恰好挑这个时机出现，是给双方做台阶下，和缓五长老与宗主间的关系。
这俩人果然都吃她这一套，白兰溪当真露出笑容来：“你说的极是，那我便恭喜老五喜得爱徒。旁的没有，让欧阳开剑冢，让这两个孩子进去挑挑，我做主，看中什么便拿走什么。”
欧阳铁的剑冢分内外，外圈对所有弟子开放，可是内圈却属于宗门禁地，皆因为里边的剑气强劲，都是不出世的绝世利刃，能得到其中一把都是天大的福气。
白兰溪肯松口，说明这一关是彻底过了，白霜霜不由得为烟若松了口气。
烟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抱住了手臂。
清越之命，一龙一风，龙凤飞天，不可相连。这话她上辈子就听说过，原来最早是清越宗传出来的。别的她不确定，只是这所谓的凤命从来不是她的命格，她同花浅白一样，都是孤寡克亲的命格，不可能是什么高贵的凤命。
而且她知道这十六字真言说的是谁，正是墨星痕和白霜霜，他们当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一心一意要在一起，双修大典一成，清越宗也迎来了自己的覆灭。
但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摆在眼前的是，原来这次白兰溪非要收她为徒正是因为自己的命格好，而命格却被动过手脚，谁能瞒住上下的耳目和白兰溪的天眼做出这种事不被发现呢，只有白霜霜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她不是向来最讨厌我了吗？
此时台上已经互相道喜，都是恭喜之声，白兰溪也像是消了气，却忽然听到台下那个纤弱的女子眼神幽幽的，这般死死盯着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有话说？”
“宗主说我不知道世事的险恶，或许我知道呢？”她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来，如三月春花，如此熟悉的一个笑，“大烨国边境有个小村庄叫霜雪村，那是我的老家。宗主大人若是感兴趣，可以查查这个地方。”
第39章 凌月殿1
收徒仪式结束，所有弟子各归各位。
热闹之后，白兰溪在自己的仙府中，回忆起大殿上那个有些凄然的笑意，只觉得自己浑身带上了冷意。
那份寒冷中又带着些熟悉，仔细看来，那个叫烟若的女弟子长得很不错，出身偏远小地方，这地方有什么稀奇吗？
白兰溪随手点开了书房中的堪舆图，这上面是中洲所有的风土人情和地理风貌，其中有灵体存在，山川丘陵真实自然，唯独霜寒雪山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随手打开典籍，上面记录这里只是边陲穷地，乏善可陈，没什么可记录的。
不对，总觉的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白兰溪有些苦恼，因为修为太高活的也太久了，很多时间他已经不会刻意去记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会被忘记，但是这次不同，他想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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