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色一下子叫姜玉鸣大感不妙——该死的!那两个妖女到底纹在了哪里??不会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吧!
伊荼娜轻声问道:“仙师可是想帮我消除?”
“自然如此。但若是位置隐秘,你也可以不……”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伊荼娜已经提起了自己的裙摆,露出了一双因为跟着海棠青青爬山而穿的木屐、然后是木屐上的双足,套着白色的布袜、再然后,则是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姜玉鸣顿时一怔,下意识就慌乱的捂住了胸口,可奇异的是,他那厌恶女体的毛病,却没有发作。
他没有觉得头晕目眩,没有觉得喘不过气来,没有觉得恶心想吐,也没有……再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就在他半是不可思议,半是硬着头皮的做好少女会露出更多的准备时,她却在这里就停下了往上提裙子的手,她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将右脚从白袜中褪了出来。
只见纤细白嫩的脚踝内侧,正盛放着一朵耀眼灼灼的牡丹。
很快,大约是觉得羞耻,少女很快又把裙摆放下,藏起了自己的脚。那朵牡丹仿佛幻梦一般,在尘世间闪烁了一下,就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不过只是看到了一截小腿,姜玉鸣却觉得自己心荡神摇,难以自持的浑身滚烫了起来。
很快,他就觉得大脑昏沉了起来:“怎么……怎么回事……”
伊荼娜看起来却好像很有经验:“是红尘练又发作了。”
“你,你怎么知道?”
“二次红尘练发作时,断断续续,但恐怕会延续好几天。”
“你怎么知道……”
魅魔轻声道:“因为方才仙师已经发作过两次了。”
姜玉鸣瞪大了眼睛,心里浮现出一个令他感到恐惧的念头:“那两次,我是如何度过的……??”
“我,”伊荼娜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绞在了一起,她低声道:“我冒犯了仙师。”
姜玉鸣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咬牙道:“你做了什么?”
“……”
“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伊荼娜低声道:“我听说仙师厌恶女人了,可是……可是仙师看起来很痛苦,所以我……我就想帮帮你……”
魅魔当然是在说谎,刚才姜玉鸣一直在梦里,之前发作的几次,自然都是在梦里让他解决了——梦里他们度过了十多年,中间无论发了多么亲密的事情,都不算奇怪。
十多年的次数在梦中浓缩成现实中的一刹,还应付不了两次红尘练的发作?
姜玉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伏在地上,开始感觉仿佛有火焰在体内灼烧,他渴望什么,他很清楚自己渴望什么——他控制不住的抬头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伊荼娜,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伊荼娜和海棠青青不同,她不需要他开口求她,便果断的又将姜玉鸣惑入了梦中。
这修道之人日夜不辍修炼过的灵魂之中所蕴含着的情绪,比起天生自然的灵魂之中所蕴含的情绪,口感别有一番滋味,不仅是另一种口味的好吃,而且还更令魅魔感到满足——深渊生物依靠吸收人类的情绪而变得强大,吸收姜玉鸣一次欢愉,获得的力量就比她之前吸收一百个普通人的欢愉一百次更加庞大。
之前的厉雀虽然灵魂强大,却也没有这么高的质量——这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算真正修炼过,而只是一只厉鬼凭借本能,杀人夺魂,虽说灵魂吸收了许多,比一般人庞大,可质量却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他的情绪中大多以愤怒怨恨为主,想要转换成欢愉,得花费不少力气。
这让魅魔贪心顿起,抓住机会,能入姜玉鸣一次梦,就绝不放过的打算狠狠薅上一次羊毛。
……
姜玉鸣发现自己站在一堆废墟前。
他茫然的想了想,想起来了——前几日,伊荼娜仔细学会了几道菜谱,精心准备了一餐晚饭,可是姜玉鸣辟谷多年,早已不吃五谷了。
他只是不吃五谷,并不是因为别的,可是她却觉得那是一种拒绝,而万分沮丧。
她虽然体贴的让他不必勉强,但一连几天,心情都很低落。
姜玉鸣想让她开心起来,可是他嘴笨,不会哄人,绞尽脑汁后,才想出了一个法子——他下厨为她做一餐饭赔罪。
结果实在经验不足,烧掉了厨房。
向来白衣不染纤尘的少年呛咳着染上了一脸的黑灰,连忙掐指唤来一阵云雨扑灭了剩下的余火,伊荼娜赶过来的时候,看着那朵只笼罩在厨房上空的乌云功成身退,才将视线落下,呆呆的看向了他。
姜玉鸣心中暗恨,为什么每次在她面前都总是出糗?只觉得如此狼狈的情形被她瞧见,实在是尴尬极了,他咳嗽了几声,装作擦拭脸上的灰尘,抬手挡住了脸。
伊荼娜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玉鸣喜欢她的笑容,此刻却又有些懊恼:“很好笑吗?”
“阿鸣是准备做饭吗?”
他没好气道:“不然呢!”
“可是阿鸣不是不吃凡间食物吗?是做给我的?”
他小声嘟囔道:“废话!”
可是他的怪脾气不仅没有惹她生气,反而叫她笑弯了眉眼。
“阿鸣真好。”
见她笑容灿烂,姜玉鸣顿时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声“哼”了一声,好像在说“你才知道?”。
于是下一刻,伊荼娜已经脚步轻快的靠了过去,抱住了少年劲瘦的腰。
她温柔如水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靠在他的胸前道:“阿鸣真可爱。”
姜玉鸣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抬起揽住她,他觉得全身都很僵硬、麻麻的、钝钝的、有点难受,这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挣了开去。
……
这些时日,伊荼娜似乎已经按照凡间的习俗,认为他既然要与她相伴长久,共度一生,便理应视他为夫婿,他在现实中曾呵斥她不要痴心妄想,梦境中却毫无此念。
随着渐渐的相处越久,对于少女的示好和柔情,他的拒绝和回避越来越软弱无力,但姜玉鸣还是没有彻底放弃挣扎——他总是不会乖乖地让她触碰,就算偶尔会默许一会儿,也会很快抽身离开。
被她所拥抱时,他会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每当离开她的怀抱时,他又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人揪住一样,会酸涩的泛起淡淡的疼痛。
无论如何都很难受,让他简直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伊荼娜也在他的梦里,发现了一个让她十分在意的消息——翟子法器散落天下无数,其中有一样至高珍宝,是一个自成一方世界的“小世界”,据说,里面不仅封印着无数珍奇异兽、还有无数翟子收藏的修炼秘法,资源丰富、灵气充溢,一旦炼化,就可触及天道,飞升成仙。
这个消息在修道之人的世界里,也是个传说,真假难辨,姜玉鸣并未如何在意。而人的意识浩如烟海,只有那些印象深刻的东西能被人快速看见,若想知道更多的消息,还需要魅魔自己努力挖掘,如果不是她渴望了解更多关于新世界的消息,她还不一定能在姜玉鸣浩如烟海的神识中发现这么一件事情。
伊荼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如果,她计划顺利,能够从姜玉鸣的身上得到修炼的机会,再找到“小世界”的话,也许,她真的可以重新创建一个深渊。
或许这一目标十分渺茫,但无论如何,它都是一个希望,更何况,这个希望还那么美好。一想到这里,魅魔对于姜玉鸣就更加重视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于是在梦中,魅魔主动提起道:“说起来,阿鸣之前为什么会在森林里遇见我?”
“附近有我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
在梦境中,人的防备意识几乎都处于休眠状态,除非是询问到对方非常抵触提及的事情,才会可能遭到阻碍,但翟子法器在修道之人的世界里并不是秘密,因此姜玉鸣并不那么在意的说了出来:“翟子法器。”
伊荼娜好奇道:“那是什么?”
他解释了翟子法器的来历后,伊荼娜又问道:“那,最强的翟子法器是什么?”
“最强的?”姜玉鸣却说:“哪有什么最强的法器,决定是否强大的,还不是使用法器的人。”
“那么,最传奇的呢?”
姜玉鸣这才说:“最传奇的,应该就是‘小世界’了吧。”
伊荼娜立即天真的追问道:“阿鸣知道‘小世界’在哪里吗?”
她已经做好了姜玉鸣回答“我怎么知道”的打算,不过,只要他说出几条传闻,就也不算毫无方向,可是,他却顿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
伊荼娜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顿时放出异彩!
这意味着,他有不愿轻易吐露的事情!
难道说,他知道小世界的下落?!
只见姜玉鸣的神色几经挣扎,最终道:“我不能说。”
伊荼娜却丝毫不觉得失望,反而振奋非常。既然他知道一些事情,那么就算他的神识浩瀚如星河,她日日来,夜夜来,也总能淘到消息。
在人间流浪多年的经历,早已让她习惯了失望。活在世上,不能得偿所愿往往才是正常,哪有心中一想,便能事成的事情?
正是因为目标远大,才更要坚定不移,只要小世界真实存在,她就一定要将它拿到手不可。
不过,如今姜玉鸣在梦里都已经反应出了抵触之感,若是再追问下去,恐怕反而会坏事。
魅魔于是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道:“不知道在那种深山老林里的翟子法器,解开封印会是什么样子?”
姜玉鸣却突然看着她道:“也许你就是那件翟子法器?”
“咦?”
“有些翟子法器会产生器灵,”他一本正经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推论,还是在开玩笑,“你看,寻常人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伊荼娜不满的抗议道:“我才不是器物呢!”
“……嗯。”
“为什么迟疑了一下?”
“……”
“阿鸣?”
“没什么。”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怎么了?快说。”
姜玉鸣被她软磨硬泡了好一会,才终于快要支撑不住道:“也没什么,就是你说你不是器物的时候……”
“什么?”
他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一袭白衣如云海山岚,衬托着她那如巫山神女般的绝美容颜,明明话已经滚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刚才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那句话说出口:“你是宝物。”
姜玉鸣把它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生硬的拒绝道:“没什么。”
“那好吧——”见他坚持,伊荼娜看起来有些生气,她撇过脸去,不肯再看他,语气也闷闷的:“那你不继续去找了吗?”
“不找了。”
“为什么?”
姜玉鸣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自知理亏,笨拙的试图哄她开心:“因为遇见了你。”
伊荼娜故意生气道:“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你吗?”
“不是。”他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比一件死物更重要。”
闻言,伊荼娜“哼”了一声,直接道:“直接说,陪我比什么都重要不就好了吗?”
姜玉鸣不说话,却默默涨红了脸。“……”
见他的窘状,伊荼娜自觉扳回一城,心情又转好了起来。她弯起眼睛道:“那,阿鸣会遇见红尘谷的两位,是因为她们也在找同一样东西吗?”
“嗯。”
“要是阿鸣没有遇见我,那时可就糟糕了。”
“……”
姜玉鸣没说他当时若是没遇见她,是可以直接凝结心气赶回门派求助的。他看着她十分高兴的脸,又“嗯”了一声。
这时,她的声音又变的柔软,眼波也变得温柔道:“当然啦,要是我没有遇见阿鸣,我也糟糕了。”
“所以,”魅魔双手捧着脸颊,朝着他歪头嫣然一笑道:“我和阿鸣,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那一瞬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①
……
梦中的世界,并非像现实那样,严格的按照时间流逝的顺序发生一件件事情。
它时而倒叙,时而插叙,时而过完春季便是秋季,过完冬季便是夏季。
可梦中的人却不会察觉到哪里不对,只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当红尘练的发作再一次渐渐平息下去,姜玉鸣睁开眼睛,一瞬间还没能立刻从梦境之中抽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正握着什么。
姜玉鸣转头望去,一时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却见前两次都空空如也的身旁,这一次终于多出了一个人来。
伊荼娜躺在他的身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虽说似乎与他刻意的小心的保持了一段距离,但她的一只手,却被他紧紧的握着放在胸前。
她的手很软。
摸起来柔弱无骨,细腻娇嫩,又十分纤细娇小。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闪过脑海,姜玉鸣的第二反应就是一跃而起,兼之将其一把甩开。
他惊恐的连退了三步。
就在这时,伊荼娜才仿佛从睡梦中被惊醒,她先是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少年乌黑的眼眸对上了她的视线,姜玉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头皮发麻的僵住了。
他从未如此恐慌过。
哪怕是之前被红尘谷的两女差点逼入绝境,也是愤怒和厌恶居多。
而少女的眼神清澈又懵懂,带着些许睡眼惺忪,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然后捂住了被姜玉鸣甩开的那只手臂的肩膀,露出了些许隐忍的痛色。
是被他一直拉着,不得不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结果压到麻痹了吗?
姜玉鸣有心想要出声询问一二,可是嗓子里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别害怕。”反而是少女很快松开了自己的肩膀,忍着麻痛,向着他平静而温和的安抚道:“仙师,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姜玉鸣忽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他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她叫他仙师。
对,没错,她一直都是叫他仙师的,他们关系根本不算熟悉,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什么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叫他“阿鸣”的?
啊,对了,是梦里。
姜玉鸣声音艰涩道:“什么都没发生?”
“嗯。”
姜玉鸣却也不傻,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那我的红尘练,是如何度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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