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像断线的氢气球,牵着她的精神飘到远方。
晃晃悠悠走到小区门口,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把她吓得连连后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稳住情绪,原来黑影是贾斯汀。
“你吓死我了。”
第58章 “Likeadreamcometrue”
贾斯汀抬抬手臂,“我就站在这大街上,有那么可怕吗。明明是你自己走神。”
是啊,自己一路走神到家,怪不了他,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一直没联系我,我也担心联系你你不方便。但你总得回家,所以我就在这等你了。今天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托赖,得了最高分。”
“真的?我早就说了你行的!太棒了。”
眼前的贾斯汀抽空去剪了头发,恢复了以前精神锐利的短发,鬓角青色的发线修的整齐,显得皮肤更白。他穿着好看的西装,里面穿一件马球衫。
伊莎贝一直觉得年轻男性穿西装要么像房产中介要么像假装霸总,但这歪理在贾斯汀身上不成立。走出校园后他怎么穿都是聪明有趣又性感的 smart causal商务休闲,一种着装风格。他着装的得体来自于公学对着装规范的要求,学校认为,一个真正的绅士,要在着装上体现对他人的尊重。即使现在他身边都是衣着考究的咨询顾问,举手投足的翩翩绅士气度也让他显得出众。
伊莎贝觉得头昏昏沉沉,身上又沉又热。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极度紧张,消耗太大。
贾斯汀看出她的疲惫:“今天很累吧,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回去了。”
他倒是干脆,没像上次磨磨叽叽想跟她上楼。不给她施加压力,是他始终的战略。虽然查尔斯笑他“攻心不易,尤其是一颗玲珑的心”,他却觉得,这恐怕不仅是“进攻”阶段的战略。
两人告别,他回到家洗好澡换了衣服,正准备在阳台上吹吹风,突然接到伊莎贝的电话。
“你能不能过来?”她只说一句。
“好,你等着。”
十几分钟后,门开了。贾斯汀穿着乳白色圆领套头衫,同色针织短裤走进来,衣服显得他肩膀越发宽厚。因为着急,左边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的半截健壮小臂上血管嶙峋,这是他挥冰球球杆的那只手,他是左撇子。
“怎么了?”门还没关上他就急着问。
正准备转身看身后关门的伊莎贝,她却一下子扑进自己怀里,两只手搂紧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上,身体紧紧靠着他。
贾斯汀傻在那里。
老实说,酒后那晚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梦见她,东方明珠常常沐浴朝阳冉冉高耸。现在的场景他幻想过很多次,可这一刻他还是懵了。
缎子般的发丝滑过他的脖子。
他试探着用手掌轻轻抱着她薄的后背,再去抚那带着墨蓝绿色泽的头发,果然是冰凉凉的,和他梦里一样。他又用了些力束紧她窄的后腰,把她挤向自己,她亦没有反抗,相识甚久第一次这样顺从。
他反而有一丝着急,轻抚着她肩头问:“你怎么了?”
她抱得像一分开就有东西要掉下来似的,呓语道:“别说话。”
仿佛在这个怀抱里藏得严严实实就能躲掉满腹委屈,又像这漫漫的一下午一晚上滋生出的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终于在这怀里找到栖身之所。她不管不顾地抱着他。
大脑那台分秒必争高速运行的精密仪器进入休眠,情感的潮水大音无声压垮理智的铜墙铁壁。
虽然不知道她独自上楼后发生了什么,他抚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后脑勺,暗自思忖:不管因为什么,她总算愿意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年龄、经历、背景、家庭,从来就是她的心墙。
他不再开口,抱着她,更专心地感受旷日持久渴望拥入怀的气味、温度、曲线…
伊莎贝不喜欢明晃晃的灯光,她的客厅摆了很多大棵植物和落地灯、台灯,绿叶掩映中如点点萤火。沙发旁的边几上点一盘高低参差的蜡烛。
灯火如豆,情致婉转。
过了许久,踮起脚的落地,她轻轻松开手,两人身体间出现一些空隙,他一用力又抱紧:“不准走。”
她轻笑了一声,鼻子呼出的气像羽毛撩得他心痒痒。
他把钳住她的双臂放松一点,腾出左手在她脸上仔细抚摸,嘴唇现出欲望满满的红色。他歪着头尽量让自己的高度适合她,眼帘低垂,向她凑的越来越近,直到失去焦点,他垂下眼帘,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嘴唇贴向她。
嘴唇触碰的瞬间,两人间最后一点距离消失,所有的隔阂也消失。眼下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只有对方柔软的嘴唇和炽热的鼻息—那嘴唇说出过多少互不相重的言不由衷,鼻息呼出过多少按捺住撩拨的有惊无险,都被这一吻购销。
现在才是开始。
贾斯汀身体前倾,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吻开始是一下一下地落在她唇上,后来就腻在一起,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她只能向后倾来缓和他的力气。他打球时那么凶猛暴烈,吻得却柔软、湿润、恋恋不舍。
她眉头轻蹙,脆弱一览无余,但他的吻如奶油蛋糕般甜腻绵密,她舍不得放开。
接吻的中途,贾斯汀睁开眼睛,悄悄看了一会儿,才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吻到暗恋已久的女孩。
直到她推他鼓鼓囊囊的肩膀,身子又后倾一点,他才依依不舍将嘴唇分开,抵着她的额头,平息呼吸,低声说:“终于亲到了。”
伊莎贝轻展了一下嘴角,说:“感觉如何?”
两人声音都很轻,好像有只蝴蝶在他们鼻息之间,随时会被惊走。“Like a dreae true.”美梦成真
贾斯汀的心,像一个装满紫色葡萄的酒窖,幽暗且常年紧闭。伊莎贝的出现令葡萄慢慢变软、成浆、发酵,像一场悠长的前戏,葡萄早已经酿成了浓郁扑鼻的葡萄酒。今天酒窖的门终于打开,酝酿多时、香气馥郁的葡萄酒肆意流淌出来,湿了他一身。
他像醉极了一般,眼神迷离,急促贪婪地呼吸着她倔强嘴唇边的一点点空气,即使多吸一点就会多醉一些。他等这一刻很久很久了,之前无数次拼命按捺住的冲动,在今天得到她允许后,重振旗鼓、变本加厉。一把抱起她,朝沙发走去。
两人喘息激烈千钧一发的时刻,贾斯汀余光已经瞥见从弄乱的衣服领口露出的洁白内衣肩带,细细条白纱荷叶边。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心爱之人洁白的内衣。
伊莎贝推开了他,捧着他的脸说:“我还没准备好。”
其实此刻的进度已经足够贾斯汀讶异,刚才看到她的内衣肩带,他甚至像童子之身,笨拙忐忑了一阵。
他理理乱了的呼吸,也去捧着她的脸,说:“那今天先放过你。”
伊莎贝早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就不想再去招惹他。想起来,可又被他按倒抱在怀里。她想把头埋起来,他不许,扳着她到自己面前。他目光渐浓,久久注视才满意地把她按进胸前,抚着她的头发,像刚得到想要已久的新玩具的孩子。
伊莎贝身体发软贴在他身上,觉得他的身体像绝缘体—不是不来电的那种绝缘体,而是能隔绝自己繁杂的思绪和担心。
她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独自上楼回家,却无法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该干嘛干嘛。她的心里堵了一团东西,就顶在锁骨以下,让她坐立难安。像一只水壶,壶内的水沸腾了,壶盖被顶得不得安宁。
她平常一人睡一张床,尽管空间宽敞,她永远贴在某一边,显得更空荡荡。可是现在,她被夹在温暖和踏实之间。身前是他温暖厚实的身体,身后是沙发靠背的大靠垫,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包裹,周身没有一点悬空。
经过一天一夜鏖战,身心俱疲的伊莎贝不知不觉睡着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贾斯汀低头看看,她长长的睫毛沉静休憩,很美。但他忍不住想:第一次接吻吻到对方睡着,我好逊啊。
他慢慢起身下沙发,准备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跪在沙发边上,手刚伸到她脖子下面,她就醒了。
“我想把你抱到床上睡…”
伊莎贝睡眼朦胧,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只透过微睁开的眼看到唱《单恋高校》的那个男孩。她伸出手摸他的下巴,抬起上身,给了他一个湿湿的吻。
他跪着她趴着,talk with tongues.用舌头聊天
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第二天,她正坐在会议室听董事会代表侃侃而谈,收到一条信息,点开之后浑身一软,眼神慌乱,马上熄掉屏幕。
原来是同样坐在会议室里人模狗样的贾斯汀心猿意马,咬着下唇在手机上打出“I wanna kiss you so badly.我想用力吻你”
感情角斗场里剩下的最后两位勇士并没有相持太久,董事会中丹尼尔抛出的去纽约工作的橄榄枝反而成了一个针尖,成为戳破伊莎贝心中那团膨胀之物的“最后一根稻草”。
越压抑越澎湃,越蹉跎越执着。以前没勇气逼自己直面,一直遮掩,现在倒好,一针见血,汨汨涌出。
他是唯一的失控,是她不顾一切想得到的。不曾想,一向强悍利己的她,也成了浪漫主义门下信徒。
董事会到周四结束。周三午饭时,贾斯汀打来电话。
“喂,吃饭没有?”
昨晚的亲昵来得突然,他还没想好如何称呼伊莎贝,“亲爱的”太套路,“babe”又太肉麻。一时呆笨,只能省略称呼,显得像高中生般拘谨。
伊莎贝心里直哼哼,发那样的短信的时候怎么这么厉害呢。
“吃了。什么事?”她公事公办的样子。
“文森特来上海了。”
“真的?”她惊讶。
“嗯,他来找奎茵了。”
“所以,他终于发现她对他很重要了?”
“是啊,我说的没错吧。”听筒传来他嘿嘿坏笑。
“切~”
“和我一起去欢迎他吧?他约我们去登山露营。”
贾斯汀周日要出差,所以登山露营时间协调在周五和周六两天。伊莎贝这边正好周四董事会结束,周五计划休一天年假。
为准备董事会闷了许久,再加上对奎茵和文森特印象都好,当然还得启发贾斯汀这个笨嘴拙舌的家伙,她同意了。
贾斯汀清峻的声音又添愉悦,期待和赤诚一点也不隐藏,“我今天会加班到很晚,明晚去找你。”
“来找我干嘛?”她故意问。
“呃...”他语塞,“来把你打包!”说完又怂了,马上挂了电话。
伊莎贝想骂他,却听见嘟的忙音,又好气又好笑。
第59章 贾斯汀同学今天显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人生中有些事,因为看起来正常顺利,不会引起丝毫怀疑。
好比小孩子玩游戏,遇到一扇关着的门,上去推开时已做好被吓到的准备。而如果面前是一扇打开的门,门内又引人入胜,多半会毫不犹豫迈进去。而这时,藏在门后的人突然窜出来,才将人吓得魂飞魄散,直道“没想到”。
周四下午,董事会顺利开完,一行人满意道别,浩浩荡荡离开了 A 司办公楼奔向机场,目的地西天。
送走“西天制经委员会”,大伙儿就差开 party 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多数人安排了后续休假,办公室一派欢乐,就像期末考试完的最后一天,恨不得把书本试卷都扔了。
知道伊莎贝得了高分的同事也乐得来祝贺:“实至名归”,“恭喜恭喜”,人们总喜欢锦上添花。也有个别机灵的,送上了“步步高升”这样的话,大家都知道:这位已经过了董事会这关,是要成为未来协管销售、设计和市场三个部门的掌门人了。
对这样的祝贺,伊莎贝只是笑笑,内心却是开心的。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目的,但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才是重点。
况且接下来的两天要和贾斯汀进行两人确定关系后的首次出游,虽然是和别人一起,但已是很兴奋了。
下班离开的时候,她又回头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这个自己一年多来汲汲营营的地方,心里不免感慨。又想到麦琪说的新岗位任命书下周就到了,也许下周来上班她就会搬离这间办公室,还是想起那句话: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关了灯,她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办公室。
还在路上,就接到贾斯汀打来的电话。他说奎茵的车不适合开到野外,所以四人要开贾斯汀的车出去。他下班先回他家收拾东西,然后过来找她。
等他拿着东西过来时,已经晚上快十点了,进了门他一脸讪笑就想抱着她亲,伊莎贝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先干正事儿。”
两个人合计了分别带什么东西,说到帐篷的时候,贾斯汀说他没有,奎茵和文森特有一个。
伊莎贝说:“那我也没有,怎么办?”
“简单,”他两手往脑后一枕,“天为被,地为床,多浪漫。”
一看人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伊莎贝叹口气把自己的帐篷薅了出来。
把她的东西也装车之后,伊莎贝说:“行了,那你回去吧。”
贾斯汀不慌不忙整理后备箱:“早上一起出发去接奎茵和文森特。”
他说得很顺溜,以为能蒙混过关,没想到一下被伊莎贝捉了条虫:“什么叫早上一起出发啊?”
“就是…我晚上住在你这里…”
“我家可不是景观豪宅,住不了那么多人。”她一口回绝。
没想到那边一口接上:“那你来住我的景观豪宅,我那儿大,能住开。”
“哎,你…”伊莎贝伸出手指着他正在想措辞,却被贾斯汀一下拉过她的手拽到后备箱前,用自己的身体抵着她,把她的那只手往自己肩上一搭,低头吻了下去。
还好是在地下车库,后备箱和墙之间的死角,伊莎贝才由着他。还有,她想把他先安抚好,待会才好把他送走,不然他真的要睡在自己家了。
不过,贾斯汀同学今天显然是做好十足的准备来的。奈何她使出什么招,他都还是跟着她上楼了。
“你没带换洗的东西,不方便的。”
“我换洗好了。”
“我和别人一起睡不着的。”
“明晚帐篷里还要一起睡呢,你先习惯一下。”
“有人打呼噜我睡不着的。”她故意设陷阱。
“我不打呼噜的。”
“谁告诉你的?!”
“查尔斯啊,我和他是 roommates.”
“哼。”
“那你睡沙发吧。”
“睡地板都行。”
最后当然没睡地板,而且还狡猾地在随身包里带了换洗物品。一回到伊莎贝家,他就钻进浴室洗澡去了,嘴里还振振有词:“明天我要开车,洗完早点睡。”
等伊莎贝洗好澡出来,发现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只有她卧室床头灯还亮着。这场景,怎么有点熟悉?和他喝醉那晚在他家里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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