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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芒瞬间感到巨大的疲惫，抬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十五分，他家老板正式被确诊为恋爱脑。
“夫人的冲浪强度那么高，不至于不知道啊。”樊芒劝慰道：“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忙着录节目，没看到照片，那她肯定知道鹿悠娴的为人吧？怎么可能相信您和鹿悠娴有什么啊？”
宋砺盯着脚下的城市夜景，沉声道：“我觉得她不知道，并且信以为真。”
“为啥？”樊芒实在被智商下线的人气得不轻，抛开上下级关系，按住宋砺的肩膀狂摇：“老大你清醒一点！”
宋砺拂开他的手，认真分析：“刚才她接起我的电话，第一句便是质问，然后挂断拉黑，拒绝听我解释。”
“所以可能她并没看到照片，是通过旁人知道这件事，并信以为真。”
“至于鹿悠娴的人品。”宋砺微顿，再开口时带着点心酸：“说到底，她可能也不是很相信我。”
“老大别急。”樊芒试图稳住这个恋爱脑正在发作的人：“一会儿王总发了澄清，我叫节目组的人去给夫人说清楚就行了。”
“保证您明早之前就从黑名单里脱身。”
“我不想等那么久，何况她未必听得进那些转述的澄清。”宋砺似乎下了决心，抬脚往外走。
“老大？”樊芒小跑着跟上：“您要干嘛？”
宋砺按下电梯：“准备直升机，即刻前往榕村。”
第46章 开窍
凌晨一点半, 樊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土路，每隔三十秒看一次手机，并对在前面健步如飞的宋砺喊话：
“老大，您慢点走！注意安全！”
宋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甚至隐隐有加速趋势。
“这叫什么事儿啊？”樊芒撑着膝盖, 喘了几口粗气，认命摇头, 快跑几步, 来到宋砺身边。
“老大。”樊芒用手机的闪光灯充当手电筒, 空出只手扶着宋砺的胳膊：“夫人这会儿估计也睡了, 您别那么着急。”
宋砺一言不发, 努力在漆黑的夜色中分辨方向。
“联系好了吗？”他问樊芒。
“都安排妥当了。”樊芒努力把气喘匀, 让宋砺听得清自己在说什么：“您说的要低调, 所以只安排了导演一人来迎接。”
宋砺点头，看到前方模糊的人影，悄悄提了口气。
导演早就在此等候，见到迎面走来的二人, 赶紧提灯迎了上去。
看清来者的模样, 导演愣了下，视线左右移动几番，向明显是下属的那个提问：“宋先生没有亲自来吗？”
樊芒在心底抹了把冷汗，抬手在宋砺身前示意，笑着打圆场：“导演没见过宋总, 听信外界谣言实属正常。”
导演是个聪明人, 脑子立刻转过弯来, 主动弯腰，对宋砺握手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 是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无妨。”宋砺微微颔首，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和导演客套。
见导演还要吹捧，他抢先道：“烦请您带路。”
“哦对对对。”导演一拍脑袋，大概猜出目前是怎么个情况，赶紧转身抬脚：“悠然的住处离这儿有些距离，我带您抄近路过去。”
宋砺嗯了一声，利用路上的时间探听消息：“她下午状态如何？”
“状态啊。”导演重复宋砺的问题，给自己争取思考时间。
看对方这连夜进村的架势，怕是没及时处理好网上的事，不小心惹鹿悠然生了气，哄也哄不好，心里又在乎得很，索性把自己空投过来。
《崽崽时光》是靠鹿悠然才有如今的热度，作为导演，他自然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点小忙。
“悠然的心情貌似不是很好。”导演蹙起眉头，一副事情很严重的样子：“她下午的状态明显不如上午，像是有心事似的，一直带着宋知宴默默干活，都没怎么做节目效果。”
“对了，她晚上休息也挺早的，没像平时一样在录制结束后刷手机或者打游戏，总之挺反常的。”
听完这番描述，宋砺心里的弦崩得更紧。
一刻钟后，三人顺利到达二层小楼。
导演捏着钥匙，没急着交给宋砺。
“为了方便拍摄，我们已经从村民手中租下这栋小楼，所以里面只有悠然和宋知宴。”他说：“但是您事先应该没和悠然打招呼，二位的关系又……”
宋砺的脸色如同千年冰山：“我们没有离婚。”
导演点头，还是不肯稀里糊涂地把人放进去：“宋先生，说句可能得罪您的话，就算您二人没有离婚，我也jsg不能在悠然不愿意的情况下把您放进去。”
“毕竟我得对自己节目的嘉宾负责。”
樊芒作为助理，自觉替老板“扫清障碍”：“导演，您这话说的……”
宋砺抬手拦住樊芒，目露赞许：“您是个好导演。”
他说：“您可以和我一起上楼，等鹿悠然同意之后再离开。”
导演点头，做出邀请的动作：“那您和我上楼，让这位助理先生在楼下等候吧。”
“可以。”宋砺抬脚走向大门。
到了二楼，他蜷起手指，轻扣房门。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宋砺眉头皱得更紧，微微加重手上的力度，再次尝试。
屋里传来黏糊糊的问话：“谁？”
“悠然。”宋砺在导演面前特意选择比较亲昵的称呼。
隔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拖沓的脚步，紧接着是咔哒声响，门底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门从里面被拉开条缝隙，鹿悠然迷瞪着眼睛，显然还不太清醒。
“悠然。”导演赶紧说明情况：“宋先生专程来找你，你看要不要和他……”
“宋砺？”鹿悠然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下意识把人拉近房间，然后探头向外张望。
导演莫名被塞了满嘴狗粮，同时放下心来，交代道：“没有其他人知道，既然没事儿，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鹿悠然挥了挥手：“导演拜拜。”
等到对方走远，鹿悠然关上房门，后背靠住门板，仰头看向宋砺：“你怎么来了？”
宋砺没急着说话，而是仔细观察鹿悠然的神色，以此确定对方心情如何。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儿头发微乱，脸上带着些疲态，和被突然袭击的懵然。
完全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宋砺只好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什么？”鹿悠然左右看了看，最终确定宋砺确实在和自己说话。
“生什么气？”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半夜两点就别和我玩猜谜游戏了吧，还有一天录制好累的。”
宋砺觉得鹿悠然是在置气，所以才故意对热搜的事绝口不提。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干脆打直球：“热搜上的照片是假的，鹿悠娴在宴会上认错人，拿着和别人的合照，假装是我。”
“哦。”鹿悠然点头：“我知道啊。”
“我中午就看到那张照片了。”她说：“鹿悠娴也真是能折腾，而且不做好背调，用的手段都太低级。”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宋砺准备好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头，定定地站在灯下，凝视鹿悠然。
吐槽完自己这个智商为零的妹妹，鹿悠然才回过神来，走到宋砺面前，瞪大眼睛问：“你不会以为我当真了吧？”
宋砺本就因为紧张而犯了头痛病，眼下被鹿悠然气到，胸口也痛起来。
“你说呢？”他几乎咬着牙开口。
“啊？”鹿悠然实在无法理解宋砺的举动，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立场：“你怕我误会，直接打电话给我……”
想起自己电话关机，鹿悠然以最快的速度闭嘴。
完了，宋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生气了吧？
可就算这中间存在误会，也完全有其他的解释方式啊。
鹿悠娴嘴硬：“就算你联系不上我，也可以通过导演或者其他人传递消息啊，再不济叫樊芒过来嘛，你这样冒冒失失，明天不上班……“
“鹿悠然。”宋砺打断她的话，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怕你信以为真，也怕你不信别人的解释。”
手腕处像是翻涌着细碎的电流，顺着神经传递到心脏，搞得鹿悠然浑身微微发麻。
她低下头，不敢看宋砺的眼睛。
“对不起啊，不该故意耍你的。”
“没生气？”宋砺仿佛变成执行单一指令的机器人，脑子里只剩下这件事要确定。
“当然没生气。”鹿悠然心直口快：“就算你真的和鹿悠娴有什么，我大概也不会生气。”
抓着自己的手倏然收紧，鹿悠然吃痛地叫了一声，嗔怪宋砺：“你干嘛？”
宋砺闭了闭眼，放开手：“没事。”
“所以你千里迢迢地找上门，就是为了确认我又没有生气？”
“嗯。”宋砺低低地应了声，掏出手机，把热搜上的照片翻出来给鹿悠然看：“入镜的其实是王总，我已经让樊芒联系他进行澄清。”
鹿悠然凑到宋砺身旁，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翻看评论区。
“王总有点惨诶。”她说：“被骂了这么多条老丑男，而且还无辜被传了绯闻。”
宋砺维持着拿手机的动作，同时偷偷偏转目光，看向鹿悠然。
专心盯屏幕的人嘴角带笑，仿佛完全置身事外，是个乐呵呵看热闹的普通网友。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鹿悠然头顶的洗发水香气不时飘进宋砺鼻尖。
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没生气就好。宋砺想。
鹿悠然吃完信息量巨大的瓜，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人。她直起腰，看了眼床上四肢摊开睡得香甜的崽，小声问宋砺：
“你要走嘛？还是在这儿凑合一晚？”
“太晚了不方便走。”宋砺睁眼说瞎话。
“好吧。”鹿悠然指了指洗手间：“那边可以洗澡，这里条件一般，你将就将就吧。”
说完，她看着两手空空的宋砺：“你没带换洗的衣服吗？”
宋砺摇头：“来得匆忙，没有准备。”
“啊？”鹿悠然撇撇嘴：“那叫导演组借你一身儿？”
“这么莽撞，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她一边用房间里的对讲机呼叫导演，一边笑着调侃：“不就是个小小的绯闻？你出手处理不就好了嘛？”
“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过来？还非得觉得我会特别在乎这件事？”
“你不在乎。”宋砺心底猛地收缩。
顿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我很在乎。”
正打算去洗手间打开热水器的鹿悠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宋砺。
两人对视的瞬间，宋砺终于找到合理解释，让自己连日来反常的言语行为合成逻辑闭环——
他大概是喜欢鹿悠然的。
因为喜欢，才会在她遇到危险时义无反顾地给予帮助；因为喜欢，才会替她考虑未来的每一步，倾尽全力为她保驾护航；也是因为喜欢，才会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
不希望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一丝一毫的污点，哪怕只是个极微小的概率，也绝对不可以成真。
第47章 崽崽叛变
鹿悠然从导演手里接过睡衣和手机充电器, 关好房门，回头被不知何时挪到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她猛地倒抽凉气，看清宋砺的脸后，捂着心脏狂跳的胸口。
“你干嘛？”她用气声问：“忽然离我那么近, 走路都没声音的？”
宋砺不说话, 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盯着床上的崽。
鹿悠然以为这是平日住惯五星酒店的大老板对床铺尺寸不满的意思, 一边把人往浴室推, 一边劝慰：“暂时凑合一晚吧, 让宴宴躺中间, 不会占太大地方。”
听到睡中间三个字, 宋砺的脚步愈发沉重, 满脸愿念地走进浴室。
一番折腾下来, 鹿悠然睡意全无，把手机连接充电器，补吃鹿悠娴的瓜。
“啧啧。”她读完所有关于校园霸凌的爆料，摇头感叹：“太坏了, 比我想象中还坏！”
“想象中？”宋砺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床边, 擦着头发，视线扫过鹿悠然的手机屏幕。
鹿悠然彻底炸毛，用力推他：“大半夜的不要总是吓唬人啊！”
毫无防备的人被推得连连踉跄，手撑着墙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完蛋了，鹿悠然把手藏进被子里, 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然连自家印钞机都敢推！
宋砺的脾气向来不算好, 参考过往事例，她估计要被樊芒拉走处理了。
“内个……”鹿悠然挂上无辜的表情, 试图替自己开脱。
谁知宋砺脸上看不出半分恼火，平静地嗯了一声，绕到床的另一侧：“以后不会再吓你。”
？？？
鹿悠然满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呆呆地看着宋砺把熟睡的崽抱起来，放到离她更近的地方，然后扯过被子，躺下盖好。
想来想去，只有宋砺很生气，气到懒得理她这一种解释。
对于正处于深入合作阶段的伙伴来说，闹冷战可不是什么好事，鹿悠然歪向宋砺那边，试探道：“你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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