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佩刀的人也都进了丞相府。
柳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了……
“找到了!”柳安心中一颤,回过头去看见侍卫正拖着一个女孩儿。
“丞相还有什么话要说?”将领的那副样子,极为丑陋。
小姑娘不停哭喊,柳安看过去一眼,她便闭上了嘴。
“她还小。”柳安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给卢相留个血脉吧。”
“留不留,那是陛下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柳安扬天大笑,“你倒是会做陛下听话的狗,你可曾想过你要被陛下抄家时,能否留一个血脉?”
“丞相这就多虑了,我忠于陛下忠于大雍。”
“这天下再没有比卢相更忠于陛下忠于大雍的了。”
话音刚落,柳安看见面前的将领,直接一剑砍向了阿竹。
“不!”柳安猛的起身,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到身后的书架前,找到兵符。攥在手里还不够,握着兵符的手紧紧贴着心口。
头上的虚汗还没散去,他重重一拳垂在地上,整个人匍匐着身子。
梦中无力感涌上心头,梦里还是年仅六岁的阿竹。当初他无力救丞相,如今在梦里连阿竹都护不住。
许久后他终于平静过来。
想来是白日里同意阿竹出府上的缘故。
……
卢以清等了许久也不见柳安过来,秀芝说,丞相今夜或许不会来了。
“知道了。”卢以清说完便躺在榻上,心中还是有些期盼。
她睡不着,便往里转了个身子,受伤的肩膀被扯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是心里有气,她抱着被子也不翻动身子。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门忽然被踢开了。
卢以清心中一颤,但不过是一刹。敢踢门的也就是柳安了。
“丞相……”外面传来了秀芝的声音。
‘砰!’
秀芝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卢以清正想着要不要给柳安拿下来被褥,一道黑影便出现在身后。
“我知道夫人没睡。”柳安又道:“就算是睡着了也被我吵醒了。”
卢以清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要做什么,心中有些慌乱。
紧接着,她感到背后一冷,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她有些惊恐转过身去,柳安人已经爬到了榻上。
在卢以清震惊的目光中,柳安躺在她身侧,有些冰冷的手一把拦住她的腰身。
如此还不够,他又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嘶”卢以清的肩膀又被扯到了。
闻声,柳安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自己身子往里了一些,还是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
“我是你夫君,与夫人同榻而寝本就是应该的。”在卢以清说完前,柳安快速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本来夫人还不理自己,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夫人更加厌烦自己?
柳安用头轻轻蹭了蹭卢以清,声音很小,“阿竹,我错了。”
卢以清心神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听他又道:“阿竹,我做噩梦了。”
“阿竹,我想和你一起睡,行吗?”
卢以清的嘴张了张,许久才吐出一个‘好’字。
“还疼吗?”柳安没有忍住笑意,在问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嗯。”
“我看看?”柳安问。
看看?要自己在柳安面前脱了衣服?
“不不不。”卢以清马上道:“我也有些急躁了,不怪夫君自己。天色晚了,快睡吧。”
这是卢以清第一次和人一起睡,竟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被人紧紧圈在怀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好,有事我们明日再说。”然而抱着人的柳安整个身子都僵着,他偷偷深呼几口气,才放松了下来。
怀里小小的人整个身上都软乎乎的。
他不觉又抱紧了些。
“嗯哼。”卢以清不适的闷哼,柳安听到身上忽然又热了起来。
“怎…怎么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卢以清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夫君…夫君脱了衣服。”
哦!柳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说怎么感觉浑身不舒服,原来是没脱衣服!
紧张了,还是太紧张了。
他将人放开,在榻上坐起来。瞧着一旁的人,头都在埋在了被子里。
他快速脱去外衣,随手丢在地上。而后,悄悄去拉卢以清头上的被子。
却不想,被子被人拉的死死的。
“不闷的慌?”柳安问。
“不。”
柳安笑着,还是强硬将她头上的被子拿开。卢以清想要往下藏,却被柳安用腿将人圈住。
“夫人害羞?”
“没有害羞。”
柳安笑着,“我们要同床共枕一辈子,阿竹总不能日后都蒙着头睡。”
听到这里卢以清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她慢慢露出头,红扑扑的小脸气鼓鼓的。
柳安痴痴看着,眸中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儿。
“快、快睡了。”卢以清道。
“哦。”
他赶快转进被窝,手搭在夫人腰上,紧紧圈着怀里的人。
“夫人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柳安道。
“你!”
柳安回过神来,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看夫人害羞的样子,说出来似乎更好些。
“夫人又害羞了。”柳安道。
“没有!”卢以清嘴硬。
柳安轻轻笑了,气息洒在卢以清耳后,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痒痒的。
“夫人嘴硬。”柳安又道。
“没有,夫君才是会最嘴硬的人。”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许久后她听见柳安闷声道:“嗯,不止是嘴硬。”
“什么?”卢以清回头问。
柳安拍了怕怀中的人,“没什么。”
这一夜卢以清睡得格外香,柳安却是没有睡好的。
天快亮时卢以清被他报的太紧了醒了过来。
她刚想把柳安的手拿开,发现他的手不是落在自己的腰上。
而是!胸上。
卢以清面色发红,快速将人的手从上面移开。
转了个身子。
柳安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虽是没睡好,但抱着夫人格外舒服。
“没……没什么。”卢以清小声说:“天要亮了,改起床了。”
“起那么早做什么?”柳安问。
“平日里夫君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的。”卢以清可是记得。
柳安心想,睡在地下和抱着夫人那能一样吗?
“夫君快起来呀。”卢以清催促道,“不能如此堕落。”
堕落???柳安听到这个词立马就清醒了,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终于抱着夫人睡了一晚,不过是想要多抱一会儿。夫人竟然说他堕落。
心中的咆哮自然没有说出口,柳安还是乖乖从榻上起来。
两人刚穿好衣服,便听秀芝在外面道:“丞相、夫人,夫人要喝的水熬好了。”
“进来吧。”柳安还以为是夫人的药煎好了。
一开门,秀芝见地上没有被褥,整个人都慌了。
丞相昨夜不会……不会是在榻上睡的吧?可…可夫人还来着月事。
秀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嘴巴都没合上。
柳安自然能看出她在惊讶什么,不就是地上没有被褥吗?
怎么?他能爬到榻上睡就这么奇怪?
第37章 三七章
秀芝扯了扯嘴角, “夫人、夫人肚子可还疼?”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柳安了,秀芝不会是觉得他们两个…嗯…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卢以清恨不得再次钻回被子里,这样的事情怎么要被柳安听见呀!
“不疼了。”她咬着牙说。
“夫人把水喝了吧。”秀芝道。
三人一时间都忘了, 她还没梳洗。
卢以清接过来,刚尝了一口就被烫到了。
“夫人,热的才有效。”秀芝又说。
为了免得秀芝等下再说什么不合适话,卢以清一仰头直接喝了下去。
看到这里柳安才大概明白了, 看来夫人是来了月事。幸好、幸好他没有冲动。
秀芝本想说让二人移步去用膳,忽然想到他们还没梳洗。夫人还没梳洗,自己就把喝的端了过来, 夫人还喝了。
“那个,先梳洗吧。”卢以清猜到秀芝在想什么了。
秀芝道:“是。”
卢以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到底是太紧张了。
……
过了元旦的朝会,官员们终于有了几日空闲。
这两日就连天气都开始暖和起来。
用完膳后的两个人都有些无聊,照理说现在的长安街上也不热闹, 但卢以清的心思却都在外面。
只是碍于柳安在这里,要是被他知道了,定然会生出事端。
总不能坐在这里面面相觑, 卢以清先开口道:“夫君给了她们每个人盘缠?”
“是周禾要给的。”柳安不会把这些功劳邀在自己身上。
周禾:丞相您还真是实诚。
周禾?卢以清看了他一眼, 还真有点意思。
“不管怎么样, 也算是给人留了一条活路。”卢以清道。
柳安想,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否则日后还会生出同样的事端。
“阿竹。”他很认真的看向卢以清, “我是学不会疼人的。”
这话说出来,又让周围的婢子给丞相捏了把汗, 丞相给夫人说这些干嘛?
紧接着又听柳安道:“我不觉世人可怜,若是连这种境况都值得可怜, 那天下可怜人太多了。”
卢以清明白柳安的意思,便道:“能在人有难处帮上一把总归是好的,况且夫君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她从小看多了父亲助人,也听多了父亲的教导。
柳安点点头,这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卢以清又道。
周围人都沉默了,而这一次周禾终于能明白夫人为何年纪轻轻,有时却像个年长者一样。
谁人不知道前政事堂丞相卢征是个极好的人。
“夫人说得对,日后还是要帮人的。”柳安回。在他觉得此生要到头的时候,卢相给了他新的一生。
卢以清淡淡一笑,想到这次的事,多少有些可笑。不过,日后到底是会让丞相府清净不少。
“夫人在想什么?”柳安注意到她低着头,便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金折枝或许自己也没算到惹火上身。”卢以清道:“她太急了。”
柳安蹙眉,“她为何想要害你?”
卢以清摇头,“她未免是想害我,或者她没想取我性命。”
说来她也不知道金折枝在想什么,那人的眼神中并没有杀气,或许只是不想让她往后院走了?
“无妨,都过去了。”卢以清道。
她再次看向侧院的墙,不久后春日将至,倒不如栽上些桃树,长得高高的,也不必修剪枝丫,若干年后,深院高墙也挡不住的满园春色。
“栽些桃树在院子里吧。”卢以清道。
“桃树?”柳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侧院。
遣散那些女子未免不是件好事。丞相府确实不缺这近百口的饭食,但若是论上这些女子的年华,倒也是可惜了。想来,最早的人已经在里过了□□年了。
一瞬间,柳安想,那她现在出去还能做什么?
外面对女子的包容会和长安一样多吗?
“若是夫君不喜欢桃树的话,换成其他的也行。”卢以清又说。
柳安故意笑了,“种满院的竹子。”
“哪有人将府上都种成竹子的。”卢以清想到那一小片竹子说。
“若是夫人喜欢,将长安城的树都换成竹子也不是不行。”柳安说着像是玩笑一想。
可卢以清知道他真的能做到。
说来可笑,父亲兢兢业业一辈子,最后含冤而死,反观柳安却是顺风顺水。
“还好,只不过和竹子生活久了。”
“等过些年,我们再回去。”柳安又道。
她点了点头。
……
自从柳安能爬到榻上,晚上卢以清的觉睡的是越来越不好。
这人的手不老实,而且晚上一直把自己往他怀里抱。有时候太紧了,卢以清便会醒来。这件事半夜迷迷糊糊她和柳安说过,对方一直答应但手上丝毫没有松的意思。
柳安开始去宫里后,她也总算是能在天未亮时补个好觉了。
起床后卢以清看着榻,也不小啊,他就这么害怕晚上掉下去?
“夫人、夫人?”秀芝见她失神,又唤了两声。
“啊?”卢以清转过头去,“怎么了?”
秀芝道:“今日想来不是很热,夫人要不再添件衣裳?”
卢以清肩向下耸着,“不用了,又不能出去,冷了再穿。”
“咳咳。”
秀芝一咳嗽,她又赶快直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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