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三两步走上前,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
周禾尴尬笑笑,也是,夫人去换衣服我跟着,丞相不生气才奇怪。
“属下脑子糊涂了。”周禾道。
“罢了。”柳安心里也堵得慌,有些落魄低下头,“夫人总是藏着心事。”
然周禾方才并未察觉,“夫人已经适应这里许多了。”
柳安长舒一口气,“总要给夫人一些时间的。”
“我也去洗个手换件衣服。”柳安又说。
“这可不行!”周禾马上大声道。
柳安:???
“为什么不行?”柳安不解。
“怎么能让您亲手洗衣服呢!”周禾道。
“你长个耳朵是干什么的?”柳安不可置信看着周禾,“我说我去洗个手,换件衣服。”
“哎呦!属下的错,属下的错!”周禾忙道。
好在柳安今日心情还不错,就没和他计较。
……
侧院的门今日也开着,不过妾室们都是在房中守岁。
“吱呀”一声,一间房子的门开了。
“小妻是要出门吗?”婢子怕她今日再忽然疯癫,便问道。
站在门前的女子用空洞的眼神看了面前的婢子一眼。
“砰!”
婢子倒在了地上,头部撞击流出的血顺着台阶往下,女子从她头上跨过,裙摆沾染的血迹顺着她往前的步子蹭在地上。
第31章 三一章
彼时卢以清尚未走回房间, 路过通往侧院的巷子,隐约间她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本应是灯火通明的府上,可那周围的灯都灭了。
“哪里是不是有个人?”卢以清停下脚步认真看着。
“奴去看看?”念念问。
卢以清轻轻摇头, “先不要去,贸然过去她可能会害怕。”
丞相府太安全了,安全的让卢以清看见这个人心中没有任何恐惧之感。
她走过去时身旁的婢子都紧紧跟着,可她刚往前一步, 那边的人就往后一步。
“等下。”卢以清往后摆了摆手。
“夫人。”秀芝道:“让奴过去看看?”
不知为何,卢以清感觉对面的人像是在等自己一样。
“无妨,在丞相府中但凡是个清醒的人都不敢做什么逾矩的事。”她怕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秀芝拉住她的胳膊, “夫人,就怕她不清醒。”
在暗夜里这样站着, 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周禾呢?”
“在……在丞相那里。”秀芝道。
来的人多了或许什么都解决不了了,赌一把。
卢以清轻轻拍了拍秀芝的手, “不必担心,我去问问。”
夫人往前一步,后面的婢子就不自觉往前小走两步。卢以清不用回头, 只看对面的人一直后退的脚步就能知道, 身后的人在步步紧跟。
“哎”她叹声气, 回头道:“她要不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永远藏在秀芝你们的身后。有些事,人多了解决不了。”
话说完她便转过身去。
念念想要跟上, 却被秀芝制止了。
同样是丞相夫人,同样是名门贵女。夫人全然不输她母亲的样子。
……
卢以清慢慢走去,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后退。
“你要见我?”卢以清问,对方没有回应。
她坐长廊的一侧长椅上, 随后拍了拍旁边,“要不要过来说?”
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对面是一个女子,但其他的却不知道了。
那女子后面藏着棍子的手在抖,冷风吹的她脑子清醒。但有时一股恶心上头,又能听见萦绕在耳畔的话。
‘夫人若是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只需要让夫人再也不敢来侧院就好了。’
‘你要活着,而夫人最多是受点伤。’
“……”
“唔!”阵阵恶心冲击着她的喉咙。
卢以清有些紧张起身,“你怎么了?”
她连忙后退。
卢以清也不敢上前去追。
“我不会伤害你的,既然你能让我过来,应该也是相信我的吧?”卢以清试探着问:“身子重要,你可以先坐会儿。”
夫人的话太轻柔了,混杂着冷风进入耳中,阵阵的恶心似乎又好了许多。
她抬起头,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夫人的脸。原来夫人这样年轻啊。
只可惜她吹灭了所有的灯,不能看得再清晰些。
卢以清伸出一只手,她低头看了看,却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了缩。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能帮你。”卢以清道。
夫人……真的能忙她吗?
“夫人小心!快、都快去!抓住她!”
一阵尖锐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对面的女子慌张想要逃走,卢以清下意识抓住人的胳膊。
头部被猛烈一击!
……
“丞相,夫人、夫人昏倒了。”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刚解开衣裳的柳安马上重新系上,转身开了门。
“夫人呢?”柳安问。
慌乱的人群向这边跑来,柳安直接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都滚开!”柳安一把抱起夫人,疾步往房中走。所有的侍从都低着头紧随。
“跟着我做什么?请大夫!”柳安实在不知道这些废物脑子里在想什么。
“王津已经去了。”秀芝怕柳安再接着发怒,便道。
他将人放在榻上,周禾慢慢凑上来,“丞相,已经抓住了。”
柳安看着卢以清肩上痕迹,这要是打在头上,夫人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丢出去,喂狗。”柳安道。
换做平日周禾一定不会说什么,但今日却有些犹豫。
“怎么?你也想一起去被狗吃了?”柳安连头都没有回,却让人觉得周围都是寒光剑影。
周禾磕磕巴巴道:“丞相,属下……属下觉得这件事有隐情。”
柳安从榻上起来,抽出剑,目光从剑刃上滑过,最后轻巧落在周禾肩上。
“我要她现在就死。”柳安的话说完,四下无一人敢喘出气。
“是!属下这就去办。”周禾见过丞相暴怒,却从未见过他如此。
周禾后退了两步,出门时又被门槛绊了一下,赶快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都滚!”柳安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婢子们像是得了保命令,一个比一个出去的快。
最后关门的是秀芝。
所有人都出去后柳安才回到卢以清身边,他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榻边。
不会有事的,还好是砸到了肩膀,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双手紧紧握着卢以清的手,“夫人,我一定会很快处理完长安的事,我们早点离开这里。”
他手脚冰冷,贴在卢以清的额头,更能感觉她身上在发烫。
“阿竹,你一定没事的。”
无数次的实践都告诉柳安,夫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就是害怕,很害怕。
夫人年少还不知道人心多险恶,也不知道性命这东西究竟多脆弱。
昏迷中的卢以清面露苦色,她眉头紧蹙,似乎在挣扎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阿竹,我在这里的。”
榻上人的神情让他觉得头疼,脑子嗡嗡的。
一个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不,是一些很熟悉的话。
他被一团迷雾困着,知道四周有人,却冲不过去找他们。
‘等你长大,哥哥带你去长安。’
‘我儿日后定能成为一名武将,报效朝廷。’
‘从今往后,你就叫柳安,要做个德佩天地、居处……’
‘安哥哥,我要上面那个纸鸢。’
“啊!!!”
一阵阵嘶吼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他忍不住捶打额头。
等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倒在了榻旁。
目光扫到榻上的人,又想拼命克制这股思绪。
却再一次被阴暗席卷。
‘走!往远处走!远离长安!’
‘我不能护着你们了,此后,你护着阿竹。’
“不哭,不哭,我不哭。”榻上人的呓语将柳安从痛苦的交织中拖出来。
卢以清嘴里嘟囔着,“阿竹没有哭。”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轻轻拍着卢以清,“没事了,没事了阿竹。”
柳安怕她是梦到了血洗丞相府的那日。
慢慢的,榻上的人没有了声音,像是睡去了一般。
柳安顾不得自己凌乱的头发,如同虚弱的病人,扶着榻站了起来。失神走到门前。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瞧见丞相这幅样子都有些意外。
这?
“将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今晚!”
“砰!”
冷话之后,便是一声关门声。
任何能接触到阿竹的人都能给她带来危险,就连侧院那些人也是!
……
“今夜就要遣散吗?”念念走进秀芝问。若是今晚出去,这么多人,她们又能去哪里?
秀芝点点头,“现在就带人去吧。”
念念还站在原地。
秀芝厉声道:“念念,心慈只能对你的主子。”
“念念记住了。”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带着侍从进了侧院。
……
一阵脚步声扰了侧院的宁静,方才在听到外面混乱的时候,她们只是有些慌张,但没想到这件事和侧院的人有关。
无数个窗子的妾室窥探外面,不知道是谁这样大胆,竟然在今夜找事儿。
不过,她们都是看戏的人。
“挨个敲门,在丞相问责之前,都清出去。”
“是!”
念念看着一个个亮着灯的房子,她们其中或许有可怜人。但只要有一个会危害到夫人的,都不能留。
隔着窗子的妾室越看越不对劲儿,这些侍从怎么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
诶?怎么也来了自己的方向!
或许是要挨个盘查?
“走!出去!”
“快!”
看见这一切的程燕茹心中有些慌乱,这架势怎么像是要清出去所有人一样!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程燕茹有些惊慌回头。
“收拾东西,离开丞相府。”无情的侍卫口中只说了这一句话。
程燕茹颤抖的手慢慢向前,婢子再一侧垂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磨蹭什么!”侍卫几乎是直接将她拖了出来。
她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程燕茹和所有人一样被丢在了府门外。
她浑身发抖,旁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害怕,众人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意外。
金折枝跑到门前疯狂捶着府门,“是那个疯子做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府门开了。
疯子?什么疯子?哪里来的疯子?
黑夜里,周禾站在门中间慢慢抬起头,一双充满血腥的双眼忽然笑了。
金折枝也露出来笑容,正当她要开口之际。
利刃划过,她倒在了周禾脚下。
“啊!”
“杀……杀人了!”
所有的妾室都往外撤了几步。
周禾慢慢道:“诸位……娘子,我劝你们趁着丞相还未发怒,趁早离开。”
丞相府的大门在周禾转身的一瞬间关上。
第32章 三二章
黄颖拖着身子, 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金折枝的尸体,忽然冷笑。
火星终究是溅到了她自己身上。
……
今夜的长安没有宵禁,但路上的行人却也不多。天寒守岁, 虽没有如宫中能香传百里,但一家人围着火炉也是另一番温馨之景。
官员陆陆续续从宫中出来,如往常一样,人们几乎没有多逗留, 长安街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有些在内城就停了下来,但有些却要在外城周遭才能止步。
作为礼部尚书的王泽自然就是那个离家近的人,长安的房子并不便宜, 他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这宅子也是靠着自己打拼才安置下来的。
不过自从官职越来越高, 银子对他来说更是算不得事儿了。
刚到府上,夫人就一脸紧张凑过来,“王将军为何要一直盯着你看?”
方才席间, 王凌将军的目光似乎能吃了王泽。
“害,哪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因为我和丞相走得近, 王凌看得惯谁呀?”王尚书道。
以前王凌倒也不是这么冷淡, 十年前, 卢相一家满门抄斩,王凌远在边疆丝毫不知。回来后听说朝中几乎无人站出来给卢相说话,此后, 整个朝中的人他就看不惯了。
一想到卢相,王尚书心中也不好受, 他坐在椅子上,叹了声气, “陛下年少即位,当初的辅政大臣手握重权,尤其是所有的疆域之地,戍边将领个个手握兵权,他是一个都信不过。只要是疑心叛变者,没有一个能逃脱的。远的就是之前的幽州何刺史,近的不就是新的幽州裴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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