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什么倒也没人知道,但是萧奈何出现的那个瞬间,烟若和花浅白都不敢说走了,吓的。
回到他们家的小院子,倒是简单又山清水秀。既有小院子,院子养了鸡鸭鹅狗,院子外还有池塘,池塘外有风车水牛,院子里的小房子也很精致,虽然小巧倒也五脏俱全。
只是这一切都太像寻常百姓的凡人之家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世大能所居住的环境。
一点也不奢靡华贵,倒是返璞归真,越来越接近自然。
在客房里,纪澜刚给烟若包扎完伤口就说:“你等着,我给你炖只鸡补补,你先在这里好好歇息,过几日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再送你们进城。”
烟若刚想拒绝,纪澜就已经走远了,只留下萧奈何似笑非笑的一张绝色面孔。
烟若: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她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身上的恐惧感,坐直了身子,对着萧奈何开了口:“夫人,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烟若,来自外边。”
“不必说了,你的情况我都知道。”萧奈何大马金刀坐下来,根本也不愿意正眼看一眼花浅白,只用眼尾扫着烟若,然后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山里已经几十年没人来过了,你凭空掉进我夫君的陷阱中,自然是外人。至于你是谁,不重要,你身上那根灵根是我那个蠢儿子的,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是谁。”
烟若一惊:“您知道我是谁吗?”
“比起这个,或许你该关心另一件事。”萧奈何忽然俯身靠过来,手中的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柴刀,“你猜猜我那个好儿子身上灵根尽碎丹田被毁,是出自谁的手笔呢?”
第96章 龙冢05
看着那张逐渐靠近的,放大的美丽面孔,烟若本该是害怕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了勇气。
这勇气从何而来她也不清楚,好像是想到了纪云渊那张苍白又充满希望的脸,忽然也就没那么怕了。
于是她开口:“夫人想说,这都是你干的?”
“没错,我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废物的儿子,简直无可救药。”萧奈何一脸的烦躁,“当初他跟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子,想尽办法把人留下身边,用尽了手段,那女子却心里惦记着别人,最终竟然冲进大火里给自己一个了断,这事都给听笑了。我的儿子,堂堂的妖帝,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魂落魄,什么玩意儿!”
原来上一世纪云渊也来找过萧奈何。
以她老人家的修为,无论中州如何轮回往复,对她来说应该都毫不影响她的生活,以她的实力,已经可以在任何一个时空找到自己的位置。她想停留在哪一点,就可以始终停留在那一刻。
她想让龙冢中的城池百年如一日,这里便犹如凡间岁月,更替交换,循环往复。
她在这里给自己构建了一个爱巢,欺骗却也关押着自己心爱的人。
见烟若不说话,萧奈何又冷哼一声:“我以为他看上了多了不起的绝色美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漂亮是挺漂亮的,别的倒也没什么。当初我就说他蠢,结果他不思进取,反而变本加厉,不仅把灵根剖出来一个给你,还为了复活你放弃了直接飞升的机会重新来过,真是不长脑子。”
这么说来纪云渊是有些恋爱脑在身上的,墨星痕不飞升是知道上届没那么简单,纪云渊不飞升那纯粹就是为了她啊。
“这一次他又来找我,我还以为他有了多大的进展,没想到叽叽歪歪的说那女人记不住他了,不喜欢他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曾经的万妖之王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我从小都是怎么教他的,得不到就处心积虑地去抢去夺。若心爱的人不喜欢你,就强迫他喜欢。若他还是不喜欢,就要让他离不开你。强求的瓜虽然不甜,但是解渴啊。”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穿过半掩的门扉看向厨房,纪澜正在那里煮鸡汤,干起活来有模有样,是个熟练工的模样。
“所以你是为了和浊剑仙大人在一起,特地封印了他的记忆,同他一起生活在龙冢之中是吗?”烟若终于找到机会插嘴,“如此煞费苦心,你也是为了心爱之人,有什么可看不起师尊的呢。他本可以强迫我,可以威逼利诱,可以不尊重我,或许我一样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接纳他。但是他都没有那么做,他小心翼翼,藏起真正的自己,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宽和大度,温柔大方的男人。无论真假,我相信这是真的这就是真的。他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我,而我相信他爱我。”
“哼,你敢跟我顶嘴?”萧奈何美丽的凤眼眯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我只是在和你讲道理,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到了这个份上,烟若反而不怕了,“我既然冒死进了龙冢,就是为了找通天匙。纪云渊和墨星痕早就进来了,他们在哪?我姐姐和何录都被你藏哪了?”
“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也没见过,我哪知道他们在哪。”萧奈何直接开始耍流氓,“龙冢沉寂千百年,不欢迎任何一个外人来,任何打扰我们生活的人我都不允许,不管你是谁。要么你现在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我帮你消失,你自己选一个。”
手里的柴刀被她威胁地甩了一甩,倒是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鸡汤好了,姑娘你先尝尝。”纪澜来的很及时,推门而入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温婉贤惠的夫人。
纪澜看向纪云渊:“夫人,马厩里的小马是不是快生了?”
“好像也快到时候了,我这就去看看。”萧奈何没停顿,径直向院子里走去。
放下鸡汤,纪澜的表情已经变了。
一张严肃又端方的君子面孔上满是忧虑:“姑娘,你当真是从外边来的人吗?我有很多年没收到外面的音讯了,你能给我讲讲现如今的中州可还好吗?”
倒也不是很好,但并不知从何说起。
看到烟若眼中的局促,纪澜继续解释:“我大概是几年前恢复的记忆,但是也只记起了自己是谁,其他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
既然如此,烟若只能简单说一下外界的情况,但最关键的是及时说出了自己最着急的诉求:“我不知道墨星痕和纪云渊去了哪里,通天匙究竟在哪,剑仙你可有线索?”
“抱歉,你说这两样我都帮不到你。”纪澜小心地看着窗外,“平常我也得假装自己还没恢复记忆,不然大家都有危险。但如果你找了云渊,我想多看他一样,我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
烟若都答应下来,决定明天进城找找线索,还是要先和其他人汇合再说,不然靠自己在萧奈何身边想办法搞事情,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她也一直在等别人来联络她,好在他们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当天夜里她就梦到何录。
“姐姐在哪?”
“我们俩没被传送到一起。”何录拍着手里的龟甲大喘气,“龙冢中的时间距离都根据萧奈何的心意而改变,所以我们每个人被传送的位置都不一样。我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你是因为我手上也有食梦镯,这才能在梦中和你碰上。”
没想到何录手里竟然那么多宝贝,看来苏寄河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家底。
“烟若你听我说,如今其他人一定是被萧奈何藏起来了,她这个人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现在只有靠你我们才能博一个出路,不然所有人被她困在这里困到死啊。”
“只有我吗?可是我能做什么呀。”
“你把这个喂给纪澜。”何录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在烟若耳边低语,“直接告诉纪澜我们的计划,我想他应该会同意。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灵力,包括萧奈何。这是一瓶毒药,毒性发作三天后就会自动解毒,你先让纪澜吃下毒药,然后我再出现威胁萧奈何,让她交出咱们的人和通天匙。”
“你疯了吗,那位可是曾经的妖帝啊,你竟然敢威胁她?”
“妖帝又怎么了,那是以前,如今她也是个普通女人。”何录信心满满,“你尽管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放心吧,为了纪澜,萧奈何什么都会答应的。”
握紧手中的瓷瓶,烟若在月光中睁开眼,看向了纪澜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众人聚在餐桌前吃饭。
花浅白还是灵体形式,不用吃饭,其他三人难得心平气和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没吃几口,纪澜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他脸色铁青的捂住肚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烟若呆呆坐在桌前,看到纪澜跌倒,萧奈何大惊失色,直到何录在门外推门而进,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一样严丝合缝,极为顺畅。
果然,正如何录估计的那样,根本不需要任何犹豫,为了纪澜,萧奈何想都没想就把腰侧的锦囊抓下来丢在了地上:“你要的通天匙,就在这了。”
“不,等等,你把其他人藏哪去了?”看何录不说话,烟若急着问了一句,“你得把他们放出来。”
“在地窖里,自己去找吧。”萧奈何表现得很不耐烦,对着何录伸出手,“解药呢?”
“想要解药也行,但是我得先确认这是真的通天匙啊。”何录捡起锦囊查看,最终露出满意的笑容。
烟若急急忙忙打开地窖大门,终于看到了里面昏迷中的纪云渊和墨星痕,他们俩就像被人施了什么法术一样被定在这里,很久之后烟若才知道那是时间静止之术。
看到他们的瞬间,何录终于忍不住露出快意的笑容,他手心的通天匙也开始有了反应,锦囊微微散发金光,把其他所有通天匙都聚拢过来,而其他人刚好藏着剩下所有的钥匙。
“不对呀,”烟若好像终于才反应过来似的,“姐姐怎么不在这,按理说姐姐也应该被萧奈何藏起来了才对啊。”
“她当然不会在这里,因为我把她杀了。”何录却露出古怪又残忍的笑容,毫不顾忌的对烟若说出真相,“就像当初杀我师尊一样。如今天梯将成,我再也不用伪装自己了。”
“何录,你说跟我是多年的兄弟,你就这么对我?”倒是没有预想中那么吃惊,烟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想起来了,当年在白骨竹林中,也是你几次三番引我进了山洞,你都是为了让纪云渊入你的圈套是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九重天的神仙,还是净化者?”
“都不是,我只是一个被贬下凡间的罪人,想要回去就要有自己的功绩。”大约是终于不装了,此时的何录很强的倾诉欲,“修士人人想着飞上,却不知道上届一样是勾心斗角和阴谋算计。当年我因为犯错被贬下凡间,想方设法想要回去,每次都是眼看着天梯被搭好了,又被人砍断了,你们这些修士怎么回事,这次我偏要自己搭天梯,我不指望你们了还不行吗?”
“就为了返回天上,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杀了你师尊?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我师尊本来命数也就到这为止了,还是我给他多续了十几年的性命。但是他那双眼窥视的太多了,很快就要连我的身份都看出来了,我当然不能留他。”何录冷酷极了,“比起让我回到上届,其他一切都是浮云。纵使我们再有师徒之情,在凡尘俗世中终究也是镜花水月,当不得真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把感情当真,那你当初杀苏寄河时为什么还要哭呢?”
安静的地窖中忽然燃烧起熊熊火焰,纪云渊和墨星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周围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半空中徐徐升起一个半通明的,拱桥一样的阶梯状物体,一层层徐徐展开,直达上届。
何录激动起来,发疯似的向上而去。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天梯都会塌吗?”此时的萧奈何出现在半空中,她身上早已不是那件普通的骑装,早已换上了一身金光耀眼的铠甲,赤色披风烈烈而起,而她手中拿着一把硕大的赤红色长剑。
挥剑斩下时,烟若仿佛看到了赤月师姐的影子。
“赤月就是娘亲的剑灵,你没看错。”纪云渊在她身后小声解释道,“当年御龙剑生出灵识赤月,娘亲就把剑灵和剑分别封印在两地,御龙剑在大雪山中学等待着有缘人,而赤月则在清越宗自由生长,感受着成为人的喜悦和快乐。”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烟若,小声感叹:“你能来找我,真好。我没想到你对我也有这般的情意,我很开心。”
“闭嘴吧,干点正事吧,整天就想着谈情说爱。”墨星痕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提着斩天剑冲天而起。
纪云渊也紧随其后,随手拿起了一把木剑,身上却已经背着浓浓的剑意。
三人一起,生生将天梯生生劈碎,看着这庞然巨物就此分崩离析,再次变为碎片,不再完整。
“你们在做什么啊,你们是不是有病啊?这是飞升的唯一机会啊。”何录疯狂大吼,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发疯一样去抓住那些四散崩落的碎片。
一道剑影从他背后直穿而出,何录难以置信地回头,却只看到纪澜一张冷肃的面孔,他手里甚至什么都没拿,空着一只手,就有无形剑意冲天而出,势如长龙。
“你没中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合起伙来骗我是吧?”何录跌落在地,从皮肤到骨骼开始层层剥落,发出痛苦的哀嚎,“你们这群骗子。”
“骗人的人被人骗了根本也不冤。”萧奈何又狠狠踹了何录一脚,把他踹的身首异处这才算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我们俩面前到处煽风点火,让我们互相猜忌怀疑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为了阻止我们飞升煞费苦心,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不飞升了。以后天梯出现几次我砸几次,满意了?”
何录断裂的头颅上,嘴唇还在反复翕动,似乎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其实有件事你不知道,当年飞升后我也去九重天看过几眼,发现那里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而且天梯打开也并非为了下界之人,反而是为了给上届的神仙输送最新的养料和贡品。既然如此,天梯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必留存在世间。”纪澜一锤定音,“我辈之人,除魔卫道,以保卫天下为己任。人间信奉你们,因为你们是真神。若你们害人,那你们便是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你简直荒谬,纪澜,你当年捅了萧奈何一刀,要了她的命,你不会以为她会毫无忌惮,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吧?”最后的最后,何录发出狂笑,还要在他们心中最后留下怀疑的种子。
纪澜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觉的有些好笑似的:“她那样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为了我愿意洗手作羹汤,为了我愿意伤害本元怀孩子,还愿意为了我藏在这偏僻角落演戏演那么多年,难道她还不够爱我吗?”
萧奈何愣住了,用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别人自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爱不爱的也无所谓,反正她永远都是我的娘子。”纪澜心平气和,“她若愿意向善,是我的福分。她不愿意,我便慢慢感化她,反正我们的日子还长,你不会懂的。”
一旁看热闹的烟若:好好嗑啊!
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温柔的大手,紧紧抓住她不放开。
“接下来也会有很难的路要走。烟若,我们还会继续走下去吧?”
“看你表现,我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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